寧氏集團總部八十八層的會議室里，空氣凝固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這就是你們市場部耗時兩個月準備的方案？"寧煜城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
聲音不大卻讓在座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數據陳舊，分析膚淺，
連競品最基本的動態都沒掌握。"他將文件夾往桌上一丟，
清脆的"啪"聲讓市場總監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重做。周五前我要看到能入眼的東西。
"寧煜城抬眼掃視一圈，那雙銳利如鷹的黑眸沒有溫度，"下一個部門。
"會議持續了三小時，七個提案被否決了五個，兩位高管當場被撤換。
當最后一位匯報者戰戰兢兢離開后，寧煜城才松了松領帶，靠進真皮椅背。
"酒店項目的設計團隊找好了嗎？"他問站在一旁的助理林薇。"幾家大公司都提交了方案，
但評審團意見不一..."林薇遞上平板，"不過有位獨立設計師最近很受關注，
剛獲得亞洲設計大獎。"寧煜城皺眉劃過屏幕："蘇婉？沒聽說過。工作室才成立三年？
""是的，但她在業內口碑很好，尤其擅長將傳統文化元素現代化。"林薇小心補充，
"評審團有人提議，或許可以請她參與部分設計...""下午三點，我要見她。
"寧煜城合上平板，"如果遲到一秒，這個機會就永遠消失。"——蘇婉踏入寧氏大廈時，
恰好是兩點五十五分。電梯直達頂層途中，她對著鏡面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
二十八歲就能接到寧氏集團的邀約，這是她工作室成立以來最大的機會。"蘇小姐，
請跟我來。"林薇打量眼前這個穿著簡約卻不失設計感的女子，
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很少有設計師敢素顏來見寧煜城。辦公室門開的瞬間，
蘇婉呼吸微微一滯。落地窗前逆光而立的男人轉過身來，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你還有三十秒的緩沖時間。"寧煜城看了眼腕表，
"說服我為什么要把價值十億的項目交給一個無名小卒。
"蘇婉不慌不忙地從包里取出一個精致模型："寧總不妨先看看這個。"寧煜城挑眉，
接過那個微縮的酒店大堂模型。轉動間，光影透過鏤空雕花在地面投下流動的山水畫效果。
"這是...""您去年在訪談中提到過，現代酒店缺乏文化靈魂。"蘇婉聲音清亮，
"我的設計理念是'看得見的風'——將中國傳統元素通過光影和空間流動呈現。
"寧煜城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他放下模型，
第一次正眼打量這個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女子："模型很精致，但商業設計不是藝術品。
""當然。"蘇婉微笑調平電腦，"這是成本分析表和施工可行性報告。
傳統工藝部分我已聯系到三家非遺工坊可以合作，成本比進口裝飾材料低40%。
"兩小時后，原本計劃的十五分鐘會面仍在繼續。
寧煜城拋出的每個刁鉆問題都被蘇婉有條不紊地化解。"最后一個問題。
"寧煜城突然傾身向前，距離近得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
"如果我要你在三天內修改全部方案，你會怎么做？
"蘇婉直視他的眼睛："首先我會問清楚修改原因。如果是我的問題，
我通宵也會完成；如果是寧總一時興起..."她微微一笑，
"合同里應該寫明修改次數限制。"寧煜城怔了半秒，隨即低笑出聲："有意思。
"他按下內線電話，"林薇，準備合同。蘇小姐，歡迎加入寧氏酒店項目。"當蘇婉離開后，
林薇忍不住問："老板，真的要用她？其他幾家知名事務所...""那些老古董？
"寧煜城望向窗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模型邊緣，"她不一樣。至少...她不怕我。
"窗外陽光正好，照在那個小小的模型上，在地面投下流動的光影，宛如一陣看不見的風。
蘇婉第三次修改設計稿時，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凌晨一點。寧氏集團設計部的燈光大多熄滅，
只剩下她桌前的一盞臺燈頑強地亮著。"還沒走？"低沉的男聲從背后響起，
嚇得蘇婉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轉身，看見寧煜城倚在門框邊，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
領帶松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寧總。"蘇婉下意識合上筆記本電腦，"您也加班？
"寧煜城走近，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著一絲威士忌的氣息飄過來。他徑直拿起桌上的草圖，
眉頭微蹙："中庭的弧度又改了？""下午考察現場后，
發現原設計會破壞主承重墻的視覺效果。"蘇婉指向圖紙某處，"這個弧度更符合建筑力學，
同時保留了'流動'的概念。"寧煜城凝視圖紙良久，
忽然拿起筆在角落快速勾勒幾筆："如果在這里加一組不對稱的屏風，光影效果會更有層次。
"蘇婉驚訝地看著那幾筆簡練線條——這個商業帝國的掌舵人，竟有如此專業的設計眼光。
"您學過設計？""哈佛建筑系，沒畢業。"寧煜城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家里需要人接手生意。"蘇婉不知如何接話。燈光下，她注意到他眼角有極淺的紋路，
那是長期皺眉留下的痕跡。"新方案明早我要看到。"寧煜城放下筆，轉身走向門口，
又停住，"公司有客房，別熬通宵。"門關上后，蘇婉才長舒一口氣。
她低頭研究他留下的草圖，不得不承認那幾筆確實精妙。這個傲慢的男人，似乎沒那么簡單。
——第二天中午，蘇婉抱著模型匆匆趕往會議室，卻在拐角處聽到壓抑的爭吵聲。"我說了，
不可能！"是寧煜城的聲音，比平日更加冷硬。"李家與我們世代交好，婚約早就定下，
由不得你任性！"另一個年長的聲音毫不退讓。
"那就讓您親愛的世交女兒嫁給寧氏股票好了，反正您在乎的只是這個。""逆子！
別忘了是誰給你今天的一切！"蘇婉進退兩難時，會議室門猛地被拉開。寧煜城大步走出，
差點與她撞個滿懷。他眼中未消的怒火在看到她時明顯一怔，隨即恢復冷漠，側身離開。
會議室里，一位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正揉著太陽穴。看到蘇婉，
他迅速掛上商業微笑："這位是？""蘇婉，酒店項目的設計師。
"林薇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寧董事長，需要叫醫生嗎？""不必。"寧國華擺擺手，
目光卻在蘇婉臉上多停留了兩秒，"年輕人，好好干。"直到老人離開，
蘇婉才意識到自己手心全是汗。
她終于明白為何寧煜城總是帶著一身冷意——原來他們父子之間，隔著這樣的鴻溝。
——周五的商業酒會在城中最高端的半島酒店舉行。蘇婉本不想參加，但寧氏是主辦方，
作為項目成員她不得不露面。一襲墨綠色絲絨禮服的她站在角落，小口啜飲香檳，
努力降低存在感。"喲，這不是蘇大設計師嗎？"一個油膩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攀上寧氏高枝，連老東家都不認了？"蘇婉轉身，
看見曾經合作過的趙總正不懷好意地笑著。半年前她拒絕為這位老板的情婦免費設計別墅，
導致工作室損失了一個大客戶。"趙總好。"她維持著基本的禮貌，
"我在寧氏只是項目合作，談不上攀高枝。""裝什么清高？"趙總湊近，酒氣噴在她臉上，
"寧煜城出了名的挑剔，你能拿下項目，靠的是什么本事，大家心知肚明...""趙世伯。
"一個冰冷的聲音插入，"家父在找您敘舊。"寧煜城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
面色陰沉得可怕。趙總臉色一變："煜城啊，
我正夸你們新找的設計師不錯...""蘇小姐是我們重金聘請的人才。
"寧煜城遞過一杯新酒，巧妙地隔在兩人之間，"趙氏最近投標城東項目，想必很忙？
"趙總額頭冒出細汗："哪里哪里...我先失陪了。"待那人走遠，蘇婉輕聲道謝。
寧煜城卻皺眉看她："在商場上，軟弱就是邀請別人欺負你。
""我只是不想在重要場合惹麻煩。"蘇婉握緊酒杯。"麻煩不會因為你的回避而消失。
"寧煜城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學會反擊，蘇設計師。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蘇婉心跳漏了一拍。她抬頭，
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緒復雜難辨。"寧總！"林薇快步走來，"李董到了，
正在找您。"寧煜城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向蘇婉點頭示意后離開。林薇卻沒有立即跟上，
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婉一眼："蘇小姐，提醒您一句，
寧總對項目合作伙伴的私人關系有嚴格界限。"蘇婉愣住："我不明白...""最好如此。
"林薇微笑，"畢竟像您這樣有野心的女孩，寧氏見得太多了。"直到酒會結束，
蘇婉都沒再見到寧煜城。但當她走到酒店門口時，門童遞來一把傘："寧先生吩咐，
說您沒開車，今晚會下雨。"果然，外面已飄起細雨。蘇婉撐開那把昂貴的黑傘，
發現手柄上刻著"N.Y.C"三個字母——寧煜城的私人用品。回家的出租車上，
她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趙氏不會再打擾你。——NYC」蘇婉望著窗外雨幕，
思緒紛亂。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周一早晨，
蘇婉提前半小時到達寧氏大廈，準備將周末完善的方案呈現給團隊。電梯門剛要關上，
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攔住。"早。"寧煜城跨入電梯，西裝筆挺，
仿佛周末的短暫溫情從未存在。"早安，寧總。"蘇婉下意識往角落挪了半步。
電梯上升過程中，寧煜城突然開口："酒會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很感謝您的幫助。
""不是幫助。"他側頭看她，眼神銳利，"寧氏的人，不容外人欺辱。這是原則問題。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寧煜城大步走出，蘇婉跟在后面，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寧總，
"她鼓起勇氣，"關于中庭設計，我又有了新想法..."寧煜城腳步不停，
卻放慢速度與她并行："說。"兩人一路討論著走進會議室，沒注意到走廊另一端，
林薇正對著手機低聲匯報："是的，董事長，他們今早又是一起來的...""不行，
這個方案必須改！"寧煜城將蘇婉的設計稿重重拍在會議桌上，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里回蕩。
項目組成員集體屏住呼吸，目光在總裁和設計師之間來回游移。蘇婉握緊了手中的筆，
指節泛白："寧總，這個設計已經通過前期評審，為什么現在突然否決？
""我說過要保留傳統元素，不是讓你造一座仿古博物館！
"寧煜城指向圖紙中央的庭院設計，"這些雕梁畫棟放在五星級酒店里，
只會讓國際客人覺得老氣！""這是經過簡化的新中式風格！"蘇婉站起身，
調出平板上的3D效果圖，"您看光影效果，我保留了傳統斗拱的輪廓線條，
但材質用的是透光混凝土，夜晚會有現代感的光效——""花里胡哨。"寧煜城冷冷打斷，
"寧氏酒店要的是低調奢華，不是科技展覽館。"會議室氣溫仿佛驟降十度。
項目總監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給蘇婉使了個"別頂撞"的眼色。蘇婉深吸一口氣，
突然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和鋼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將筆橫架在瓶口："寧總，
假設這是傳統建筑的梁柱結構。"她輕輕一推，筆掉了下來。"傳統的問題就是承重局限，
空間利用率低。"然后她又拿出三支筆，交叉架在瓶口，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結構，
"我的設計看似傳統，實則用現代力學原理重構了支撐系統，既保留視覺元素，
又擴大了內部空間。"寧煜城盯著那個簡易模型，眉頭漸漸舒展。
他伸手調整了其中一支筆的角度："如果這樣，穩定性會更好。"蘇婉眼前一亮："沒錯！
這樣還能在交叉點嵌入照明系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忘記了其他人的存在。
當寧煜城第三次對蘇婉的提議點頭時，
項目組成員交換著不可思議的眼神——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在專業領域與寧總如此旗鼓相當。
會議結束時，寧煜城留下了蘇婉的設計稿，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兩人討論的筆記。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后的方案。"這是他離開前的最后一句話，
但語氣已經比開始時緩和許多。蘇婉收拾文件的手微微發抖，不知是出于緊張還是興奮。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與寧煜城思維碰撞的快感——他犀利，但絕不愚蠢；固執，
卻愿意傾聽有理有據的反駁。——午夜十二點，寧氏大廈大半樓層已經陷入黑暗。
蘇婉揉了揉酸痛的脖頸，決定再檢查一遍圖紙就回家。當她抱著文件走向打印機時，
一陣隱約的鋼琴聲從走廊盡頭傳來。那旋律哀而不傷，在寂靜的辦公樓里格外清晰。
好奇心驅使她放輕腳步循聲而去。聲音來自寧煜城的辦公室，門虛掩著，透出一線暖黃燈光。
蘇婉猶豫著是否該離開，卻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鬼使神差地，
她透過門縫看去——寧煜城獨自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常，
但手中握著一杯琥珀色的液體。辦公室里回蕩著肖邦的夜曲，他隨著旋律微微晃動酒杯，
冰塊碰撞發出清脆聲響。這一刻的他，與白日里雷厲風行的商業巨子判若兩人。
蘇婉不小心碰倒了門邊的盆栽。"誰？"寧煜城瞬間轉身，聲音警覺。"對不起，寧總。
"蘇婉硬著頭皮推開門，"我加班結束，聽到音樂聲..."寧煜城沉默片刻，
竟沒有發怒："進來吧。"辦公室內，黑膠唱片在古董留聲機上緩緩旋轉。
蘇婉沒想到在這樣現代化的辦公樓里，會有如此復古的音樂設備。"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
"她脫口而出。寧煜城挑眉："你知道？""大學時選修過音樂史。"蘇婉輕聲解釋，
不敢承認這首曲子恰好是她孤兒院時期，老院長每晚播放的安眠曲。寧煜城走到酒柜前，
取出另一個杯子："喝什么？""啊？"蘇婉愣住，"我...喝水就好。"他輕笑一聲，
倒了杯氣泡水遞給她："工作狂也要懂得休息。"月光透過落地窗，
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蘇婉第一次注意到，
他左眉上方有一道極淺的疤痕，藏在精心打理的鬢角間。"你的設計很有想法。
"寧煜城突然開口，"雖然有時候太理想化。"蘇婉抿了口水："謝謝。
您的商業眼光確實...獨到。""直說我功利就行。"寧煜城晃了晃酒杯，"商場如戰場，
浪漫主義會害死人。""但完全缺乏美感的商業，不也很可悲嗎？"寧煜城轉頭看她，
目光中有某種蘇婉讀不懂的情緒："所以你來了寧氏。"這不是問句。兩人靜靜站了一會兒，
共享著這難得的平和時刻。"那個疤痕..."蘇婉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寧煜城卻意外地沒有生氣："十五歲，騎馬摔的。"他頓了頓，"我父親說，
寧家的繼承人不能有弱點，包括恐懼。"蘇婉不知如何接話。
她想起自己背上也有疤痕——孤兒院失火時留下的。不同的世界，相似的傷痕。"很晚了，
我讓司機送你。"寧煜城按下內線電話，結束了這段意外的私人時光。——周末，
蘇婉照例來到城南的陽光福利院。這是她長大的地方，現在每月都會回來做義工。"蘇姐姐！
"孩子們一窩蜂圍上來，"新活動室什么時候能建好啊？""快了快了。
"她笑著展示設計圖，"你們看，這里有滑梯，這邊是圖書角...""蘇婉。
"老院長走過來，遞給她一杯茶，"又熬夜了？黑眼圈這么重。""接了個大項目。
"蘇婉揉揉眼睛，"不過很值得。"老院長慈愛地拍拍她："別太拼，身體要緊。
"她指著墻上照片，"記得嗎？你第一次給我們畫設計圖時才十二歲，
說要給弟弟妹妹們建最漂亮的房子。"照片里，瘦小的蘇婉舉著一張歪歪扭扭的圖紙，
笑容燦爛。旁邊是年輕些的老院長，和一位正在捐款的企業家背影。
"那位好心人后來還匿名捐了很多錢。"老院長回憶道，"可惜始終不肯留名。"蘇婉微笑。
正是那位神秘捐助人讓她有機會上大學，改變命運。她時常想，如果有天能當面道謝該多好。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寧煜城正站在福利院辦公室，聽著財務主管匯報年度資助情況。
他手中拿著的，正是工作人員剛拍的蘇婉和孩子們在一起的照片。"蘇小姐是我們這出去的，
現在經常回來幫忙。"主管驕傲地介紹，"那新活動室就是她免費設計的。
"寧煜城凝視照片中蘇婉毫無防備的笑容——與在公司時那種職業性的微笑完全不同。
他放下照片，簽下一張數額可觀的支票："匿名捐贈，和往年一樣。
"——周一的項目匯報會上，寧煜城出人意料地全票通過了蘇婉的修改方案。
"但是客房部的材質需要調整。"他補充道，"預算可以增加20%，我要最好的環保材料。
"項目組成員面面相覷——寧煜城向來以控制成本著稱，主動追加預算實屬罕見。
會議結束后，蘇婉被留下來單獨討論細節。寧煜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精致盒子："給你的。
"里面是一套德國進口的繪圖筆，專業級品質，價格不菲。"這...""工具好，效率高。
"寧煜城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天氣，"別多想。"蘇婉剛要道謝，林薇匆匆進來："寧總，
不好了！城東工地出事了，結構坍塌，媒體已經在現場！"寧煜城臉色驟變，
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蘇婉猶豫一瞬，抓起圖紙跟了上去："我跟您一起去，如果是設計問題，
我能幫忙。"車上，寧煜城快速瀏覽著事故簡報，眉頭緊鎖。蘇婉偷偷觀察他緊繃的側臉，
發現他睫毛意外地長，在下眼瞼投下一小片陰影。事故現場一片混亂。
記者、圍觀群眾和救護車將入口堵得水泄不通。寧煜城一下車就被閃光燈包圍。"寧總，
這是寧氏今年第三起事故，是否說明存在系統性問題？
""傳聞您為趕工期壓縮成本導致安全隱患，有何回應？"寧煜城面若冰霜，
徑直走向警戒線。蘇婉跟在他身后，聽到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初步檢查發現，
坍塌原因是承建商擅自更改了設計圖紙。更糟的是，現場發現有一名工人被埋。
"必須立刻穩定剩余結構，否則二次坍塌風險極高。"工程總監滿頭大汗，
"但救援隊不敢貿然進入..."蘇婉仔細查看破損的圖紙，
突然靈光一現："如果用臨時支撐系統呢？"她迅速在地上畫出簡圖，"像這樣，
在關鍵點加裝液壓支柱，可以爭取救援時間。"工程總監遲疑："理論可行，
但現場沒有專業設計...""我來。"蘇婉已經脫下外套，挽起頭發，"寧總，
我需要您的簽字授權。"寧煜城深深看她一眼，毫不猶豫地簽了責任書："按她說的做。
"接下來的六小時，蘇婉與救援隊緊密配合，現場設計臨時支撐方案。
寧煜城則負責協調設備和人員，同時應對媒體風暴。兩人配合默契，無需多言。
當最后一名工人被安全救出時，現場響起掌聲。蘇婉這才發現自己雙手發抖，后背全濕。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做得很好。"寧煜城遞來一瓶水，
聲音里有一絲她從未聽過的溫度，"謝謝你。"夕陽下，他冷硬的輪廓似乎柔和了許多。
更讓蘇婉震驚的是，他嘴角微微上揚——寧煜城在對她微笑，真誠的、毫無保留的微笑。
"餓了嗎？"他問，"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蘇婉愣在原地，心跳突然加速。
這算是...工作晚餐，還是別的什么？"好。"她最終回答，
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輕快許多。兩人并肩離開現場，誰都沒注意到遠處林薇陰沉的臉色，
和她手中對準兩人的手機攝像頭。蘇婉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日期，六月十八日，她的生日。
工作室的小伙伴們一早送來蛋糕和祝福，但在這個重要的項目節點，她決定照常去寧氏加班。
手機震動，是福利院老院長的信息：「小婉，生日快樂。今年有人陪你過嗎？」
蘇婉嘴角微揚，快速回復：「在加班，晚上回去吃您寄的蛋糕！」電梯到達寧氏頂層，
蘇婉驚訝地發現設計部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張便簽：「緊急會議，9點回來。——小林」
她打開電腦，準備利用這段安靜時間完善圖紙。剛工作半小時，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都說了我不需要——"蘇婉抬頭，聲音戛然而止。寧煜城站在門口，
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他今天沒穿慣常的西裝，而是一件深藍色襯衫，袖口挽起，
露出結實的小臂。"寧總？我以為您去開會了...""騙你的。"他徑直走來，
將禮盒放在她面前，"生日快樂。"蘇婉瞪大眼睛，手指懸在半空："您怎么知道...？
""員工檔案。"寧煜城輕咳一聲，"別誤會，我對所有項目核心成員都做背景調查。
"蘇婉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呼吸瞬間凝滯——這是一本《科布里奇現代設計集》，
全球限量500冊的絕版珍品，她大學時曾在圖書館借閱過，后來再也找不到。
"這...這不可能買到..."她顫抖著翻開扉頁，上面有設計大師的親筆簽名。
"科布里奇是我在哈佛時的客座教授。"寧煜城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天氣，
"上個月校友會碰到，想起你提過喜歡他的理論。"蘇婉眼眶發熱。
她確實在一次設計討論中隨口提過，沒想到他不僅記得，還費心弄到簽名版。"謝謝。
"她聲音微顫，"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寧煜城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只是順便。
今天別加班了，給自己放個假。""不行，明天就是終審...""我說了，放假。
"他拿出手機按了幾下，"餐廳訂好了，七點。司機在樓下等你。"蘇婉還沒反應過來，
寧煜城已經轉身離開。走到門口，他又停下："那家法餐的甜點不錯，記得點。"門關上后，
蘇婉才長舒一口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輕撫書皮，指尖觸到一絲不平整。
翻開后發現扉頁夾著一張便簽：「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NYC」字跡凌厲如他本人，
卻讓蘇婉胸口泛起一陣暖意。——法式餐廳里，蘇婉小口品嘗著焦糖布丁，
猶豫要不要發信息感謝寧煜城。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短信：「禮物還滿意嗎？」
她差點嗆到，趕緊回復：「非常喜歡！請問您是...？」「猜猜看。」
蘇婉咬著嘴唇打字：「寧總？您怎么有我私人號碼？」「想知道很難嗎？」
附帶一個挑眉的表情符號。蘇婉忍不住笑了——寧煜城會用表情符號？
這與他平日形象反差太大。「甜點好吃嗎？」他又問。「很棒，謝謝推薦。」
「下次帶你去我常去的意大利餐廳，提拉米蘇更勝一籌。」蘇婉盯著"下次"兩個字，
心跳漏了一拍。這是客套，還是...？她正斟酌回復，手機又震動：「周一見。生日快樂，
蘇婉。」這是寧煜城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蘇婉將手機貼在胸前，
感覺這個意外的生日變得格外特別。——周一早晨，蘇婉提前半小時到達公司，
卻發現氣氛異常緊張。員工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到她立刻散開。"出什么事了？
"她問助理小林。"您沒看新聞？"小林壓低聲音，"寧總投資的科技公司爆出數據泄露，
股價暴跌40%。媒體說是寧氏監管不力。"會議室里，寧煜城正與高管們緊急磋商。
透過玻璃，蘇婉看到他面色陰沉，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蘇小姐，"林薇突然出現，
語氣冷淡，"寧總今天不見客。""我有辦法解決危機。"蘇婉堅定地說。
林薇譏諷地挑眉："這是商業危機，不是畫幾張圖就能解決的。""讓她進來。
"寧煜城的聲音從會議室傳出。蘇婉走進去，所有高管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寧煜城靠在椅背上，疲憊但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說。""我在科技媒體做過兼職，
"蘇婉直接調出平板上的方案，
"數據泄露應該立刻啟動'透明化危機公關'——公開受影響范圍、補救措施，
并邀請第三方監管。""幼稚。"財務總監冷哼，"承認錯誤只會讓股價跌得更慘。
""相反。"蘇婉調出幾組數據，"根據過去五年類似案例，
坦誠回應的公司恢復速度比隱瞞的快60%。"寧煜城若有所思地敲著桌面："繼續。
""我建議將危機轉化為機會。"蘇婉展示了一張設計圖，"推出'寧氏安全認證'計劃，
為合作企業提供免費安全審計，重建信任。"會議室一片寂靜。
寧煜城突然站起身："按她說的做。公關部一小時內給我方案。"高管們魚貫而出后，
寧煜城叫住蘇婉："為什么幫我？""項目需要穩定的寧氏。"她頓了頓，
"而且...朋友之間不該互相幫助嗎？""朋友？"寧煜城挑眉，似乎對這個詞感到新鮮。
他走近幾步，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蘇婉鼻尖："謝謝...朋友。"他聲音低沉，
讓蘇婉耳根發熱。兩人距離近得能看清他瞳孔中細碎的棕色紋路。"寧總！"林薇推門而入，
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董事長電話。"寧煜城后退一步，表情恢復冷峻："出去吧。
"蘇婉離開時，聽到他對著電話說："父親，這件事我會處理..."——三天后，
寧氏的危機公關大獲成功，股價開始回升。董事會上，幾位元老卻對酒店項目提出質疑。
"太冒險了。"白發的張董事搖頭，"讓一個沒經驗的小姑娘負責核心設計？
""她的方案為公司省下15%成本。"寧煜城冷聲反駁。"聽說您對她...特別關照？
"另一位董事意有所指，"私人晚餐？生日禮物？"會議室氣氛驟然緊張。蘇婉攥緊拳頭，
準備起身離開。"坐下。"寧煜城命令道，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他環視眾人："蘇小姐的專業能力有目共睹。如果有人質疑我的判斷，可以直接退出董事會。
"一片寂靜。寧煜城繼續："至于我的私人行程，不勞各位操心。"散會后，
蘇婉在走廊追上他："寧總，謝謝您為我說話，但我不想影響您...""不必多想。
"寧煜城腳步不停，"我從不做沒有價值的事。
"蘇婉心頭一刺："所以我只是...有價值的事？"寧煜城突然轉身，她差點撞進他懷里。
他低頭凝視她："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設計師。"語氣罕見地柔和，"這還不夠嗎？
"蘇婉啞然。這大概是寧煜城能給出的最高評價了。——周末的商業晚宴上，
蘇婉作為項目代表出席。她穿了一件墨綠色長裙，頭發松松挽起，露出纖細的頸線。
"蘇小姐今晚格外耀眼。"寧煜城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遞給她一杯香檳。"寧總過獎。
"蘇婉接過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陣電流般的觸感讓她迅速縮回手。
寧煜城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失態："下周我要去新加坡考察，有興趣一起嗎？
那里的濱海灣金沙酒店有你喜歡的風格。"蘇婉心跳加速："這是...工作邀請？
""公私兼顧。"他抿了口酒，"你可以把它當作...專業考察。
"正當蘇婉猶豫如何回應時，一個嬌媚的女聲插了進來："煜城，好久不見。
"一位身著紅色晚禮服的美艷女子挽上寧煜城的手臂，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臉頰。
蘇婉注意到寧煜城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李夢瑤。"他冷淡地抽出手臂，
"什么時候回國的？""昨天剛回來，聽說你在這兒，特意來見你。
"李夢瑤的目光轉向蘇婉，帶著審視，"這位是？""蘇婉，寧氏酒店的設計師。
"寧煜城簡短介紹。"哦，就是那個小工作室的？"李夢瑤輕笑，
"煜城還是這么喜歡...發掘新人。"蘇婉感到一陣不適："失陪了，我去趟洗手間。
"離開時，她聽到李夢瑤撒嬌的聲音："伯父讓我來看看你，
說我們好久沒聚了..."洗手間里，蘇婉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那個李夢瑤明顯與寧煜城關系不一般，而且提到了"伯父"...是寧國華嗎？
她回到宴會廳時，正看到寧煜城與李夢瑤在角落交談，兩人站得很近。不知說了什么，
李夢瑤突然踮腳在寧煜城臉上親了一下。寧煜城皺眉后退，卻被她拉住領帶。
這一幕恰巧被幾個媒體記者拍下。蘇婉轉身離開，胸口莫名發悶。當晚，
她就收到了林薇的信息：「新加坡行程取消。寧總另有安排。」蘇婉盯著手機屏幕，
自嘲地笑了。她怎么會天真到以為，自己和寧煜城之間真有什么特別？
那個吻說明了一切——李夢瑤顯然不只是普通朋友。她翻開寧煜城送的畫集，
發現自己的心情竟像扉頁上那個被折過又展平的角落一樣，留下了難以撫平的痕跡。
——第二天一早，商業雜志封面赫然是寧煜城與李夢瑤的親密照片，
標題刺眼：《寧李兩家聯姻在即？商業帝國強強聯合》。蘇婉強迫自己專注于工作，
卻不斷被同事八卦的聲音打擾。
的青梅竹馬...""兩家早就定下婚約了...""難怪寧總最近心情好..."午休時，
蘇婉在茶水間遇到了林薇。"看來有些人要失望了。"林薇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寧總和李小姐門當戶對，感情一直很好。
"蘇婉平靜地倒了杯咖啡："我對寧總的私生活沒興趣。""是嗎？"林薇冷笑，
"那你為什么取消新加坡行程后，一整天魂不守舍？
"蘇婉握緊杯子："我只是擔心項目進度。""最好如此。"林薇湊近，壓低聲音，
"別妄想飛上枝頭。寧總對你另眼相看，不過是因為你的設計能為他賺錢罷了。
"蘇婉沒有回應，但林薇的話像針一樣刺進心里。
她想起寧煜城說的"我從不做沒有價值的事"——也許在他眼中，
她真的只是一個有價值的工具？下班時分，寧煜城突然出現在設計部門口："蘇婉，
來我辦公室。"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蘇婉跟著他走進電梯，兩人一言不發。
寧煜城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威士忌味道，眉頭緊鎖。"照片是個誤會。"電梯上升時，
他突然開口，"媒體喜歡夸大其詞。
"蘇婉驚訝于他的解釋："您不需要向我說明...""新加坡行程照舊。"他打斷她，
"明天早上八點，私人飛機。"電梯門打開，寧煜城大步離開，留下蘇婉站在原地，
心跳如鼓。她不知道的是，寧煜城回到辦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撥通父親電話："父親，
我和李夢瑤不可能。請不要再安排這種'偶遇'。
"電話那頭傳來寧國華的怒斥："李家與我們門當戶對！那個小設計師能給你什么？
"寧煜城望向窗外，眼前浮現出蘇婉專注工作時微蹙的眉頭，和看到他送禮物時發亮的眼睛。
"她讓我感到真實。"他輕聲說，然后掛斷了電話。新加坡濱海灣金沙酒店的無邊泳池邊，
蘇婉扶著欄桿俯瞰城市全景，海風拂過她的發絲。三天來，她和寧煜城考察了七家頂級酒店，
每一處細節都記錄在她的素描本里。"這里的水循環系統值得借鑒。
"寧煜城突然出現在她身側，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他指向泳池邊緣，
"看不到排水口，卻能在三小時內完成全部換水。"蘇婉點頭，
筆尖在紙上快速移動："如果用在我們的中庭水景...""你臉色不太好。
"寧煜城皺眉打斷她，"昨晚又熬夜了？""只是有點時差。"蘇婉勉強笑了笑，
實際上她已經連續三天每天只睡四小時，不想辜負這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寧煜城奪過她的素描本合上："休息。這是命令。
""可我們下午還有兩家...""我一個人去。"他語氣不容反駁，"你回酒店睡覺。
"蘇婉想抗議，卻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寧煜城變成了重影，
泳池的藍色在她視野里扭曲擴散。她伸手想抓住欄桿，卻抓了個空。"蘇婉！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伴隨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蘇婉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酒店套房的床上。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新加坡的夜景在落地窗外閃爍。"醒了？"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角落傳來。寧煜城坐在沙發里，
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鏡片反射著屏幕的藍光。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我...我怎么了？"蘇婉聲音嘶啞。"疲勞過度，加上輕度脫水。
"寧煜城按下服務鈴，"醫生說你至少需要24小時臥床休息。
"蘇婉試圖坐起來："項目進度...""見鬼的項目進度！"寧煜城突然提高音量，
嚇得她縮了縮脖子，"你差點從58層摔下去！"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寧煜城掀開蓋子，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散發著清香。"吃。"他簡短地命令道，
"然后繼續睡覺。""您不用這樣照顧我..."蘇婉接過碗，手指微微發抖。
寧煜城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在床邊坐下，奪過碗勺："張嘴。"蘇婉瞪大眼睛："寧總，
我可以自己...""我從不重復指令。"他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唇邊，眼神不容拒絕。
蘇婉只好乖乖張嘴。粥的溫度恰到好處，味道清淡卻鮮美。寧煜城喂飯的動作意外地熟練，
每一勺都穩穩當當。"小時候母親生病，"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我常這樣照顧她。
"蘇婉心頭一顫。這是寧煜城第一次提起私事。燈光下，
他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一碗粥見底，
寧煜城放下碗，伸手拂開落在她額前的碎發。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
"睡吧。"他迅速收回手，起身走向門口，"我就在隔壁。需要什么就打電話。"門關上后，
蘇婉摸著被他觸碰過的額頭，心跳如擂鼓。這個冷漠強勢的男人，原來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回國后的商業晚宴上，蘇婉穿著一襲銀灰色禮服裙，頭發優雅地盤起。
自從新加坡回來后，她和寧煜城之間的關系微妙地改變了——他依然嚴厲，
但會記得提醒她休息；她依然專業，卻開始留意他咖啡里加幾塊糖。"蘇小姐今晚真美。
"梁辰遞給她一杯香檳，他是寧氏的合作律師，也是少數不對她另眼相看的寧氏伙伴。
"謝謝。"蘇婉微笑接過，目光卻不自覺地尋找著寧煜城的身影。"在找寧總？
"梁辰了然一笑，"他剛才被幾位投資人纏住了。"正說著，寧煜城從人群中走來。
他今晚穿著定制燕尾服，寬肩窄腰的輪廓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蘇婉發現好幾個女賓的目光追隨著他。"聊什么這么開心？"寧煜城站到蘇婉身側，
距離近得能讓她聞到他身上高級古龍水的氣息。"在夸蘇小姐今晚光彩照人。"梁辰笑道。
寧煜城上下打量蘇婉一眼，目光在她裸露的肩膀停留了一秒："裙子太薄了，小心著涼。
"蘇婉哭笑不得："寧總，現在是七月。""空調太冷。"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次。帶著他體溫和氣息的外套讓蘇婉耳根發熱。
梁辰識趣地告退："我去找張總聊聊。"音樂響起，是舒緩的華爾茲。
寧煜城突然向蘇婉伸出手："跳支舞？"蘇婉瞪大眼睛："您確定？
"寧煜城從不在公開場合跳舞，這是公司里人盡皆知的事。"別讓我重復。"他語氣強硬，
眼中卻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緊張。蘇婉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寧煜城的手大而溫暖，
指腹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他引導她滑入舞池，一手輕扶她的腰。"放松。
"他在她耳邊低語，熱氣拂過她的耳垂，"跟著我的節奏。
"蘇婉從未想過寧煜城舞技如此出色。在他的引領下，她仿佛漂浮在云端，
每一個旋轉、每一次進退都默契得如同排練過千百次。
"我不知道您會跳舞..."她小聲說。"母親教的。"寧煜城的聲音罕見地柔和，
"她說過，舞蹈是另一種對話。"樂曲漸漸進入高潮，寧煜城帶著她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旋轉。
蘇婉仰頭看他，發現他正專注地凝視著她，黑眸中似有星光閃爍。那一刻，
周圍的人群、音樂、燈光全都模糊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這個男人的眼睛。舞曲結束，
兩人仍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直到掌聲響起才如夢初醒般分開。"蘇設計師舞技不錯。
"寧煜城恢復了公事公辦的口吻，但指尖卻在她掌心輕輕一捏才松開。晚宴后半程，
蘇婉被幾位商業伙伴圍住討論設計理念。她注意到寧煜城不時看向她這邊，
每當有人向她敬酒，他就皺眉。"蘇小姐，再喝一杯！"一位中年男子遞來烈酒，
"為我們的合作干杯！"蘇婉剛要接過，一只修長的手中途攔截。"她明天有早會。
"寧煜城冷冷地說，"這杯我替她。"他一飲而盡，喉結在燈光下滾動。
蘇婉看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心跳加速。晚宴結束后，寧煜城堅持送她回家。"不用麻煩，
我可以叫車..."蘇婉婉拒。"我說了，送你。"他拉開勞斯萊斯車門，語氣不容反駁。
車內空間狹小而私密，寧煜城身上的酒香混合著古龍水的氣息縈繞在蘇婉鼻尖。
她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卻在一個轉彎時不小心倒向他。寧煜城穩穩扶住她的肩膀，
卻沒有立即松開。黑暗中，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蘇婉..."他低聲喚她的名字，
聲音沙啞。蘇婉抬頭，在街燈忽明忽暗的光線中，看到寧煜城正凝視著她的唇。
他的臉緩緩靠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刻。
寧煜城猛地后退，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驟變。"父親。"他接起電話，
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冰冷。蘇婉別過臉看向窗外，胸口發悶。
剛才那一刻...幾乎就要發生了。她應該慶幸這個電話，還是遺憾？車停在蘇婉公寓樓下。
寧煜城掛斷電話，表情復雜："早點休息。"蘇婉點點頭，
脫下他的外套還給他："謝謝您今晚...""明天見。"他打斷她，
語氣又變回那個不容置疑的寧總。蘇婉走進公寓大樓，忍不住回頭。寧煜城的車仍停在那里，
直到她進入電梯才緩緩離開。——第二天，蘇婉刻意提早到公司，避免與寧煜城單獨碰面。
昨晚車里那一刻太過曖昧，她需要時間理清思緒。"蘇小姐，有人找。"助理探頭進來。
蘇婉抬頭，看到一位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美麗女子站在門口——是李夢瑤。"方便聊幾句嗎？
"李夢瑤微笑，紅唇如玫瑰般嬌艷。蘇婉請她進來，倒了杯咖啡。李夢瑤沒有碰杯子，
而是從愛馬仕包里取出一個絲絨盒子。"聽說你和煜城走得很近。"她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枚耀眼的鉆戒，"這是寧家祖傳的訂婚戒指，伯父親自交給我的。"蘇婉手指一顫，
咖啡濺在桌上："恭喜李小姐。我和寧總只是工作關系。""是嗎？"李夢瑤輕笑，
"那昨晚的舞會，今早的專車接送，也是工作？"蘇婉胸口發緊："寧總對項目很重視。
""煜城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娶誰。"李夢瑤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像你這樣的女孩他見多了，一時新鮮而已。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她留下一張名片："這是我家律師的聯系方式。如果你愿意主動退出項目，條件隨便開。
"李夢瑤離開后，蘇婉才發現自己指甲已經深深陷入掌心。她機械地擦干桌上的咖啡漬，
大腦一片空白。難怪寧煜城昨晚突然退縮...原來他早有婚約在身。那這些天的曖昧，
新加坡的照顧，舞會上的溫柔，又算什么？一場游戲嗎？下午的項目會議，
蘇婉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加。她給寧煜城發了條簡短信息：「需要調整設計方案，請假兩天。
」寧煜城秒回：「怎么了？昨晚著涼了？」看著屏幕上關切的話語，蘇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