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刺眼的裂痕,我握著云臺的手指節發白。鏡頭里,
那棟被藤蔓纏繞的別墅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斑駁的墻皮在夜風里簌簌剝落,
像是腐爛的皮膚。直播間的彈幕在屏幕上炸開,
“主播快跑”“這地方陰氣好重” 的字樣快速滾動。“家人們,
這可是傳聞中死過十二個人的兇宅。” 我故意壓低聲音,脖頸后的汗毛卻突然豎了起來。
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跟拍的助理小周緊張地縮了縮脖子,
攝像機的夜視儀在黑暗里泛著幽綠的光。別墅的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同時嗚咽。我剛踏過門檻,
直播間突然彈出一條鮮紅的打賞提示:“主播敢進地下室嗎?雙倍火箭。” 彈幕瞬間沸騰,
有人開始刷起恐怖的表情包。“當然敢!” 我咬了咬牙,腳邊突然竄過一團黑影。
低頭一看,是只渾身焦黑的死貓,它的眼睛被挖去,空洞的眼窩里凝結著暗紅的血痂。
小周倒抽一口冷氣,攝像機劇烈晃動,屏幕上的畫面扭曲成詭異的漩渦。
穿過爬滿蛛網的客廳,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墻上的相框。泛黃的照片里,
穿著民國服飾的男女嘴角上揚的弧度格外詭異,像是在無聲地嘲笑我們的不自量力。突然,
我聽見二樓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去看看?
” 我回頭看向小周,卻發現他直勾勾地盯著樓梯拐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背對著我們,濕漉漉的長發垂到腰間,
滴滴答答的水珠在地板上匯成暗紅的水洼。“這特效做得真絕。” 我強裝鎮定,
抬腳準備上樓,卻被小周死死拽住手腕。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她、她沒有影子......”就在這時,女人突然轉頭,
那張臉完全被腐蝕得不成人形,眼窩深陷,露出白森森的骨節。我驚恐地后退,
后背撞上冰涼的墻壁。女人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
含混不清卻又字字清晰:“來陪我......”直播間突然黑屏,我慌亂地拍打手機,
卻發現所有設備都失去了信號。小周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脖頸上不知何時纏繞著一縷濕漉漉的黑發,正緩緩收緊。
“救......” 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攝像機重重摔在地上,
夜視儀的綠光映出更駭人的一幕 —— 無數只蒼白的手從地板縫隙里伸出,
指甲縫里還沾著暗紅的泥土,正死死抓住小周的腳踝,將他一點點拖向黑暗深處。
我拼命去拉他的手,卻只摸到一片冰涼。小周的瞳孔里倒映出身后的景象,
他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在你后面!”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猛地轉身,
女人腐爛的臉幾乎貼在我的鼻尖。她空洞的眼眶里滲出黑色的黏液,
滴在我手背上灼燒般疼痛。我本能地揮動手電筒,金屬外殼砸在她臉上,
發出令人作嘔的軟爛聲響。趁著這短暫的空隙,我轉身狂奔,卻在玄關處被什么東西絆倒。
低頭一看,竟是小周的攝像機,夜視儀還在工作。屏幕里,我身后密密麻麻跟滿了人影,
他們穿著不同年代的衣服,有的脖頸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有的肚子上豁開大口,
內臟拖在地上......別墅的吊燈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白光讓我短暫失明。
等我適應光線,卻發現周圍的景象完全變了樣。墻壁上掛滿了泛黃的報紙,
頭條新聞的日期是 1943 年,標題赫然寫著:“富豪宅內十二口離奇死亡,
兇手至今下落不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每張報紙上都用紅筆圈出了一個名字 —— 正是我直播間的 ID。
“歡迎回家......” 女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抬頭,看見她倒掛在天花板上,
腐爛的嘴角咧到耳根,滴下的黑色黏液在地板上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
她的手里攥著一團東西,仔細一看,竟是小周的攝像機儲存卡。“你們看到的,
都是我想讓你們看到的。” 她咯咯地笑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扭曲的快意。我這才意識到,
從踏入別墅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成了這場死亡直播的主角,而觀眾看到的恐怖畫面,
不過是精心設計的開胃菜。地下室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應急燈開始瘋狂閃爍。
女人的身影在光影中忽隱忽現,
我聽見她輕聲呢喃:“游戲才剛剛開始......” 緊接著,整棟別墅開始劇烈搖晃,
墻壁上的裂縫里滲出腥臭的血水,那些被拖入黑暗的冤魂們,
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迎來新的祭品。我跌跌撞撞地沖向大門,卻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封死。
墻上的相框里,那些民國男女的笑容愈發猙獰,他們的眼睛似乎在隨著我的動作轉動。
小周的慘叫聲再次在空蕩蕩的大廳回響,這次,聲音里還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為什么......” 我絕望地大喊,聲音在陰森的別墅里激起陣陣回音。
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她漂浮在半空中,周身環繞著黑色的霧氣。“因為你們的恐懼,
是最美味的養料。”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貪婪,“十二個人,
還差最后一個......”我突然想起直播間那條雙倍火箭的打賞,
那會不會就是她設下的誘餌?地下室的警報聲越來越急促,
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逼近。腳下的地板開始發燙,
裂縫中滲出的血水已經漫到腳踝,帶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不!” 我拼盡全力撞向窗戶,
玻璃碎裂的瞬間,我看到外面的景象 —— 別墅周圍是一片漆黑的沼澤,
濃稠的黑色泥漿里,無數慘白的手臂在徒勞地揮舞。而在沼澤中央,立著一塊殘破的木牌,
上面用暗紅的顏料寫著:“第十二個祭品已就位。”女人的笑聲在耳邊炸開,
她的長發如毒蛇般纏住我的脖頸。在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終于明白,
所謂的兇宅探險直播,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死亡陷阱。而我,
即將成為這棟別墅里第十二個永遠無法離開的冤魂。當我的身體重重摔在地板上,
地下室的門轟然洞開。無數黑影涌了出來,它們扭曲的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緩緩向我逼近。
直播間突然恢復了信號,屏幕上的彈幕瘋狂滾動,而這次,
打賞的禮物變成了一個個鮮紅的 “祭品已送達”。別墅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女人滿足的嘆息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完美的結局...... 下一個,
該邀請誰呢?”我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耳邊回蕩著女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盤旋。突然,
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我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別墅大廳的中央,
周圍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黑霧。我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身體異常沉重,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水中前行。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皮膚泛著青灰色,
血管在皮膚下若隱若現,散發著詭異的幽光。我驚恐地摸向自己的脖頸,
那里纏繞著一縷濕漉漉的黑發,如同活物般緊緊勒住我的喉嚨。“歡迎加入我們。
” 一個陰森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到小周站在陰影中,
他的眼睛空洞無神,嘴角上揚的弧度卻無比詭異。他的身體佝僂著,
四肢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折斷。“小周?” 我顫抖著開口,
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小周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向我走來,每走一步,
腳下都會留下一個血腳印。當他走到我面前時,突然伸出手,指甲變得又長又尖,
直刺向我的心臟。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越來越近。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小周的身體被彈開,重重地撞在墻上。我順著光線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站在門口,
手中握著一把桃木劍,劍身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年輕人,快跟我走!” 老者大聲喊道,
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顧不上思考,拼盡全力向老者跑去。然而,
別墅的門卻在此時突然關閉,無數只蒼白的手從門縫中伸出,死死地抓住我的腳踝。
我拼命掙扎,卻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點消失。老者見狀,口中念念有詞,
桃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符咒。符咒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那些蒼白的手。
手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紛紛縮了回去。老者趁機沖過來,
拉著我向門口跑去。當我們終于沖出別墅的大門時,我長舒了一口氣,
以為終于逃離了這個恐怖的地方。然而,回頭望去,卻發現別墅的外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破敗不堪的建筑此刻變得金碧輝煌,大門上掛滿了紅燈籠,
門口站著許多身穿古代服飾的人,他們面帶微笑,眼神卻空洞無神,仿佛在迎接我們的到來。
“這是怎么回事?” 我驚恐地問道。老者面色凝重,
眼神中充滿了憂慮:“這棟別墅被一股邪惡的力量詛咒了,每到午夜,
它就會變成一個吞噬靈魂的牢籠。而你,已經被選中成為了這股力量的一部分。
”我渾身發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可能!我不要變成那樣!求求你,救救我!
”老者嘆了口氣,
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的銅鏡:“這面照妖鏡或許能暫時壓制你體內的邪惡力量,
但要想徹底擺脫詛咒,我們必須找到解開詛咒的方法。”就在這時,
別墅內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個建筑開始劇烈搖晃。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想逃?你們誰也逃不掉!”老者拉著我轉身就跑,
身后傳來無數的腳步聲和慘叫聲。我們在黑暗的山林中穿梭,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
形成一片片詭異的光斑。不知跑了多久,我們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寺廟前。寺廟的大門緊閉,
門上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老者上前用力推開門,門軸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
寺廟內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佛像上的金漆已經斑駁脫落,香爐里的香灰早已積滿。
“這里是?” 我疑惑地問道。老者走到佛像前,
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這座寺廟曾經是鎮壓邪祟的地方,雖然如今已經破敗,
但殘留的正氣或許能暫時庇護我們。”話音剛落,寺廟外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緊接著,
無數黑影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寺廟圍得水泄不通。我透過窗戶望去,
只見那些黑影正是別墅里的冤魂,他們張牙舞爪,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老者握緊桃木劍,
神色嚴肅:“準備戰斗吧,我們必須堅持到天亮,只有陽光才能驅散這些邪惡的力量。
”我握緊拳頭,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我不想就這樣成為邪惡力量的傀儡,我要活下去,
我要找到解開詛咒的方法,為自己,也為小周和其他無辜的靈魂報仇。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
冤魂們發起了攻擊。他們如同潮水般涌進寺廟,陰森的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桃木劍劈開迎面撲來的黑影,飛濺的黑霧在空中凝結成猙獰的鬼臉。老者額頭上青筋暴起,
符咒在他掌心燃燒出幽藍的火焰,卻在觸及冤魂群時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投入滾油的水珠。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脖頸上的黑發正不斷往皮膚里鉆,照妖鏡在懷中發燙,
鏡面蒙著一層血色霧氣。“去佛像后面!” 老者突然將我推向右側,
自己卻被三只黑影纏住。我踉蹌著撞在殘破的供桌上,銅鈴嘩啦啦作響,
震落的香灰里隱約露出半塊青磚。那青磚表面刻著扭曲的藤蔓紋路,
與別墅大門上的雕花如出一轍。一聲慘叫驚得我回頭,老者的道袍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
桃木劍上的金光黯淡如殘燭。我咬著牙沖過去,照妖鏡突然發出刺目強光,
照在青磚的藤蔓紋路上。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 地面轟然裂開,
露出一條布滿青苔的石階,盡頭傳來潺潺水聲。“這是......” 我話未說完,
整座寺廟突然劇烈搖晃。墻壁上的壁畫開始扭曲變形,原本慈悲的菩薩眼睛滲出黑血,
畫中惡鬼的獠牙竟穿透了墻面。老者趁機甩出三張符紙,結印大喊:“開!
”石階下的通道豁然洞開,腐臭的水汽撲面而來。我瞥見壁畫角落的朱砂小字:“十二魂引,
血祭黃泉”。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回頭正對上小周空洞的雙眼,他咧嘴一笑,
里擠出破碎的音節:“別...... 走......”老者的桃木劍擦著我的耳畔劈下,
小周的身體化作黑煙消散。“快走!” 老者拽著我跌進通道,身后的石門轟然關閉,
將冤魂的嘶吼隔絕在外。通道里彌漫著濃重的腥氣,墻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泛著詭異的青芒,
照亮兩側密密麻麻的刻痕 —— 全是扭曲的人臉浮雕,每一張都在無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