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忘不掉一件事情,我知道要心平氣和的講這件事情很難,
所以我決定以文字的方式來向你們講述。1這件事要追溯到1912年,那時候我才8歲,
辛亥革命結束后袁世凱竊取了革命果實,我們家原本住在城里,
后來因無法忍受北洋政府的蠻橫粗暴而搬進了山村。很多人都想著從山村走向城市,
可我們卻被迫躲進了山里。那個村子叫馬家村,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雖然叫馬家村,
但是其中也有很多外姓人,像我們這樣逃難逃到這里的。我叫劉玄,我的爸爸是鐵匠劉行,
我的媽媽叫邢蕊兒,我們祖上三代都是打鐵器的。我的爺爺愛打兵器,
但是我的爸爸偏偏愛打農具,爺倆不少吵架,后來爺爺去世了,日子過得冷清了許多。
但是爺爺在去世前一周十分的怪異,他很少說話,也不打兵器了,
而是喜歡看著爸爸打著鋤頭什么的,而且總是喜歡盯著某處發呆。爺爺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
有時候也會突然驚醒,但是在最后三天卻格外的好,我們都知道那是回光返照罷了,
但是爺爺卻還是自顧自的打著自己的兵器。自辛亥革命結束之后,就已經很少使用冷兵器了,
包括在大清也會使用火藥和炮,但是爺爺卻偏愛冷兵器。他打過的兵器有長有短,有刀有劍。
爺爺的最后一個兵器是一柄劍。與其說是爺爺打完的,倒不如說爺爺就是這柄劍。
2我發現爺爺不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子時,
那時候我起夜上茅房的時候卻看見鋪子里冒著火光,我害怕著火于是便將爸爸媽媽都喊醒了,
等我們趕到那的時候,爺爺當著我們的面跳進了火爐里。我嚇得快要叫出來,
可是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是媽媽的手!爸爸像是著了魔般的走到爐子前,
一錘又一錘的打著鐵。爸爸從來沒有學過打兵器,但是也可能打農具和打兵器有相似之處吧,
所以爸爸操練起來非常的熟練。我和媽媽就這么看著爸爸不斷地忙碌著,直至有了劍的樣子,
爸爸又很快的挑選了根碗口粗細的桃花木做了刀鞘和刀柄。
做完這一切后爸爸將這柄劍封在了桃花木盒里,叮囑我和媽媽千萬不能打開它,
更不能讓它曬到太陽。但是之后便沒有管過它了。搬家的時候爸爸還是將那個木箱子帶走了。
3馬家村,一個很大的村子,里面的人都很熱情,村民們都說靠農業為生,
也有幾戶人家養豬、鴨、羊和雞。村里只有一頭牛,是村長家的。由于村里沒有鐵匠,
村里人都是挑個好日子進城買東西,而且山路不好走,
每次有人要進城的時候都會挨家挨戶的問,有需要的就將買東西的錢給那人,
再額外給10文的路費就行了。但是現在有了爸爸,就不用這么麻煩了。
爸爸成了村里唯一的鐵匠。村長將村東邊的一間屋子打掃后就租給了我們,
因為之前在城里謀生,爸爸還是有些錢的。安頓好之后,按照村里的慣例,
晚上會給我們舉行晚會。我期待的等著夜幕降臨,可是爸爸卻說這個地方陽氣重,
要把木箱子埋在村西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下。我沒有管他,和媽媽去參加了晚會,
晚會上我們吃了一頓免費的晚飯,結束時還打包了一份飯和一條羊腿給爸爸。
同時我也認識了村長的兒子,馬來財。4馬來財大我一歲,我喊他叫哥,但是我是城里人,
眼界開闊,而且我家算是村里第三有錢戶,所以馬來財對我比較諂媚。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叫徐秀兒,是村南邊賣豬肉的徐屠戶的女兒,她比我大三歲,
長得一張娃娃臉,眼睛十分靈動,馬來財和我都喜歡這個女孩。
但是這個女孩好像對我有好感。我們三個很快就在成了最好的玩伴,當時小,
沒有太多的規矩,只想著開心就行了。
徐屠戶也經常和我們開玩笑說等以后就把徐秀兒嫁給我,
但是當時的我或許是出于男孩子的面子,道:“我才不要呢,城里有更多好看的。
”從那之后,秀兒就總是離我遠遠的。5馬來財喜歡秀兒,也知道秀兒喜歡我,
但是這并不能影響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在田里摸泥鰍,
坐在牛背上捉蒼蠅。很快10年過去了,外面似乎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馬家村似乎成了世外桃源,與世隔絕。我們三個人的隊伍也擴大到了十二個人,
最小的那個才10歲,而馬來財也成為了孩子王。但是長大后能一起玩的時間很少了,
爸爸在打鐵的時候燙傷了手,需要休養,好在之前在村長那邊租了一塊地,
我和媽媽就在那里種地。由于我和馬來財玩得好的緣故,村長與我們家也經常走動,
和爸爸成了好朋友,他租給我們的田比租給別人的田的租金都要少,
而且馬來財還會將家里的牛偷出來替我家耕地。61922年8月18日,中元節。
來財說他夢到有一個女人告訴他在村南邊的河里有一個寶藏,里面有許多的銀子。
如果是小時候的我們肯定相信,但是對于18歲的我來說肯定不會信,
只是因為最近確實缺乏樂趣,不如去耍耍呢。我們三個悄咪咪的摸到了那條河邊,
馬來財想一個人下水,我提議綁個繩子,因為天黑怕出事,
但馬來財可能是想在秀兒面前出風頭,便拒絕了。來財脫了上衣就一個猛子扎進水里,
濺起來了很大的水花,把我們都弄濕了,看著他在水里時不時的做個鬼臉,
我和秀兒又好氣又好笑。他說是有寶藏,其實就是從河里撿了幾塊石頭上來,
石頭盈盈的而且很光滑。我們坐在河邊看著月亮,很亮,亮的有點詭異。坐了好一會兒,
我們打算起身回家,我和秀兒轉身走了幾步只聽見身后的來財大喊道:“快拉我一下,
腿麻了!”等我們回頭看去時只看見馬來財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河里倒下去。
因為我和秀兒不會游泳,我讓她等著,我去喊人。等我將村長還有爸爸帶過來的時候,
秀兒蹲在一邊掩面痛哭。7翌日,馬來財的尸體被撈了上來,他面色發黑,表情猙獰。
村長花重金請了風水先生來測風水,那個風水先生看起來約有八九十歲,比村長還大,
村長在他面前也是畢恭畢敬的。他帶著墨鏡,背著一個斜挎包,
里面有著羅盤墨斗線之類的道具。我從口袋里拿出昨晚馬來財從水里撈出來的石頭,
給風水先生看,他摸著石頭,大驚道:“這是人的骨頭!這是水鬼索命找替身,
快殺兩只成年的公雞,一碗血送過來,另一碗血倒在那條河里,然后將雞扔下去,
如果雞下水后沒有飄起來,那就平安無事,如果雞沉不下去,那就把河給我圍起來,
不準到那邊去!”我們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雖然平日里總會被家里人嚇唬說有鬼怪,
但終究還是不信的,被風水先生這么一說心里終于是害怕了起來。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老馬啊我們平日里關系這么好求你千萬別來找我啊。之后,
村長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發黃的紙“這是徐屠戶家與我家的婚約,現在我家兒子死了,
不知道徐屠戶的婚約還算數嗎?”我一下子呆愣了,誰的婚約!?什么時候的事情?
徐屠戶撓著頭,道:“婚約是一回事,但是我知道秀兒喜歡劉玄,這不得聽聽他們的想法嗎?
”徐屠戶兩眼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我。8“劉玄,你是喜歡咱家徐秀兒吧?
”我看著徐秀兒,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娃娃臉也長開了成了迷人的瓜子臉,
而且身材也是極好的。我臉一下子就紅了。“我家玄兒也有婚約,因此不參與你們的事情!
”我身后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是我爸爸。“不是,你怎么……”徐屠戶被氣得語無倫次,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有的婚約。“老徐,你也看到了,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你還想反悔?”村長的憤怒的用拐杖戳著地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徐屠戶瞬間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而秀兒則是眼含淚水幽怨地看著我。“徐天!
你別忘了是誰在你流離失所的時候收留了你!是誰借給了你屋子和田!”“這……老村長,
這大清都亡了,這冥婚的規矩也該廢掉了。”“在外面我不管什么,但是在這里,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村長又憤憤的敲了一下地面,這次的聲音更大了。“你可別忘了,
這婚約還是你求著我簽的,現在又想來反悔了?未免太可笑了點吧。”村長正憤怒的說著,
兩個村民過來大喊:“雞沉下去了,我們親眼看著雞沉下河許久都沒有浮起來!
”風水先生掐著指尖,緊縮的眉頭稍微舒展,嚴肅的表情也放松了下來。
“看來這馬來財還是心系村子啊,無心想報復你們。”“啊!”秀兒發出一聲尖叫,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捅破了寂靜的布。9“怎么了秀兒!”徐屠戶心疼的摟著徐秀兒,
原來是一條花蛇纏在了秀兒的腿上。風水先生的臉色一黑,道:“這蛇通體漆黑,
但是紅色的花紋纏繞,雙眼發白,是死蛇被附靈后所致。”徐屠戶不管三七二十一,
抓起蛇就扯成了兩段。風水先生拍了拍額頭,道:“哎呀!!!你這是作甚吶!
這蛇身上承載著馬來財的陽魂,你將載體損壞,那陽魂便灰飛煙滅了,
到時候陰魂會找你索命的!”“我不管這些,誰要是敢動我女兒,我就殺了誰!
”徐屠戶抄起腰間的殺豬刀,橫擋在徐秀兒身前。村長見此,不好多說什么。
徐屠戶將刀丟在地上,然后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道:“村長!是我不對在先,
下輩子我當牛做馬伺候您,但是這輩子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
我答應過她娘不能讓她受委屈!”說罷便撿起刀拉著秀兒離開了。村長擺了擺手,
示意都散了。我本想跟過去問問風水先生關于魂魄的事情,但是卻被爸爸扯回了家。
到家后爸爸拿起一條細細的柳枝不斷的抽著我。柳枝所到之處便是一道血痕,
我疼得滿地打滾。媽媽心疼的看著我,但是不敢對爸爸反抗。爸爸抽累了,
將柳枝扔到了爐子里,立刻升起一團黑煙。“你這三天不準出去!”爸爸氣憤的向我吼道。
“孩他爸,怎么了?”媽媽對于發生的這一切都不知曉。“我剛剛看到徐天印堂發黑,
嘴唇發紫,頭頂百會處有黑氣啊!”“啊!?那他不是……”“沒錯,他活不過今晚了。
”他們說的話對我來說一臉茫然,但是我知道這三天我是不能出去了,爸爸雖然上了年紀,
但是由于常年打鐵的原因,手臂上的蠻勁還是很大的,我肯定是打不過他的,
而且馬來財的死我也有些責任。行,那我就在屋子里待三天。10晚上,
我夢到馬來財告訴我他真的很喜歡秀兒,他半個身體都浸泡在河里,臉被泡得腫了起來,
那條死蛇附上了陽魂想要與秀兒做最后的告別,但是徐屠戶卻扯壞了,
現在的他徹底淪為了水鬼。我驚得醒了過來,卻發現公雞剛剛打鳴,門外傳來了騷動,
我打開窗戶看到外面聚了很多人,媽媽也在其中。我在屋子里焦急的等,
直至中午媽媽才回來,回來后關上門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向媽媽詢問,
媽媽告訴我徐屠戶死了,而且身上全身水,就像是被淹死的一樣。我如同雷擊般愣在原地,
瞳孔驟然放大,難道是馬來財來索命了?“村長還說后天要給徐秀兒和馬來財辦冥婚,
要和徐天的尸體一起埋到地下。”媽媽補充道。“難道……真的要這樣嗎?”晚上,
爸爸再一次警告我說辦冥婚的時候我不準去,敢去就將我腿打斷。到了那一天晚上,
外面熙熙攘攘的嗩吶聲叫我內心不得安寧,我很想去看看秀兒,
看看這個喜歡了我許多年的女孩,如今她要嫁人,想必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吧。
我打開后屋的窗戶,回頭看了一眼,確認爸爸在睡覺,便靈活的跳了出去。
我順著路跑到了村長家門口,里面的高堂擺著香爐,插著香。徐秀兒穿著紅色的婚服,
頭上戴著紅蓋頭,身體十分的僵硬。另一邊,由于馬來財的尸體沒有撈上來,
村長便用一只公雞代替,那只公雞身上被澆了黑狗血,十分的腥臭。
馬村長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形似徐屠戶的紙人,紙人栩栩如生十分詭異,
仿佛能看到它在笑。“一拜天地——”雞與徐秀兒轉身朝著外面,
看熱鬧的村民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僵硬的身體‘撲通’跪下,頭重重的砸在地上。
“二拜高堂——”雞和徐秀兒對著椅子上的村長和紙人又是‘撲通’跪下,
頭再一次砸在地上。“夫妻對拜——”徐秀兒轉身面對公雞跪下,然后咬斷了雞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