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新娘槍聲響起時,我正在百樂門的化妝間里數錢。"第七個了!
"牡丹跌跌撞撞沖進來,旗袍下擺沾著血跡,"傅少又殺了一個!"銅板從我指間滑落,
叮叮當當滾了一地。透過半開的門縫,我看見舞池中央躺著具女尸,
猩紅的血正從她太陽穴汩汩流出,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磚上蜿蜒成詭異的圖騰。"都站好!
"穿著軍靴的男人踩過血泊,槍管挨個挑起歌女們的下巴,"我們傅少今天要挑個新娘。
"我彎腰去撿散落的銅板,突然聽見皮鞋踏在血水里的聲響。锃亮的靴尖停在我眼前,
槍管挑起我的下巴時還帶著硝煙的余溫。"就她了。"聲音從頭頂落下,像塊冰砸進后頸。
我抬頭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軍裝領口敞著,露出鎖骨上一道猙獰的疤。他垂眸看我時,
睫毛在燈光下投出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叫什么名字?"他問。
化妝間的留聲機還在放《夜來香》,甜膩的旋律混著血腥味往鼻腔里鉆。
我數完最后一枚銅板才開口:"蘇曼殊,蘇州的蘇,曼妙的曼,殊榮的殊。
"傅云深——這個在上海灘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此刻正被他本人用鋼筆寫在支票上。
他簽字時手腕一轉,露出袖口內襯繡著的青天白日徽記。"明天裁縫來量婚紗。
"他把支票拍在化妝臺上,轉身時軍裝下擺掃過我的臉頰,"下月初八過門。"牡丹在發抖,
她指甲掐進我手臂:"他前兩個新娘都死了......"我盯著支票上驚人的數字,
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橫豎都是賣,賣給誰不是賣?"這話說得輕巧,可走出百樂門時,
黃包車碾過未干的血跡,我還是打了個寒顫。傅云深的汽車就停在巷口。車窗降下,
他遞來一支煙,我搖頭,他便自己點了,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怕了?"他吐著煙圈問。
我摸出化妝鏡補口紅,鏡面反射出他似笑非笑的臉:"傅少給這么多錢,夠買十條命。
"他忽然伸手抹過我唇角,指腹沾著艷紅的膏體:"顏色太淡。"說著把手指按在我鎖骨上,
緩緩拖出一道紅痕,"這樣才配你。"汽車發動時,
我看見后視鏡里百樂門的霓虹燈牌閃爍不定,像只淌血的眼睛。傅云深的手搭在我后頸,
溫度比槍管還燙。"第一個新娘死于氰化物,第二個被割喉。"他在我耳邊低語,
呼吸間有淡淡的龍舌蘭酒香,"猜猜你會怎么死?"我轉頭看他被煙霧模糊的側臉,
突然笑了:"傅少聽說過河神娶親嗎?我們鄉下有種說法,水命的人注定要當河神新娘。
"指尖劃過他軍裝上的銅紐扣,"要是哪天我死了,
就把我沉進黃浦江——"剎車聲截斷話尾。傅云深掐滅煙頭,
眼底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放心,你這樣的禍水,河神不敢收。
"當晚的《申報》刊登了兩則消息:百樂門歌女暴斃,以及傅家三少爺再訂婚訊。
我把兩份報紙并排攤開,燈光下,兩個版面洇出相同的血色。2 危險游戲裁縫上門那天,
霞飛路發生了爆炸案。"抬頭。"傅云深捏著我下巴,另一只手在裁縫本上勾畫。
他畫的是露背設計,鉛筆尖沿著我脊椎往下,停在腰窩處打了個圈。"傅少好眼光。
"老裁縫賠笑,"這款式巴黎正流行。"窗外傳來警笛聲。傅云深突然扯開我衣領,
指腹重重擦過后肩——那里有塊燙傷的疤,是去年在難民所被流彈波及的痕跡。
"再加條披肩。"他松開手,轉向裁縫時語氣驟冷,"遮丑。"等裁縫告退,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傅少是嫌我丑,還是怕人看見這個?"我指著傷疤,
"聽說上個月軍統炸了日軍倉庫,用的就是這種燒傷彈。"他瞳孔微縮,
轉而掐住我腰按在鏡前:"蘇小姐對炸彈很了解?"鏡面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
他軍裝上的銅紐扣硌得我后背生疼。我拔下簪子抵住他喉結:"我更好奇,
傅少袖口里繡的黨徽,是裝飾還是信仰?"簪尖刺破皮膚的瞬間,他笑了,
喉結在我掌心震動:"這叫時尚。"說著扯開領帶捆住我雙手,"現在該量內衣尺寸了,
未婚妻。"正糾纏著,管家慌張敲門:"少爺,流川參三先生來訪!"傅云深動作一頓。
我趁機掙脫,卻被他攔腰抱起扔進衣帽間。隔著門縫,我看見個穿和服的禿頂男人,
正捧著對白玉鎮紙。"賀禮。"流川的中文帶著古怪腔調,"祝傅君百年好合。
"傅云深接過鎮紙,突然塞到我手里:"試試分量。"玉器墜地的脆響中,流川臉色驟變。
傅云深卻攬住我肩膀笑道:"中國有句老話,叫寧為玉碎——""碎碎平安!
"傅老爺子沖進來打圓場,"犬子留洋多年,中文都說不利索了。"流川走后,
傅云深在碎玉前蹲下,撿起片鋒利的碎片:"知道為什么選你嗎?"他劃破指尖,
血珠滴在我裙擺,"因為你眼里有恨,和我一樣。"當晚他帶我去外灘。海關大樓的鐘聲里,
他指著對岸的日軍艦船說:"我第一個新娘是軍統特工,死前用發卡捅穿了流川侄兒的眼睛。
"江風掀起我的披肩,傅云深忽然從背后抱過來,槍管抵著我腰側:"現在輪到你了,
蘇小姐。你是重慶的,還是延安的?"我轉身,讓他的槍正對心臟:"我是百樂門的。
"握住他持槍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傅少要不要驗驗貨?"他眼神一暗,突然扯開我衣襟。
冰冷的槍管滑過心口時,我摸到他后腰別著的另一把槍——柯爾特M1911,美制,
中央航校標配。"飛行員用的槍。"我輕笑,"傅少開過飛機?
"他咬住我耳垂:"現在只想開你。"遠處突然傳來爆炸聲,日軍艦船騰起火光。
傅云深望著那片火光,眼底映出和我如出一轍的恨意。3 血色婚禮五月初八,
黃歷上寫著"宜嫁娶"。我穿著傅云深親自設計的婚紗站在鏡前,
后背的鏤空蕾絲完美遮住了那塊傷疤。牡丹幫我系腰帶時手在發抖:"曼殊,
你現在逃還來得及。""咔嚓"一聲,傅云深推門而入,軍裝上的勛章叮當作響。
他揮手屏退眾人,從背后環住我,手指撫過腰間的珍珠扣:"緊張?
"鏡中映出他領口的血跡,新鮮得還在往下淌。
我轉身用帕子按在他頸側:"傅少剛殺完人就過來,不怕沖了喜氣?""見點紅才吉利。
"他擒住我手腕,就著這個姿勢吻下來,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分開時,
他舔掉我唇角沾的血:"味道比口紅好。"教堂擠滿了日偽政府的官員。
我挽著傅云深走過紅毯,看見前排的流川參三正摸著腰間軍刀。宣誓時,
傅云深突然掐我掌心,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二樓包廂有個穿修女服的女人正舉著相機。
"別回頭。"他笑著給我戴戒指,聲音卻繃緊,"軍統的人。"交換戒指的剎那,槍聲炸響。
水晶吊燈轟然墜落,正好砸在流川參三剛才的位置。混亂中傅云深把我護在身下,
我摸到他后腰的槍套已經空了。"傅太太的第一課。"他在我耳邊喘息,"怎么用婚戒殺人。
"說著抬起我的手,鉆石棱角上沾著血——方才跌倒時,
這枚戒指劃破了試圖偷襲的日本軍官的眼球。喜宴設在傅家公館。
流川參三送了對白玉雕的櫻花,我剛接過就"失手"摔碎。滿座嘩然中,
傅云深晃著香檳杯道:"碎得好,我太太就愛聽響。"傅老爺子臉色鐵青地過來打圓場,
傅云深卻變本加厲地摟著我挨桌敬酒。到日本軍官那桌時,他突然用日語說了什么,
滿桌人臉色驟變。"你說什么了?"回新房時我問。他扯開領帶冷笑:"我問他們,
用中國人頭骨做的酒杯,喝起來是不是更香。"說著從公文包里扔出份文件,
"今天的新婚禮物。"《華東地區細菌部隊部署圖》的紅戳刺得眼睛發疼。我抬頭時,
傅云深已經脫了軍裝,露出后背縱橫交錯的鞭傷:"上個月偷拍這個時留下的,
傅太太要不要數數有幾道?"窗外忽然電閃雷鳴。暴雨拍窗聲中,他把我按在落地鏡前,
傷口貼著我裸露的后背:"現在知道前兩個新娘怎么死的了?"濕熱的唇游走在頸側,
"她們看見這些,第二天就向日本人告密。
"我轉身摸那些凸起的傷疤:"第三個新娘比較貪財。"手指劃過他心口,
"傅少打算付多少封口費?"他低笑著把我抱上床,暴雨掩蓋了所有聲響。后半夜我醒來時,
身旁空無一人,浴室傳來水聲。我赤腳走過去,
從門縫看見他正往左臂纏繃帶——那里有個新鮮的槍傷。次日清晨,
《申報》頭版刊登著兩則新聞:漢奸高梁昨夜在霞飛路被槍殺,
以及傅家三少爺的世紀婚禮花絮。我把報紙并排放好,血跡透過紙背,
恰好染紅了婚禮照片上傅云深的笑臉。4 丁香姑娘傅老爺子壽宴這天,
公館里全是日本軍官。傅云深故意遲到,在車里逼我喝了碗辣椒水,
又把我精心準備的旗袍換成高領長袖的舊式襖裙。"今天乖一點。"他咬著耳垂哄我,
"回去給你買霞飛路整條街。"宴會廳里,穿和服的侍者端著壽司穿梭。
流川參三身邊坐著個白裙少女,正仰頭看墻上新掛的油畫。"那是流川芳子。
"傅云深捏我后頸,"去和她待著,別亂跑。"女孩聽見腳步聲回頭,杏眼里映出我的倒影。
"《舞蹈教室》。"她指著德加的油畫,"老師說我永遠跳不出這種哀傷。
"我望著畫中疲憊的芭蕾女孩:"因為芳子小姐沒當過'小老鼠'。"見她困惑,我解釋,
"巴黎歌劇院地下室終年潮濕,練舞的女孩們像老鼠一樣擠在那里,渾身是傷。
"流川芳子忽然握住我手腕:"您的手......"她指尖撫過我虎口的繭,
"和傅桑一樣,是拿槍留下的嗎?"我抽回手微笑:"是拿麥克風留下的,芳子小姐。
"正說著,大廳突然騷動起來。一個穿中山裝的青年被眾星捧月般圍住,
流川參三亢奮地宣布:"高桑原是中國空軍教官,如今棄暗投明,諸君共飲!
"香檳塔折射的碎光里,我看見傅云深指節發白。高梁舉杯時,
袖口露出浪花紋身——和三個月前擊落民航機的日軍王牌飛行員一模一樣。
后花園的薔薇叢突然劇烈搖晃。我借口補妝跟出去,
在假山后撞見個穿修女服的女人——正是婚禮上那個。她轉身時,我認出這是白秋荷,
杭州筧橋航校的醫務官。"周思齊!"她抓著我的肩,"你嫁給傅云深到底要干什么?
沈崇河在天之靈——"我打掉她的手:"別提這個名字!"遠處傳來腳步聲,
秋荷塞給我一張照片就消失了。回到宴會廳,傅云深正在找我問罪:"亂跑什么?
"暴雨突至時,我們還在車上爭吵。他把我按在座椅里搜身,
從襯裙夾層摸出那張照片——我和崇河的結婚照。雨水拍打車窗,
他借著閃電端詳照片背面:"誤卿青春,愿遇良人......你丈夫文筆不錯。
""他撞沉過日本軍艦。"我挑釁地笑,"傅參謀要不要也去告密?"傅云深突然急剎車。
我以為他要發怒,他卻拽我下車沖進雨里。黃浦江的波濤聲中,
他指著遠處爆炸起火的日軍艦船:"看見了嗎?那就是告密者的下場。"渾身濕透地回到家,
我發了三天高燒。混沌中總聽見有人在唱《夜來香》,醒來發現是傅云深靠在床頭哼歌。
晨光描摹著他睫毛的陰影,我鬼使神差伸手去碰,卻被他捉住手腕按在胸口。"退燒了。
"他額頭抵著我的,"今天帶你去個地方。"車停在閘北貧民窟的教堂前。
十幾個孩子歡呼著涌來,七嘴八舌喊著"周老師"。
傅云深倚著車門笑:"傅太太拿我的錢做慈善,是不是該給個名分?"我正給小女孩扎辮子,
聞言手一抖。他蹲下來幫我系散開的鞋帶:"這些孩子......""父母都是抗日死的。
"我打斷他,"有個還是你親手擊落的飛行員遺孤。"傅云深瞳孔驟縮。我等著他暴怒,
他卻只是摸了摸那孩子的頭:"我書房有架德國航模,明天送來給你拆著玩。
"回程時我們在黃浦江邊停車。我掏出那張泛黃的結婚照,慢慢折成紙飛機。
傅云深突然開口:"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百樂門。"紙飛機乘風遠去時,
他講了個醉酒落水被丁香姑娘所救的故事。"后來我每天在江邊等她,
終于有天聞到了熟悉的丁香味道。"他扳過我肩膀,"為什么要救我?"江水拍岸聲中,
我誠實回答:"那天是我丈夫忌日。"指著遠處冒煙的日軍艦船,"他撞沉的那艘船,
就沉在那里。"傅云深忽然掏槍對準江面,連開三槍。浪花濺起時,他吻住我:"這三槍,
一槍給沈崇河,一槍給你,一槍......"他抵著我額頭,"給來不及參與你過去的我。
"次日早餐時,傅老爺子摔了粥碗:"周思齊!筧橋航校的檔案你怎么解釋?
"他甩出一沓照片,"你丈夫是擊落過十三架日機的沈崇河!
"我捏著湯匙的手穩如磐石:"沈太太死了,現在只有傅太太。"傅云深突然踹翻餐桌,
玻璃碎裂聲中他拔槍對準自己父親:"您不是要找抗日分子嗎?我就是軍統上海站副站長!
"滿室死寂。傅老爺子哆嗦著舉起手杖:"你瘋了?
為了這個女人......""為我妻子。"傅云深一字一頓,"再動她,
下次槍口就不朝天了。"他拽我出門時,我回頭看了眼滿地狼藉。
照片里崇河年輕的臉浸在潑灑的粥里,終于模糊不清。車停在教堂門口,
孩子們正在唱贊美詩。傅云深把支票本塞給我:"密碼是你生日。"他吻我眉心時,
嘴唇比平時涼,"我要去南京出差,一個月后回來。"暴雨將至,風吹亂他額發。
我忽然想起那個丁香姑娘的故事,踮腳湊近他衣領嗅了嗅:"傅云深,
你身上從來只有硝煙味。"按住他后頸逼他低頭,"救我那天,
你根本不是醉酒失足——""是任務失敗跳江。"他接完我的話,笑著刮我鼻子,
"所以傅太太要不要學游泳?下次救我時......"我沒讓他說完。教堂鐘聲響起時,
我們頭頂有飛機掠過,在鉛灰色天空拖出長長的尾跡。5 玫瑰陷阱傅云深去南京的第三周,
我收到燙金請柬——流川參三要在虹口公館舉辦"賞櫻會"。"不能去。
"白秋荷扮成修女在教堂告解室警告我,"那是日本軍官的淫亂派對。
"我摩挲著請柬上流川芳子的簽名:"傅云深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秋荷突然抓住我手腕:"周思齊!
你知不知道他們專門挑抗日志士的妻女......"她聲音哽住了,
"上個月有個女孩被折磨致死,她父親是炸毀日軍倉庫的游擊隊長。
"告解室的小窗透進一縷光,正好照在秋荷無名指的戒痕上。
我想起她未婚夫——那個在筧橋航校教飛行理論的教授,死在南京大屠殺。
"我會準備氰化物膠囊。"我抽回手,"縫在衣領里。"赴宴那天,我選了最保守的旗袍。
流川芳子在門廳迎客,白裙子上別著朵血紅的玫瑰。她挽著我介紹來賓時,
我注意到大廳角落站著幾個神情恍惚的中國女子,脖頸上拴著絲帶,像待售的禮物。
"她們是自愿來的。"芳子順著我的視線解釋,"父親說這是日華親善。
"水晶吊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有人扯開我衣領。我肘擊身后的人,聽見一聲悶哼。
燈光再亮時,流川參三正擦著鼻血獰笑:"傅太太的身手,果然和傳聞一樣好。
"侍者端來新式和服——半透明的紗料,后背全裸。芳子突然擋在我面前:"父親,
傅桑是帝國朋友......""正因為是朋友,才要共享。"流川參三拽過女兒,
"你也換上。"二樓更衣室里,芳子抖得系不上腰帶。我幫她整理衣領時,
她突然問:"您真的做過河神新娘嗎?"窗外就是黃浦江,月光下江水黑得像石油。
我推開窗戶:"現在跳下去,就能知道了。
"芳子望著江水出神:"哥哥的艦船沉在那里......"她轉向我,杏眼里蓄滿淚水,
"他們說有個中國飛行員駕機撞向指揮塔......"我渾身血液凝固。
她說的正是崇河犧牲的場景。"404號飛機。"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
"飛行員叫沈崇河,是我丈夫。"芳子踉蹌后退,撞翻了花瓶。碎瓷聲中,
樓下突然傳來爆炸。我們撲到窗邊,看見停車場騰起火光——有人炸毀了日本軍官的汽車。
"軍統的人?"芳子顫聲問。我搖頭:"傅云深在南京。"話音剛落,
第二聲爆炸震碎了走廊的玻璃。趁亂我拉著芳子往樓下跑,卻在樓梯拐角被流川參三攔住。
"傅太太。"他舉著軍刀冷笑,"高梁死前說,
殺他的人是左撇子——傅云深切牛排用的左手。"刀尖抵住我喉嚨時,
芳子突然尖叫著撞開她父親。我們跌跌撞撞逃到后花園,
黑暗中無數手電光柱像探照燈般掃射。"分開跑。"我把氰化物膠囊塞給芳子,"含在舌下,
必要時咬破。"她抓住我手腕搖頭,淚水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遠處傳來日語呼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