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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wǎng) > 現(xiàn)代言情,暗戀,推理,逆襲 > 復仇法典_精選章節(jié)

    精選章節(jié)

    發(fā)表時間: 2025-05-14 06:57:18

    1 雨中墓前的誓言雨水順著墓碑滑落,混入我早已被浸濕的衣領。我跪在父母合葬的墓前,

    手指輕輕描摹著碑文上的名字——林海、沈清,那兩個本該伴我一生,

    卻在五年前一場"意外"車禍中永遠離我而去的身影。"爸,媽,我十八歲了。"我低聲說,

    聲音被雨聲吞沒大半。雨水和淚水在臉上交織,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淚。

    "舅舅說等過了今天,就會把公司的管理權逐步移交給我。你們...會為我驕傲嗎?

    "一陣冷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墓地管理員在不遠處徘徊,顯然是想提醒我時間到了。

    我匆忙擦去照片上的水珠,將懷里已經(jīng)有些發(fā)蔫的白菊放在墓前——那是我媽媽最喜歡的花。

    "小姐,需要傘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身看見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

    他撐著一把黑傘,面容被傘沿投下的陰影遮住大半。"不用了,謝謝。"我本能地后退一步。

    自從父母去世后,舅舅一再告誡我要對陌生人保持警惕。男人沒有強求,只是微微頷首,

    將一張名片塞進我手中。"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幫助,可以聯(lián)系我。"還沒等我回應,

    他已經(jīng)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我低頭看向名片——"張晟,正法律師事務所"。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我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聽過。出于謹慎,

    我將名片藏進了書包最里層的夾縫中。回到舅舅位于城郊的別墅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我渾身濕透,像只落湯雞一樣站在富麗堂皇的門廳里,

    腳下的水漬在昂貴的大理石地面上格外刺眼。"哎呀,你這孩子,怎么淋成這樣!

    "舅媽李雯從客廳快步走來,臉上是夸張的關切表情,"快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我點點頭,剛要上樓,就聽見表妹陳雪尖細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媽,她又把地板弄臟了!

    每次都這樣,故意的吧?""小雪!"舅媽呵斥了一聲,但眼神里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我低著頭快步上樓,經(jīng)過陳雪身邊時,她故意伸出腳絆我。我踉蹌了一下,書包掉在地上,

    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包括那個裝著母親照片的相框。"哎呀,不好意思啊,表姐。

    "陳雪假惺惺地說,彎腰撿起相框,卻在遞給我的瞬間"失手"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這可是姑姑留給你的吧?真可惜。

    "她嘴角掛著惡意的笑,"不過反正你也該習慣失去了,不是嗎?"我咬緊下唇,

    默默蹲下收拾碎片。這時舅舅陳志遠從書房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爸爸,表姐又把東西亂丟,把我嚇了一大跳!"陳雪立刻倒打一耙,撲到舅舅懷里撒嬌。

    舅舅拍了拍女兒的背,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不耐:"林萱,你已經(jīng)十八歲了,

    該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收拾干凈后到我書房來一趟。"我沉默地點頭,

    小心地將母親的照片從碎玻璃中取出,放回書包。等他們都離開后,我才允許眼淚落下。

    但很快,我擦干眼淚——在舅舅家生活的這五年,我早已學會不在人前示弱。

    洗完澡換好衣服,我敲響了舅舅的書房門。"進來。"里面?zhèn)鱽淼统恋穆曇簟?/p>

    2 暗流涌動的書房舅舅坐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后,正在簽署一些文件。他示意我坐下,

    然后繼續(xù)處理文件,仿佛忘記了叫我來的目的。我安靜地等待,

    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桌上的一份文件——"股權轉讓協(xié)議"幾個字格外醒目。"林萱,

    "舅舅終于抬頭,"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我知道你很難過。但生活還要繼續(xù),

    有些事情我們需要談談。"他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這是你父母留下的遺囑補充條款。

    考慮到你尚未成年,公司股份暫時由我代持,直到你完成學業(yè)并有能力管理為止。

    "我接過文件,上面的法律術語晦澀難懂,但大意確實如舅舅所說。

    只是...為什么現(xiàn)在才給我看這個?"舅舅,

    我今天在墓地遇到一個叫張晟的律師..."舅舅的表情瞬間凝固,

    隨即又恢復如常:"張晟?他找你做什么?""只是...遞了張名片。"我謹慎地回答,

    觀察著舅舅的反應。"那個人不可信。"舅舅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

    "他曾經(jīng)是你父親的法律顧問,但因為職業(yè)操守問題被解雇了。以后不要接觸他,明白嗎?

    "我點點頭,但心里已經(jīng)埋下懷疑的種子。舅舅的反應太激烈了,這不正常。

    回到自己房間后,我立刻將張律師的名片藏到了更隱蔽的地方。正要關燈睡覺時,

    手機突然震動——是周揚發(fā)來的信息。"萱,今天去看叔叔阿姨了嗎?周末有空嗎?

    想請你吃飯。"周揚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居,也是這五年來為數(shù)不多還關心我的人。

    看著屏幕上的文字,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在這個冰冷的家里,

    只有周揚的信息能給我一絲溫暖。"去了。周末有空,老地方見?"我回復道。剛放下手機,

    我聽見樓下傳來舅舅刻意壓低的聲音。出于好奇,我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順著聲音來到樓梯拐角。"...時間不多了,

    必須在月底前解決...遺囑的事她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舅舅似乎在和誰通電話,

    "...鑫茂那邊催得很緊...林海留下的專利必須到手..."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父親生前是生物科技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擁有多項價值連城的專利。

    舅舅提到的"解決"是什么意思?父母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就在這時,

    樓梯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誰在那里?"舅舅厲聲喝道。

    我屏住呼吸,悄悄退回房間,輕輕關上門。躺在床上,我盯著天花板,

    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我可能正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

    3 生日宴的陷阱我盯著手機上周揚發(fā)來的地址,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金悅大酒店?

    這不像周揚平時會選的地方。他更偏愛街角那家我們從小吃到大的牛肉面館,

    或者學校后門那家奶茶店。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我還是回復了一個"好"字。

    也許周揚想給我個驚喜,畢竟今天是我們認識十周年紀念日——雖然嚴格來說,

    我們只是朋友。我拉開衣柜,手指在一排素色衣服間游移。舅舅家給我的零用錢有限,

    這些衣服大多是表妹陳雪淘汰下來的。最后我選了件淺藍色連衣裙,

    那是去年生日時周揚送的,標簽上四位數(shù)的價格讓我當時差點拒收。"喲,打扮這么漂亮,

    要去哪兒啊?"陳雪倚在我門框上,手里轉著車鑰匙。"見朋友。"我簡短地回答,

    繼續(xù)對著鏡子梳頭發(fā)。"周揚?"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約你在金悅大酒店?

    "我的手頓了一下。她怎么知道?"爸讓我順路送你。"她晃了晃鑰匙,

    "反正我也要去那邊。"我本能地想拒絕,但想到打車要花掉我半個月的零用錢,

    還是點了點頭。"謝謝。"陳雪的紅色跑車在高速上飛馳,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

    她今天異常安靜,只是時不時瞥我一眼,那種眼神讓我后背發(fā)涼。"到了。"二十分鐘后,

    她一個急剎停在酒店門口,"周揚在翡翠廳等你。"我道謝下車,

    剛走兩步就聽見她在背后說:"對了表姐,生日快樂。"我猛地轉身,

    但她的跑車已經(jīng)呼嘯而去。今天不是我生日,她在說什么?金悅大酒店的大堂金碧輝煌,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發(fā)疼。穿著制服的門童為我指引方向:"翡翠廳在二樓,

    小姐。"踏上鋪著紅毯的樓梯時,我的手心已經(jīng)開始冒汗。翡翠廳的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鞒瞿:恼f話聲。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廳內的景象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舅舅、舅媽和陳雪站在主桌前,周圍是二十多位我認識或不認識的親戚、家族朋友。

    周揚站在舅舅身旁,穿著一身我從沒見過的西裝,表情復雜地看著我。

    整個房間裝飾著氣球和彩帶,中央是一個三層蛋糕,上面寫著"陳雪18歲生日快樂"。

    "啊,我們另一位主角終于到了。"舅舅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我。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今天是陳雪的生日宴?那為什么周揚要騙我來這里?"林萱,

    過來。"舅舅招手,臉上是我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慈愛"笑容,"既然來了,

    就一起慶祝吧。"我機械地向前走了幾步,

    突然注意到桌上展示的幾件珠寶——那是舅媽最珍視的鉆石項鏈、祖母綠手鐲和紅寶石胸針。

    "在切蛋糕前,我有件事要宣布。"舅舅環(huán)視眾人,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今天早上,

    我妻子發(fā)現(xiàn)她保險箱里的貴重首飾全部不見了。"一陣驚呼聲在賓客中響起。我的心跳加速,

    隱約猜到了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經(jīng)過調查,"舅舅繼續(xù)道,目光如刀般射向我,

    "我們在林萱的房間里找到了這些。"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絲絨小袋,

    倒出幾件閃亮的首飾——正是桌上缺失的那幾樣。"不!"我脫口而出,"這不是我拿的!

    ""那它們怎么會在你枕頭下面?"陳雪尖聲質問,

    "我親眼看見你鬼鬼祟祟從媽媽房間出來!"謊言!我根本沒進過舅媽的房間!我轉向周揚,

    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但他只是低頭盯著自己的皮鞋,一動不動。"林萱,你太讓我失望了。

    "舅舅搖頭嘆氣,表演得像個傷心的長輩,"自從你父母去世,

    我們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撫養(yǎng),而你卻這樣回報我們?"賓客們的眼神從驚訝變成了鄙夷,

    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跟她媽一樣手腳不干凈""果然沒父母管教就是不行"......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耳邊嗡嗡作響。這是陷阱,精心設計的陷阱!我看向周揚,他依然沉默。他也參與其中了嗎?

    "鑒于這種情況,"舅舅提高音量,"我不得不請林萱離開我們家。她已經(jīng)十八歲,

    是成年人了,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舅媽假惺惺地抹著眼淚:"至少讓她帶些衣服......""不必了。

    "舅舅冷酷地打斷,"偷竊者不配得到任何憐憫。林萱,請你現(xiàn)在就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整個房間在旋轉,所有人的臉都扭曲成可怕的形狀。

    最后我看向周揚,用眼神哀求他至少告訴我為什么。他終于抬起頭,嘴唇顫抖著說:"萱,

    把東西還給叔叔吧......"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我的心臟。連他也背叛了我。

    我轉身沖出房間,身后傳來陳雪得意的笑聲和舅舅宣布宴會繼續(xù)的聲音。

    跑下樓梯時我絆了一跤,膝蓋重重磕在大理石臺階上,但我感覺不到疼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酒店的。回過神來時,我已經(jīng)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身上只有手機和隨身的挎包——里面裝著鑰匙、學生證和不到一百元的零錢。天空開始下雨,

    就像父母忌日那天一樣。我漫無目的地走著,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角,咸澀得發(fā)苦。

    4 夜幕下的逃亡周揚為什么這么做?舅舅為什么要這樣陷害我?

    這些問題在我腦中瘋狂打轉,卻找不到答案。夜幕降臨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城市公園。

    長椅被雨水打濕了,但我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我蜷縮在上面,用挎包當枕頭,試圖入睡。

    "嘿,小妞,這不是你該睡的地方。"一個粗啞的聲音驚醒了我。睜開眼,

    三個穿著邋遢的年輕男子圍在長椅旁,身上散發(fā)著酒精和煙草的混合臭味。

    我立刻坐起身:"對不起,我馬上走。""急什么?"領頭的黃毛抓住我的手腕,

    "這么晚了,一個人多危險啊。不如跟哥哥們玩玩?"他的同伴發(fā)出猥瑣的笑聲。

    我用力掙脫,卻被另一個光頭攔住了去路。"看看這個,"光頭扯下我的挎包,"喲,

    還有錢呢。""那是我的!"我撲上去想搶回來,卻被黃毛一把推回長椅上。"脾氣挺大啊。

    "他獰笑著逼近,"看來得教教你規(guī)矩......"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我衣領的瞬間,

    一個黑影從側面沖來,一拳將黃毛打翻在地。"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要不要臉?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壯碩男子,穿著沾滿油污的廚師服,手里還拎著一根鐵棍。

    他的出現(xiàn)讓混混們瞬間慫了。"王...王哥,"光頭結結巴巴地說,

    "我們就是開個玩笑......""滾!"被稱作王哥的男人怒吼一聲,

    三個混混立刻落荒而逃。他轉向我,表情柔和了許多:"小姑娘,你沒事吧?"我搖搖頭,

    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這一天的委屈、恐懼和絕望如決堤洪水般爆發(fā)。"好了好了,

    沒事了。"他手足無措地拍拍我的肩,"我叫王建軍,在前面那條街開餐館的。

    你要不先跟我回去?總比睡公園強。"我抬起淚眼看他。他方臉闊鼻,眼角有深深的皺紋,

    看起來像個樸實的勞動人民。更重要的是,他剛才救了我。

    "謝謝您......"我哽咽著說,"我叫林萱。"王建軍的餐館叫"老地方",

    是家不起眼的小店,門口掛著"家常菜"的褪色招牌。里面只有七八張桌子,

    但收拾得很干凈。"樓上是我住的地方,有個小客房。"他給我倒了杯熱水,"你先住下,

    其他的明天再說。"那晚我睡在了一張真正的床上,雖然床單洗得發(fā)白,枕頭有些硬,

    但比起公園長椅已經(jīng)是天堂。入睡前,

    我突然想起那個叫張晟的律師給的名片——它還藏在我書包的暗袋里,

    而書包現(xiàn)在應該在舅舅家。第二天一早,王建軍就敲響了我的門。"睡得好嗎?

    "他遞給我一套干凈衣服——白色T恤和牛仔褲,"我女兒留下的,你應該能穿。

    "我這才知道他有個女兒。"她......""車禍,三年前。"他簡短地說,

    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又亮起來,"你會洗碗嗎?我餐館缺個幫手,包吃住,

    工資不高但夠你重新開始。"就這樣,我成了"老地方"餐館的洗碗工。

    工作從早上十點到晚上九點,工資每月兩千,住在王建軍家的小客房。

    這比我以前的生活艱苦百倍,但至少有了落腳之處。一周后的午市高峰過后,我正在擦桌子,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我抬頭一看,差點打翻水杯——是張晟,

    那個在墓地給我名片的律師。"老樣子,紅燒排骨飯加蛋花湯。"他對王建軍說,

    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微微瞇起眼,"這位是新來的?""林萱,我新招的幫手。

    "王建軍介紹道,"小萱,這是張律師,我們這兒的老顧客。

    "張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林萱...好名字。"他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給他上菜時,他壓低聲音說:"我聽說你被趕出陳家了。"我的手一抖,差點把湯灑出來。

    "您...您怎么知道?""職業(yè)敏感。"他推了推眼鏡,"如果你需要法律幫助,

    隨時可以找我。我和你父親...有些淵源。"我正要追問,王建軍在廚房喊我?guī)兔Γ?/p>

    只好作罷。但張晟的話在我心里播下了種子——他可能是我了解父親、甚至反擊舅舅的關鍵。

    那天晚上打烊后,我在后巷的垃圾桶旁發(fā)現(xiàn)了一本被丟棄的《刑法學導論》,

    書頁已經(jīng)泛黃卷邊,但內容完整。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撿了回來。躺在床上,我翻開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一行手寫批注:"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從不缺席——林海,

    1998年購于法學院書店。"我的心臟幾乎停跳。這是父親的書!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餐館的垃圾桶旁?是巧合,還是......窗外,一輪冷月高懸。

    我緊緊抱住那本書,仿佛它是父親留給我的最后訊息。在這一刻,

    我下定決心:我要弄清楚父母死亡的真相,我要讓舅舅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而法律,

    將是我的武器。5 法律之刃初現(xiàn)凌晨三點十七分,我第一百零七次翻身,

    木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窗外,一只野貓在垃圾桶間翻找食物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睜開酸澀的雙眼,

    盯著天花板上那道蜿蜒的裂縫——它像極了舅舅在法庭上撒謊時扭曲的嘴角。

    自從撿到父親那本《刑法學導論》,我已經(jīng)連續(xù)三晚沒睡好覺了。

    書頁間那些父親留下的筆記和批注,是我五年來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我甚至能想象他坐在法學院圖書館里,認真寫下這些思考的樣子。

    手指輕輕撫過扉頁上父親的字跡,我做了個決定。餐館六點開門,

    但王建軍通常五點就會下樓準備食材。我四點半就爬起來,輕手輕腳地溜進廚房。

    晨光透過油膩的窗戶照進來,給不銹鋼操作臺鍍上一層朦朧的銀色。"起這么早?

    "王建軍的聲音嚇得我差點跳起來。他站在后門處,手里拎著兩袋新鮮蔬菜,眉毛高高揚起。

    "我...我想在開工前看會兒書。"我把《刑法學導論》往身后藏了藏,

    像個被抓到作弊的學生。王建軍把蔬菜放在桌上,走近看了一眼書的封面,

    表情突然變得復雜。"刑法學?""在垃圾桶旁撿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

    "是我父親的書。"他沉默地看了我?guī)酌耄蝗晦D身走向儲藏室。"跟我來。

    "儲藏室堆滿了米面糧油,王建軍挪開幾袋面粉,

    露出后面的一扇小門——我之前從未注意過這里還有扇門。

    他從鑰匙串中挑出一把古舊的銅鑰匙,打開了門鎖。門后是一個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間,

    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書架。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幾十本書,

    大多是法律、偵查類的專業(yè)書籍。桌上放著一臺老式筆記本電腦和幾個厚厚的文件夾。

    "這是......"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以前是特種部隊的,

    退伍后干過幾年私家偵探。"王建軍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談論天氣,"后來覺得太危險,

    就開了這家餐館。這個房間...算是我的一點小愛好。"他示意我進去,

    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遞給我——《證據(jù)法學原理》:"如果你想學法律,

    這本比刑法學更適合入門。"我接過書,手指微微發(fā)抖。

    這個粗獷的餐館老板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為什么幫我?"我忍不住問。

    王建軍的表情柔和下來:"我女兒...如果她還活著,大概和你差不多大。"他頓了頓,

    "而且,我認識你父親。""什么?""十年前,我還在部隊時,

    負責過一項軍方與你父親公司的合作項目的安保工作。林教授...是個好人,非常正直。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他的死,有很多疑點。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你是說...不是意外?"王建軍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說:"如果你真想查清真相,法律確實是個好武器。這間書房你可以隨時用,

    但記住——"他嚴肅地看著我,"知識是刀,用好了能保護人,用不好會傷到自己。

    "就這樣,我開始了白天洗碗端菜,晚上埋頭苦讀的生活。王建軍的藏書成了我的大學,

    那些晦澀的法律術語起初像天書一樣,但我咬牙堅持,一個個查字典、做筆記。

    有時王建軍會給我講解一些軍事術語在司法實踐中的應用,

    他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讓枯燥的理論變得生動起來。張晟律師每周會來餐館兩三次,

    每次都會"恰好"坐在我負責的區(qū)域。他總會在餐巾紙上寫下幾個法律術語或案例名稱,

    然后"無意"地留在桌上。我如饑似渴地收集這些線索,按圖索驥地查找相關資料。

    一個月后的周五,張律師在賬單背面寫了一行字:"今晚八點,后巷。"我的心跳加速。

    這是第一次他明確要與我私下接觸。晚上八點,餐館正忙,我借口倒垃圾溜到后巷。

    張晟已經(jīng)等在那里,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微微松開。"你很聰明,學得很快。

    "他開門見山,"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我握緊拳頭:"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有時候比謊言更危險。"他嘆了口氣,"我是你父親的法律顧問,

    也是他多年的好友。他的死...陳志遠脫不了干系。"盡管早有猜測,

    親耳聽到這句話還是讓我胃部一陣絞痛。"有證據(jù)嗎?""沒有確鑿證據(jù)。

    "張晟推了推眼鏡,"但你父親死前三個月修改了遺囑,將所有股份和專利直接留給你,

    而不是由陳志遠托管。這份遺囑...在你父母死后神秘消失了。

    "我想起舅舅給我看的那份所謂的"補充條款",手指不自覺地發(fā)抖。

    "所以舅舅誣陷我偷東西,趕我出門......""是為了確保你一無所有,

    無法挑戰(zhàn)他對公司的控制。"張晟冷笑,"那些所謂的失竊珠寶,

    恐怕還好好地躺在你舅媽的保險箱里。"遠處傳來王建軍喊我的聲音,

    張晟迅速塞給我一張紙條:"這是我辦公室地址。周日早上九點,我有東西給你看。

    "回到餐館,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盤子。

    父母可能被謀殺的事實像一塊燒紅的鐵烙在心上。我機械地工作著,

    腦海中不斷閃回父母葬禮上舅舅假惺惺的眼淚——那會是兇手的懺悔嗎?周日清晨,

    我告訴王建軍要去圖書館,其實直奔張晟的辦公室。

    正法律師事務所位于市中心一棟老舊的寫字樓內,電梯吱嘎作響,像是隨時會罷工。

    張晟的辦公室出乎意料地簡樸,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后是一面墻的法律書籍。他正在通電話,

    示意我坐下。"...鑫茂那邊的款項到了嗎?...不,

    不能走公司賬戶...陳志遠知道風險..."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看到我進來后迅速掛斷。

    "抱歉,客戶隱私。"他毫無誠意地道歉,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看看這個。

    "文件夾里是幾份合同復印件,

    抬頭是舅舅的公司"林海生物科技"和另一個陌生的公司名"鑫茂集團"。"這是什么?

    ""你父親死后,陳志遠立刻將公司核心業(yè)務轉向,與鑫茂合作開發(fā)一種新型藥物。

    "張晟指著合同條款,"問題是,這種藥物基于你父親的專利,而按專利法規(guī)定,

    發(fā)明人死亡后專利權應由法定繼承人——也就是你——繼承。

    "我仔細閱讀那些晦澀的法律條款,漸漸明白了其中的蹊蹺:舅舅在非法使用父親的專利,

    而這意味著巨額的專利使用費本該屬于我。"鑫茂集團...是什么背景?

    "張晟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表面上是正規(guī)制藥企業(yè),實際上有黑道背景,

    專長是通過'意外'清除障礙。"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就像你父母的'車禍'。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的文字模糊成一片。那個雨夜,父母說要加班,

    讓我先睡...第二天早上,

    警察來敲門...他們說是一場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導致的意外..."我需要證據(jù)。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證明舅舅和他們的聯(lián)系。""這很危險。

    "張晟警告道,"如果陳志遠發(fā)現(xiàn)你在調查......""他已經(jīng)奪走了我的一切。

    "我抬頭直視張晟的眼睛,"我還有什么可失去的?"回到餐館已是下午,

    王建軍正在后廚切菜。看到我的臉色,他立刻放下刀,把我拉進小書房。"張晟告訴你了?

    "他問。我點點頭,

    倒了出來——父親的遺囑、舅舅的欺詐、鑫茂集團的陰影、父母死亡的可疑...說到最后,

    我泣不成聲。王建軍沉默地聽完,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我一直在調查這個。

    "紙袋里是一疊照片和文件。照片上,舅舅與幾個面目兇狠的男人在一家高檔餐廳交談。

    其中一張?zhí)貙戯@示,舅舅正從對方手中接過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是......""陳志遠和鑫茂高層的秘密會面,在你父母死后兩周。

    "王建軍的聲音低沉而危險,"我有個戰(zhàn)友在刑警隊,幫我搞到了這些。

    "我顫抖著翻看文件,那是一份交通事故調查報告的復印件,

    上面明確寫著"剎車線有人為剪斷痕跡,建議刑事調查"。但據(jù)我所知,

    警方從未以謀殺案立案。"證據(jù)被壓下來了?"我抬頭問。

    王建軍點點頭:"有人打點了關系。我猜是鑫茂的人。"那一刻,

    某種冰冷而堅硬的東西在我心中成形。不再是憤怒,不再是悲傷,而是一種決絕的清醒。

    舅舅不只奪走了我的家和財產,他可能親手殺死了我的父母。"我要復仇。"我說,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王建軍審視著我,突然從書架后摸出一個金屬盒子,

    打開后里面是一把軍用匕首。"首先,你得學會保護自己。"接下來的日子,

    我的生活被分割成三部分:白天在餐館工作,晚上學習法律,

    深夜則跟著王建軍學習格斗和偵查技巧。

    他教我如何識別跟蹤、如何擺脫監(jiān)視、如何收集證據(jù)...這些技能與法律知識一起,

    構筑著我的復仇武器庫。張晟繼續(xù)暗中指導我法律知識,

    每次來餐館都會留下一些案例分析和法律策略。

    我們心照不宣地裝作普通顧客和服務員的關系,以防引起懷疑。一個月后,機會終于來了。

    餐館來了幾個穿著考究的生意人,談話中頻頻提到"林海生物"和"鑫茂"。

    我假裝專心擦旁邊的桌子,豎起耳朵偷聽。

    "...陳總說專利轉讓下周就能搞定...""...鑫茂那邊催得很緊,

    FDA那邊已經(jīng)打點好了...""...老林當年死活不肯合作,結果呢?

    他女兒現(xiàn)在連個屁都不敢放..."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但面上保持著服務員的禮貌微笑。等他們離開后,我立刻記下所有細節(jié),

    包括他們提到的"下周二董事會"和"專利局劉處長"。當晚,

    我把情報分享給王建軍和張晟。

    張晟眼睛一亮:"下周二...正是林海生物年度審計報告發(fā)布的日子。

    如果他們要在那天做手腳......""就是我們的機會。"王建軍接話道,

    "審計報告是公開文件,我們可以合法獲取。""不止如此。"我翻著《公司法》筆記,

    "如果舅舅要在報告中隱瞞專利轉讓,就是證券欺詐;如果如實披露,股價會大跌,

    股東們不會答應。"張晟贊許地點頭:"你學得很快。所以陳志遠會怎么做?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分析道,"他會選擇隱瞞,然后盡快完成轉讓。

    這給了我們一個抓他把柄的機會。"王建軍拍拍我的肩:"看來我們的洗碗工要變成獵人了。

    "我們制定了初步計劃:張晟負責分析審計報告中的漏洞;王建軍聯(lián)系他在專利局的關系,

    查證轉讓進度;而我則需要想辦法潛入舅舅的公司,尋找更多證據(jù)。臨睡前,

    我站在洗手間鏡子前,凝視著里面的女孩——她眼神銳利,嘴角緊繃,

    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富家女了。復仇的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而我知道,它終將長成參天大樹。

    父母的面容浮現(xiàn)在鏡中,我輕聲承諾:"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6 復仇的序王建軍的書房里,電子鐘顯示凌晨2:18,

    熒光屏的藍光映在我酸澀的雙眼上。我揉了揉太陽穴,

    將《公司法》中的"關聯(lián)交易披露義務"條款又讀了一遍。

    桌上散落著十幾本打開的法律書籍、我手寫的筆記和張晟留下的案例摘要。三個月前,

    我連"法人代表"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現(xiàn)在卻能流暢分析上市公司財報中的違規(guī)點。

    這種轉變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電腦屏幕上是我整理的舅舅公司近三年的公開文件——年報、審計報告、重大事項公告。

    露的關聯(lián)交易、幾項突然增加的"研發(fā)費用"、專利許可協(xié)議中的模糊條款..."還沒睡?

    "王建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眉頭緊鎖。"馬上就好。

    "我接過牛奶,指著屏幕上一處數(shù)據(jù),"看這里,

    舅舅公司去年向一家叫'藍海咨詢'的公司支付了800萬'技術服務費',

    但這家公司的注冊地址居然是個住宅小區(qū),而且成立時間剛好在付款前兩周。

    "王建軍湊近屏幕,胡茬蹭過我的太陽穴。"典型的洗錢手法。能查到這家公司的背景嗎?

    ""張律師幫我查了,注冊法人是個七十歲的退休教師,明顯是掛名的。

    資金最終流向了——"我點開另一個文件,"鑫茂集團控股的一家空殼公司。

    ""證據(jù)鏈越來越完整了。"王建軍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但你打算怎么用這些?

    直接報警?"我搖搖頭:"還不夠。這些只能證明舅舅公司有違規(guī)操作,

    但無法將他與父母的死聯(lián)系起來。"我調出一張照片,是舅舅與鑫茂高層在餐廳的合影,

    "我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jù)。"王建軍沉默片刻,

    突然說:"林海生物下周有個重要客戶要來考察,是德國制藥巨頭拜恩的代表。

    如果這筆合作黃了,陳志遠會損失至少三億預付款。"我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餐館里聽來的。"他露出狡黠的笑,"那幾個林海生物的市場部經(jīng)理,

    兩瓶茅臺下肚什么都說。"我迅速在電腦上調出舅舅公司的官網(wǎng),

    果然在"新聞中心"看到了相關公告:《拜恩制藥全球采購副總裁將于下周訪問我司,

    洽談戰(zhàn)略合作》。"這是個機會。"我咬著下唇思索,

    "如果能讓他們看到舅舅公司的真實情況......""風險太大。"王建軍皺眉,

    "如果被發(fā)現(xiàn)是你做的......""那就別被發(fā)現(xiàn)。"我關上電腦,直視他的眼睛,

    "我不能再等了。每多一天,舅舅就可能銷毀更多證據(jù)。"王建軍盯著我看了很久,

    最終嘆了口氣:"好吧。但我們必須計劃周全,不能有任何閃失。"接下來的五天,

    我們制定了詳細計劃。張晟提供了法律建議,

    確保我們的行動不觸犯法律;王建軍則動用他的關系網(wǎng),

    搞到了拜恩代表團的具體行程和下榻酒店。行動當天,我穿上王建軍幫我準備的服務生制服,

    戴上假發(fā)和眼鏡,混入拜恩代表團入住的五星級酒店。根據(jù)情報,

    舅舅公司的銷售總監(jiān)預訂了酒店頂層的豪華餐廳,準備在晚宴上敲定合作細節(jié)。

    我的任務是潛入餐廳廚房,

    在舅舅公司的宣傳材料中夾入我們準備的"補充資料"——一份精心編輯的文件,

    表面看是普通的技術參數(shù),實則暗藏了幾處關鍵數(shù)據(jù)矛盾和我們標記出的財務疑點。"記住,

    放下就走,別停留,別回頭。"王建軍在耳機里叮囑。他偽裝成維修工在酒店后門接應。

    我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沁出汗水,但腳步異常穩(wěn)健。

    過去幾個月的訓練在這一刻顯現(xiàn)出效果——我像個真正的服務生一樣,

    自然地推著餐車穿過走廊,對迎面而來的酒店員工點頭微笑。廚房里忙碌異常,

    沒人注意一個生面孔。

    我很快找到了放在備餐臺上的那摞精美文件夾——舅舅公司準備的宣傳材料。

    我假裝整理餐巾,迅速將我們準備的幾頁紙夾入每份文件夾的中間位置。"嘿,你!

    "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把這份甜點菜單也拿過去。

    "一個胖廚師塞給我一疊燙金的菜單,"告訴李經(jīng)理,主廚特意為德國客人準備的。

    "我松了口氣,接過菜單:"好的,馬上送過去。"走出廚房,

    我按照計劃徑直走向員工通道,沒有多看宴會廳一眼。耳機里傳來王建軍的聲音:"順利嗎?

    ""搞定。"我小聲回答,閃進電梯。一小時后,我在餐館的電視新聞上看到了效果。

    財經(jīng)頻道緊急插播了一條快訊:《拜恩制藥突然取消與林海生物合作談判,

    股價應聲大跌8%》。畫面中,舅舅面色鐵青地沖出酒店,記者們追問他是否涉嫌財務造假,

    他粗暴地推開話筒鉆進車里。"成功了!"我忍不住歡呼,和王建軍擊掌相慶。

    "別高興太早。"張晟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餐館門口,面色凝重,"陳志遠不是好惹的,

    他一定會追查。""讓他查。"我揚起下巴,"那些數(shù)據(jù)都是他自己公司文件里的,

    我們只是...重新排列組合了一下。"張晟搖搖頭,把我拉到角落:"林萱,

    你確定要繼續(xù)這條路嗎?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我可以幫你申請恢復繼承權,

    通過法律途徑——""法律太慢了。"我打斷他,"而且您自己也說過,

    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舅舅害死了我。""但你現(xiàn)在的方式......""有效。

    "我固執(zhí)地說,"今天只是開始。

    我要讓舅舅一點點失去他最珍視的東西——財富、名譽、家庭...就像他對我做的那樣。

    "張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小心周揚。"我愣住了:"周揚?跟他有什么關系?

    ""他現(xiàn)在是林海生物的市場部副經(jīng)理,陳志遠未來的女婿。"張晟遞給我一張照片,

    "今天的談判,他也在場。"照片上,周揚西裝筆履地站在舅舅身旁,正與德國代表握手。

    他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下巴上的胡茬修剪得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間盡是精英氣質。

    而最刺痛我眼睛的,是他無名指上那枚閃亮的訂婚戒指——與陳雪手上的是同款。

    "什么時候的事?"我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上個月訂的婚。"張晟觀察著我的反應,

    "陳志遠一手促成的。周揚現(xiàn)在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我將照片揉成一團,

    卻無法揉碎心中那股尖銳的疼痛。周揚,我曾經(jīng)以為會共度一生的人,

    現(xiàn)在竟成了仇人的女婿和幫兇?"我不在乎。"我撒謊道,"他對我來說早就是陌生人了。

    "張晟似乎看穿了我的偽裝,但沒有拆穿:"總之,小心行事。陳志遠現(xiàn)在一定警覺了。

    "他離開后,我機械地擦著已經(jīng)光潔如新的柜臺,腦海中不斷閃回照片上周揚的樣子。

    他曾是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在我被同學嘲笑"沒爹沒娘的孤兒"時挺身而出,

    在我每次被陳雪欺負后偷偷送來安慰...他怎么可以?怎么能站在那一邊?"嘿,

    別把漆擦掉了。"王建軍的聲音將我拉回現(xiàn)實。他接過我手中的抹布,"去休息吧,

    今天夠累的了。"我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

    卻在樓梯拐角處聽見王建軍和張晟在門外低聲交談。"...她進步很快,

    但太冒險了..."張晟的聲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建軍回應。

    陳志遠已經(jīng)起疑了...周揚那小子...""...會保護好她..."我悄悄退回樓上。

    他們顯然有事瞞著我,關于周揚的。但今晚我太累了,無力深究。倒在床上,

    我做了個混亂的夢:周揚站在懸崖邊對我微笑,然后轉身跳了下去;我想抓住他,

    卻被舅舅從背后推了一把...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后廚洗碗,前廳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叫林萱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我悄悄從廚房門縫往外看——周揚站在收銀臺前,一身休閑裝,比照片上看起來更疲憊。

    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果然戴著那枚訂婚戒指,在燈光下刺眼地閃爍。

    王建軍擋在他面前:"這里沒有叫林萱的。""王叔,別裝了。"周揚苦笑,

    "我知道她在這兒。昨天的事...我猜是她做的。"我的心跳加速——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還是舅舅派來的探子?"你有什么事?"王建軍依然警惕。周揚環(huán)顧四周,

    壓低聲音:"告訴她,小心鑫茂的人。陳志遠已經(jīng)請他們調查文件泄露的事了。

    "他遞過一個U盤,"這里有她需要的東西。"王建軍沒有接:"為什么不自己給她?

    ""我不能..."周揚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現(xiàn)在不行。

    為了她的安全..."就在這時,周揚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我得走了。

    告訴她...我從未背叛過她。不是真的背叛。"他匆匆離開,U盤留在柜臺上。

    王建軍盯著那個小小的金屬物件,仿佛那是個炸彈。晚上打烊后,

    我們三個在小書房里檢查U盤內容。經(jīng)過王建軍的殺毒掃描后,

    震驚了——舅舅公司與鑫茂集團的完整合同掃描件、幾封討論"處理林海專利問題"的郵件,

    甚至還有...父母車禍現(xiàn)場的警方原始報告,上面明確標注"疑似他殺"。

    "這...太完整了。"張晟皺眉,"周揚從哪里搞到這些?為什么要幫我們?

    ""他說不是真的背叛..."我喃喃自語,思緒混亂。"別急著下結論。"王建軍警告道,

    "這可能是陷阱。陳志遠可能發(fā)現(xiàn)你了,想引你上鉤。"我盯著屏幕上那份警方報告,

    父母死亡現(xiàn)場的細節(jié)描述讓我胃部絞痛。

    如果這些文件是真的...如果周揚真的是冒著風險幫我..."只有一種方法能驗證。

    "我深吸一口氣,"我要親自去一趟舅舅公司的檔案室。

    U盤里的文件提到了幾份原始合同編號,如果能找到原件......""太危險了!

    "張晟和王建軍異口同聲。"周揚警告說鑫茂的人已經(jīng)在調查了。"王建軍補充,

    "他們不是普通黑社會,是專業(yè)的。""所以我們要比他們更專業(yè)。"我打開電腦,

    調出舅舅公司的平面圖——感謝上市公司公開披露的要求,"看,檔案室在五樓,

    保安每兩小時巡邏一次。我們可以在周末晚上行動,

    那時只有值班人員......"王建軍和張晟交換了一個眼神,知道無法說服我放棄。

    "如果你堅持要做,"王建軍最終說,"至少讓我教你些更實用的技巧。"接下來的兩周,

    王建軍對我進行了強化訓練:開鎖、躲避監(jiān)控攝像頭、應急逃脫...我學得飛快,

    仿佛這些技能一直潛伏在我的血液里,只等被喚醒。同時,

    張晟教我如何識別和收集法律證據(jù),哪些文件具有法律效力,

    如何在不違法的前提下獲取它們。周揚再沒出現(xiàn)過,

    但我時常在深夜想起他說"不是真的背叛"時的表情。那里面有種我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

    既不像純粹的愧疚,也不像完全的忠誠。行動前一晚,

    站在鏡子前練習王建軍教我的"偽裝步態(tài)"——稍微改變走路方式就能讓監(jiān)控系統(tǒng)難以識別。

    鏡中的女孩眼神銳利,肌肉緊繃,與半年前那個被趕出家門時哭哭啼啼的富家女判若兩人。

    復仇的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而明天,它將破土而出。父母的面容浮現(xiàn)在鏡中,我輕聲說:"明天,

    我離真相又近一步。"7 險境中的真相"產權證上清清楚楚寫著使用權歸王建軍所有,

    你們憑什么要我們搬遷?"我將一疊文件拍在拆遷辦的桌子上,

    聲音比我自己預想的還要響亮。拆遷辦的劉主任扶了扶眼鏡,

    詫異地打量著我——一個穿著樸素、扎著馬尾的年輕女孩,

    怎么看都不像能說出"土地使用權續(xù)期請求權"這種專業(yè)術語的人。"小姑娘,你不懂。

    "他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這片區(qū)要重新規(guī)劃,所有商戶都得搬。

    補償款已經(jīng)很大方了。

    ""根據(jù)《城市房地產管理法》第二十二條和《物權法》第一百四十九條,

    商業(yè)用地的使用權到期后,地上建筑物所有權人有權優(yōu)先續(xù)期。"我流暢地引用法律條文,

    從文件夾中抽出另一份文件,"這是1993年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

    明確注明'老地方'餐館所在建筑為永久性建筑,不受一般使用年限限制。

    "劉主任的臉色變了,他抓起文件仔細查看,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王建軍站在我身后,

    我能感覺到他壓抑的笑意。"這...這個條款..."劉主任結結巴巴地說。"此外,

    "我乘勝追擊,"根據(jù)《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第八條,

    你們提出的'城市規(guī)劃需要'理由不符合公共利益范疇,實質是商業(yè)開發(fā)。如果強行征收,

    我們可以申請行政復議,甚至提起行政訴訟。"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劉主任和其他工作人員交換著眼神,顯然沒預料到會遇到專業(yè)阻力。

    "我們需要...再研究一下。"劉主任最終妥協(xié)道。走出拆遷辦,

    王建軍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用力拍我的肩膀:"好樣的!看那老小子的表情,

    活像吞了只蒼蠅!"我揉著被拍疼的肩膀,也忍不住笑了。三個月前,

    我連"行政復議"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現(xiàn)在卻能熟練運用法律條文擊退強拆。

    這種成就感比讓舅舅損失一個客戶還要強烈。"張律師會為你驕傲的。"王建軍說,"對了,

    他今天下午要帶個朋友來餐館,說是想見你。""什么朋友?""沒細說,

    只說是'能幫上忙的人'。"下午三點,餐館午市剛結束,

    張晟帶著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走了進來。她穿著利落的西裝褲裝,短發(fā)齊耳,眼睛大而明亮,

    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銳利的能量。"林萱,這是蘇夢,《財經(jīng)前沿》的記者。"張晟介紹道,

    "蘇夢,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林萱。"蘇夢上下打量我,突然伸出手:"久仰。

    張律師說你半年內自學完了法學院四年的課程,我本來不信,

    但看了你整理的林海生物財務分析后,我服了。

    "我驚訝地看向張晟——他居然把我的分析給了一個記者?"別緊張。"蘇夢爽朗地笑了,

    "我和張律師是老朋友了,專門調查企業(yè)黑幕。

    你舅舅陳志遠...在我們圈子里'大名鼎鼎'。

    "她拿出一份文件夾:"這是我這些年收集的鑫茂集團資料,

    包括他們如何'處理'商業(yè)對手的幾起未公開案例。手法很相似——先談合作,

    談不攏就制造'意外'。"我翻開文件,

    第一頁就是五年前一則小小的車禍新聞——某生物科技公司創(chuàng)始人與妻子遇難,留下獨女。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林萱,"蘇夢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我想寫一篇關于林海生物和鑫茂集團關系的調查報道,但需要更多內部證據(jù)。

    張律師說你有辦法弄到?"我看向張晟,他微微點頭。看來他早有計劃。

    "我...正在嘗試。"我謹慎地回答,"但證據(jù)還不夠完整。

    ""聽說拜恩制藥突然中止合作是你的手筆?干得漂亮。"蘇夢眨眨眼,

    "不過下次有這種獨家,能不能先告訴我?

    "我這才明白張晟帶她來的目的——媒體是我復仇計劃中重要的一環(huán)。

    公眾輿論可以施加壓力,促使官方調查,而記者有我們無法企及的信息渠道。

    我們聊了整整一下午。蘇夢對舅舅公司的了解超乎我想象,

    她甚至知道一些連張晟都不清楚的細節(jié),比如舅舅與幾位政府官員的"私人友誼",

    以及鑫茂集團實際控制人的海外資產。"對了,"臨走前蘇夢突然說,

    "林海生物后天有個年會,所有高管都會出席。如果有誰能混進去......""太危險。

    "王建軍立刻反對。"我只是提個建議。"蘇夢聳聳肩,遞給我一張名片,

    "需要幫忙隨時找我。我對扳倒陳志遠很有興趣——他害過的人不止你父母。"她離開后,

    我們三人陷入沉默。我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年會確實是收集證據(jù)的絕佳機會,

    但也極其危險。"我去。"最終我打破沉默。"不行。"王建軍斬釘截鐵,

    "如果被認出來......""我會偽裝。"我堅持道,"蘇夢說得對,

    我們需要更多內部證據(jù)。U盤里的資料雖然有用,但法庭上可能被視為來源不明。

    我們需要自己能證明出處的證據(jù)。"張晟沉思片刻:"理論上,上市公司年會是公開活動,

    不需要邀請函也能進入。問題是陳志遠很可能已經(jīng)加強了安保,

    特別是見過你的人——周揚、陳雪都會在場。""那就更需要去了。

    "我腦中已開始形成計劃,"周揚給我的U盤提到財務部有個秘密保險箱,

    里面存放著與鑫茂的原始合同。年會當天,大部分人會聚集在宴會廳,正是調查的好時機。

    "張晟和王建軍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但沒再反對。他們知道一旦我下定決心,

    就很難改變。接下來兩天,我們精心準備。

    財務部門的專業(yè)術語;蘇夢則提供了會場平面圖和安保安排——她有個線人在林海生物工作。

    年會當天,我穿上蘇夢幫我準備的職業(yè)套裝,戴上棕色假發(fā)和眼鏡,

    胸前別著偷來的員工卡——蘇夢的線人提供的。站在林海生物總部大樓前,

    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但內心卻異常冷靜。"記住,只拍照,不碰任何原件。

    一旦感覺不對立刻撤離。"王建軍昨晚的叮囑回響在耳邊。他本想在樓下接應,

    但我堅持單獨行動——少一個人就少一分風險。大廳里人頭攢動,我隨著人流順利通過安檢。

    員工卡上的名字是"財務部李媛",一個剛入職不久的新人,不太可能被太多人認識。

    我刻意避開主宴會廳,直接乘電梯上到財務部所在的12樓。如預期一樣,

    整個樓層幾乎空無一人。我快步走向財務總監(jiān)辦公室——根據(jù)U盤里的信息,

    秘密保險箱就在里面的掛畫后面。辦公室門鎖著,但我早有準備。

    王建軍教我的開鎖技巧派上了用場,三十秒后,我輕輕推開了門。室內寬敞明亮,

    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我無心欣賞,直奔墻上的山水畫。果然,畫后面嵌著一個電子保險箱。

    "請輸入六位數(shù)密碼。"保險箱屏幕顯示。我深吸一口氣,

    輸入了周揚在U盤文件中提到的密碼——父親生日加上我的生日后三位。錯誤。

    冷汗順著后背流下。再試一次——舅舅的生日。錯誤。只剩下一次嘗試機會,

    否則會觸發(fā)警報。我閉上眼睛,突然靈光一閃——陳雪的生日。舅舅最寵她,

    很可能用她的生日做密碼。保險箱發(fā)出輕微的"滴"聲,門緩緩打開。

    里面整齊地放著幾份文件夾,最上面一份標簽上赫然寫著"鑫茂-林海特別合作項目"。

    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微型相機,但還是迅速拍下了每一頁內容。

    這些文件比周揚提供的還要詳細,包括資金流向、利益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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