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抉擇陳志遠站在彩票店門口，手里捏著那張已經皺巴巴的彩票，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紙面上，暈開了幾個數字。他盯著彩票店玻璃門上貼著的開獎公告，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05、13、22、28、33，
特別號09"——與他手中彩票上的數字完全一致。"我...中獎了？
"陳志遠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真實得不容置疑。
五百萬，稅后四百萬，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不斷回蕩，像是一首不真實的夢幻曲。
雨水混合著淚水滑過臉頰，陳志遠想起了三個月前那個改變一切的下午。
父親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時，他正在辦公室整理那些永遠理不完的文件。醫院的電話像一把刀，
瞬間刺穿了他平靜而拮據的生活。"股骨骨折，需要立即手術，先交五萬押金。
"醫生的話言簡意賅，卻讓陳志遠感到天旋地轉。三千塊的月薪，
勉強夠一家三口在縣城生活的開支，哪來的五萬？更別提后續的治療費用。那天晚上，
他跑遍了所有親戚家，低聲下氣地借錢。大伯皺著眉頭給了他兩萬，二姑勉強湊了一萬五，
剩下的全靠母親跪在舅舅家門口才借到。十五萬的債務，像一座無形的大山，
壓得這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喘不過氣來。"買張彩票吧，兩塊錢買個希望。
"同事老李的玩笑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從那天起，
陳志遠每天都會花兩塊錢買同一組數字——父母的生日加上自己的幸運數字。而現在，
這組數字價值五百萬。彩票店老板老周瞇著眼睛核對了三遍，終于確認這張彩票是真的。
"小陳啊，你真是走了狗屎運！"老周拍著他的肩膀，聲音因為興奮而提高了幾分貝。
陳志遠下意識地捂住老周的嘴，"周叔，求您別聲張。"他的眼神里既有狂喜，
也有深深的恐懼。在這個小縣城里，消息傳得比風還快，他知道一旦中獎的消息泄露，
等待他的將是無休止的"借錢"和道德綁架。回家的路上，
陳志遠的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破舊的自行車鏈條發出熟悉的咔嗒聲，
這條走了十年的路今天顯得格外不同。
路邊賣早點的張嬸、修自行車的劉師傅、小賣部的王阿姨——這些看著他長大的街坊鄰居，
突然都成了需要防范的對象。"志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伴隨著炒菜的滋滋聲。父親坐在輪椅上，正在看一檔無聊的電視劇。這個四十平米的老房子，
墻壁發黃，家具陳舊，卻是他們全部的家當。陳志遠關上門，拉上窗簾，
動作謹慎得像在進行什么非法交易。他跪在父母面前，顫抖著掏出那張彩票，"爸，媽，
我們中獎了...五百萬。"母親手里的鍋鏟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父親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
又因腿傷跌坐回去。三人抱在一起，哭得像三個無助的孩子。"先別告訴任何人。
"父親最先恢復理智，這個老實巴交的建筑工人此刻展現出了驚人的冷靜，
"包括你大伯二姑他們。"第二天，陳志遠請了假，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獨自前往省城領獎。
在辦理完所有手續，確認400萬已經打入他的銀行卡后，他坐在銀行VIP室里，
盯著手機銀行上那一長串數字發呆。四百萬。這個數字足夠還清所有債務，
還能讓父母過上體面的晚年生活。但陳志遠知道，金錢帶來的不只有幸福，還有無盡的麻煩。
他必須謹慎規劃這筆意外之財。回到縣城后，陳志遠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聯系了房產中介，將家里的老房子掛牌出售——當然這只是幌子。實際上，
他秘密辦理了抵押貸款，拿到了三十萬現金。"大伯，這是還您的兩萬，利息我多給了一千，
謝謝您在我爸出事時幫忙。"陳志遠將裝錢的信封遞過去，臉上寫滿誠懇。"喲，
哪來的錢啊？"大伯狐疑地接過信封，手指不自覺地捻了捻厚度。“我把老房子賣了，
"陳志遠嘆了口氣，表情恰到好處地混合著不舍與釋然，"反正我爸腿不好，住樓房更方便。
"同樣的戲碼在接下來的一周里不斷上演。
二姑、舅舅、表哥...每一個債主都收到了比借款額更多的還款，
以及一個精心編造的"賣房"故事。陳志遠知道，在這個人情社會里，還錢容易，還人情難，
多給的那些錢，買的是心理上的平衡。還清所有債務后，陳志遠手里還剩三百七十萬。
他在市區的黃金地段全款買了一套三居室，精裝修，拎包入住。搬家那天，
母親摸著嶄新的墻壁和地板，眼淚止不住地流。父親坐在寬敞的陽臺上，看著遠處的公園，
沉默了很久。"兒啊，錢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得為自己打算。"晚上，
父親把陳志遠叫到書房，神情嚴肅，"我和你媽有退休金，夠生活了。這些錢你得留著，
不能坐吃山空。"陳志遠點點頭。其實他早有打算。第二天，他就報名了成人高考輔導班，
決定考取本科文憑。中獎后他辭去了原來的工作，但并非為了享樂，
而是想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學習對于已經離開校園五年的陳志遠來說并不容易。
每天早晨六點起床背單詞，晚上熬夜做數學題，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三個月。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被本地一所大學的工商管理專業錄取。與此同時，
他謹慎地規劃著剩余的資產。兩百萬存入銀行定期和理財產品，
確保有穩定收益；五十萬作為應急資金；剩下的則用于他和父母的生活改善，
但絕不大手大腳。中獎半年后，陳志遠的生活逐漸步入新軌道。他搬進了新家，
父母住在主臥，他住次臥，還有一間被他改成了書房。每周三天去大學上課，
其余時間則在圖書館自習。
沒有人知道這個穿著普通、騎著共享單車的學生實際上是個百萬富翁。然而，
平靜的生活很快被打破。高中同學聚會上，曾經的女神張美麗主動加了他的微信。
"聽說你賣了老房子？現在住哪兒啊？"張美麗涂著鮮艷指甲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
發來一連串消息。陳志遠皺了皺眉。張美麗高中畢業后嫁了個小老板，后來離婚了，
現在在保險公司工作。他謹慎地回復："在市區租了房子，方便我上學。""上學？
你都多大了還上學？"張美麗的回復帶著明顯的驚訝。"活到老學到老嘛。
"陳志遠試圖用玩笑搪塞過去，但張美麗的熱情不減反增。接下來的日子里，
她頻繁地約他吃飯、看電影，甚至"順路"給他送自己做的便當。
更棘手的是表弟王強的突然造訪。這個游手好閑的年輕人直接找到了陳志遠的新家，
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哥，救救我吧！我欠了賭債，再不還他們就要打斷我的腿！
"王強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抓著陳志遠的褲腿不放。陳志遠感到一陣惡心。他扶起王強，
語氣堅決："我沒錢幫你。堵伯是無底洞，這次幫了你，下次你還會犯。
""你不是賣房子有錢嗎？就借我五萬，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王強的眼神里充滿絕望和貪婪。"賣房的錢都還債和買新房了，哪還有剩余？
"陳志遠撒了個謊，"我自己現在都靠助學金生活。"王強離開時的眼神讓陳志遠后背發涼。
他知道，這只是麻煩的開始。張美麗的消息在凌晨一點再次亮起陳志遠的手機屏幕。
他剛做完管理學作業，疲憊地揉了揉眼睛，點開那條語音消息。"志遠，明天有空嗎？
我知道一家新開的日料店，聽說三文魚特別新鮮..."張美麗的聲音甜得發膩，
與高中時那個對他愛搭不理的高傲女神判若兩人。陳志遠盯著手機屏幕，
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邀約了，張美麗的熱情讓他既困惑又警惕。
他簡短回復："明天要上課，改天吧。"放下手機，陳志遠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闌珊，他的新家位于十五樓，視野開闊得能看見遠處的河流。三個月前，
他還是個為了父親醫藥費四處借債的窮小子，現在卻成了坐擁兩百萬存款的隱形富豪。
煙霧繚繞中，陳志遠想起了高中時的張美麗。她是班花，追求者眾多，
而自己只是默默注視她的"舔狗"之一。畢業多年，他們從未聯系，
直到上個月的同學聚會..."叮咚——"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