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第七杯悶酒灌進喉嚨,燒灼感幾乎讓我忘記了嗓子里的尖叫。五十四層的酒吧,
東京夜景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燈光海洋。手機上新聞推送不斷閃爍,
每一條都刺得我睜不開眼。
"首爾知名企業太子爺曹宇戀情曝光——與神秘東方女子訂婚"我自嘲地笑了。七個月了,
我和曹宇從相遇到火速"訂婚",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復仇。而此刻,
我卻必須看著他的臉和另一個女人占據各大頭條。"張小姐,再來一杯嗎?
"調酒師的聲音把我拽回現實。"再來一杯。加冰。"我掙扎著睜開眼,
然后看見了那張臉——他居然在這里,就站在吧臺另一端。曹宇,
韓國LG集團的"明日之星",我的仇人,我假扮的未婚夫,我這七個月來最大的噩夢。
我們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身體比大腦更快地作出反應。我抓起酒杯,
對準那張完美到可恨的臉潑了過去。"你發什么瘋!"他怒吼著抹掉臉上的酒液,
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是啊,我瘋了,因為你!"我冷笑著。外人看來,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情侶吵架。只有我知道,這場戲才剛剛開始。七個月前我不認識曹宇,
那時我還在巴黎索邦大學念博士,主修藝術修復。那個深秋的雨天,我收到姐姐的死訊,
醫生稱是自殺。但我知道真相——她死于曹宇的背叛。
姐姐是LG集團在巴黎分公司的財務總監,與曹宇相戀一年后發現賬目異常。
她掌握了曹宇挪用公款的證據,猶豫著要不要舉報。就在她去找曹宇談判的當晚,
就"跳樓自殺"了。警方調查后認定是自殺,案件草草結束。但我知道不是。
我放棄了即將完成的博士學位,申請到LG集團東京分公司的工作,只為接近曹宇,
找出證據,讓他償命。"你應該感到榮幸,我能屈尊跟你這種層次的女人訂婚。
"他壓低聲音,確保只有我能聽見這句話。"哦?你的新女友知道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我故意大聲說,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他的表情變了,抓住我的手腕,
用力到我幾乎要叫出聲。"閉嘴。跟我出去。"我跟著他進入電梯,心跳加速。
計劃開始失控了。七個月來的每一步都是我精心算計——接近他,讓他對我著迷,
答應他的求婚,然后等待時機收集證據。
我沒想到他會在訂婚后背叛我——雖然我們的訂婚本身就是一場戲。
我更沒想到他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在東京。電梯門關閉的瞬間,他松開我的手腕,
靠向角落,與我保持距離。"聽著,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戲,但是到此為止了。""游戲?
"我冷笑,"這不是游戲,這是你自己編織的羅網。""你根本不了解我。"他輕聲說,
聲音里突然多了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疲憊。"我當然了解你,"我逼近他,
"貪婪、自私、冷酷,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愛你的人。"電梯到達一樓,
門滑開的瞬間,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間變得復雜。"我必須接這個電話。
""當然,你的新女友等不及了?"我諷刺道。他接起電話,用韓語快速交談。
我只能聽懂幾個詞——"不,那不是真的","她不是我未婚妻","只是工作關系"。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刺進我心臟。即使這場婚約是假的,聽到他這樣否認,
還是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痛苦。他掛斷電話,一言不發地走出電梯。我跟上去,
卻被他突然轉身抓住肩膀。"為什么要這樣做?"他盯著我的眼睛,
"為什么要偽造我們的訂婚消息?那條新聞是你放出去的,對吧?"我驚訝地眨眼。"什么?
不是我。我以為是你和公關團隊的杰作,為了掩蓋你和那個女人的關系。"我們對視著,
雙方都在尋找對方眼中的謊言。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
也許我并不是這個游戲中唯一的玩家。也許,還有更大的棋局,而我和曹宇都只是棋子。
"有人想讓我們對立。"他低聲說,好像在思考。"我們本來就是對立的。"我冷冷地回應。
他搖頭,眼神變得警惕。"不,有什么不對勁。我們被操控了。"我還沒來得及回應,
酒店大堂突然閃爍起無數相機的閃光燈。十幾個記者從各個角落沖出來,將我們團團圍住。
"曹先生,請問您是否確認訂婚消息?""這位是張莉女士嗎?您是如何認識曹先生的?
""您對曹先生今天下午與金孝珍小姐共進午餐有何評論?"問題像子彈一樣射向我們。
我驚慌失措,本能地看向曹宇,卻發現他的表情出奇地冷靜。他拉過我的手,十指緊扣,
對著記者們微笑。"是的,我們已經訂婚。請給我們一些隱私空間。謝謝。
"然后他半拖著我穿過人群,沖向酒店外的一輛黑色轎車。保鏢替我們打開車門,
曹宇幾乎是把我推進去,自己也迅速鉆進來。車門關上的瞬間,車子啟動,
以驚人的速度駛離現場。"你瘋了嗎?"我質問他,試圖掙脫他握著我的手,
"為什么要確認那個謊言?"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手機,快速輸入一串號碼。
"把監控錄像調出來,我要知道是誰泄露了我在東京的行程。"他用韓語命令道,
然后掛斷電話。"我們被跟蹤了,"他終于看向我,"從我下飛機那一刻起。
有人知道我的行程,知道你會在那個酒吧,知道我們會相遇。""那又怎樣?
"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這不會改變任何事實。你依然是個卑鄙的殺人犯。
"他的表情凝固了,眼中閃過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情緒。"什么殺人犯?你在說什么?
""別裝傻了!"我幾乎是在尖叫,"柳敏靜!我姐姐!她因為你而死!
"車內突然安靜得可怕。只有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和我急促的呼吸聲。"柳敏靜是你姐姐?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你是為了復仇接近我?"我沒有否認,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一切都說得通了。""什么說得通了?
""為什么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為什么你會接受我的求婚但從不讓我碰你,
為什么你總是對我的過去感興趣。"他睜開眼睛,眼神中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決然。
"你想知道真相嗎?關于你姐姐的死。"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我已經知道真相了。
是你害死了她。""不,"他搖頭,"你只知道表面。你姐姐確實發現了賬目問題,
但不是我挪用的公款。是父親的合伙人——李代表。你姐姐掌握了證據,準備舉報。
""然后你殺了她來保護你父親的生意伙伴?"我冷笑。"不,我試圖保護她。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我告訴她先不要聲張,等我收集更多證據。但她太正直了,
堅持要立即報警。那天晚上她來找我,告訴我她決定第二天就去警局。
我請求她給我24小時,讓我先安排好保護措施。她同意了,然后離開去收拾東西。
"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滿是痛苦。"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她。第二天早上,
她被發現從酒店跳樓身亡。警方調查后認定是自殺,但我知道不是。""你在說謊。
"我搖頭,但聲音已經不那么堅定。"我沒有理由對你說謊,"他直視我的眼睛,
"我也在尋找真相。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調查,試圖找出幕后兇手。
現在我幾乎可以確定是李代表下的手,但我需要確鑿的證據。""為什么我要相信你?
""你不必相信我,"他平靜地說,"但你可以自己調查。
我可以給你我這一年來收集的所有資料。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替姐姐復仇,
那么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車子駛入一條僻靜的小路,停在一棟獨立別墅前。
雨勢已經減小,但天空依然陰沉。"這是哪里?"我警惕地問。"我在東京的安全屋,
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你可以在這里過夜,明天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家。""我為什么要留下?
""因為現在你也是目標了。"他嚴肅地說,"如果李代表的人發現你是柳敏靜的妹妹,
而且接近我是為了調查,你的生命也會有危險。"我猶豫了。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我的本能仍然警告我不要相信他。"我給你看些東西。"他打開車門,走進雨中。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別墅內部簡潔而現代,沒有多余的裝飾,
更像個臨時住所而非家。他引導我到書房,打開一個隱藏在書架后的保險箱,
取出一個文件夾。"這是我這一年來的調查資料。"他將文件夾遞給我,
"包括你姐姐發現的賬目問題的復印件,李代表的行程記錄,
以及你姐姐死亡當晚酒店周圍的監控錄像。"我翻開文件夾,第一頁是姐姐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正對著鏡頭微笑,眼神明亮而堅定,就像我記憶中的她一樣。我的手開始顫抖。
"你為什么要調查?"我抬頭看他,"你和姐姐到底是什么關系?"他轉身走向窗戶,
背對著我。"我們是戀人。但不只是普通的戀人。我打算向她求婚。她死后,
我才發現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這個消息像一記重拳擊中我的胸口。
姐姐臨走前確實提到過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但我們約好等她從首爾回來再詳談。
我沒想到這個"重要的事"會是懷孕。"你撒謊。"我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從未提起過你。如果你們真的那么親密,她怎么可能不告訴我?""她提到過你,
"他轉身面對我,眼中有一種奇怪的溫柔,"她說她有個在巴黎讀書的妹妹,聰明固執,
對藝術充滿熱情。她說她非常愛你,但同時也擔心你太天真,不諳世事。
"這確實像是姐姐會說的話。我感到胸口一陣刺痛。"那為什么她從未提起過你?
""因為我的身份。"他苦笑,"李氏集團太子爺,她擔心我們的關系會為你帶來麻煩。
我們本打算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后,再正式告訴家人。""等等,"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你是在尋找幕后兇手,那為什么這七個月來接受我的接近,甚至向我求婚?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搖頭。"我不知道你是柳敏靜的妹妹。但從你第一天出現在公司,
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太優秀了,簡歷完美得不像真的。我讓人調查了你的背景,
但只查到你確實是從巴黎索邦大學來的藝術修復師。我以為你可能是競爭對手派來的間諜。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調查我?"我感到一陣諷刺的好笑,"而我接近你是為了報仇。
我們演了七個月的雙簧。""是的。"他承認,"但在某個時刻,我不再是在演戲了。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復雜,讓我不知所措。我急忙轉移話題:"如果真像你說的,
李代表是幕后黑手,那為什么報紙上說你和他女兒金孝珍約會?""那是個錯誤的報道。
"他走向書桌,倒了兩杯威士忌,遞給我一杯,"孝珍是我父親指定的聯姻對象,
但我一直拒絕。今天下午的會面是她父親安排的,目的是討論兩家公司的合作項目。
不過現在看來,這可能是個陷阱,故意安排記者拍到我們,然后放出我和她的緋聞,
引你出來。""為什么要這樣做?""可能是因為李代表發現了我的調查。
他想通過我們的爭吵,制造混亂,也許還能找出你的真實目的。"我喝了一口威士忌,
讓酒精燃燒我的喉嚨,幫助我思考。"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現在怎么辦?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堅定。"我們聯手。你想為姐姐報仇,我想為她討回公道。
我們的目標一致。""聯手?"我嗤笑,"我怎么知道這不是你的另一個陷阱?
""你不知道。"他坦誠地說,"就像我不知道你明天會不會帶著這些資料直接去找李代表,
告訴他我在調查他。我們都需要冒險相信對方。"我們沉默地對視,
空氣中彌漫著威士忌的香氣和無言的緊張。雨聲已經停止,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三天。
"我最終說道,"給我三天時間查看這些資料,自己調查。三天后我會給你答復。""好。
"他點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只有幾個人知道。如果你決定聯手,
就打這個電話。"我接過名片,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叫住我。"張莉,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那枚戒指,你為什么一直戴著?
"我低頭看了看左手無名指上的訂婚戒指。那是一枚簡單的白金戒指,
內圈刻著我看不懂的韓文。我接受他的求婚后,他親自為我戴上。"這是做戲的一部分。
"我冷淡地說,試圖掩飾內心的動搖。"不,"他微微搖頭,"我指的是另一枚戒指。
你右手中指上的那枚。你從來不摘下它。"我的右手反射性地握緊。
那是姐姐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一枚青銅戒指,看起來很古舊,但對姐姐意義重大。
"與你無關。"我轉身就走,不想再多說一句話。離開別墅,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里,
我終于有時間思考今晚發生的一切。如果曹宇說的是真的,那我這七個月來一直在錯怪他。
如果他說的是假的,那他是個比我想象中更可怕的操縱者。我摩挲著右手中指上的青銅戒指,
感受它冰冷的觸感。姐姐說這是她在一次古董拍賣會上買的,有幾百年歷史,
據說戴著它的人能看穿謊言。我從未相信這些迷信,但此刻,我多么希望它真的有這種魔力。
回到公寓,我發現門鎖被撬開。警惕地推開門,屋內一片狼藉,抽屜被翻出,文件散落一地。
有人闖入并搜查了我的家。我迅速檢查私人物品,電腦被拿走了,但幸運的是,
最重要的資料——姐姐死亡調查的相關文件,我一直鎖在銀行保險箱里。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行動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喂?"我小心地接聽。"張小姐,
晚上好。"一個男聲,說著流利的中文但帶著明顯的韓國口音,"我是李相植。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我的血液幾乎凝固。李相植,就是曹宇提到的那個李代表,
也是韓國李氏集團的掌權者,曹宇父親的合伙人。"李先生,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強迫自己冷靜。"別裝了,張小姐,或者我該叫你柳小姐?柳敏靜的妹妹。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我知道你為什么來首爾,為什么接近曹宇。你想為姐姐報仇,
是嗎?"我沉默。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沒必要再偽裝。"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他繼續說,"但你選錯了目標。殺害你姐姐的不是曹宇,而是他父親。
"這個信息像炸彈一樣在我腦海中爆炸。曹宇的父親?"你撒謊。"我本能地反駁。"哦?
那曹宇給你看了什么證據?那些所謂的調查資料?"他冷笑,
"他給你看的每一頁都經過精心偽造。真正的兇手是曹宗澤,曹宇的父親。
是他指使人殺了你姐姐,因為她發現了他貪污洗錢的證據。而曹宇?他只是個懦夫,
明知真相卻保持沉默,為了保護家族利益。"我的頭開始疼痛。兩個截然相反的說法,
我該相信誰?"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他平靜地說,
"曹家父子害死了你姐姐,也在試圖排擠我出局。我想要正義,就像你一樣。
""你能提供什么證據?""當然。明天中午,銀座的帝國酒店,總統套房。
我會給你看所有的證據。"掛斷電話后,我倒在沙發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誰在說謊?曹宇還是李相植?或者他們都在說謊?我打開曹宇給我的文件夾,開始仔細閱讀。
同時,我發了一封加密郵件給在巴黎的朋友,請她幫忙調查曹宇和李相植的背景。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