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元年的冬日,寒風裹挾著雪沫,刮得臉頰生疼。我裹緊了身上厚重的貂裘,
站在地牢陰暗的入口,聽著深處傳來的鐵鏈拖曳聲。那聲音,像淬毒的蛇信,
一下下舔舐著我的心臟。里面囚禁的,是燕國質(zhì)子,蕭景曜。也是我復仇計劃中,
最關(guān)鍵的一枚棋子。1三年前,我姜氏一族,滿門忠烈,皆因通敵叛國的污名,慘遭屠戮。
昔日繁華的公主府,一夜間血流成河。只有我,姜雪寧,在幾位死士的拼死掩護下,
僥幸逃脫,從此隱姓埋名,活在不見天日的仇恨里。復仇的火焰,日夜灼燒著我。
「我要那些劊子手,血債血償」梁帝昏聵,朝政腐敗,正是風雨飄搖之際。蕭景曜,
這位燕國唯一的嫡出皇子,因兩國暫時的休戰(zhàn)盟約,被送來梁國為質(zhì),名為質(zhì)子,實為囚徒。
我需要他,需要他成為我攪亂梁國朝堂,引燕國鐵騎入境的引子。"公主,時辰差不多了。
"身旁的內(nèi)侍低聲提醒。我頷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涌。今日,
是我以梁國長公主的身份,為自己挑選駙馬的日子。這自然是我一手策劃的戲碼。目的,
便是將蕭景曜從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名正言順"地撈出來。地牢深處,潮濕陰冷。
蕭景曜被鐵鏈鎖在墻壁上,一襲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囚衣,襯得他面色蒼白如紙。長發(fā)凌亂,
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唯有那雙眼睛,在昏暗中,依舊透著狼一般的幽光。他的手腕上,
系著一只銀鈴。不知是何種材質(zhì),即便蒙塵,依舊泛著冷冽的微光。隨著他偶爾的掙動,
發(fā)出細碎卻清晰的脆響。我摒退左右,獨自走到他面前。"抬起頭來。"我的聲音平靜,
聽不出喜怒。他緩緩抬頭,目光如炬,直刺向我。那眼神里,沒有卑微,沒有乞求,
只有刻骨的審視與戒備。"燕國質(zhì)子蕭景曜,"我一字一句,清晰說道,
"本宮今日選你為駙馬。你,可愿意?"他扯了扯嘴角,似是嘲諷。"亡國之奴,有何選擇?
""很好。"我轉(zhuǎn)身,"來人,為駙馬松綁,好生梳洗,送入府中。"大婚之夜,紅燭高照。
我親手為蕭景曜斟滿一杯合巹酒。酒液殷紅,在杯中輕輕晃漾。他接過酒杯,
目光復雜地看著我。"公主殿下,費盡心機將我從地牢中救出,所圖為何?""圖你助我,
打敗這梁國天下。"我直言不諱。"然后呢?"他追問,眼神銳利。"然后,
"我端起自己的酒杯,與他輕輕一碰,"你我,各取所需。"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也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蕭景曜,"我看著他,聲音冰冷,
"這酒中,我下了苗疆奇蠱。名為‘噬心’。每月若無我的獨門解藥,
你便會受萬蟻噬心之苦,直至五臟六腑皆被啃食殆盡。"他面色驟變,捂住胸口,
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腕間的銀鈴,因他身體的顫抖,發(fā)出一連串急促的聲響。
"你……"他眼中滿是震驚與不解。我緩緩走近,抬手撫上他冰涼的臉頰,
語氣卻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從今往后,你的命,握在我手里。聽話,
我保你安然無恙。若敢背叛……"話音未落,窗外驟然傳來衣袂破空之聲!
數(shù)道黑影如鬼魅般撞破窗欞,寒光閃閃的利刃直撲床榻!刺客!我心頭一凜,來不及多想,
幾乎是本能地將蕭景曜往身后一推!"噗嗤!"一支淬毒的冷箭,狠狠扎進我的左肩。
劇痛瞬間蔓延。蕭景曜反應(yīng)極快,在我中箭的瞬間,已反手抽出藏在枕下的短劍,
與刺客纏斗起來。他的身手,遠非一個孱弱質(zhì)子所能比擬。混亂中,我強忍劇痛,
瞥見他握劍的右手,腕間的銀鈴,不知何時,竟沾染上了我肩頭涌出的鮮血。那鮮紅的血,
在銀鈴表面迅速暈開,隱約間,竟勾勒出幾不可辨的奇異紋路。
那紋路……像是一幅輿圖的殘角!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2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肩上的傷口經(jīng)過處理,依舊陣陣作痛。蕭景曜守在床邊,見我睜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
隨即換上關(guān)切的神色。"公主醒了?感覺如何?"他聲音沙啞。我掙扎著想坐起身,
他連忙伸手扶住我。"昨夜……"我開口,聲音有些虛弱。"刺客已被盡數(shù)誅殺。
"蕭景曜沉聲道,"公主放心,府中已加強戒備。"我看著他,目光落在他腕間的銀鈴上。
那銀鈴已被擦拭干凈,光潔如初,看不出絲毫異樣。"昨夜遇襲,公主可曾看清什么?
"他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眼神卻緊盯著我。我心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燈火昏暗,
刺客兇猛,未能看清。倒是駙馬,身手不凡,令本宮刮目相看。"他淡淡一笑,
"困獸猶斗罷了。"接下來的日子,蕭景曜扮演著一個深情駙馬的角色。對我關(guān)懷備至,
噓寒問暖。仿佛那夜合巹酒中的蠱毒,只是我的一場錯覺。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偽裝。
我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他每日都會在特定時辰,獨自在書房或庭院中,看似無意地擺弄那枚銀鈴。
時而輕叩,時而捻轉(zhuǎn),鈴聲的節(jié)奏與長短,皆有不同。他在用銀鈴傳遞消息。而我,
也開始服用一種特殊的藥丸。那是我母族秘方,名為"七日斷腸草"。此藥劇毒,
卻能暫時壓制蠱毒的發(fā)作,代價是日復一日的劇痛與身體的損耗。我必須保持清醒,
不能完全受制于蕭景曜。這日,我借口為他整理書案,在他常用的狼毫筆管夾層中,
發(fā)現(xiàn)了一枚極小的蠟丸。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張紙條,上面用特殊藥水寫著幾個字,
尋常看去并無痕跡,稍加火烤,字跡便會顯現(xiàn)。是燕國的密文。我按捺住心頭的波瀾,
不動聲色地將一切復原。夜里,我假寐在床,聽著蕭景曜均勻的呼吸聲。確定他已熟睡,
我悄然起身,來到書房。按照白日記下的密文內(nèi)容,我嘗試模仿他擺弄銀鈴的手法。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突然,門外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我心中一緊,
迅速熄滅燭火,藏身于屏風之后。一道纖細的人影,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入。是我的貼身侍女,
青梅。她徑直走到書案前,拿起那枚銀鈴,熟練地按照某種特定的規(guī)律搖動、輕叩。然后,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更小的銀哨,吹出幾個不成調(diào)的音節(jié)。做完這一切,她將銀鈴放回原處,
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青梅。"我從屏風后走出,聲音冰冷。青梅身體一僵,緩緩轉(zhuǎn)過身,
臉色慘白如紙。"公主……""你在做什么?"青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
"公主,奴婢對不住您!奴婢……奴婢是燕國安插在您身邊的暗樁!"我心頭劇震,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青梅是我從尚在閨中時便跟在身邊的侍女,我待她親如姐妹,
從未懷疑過她。"銀鈴的秘密,是燕帝布下的局。"青梅泣不成聲,"那銀鈴內(nèi)藏玄機,
配合特定的手法,可以傳遞軍情。而奴婢的任務(wù),便是記錄駙馬傳遞的信息,
并用銀哨將‘密鑰’,也就是解讀這些信息的順序,傳回燕國。"密鑰……原來如此。
蕭景曜傳遞的是信息本身,而青梅,則掌握著解讀這些信息的鑰匙。"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問。青梅搖頭,"駙馬并不知道。這是燕帝的另一重保險。"我閉上眼,
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這盤棋,下得真大。"你可知,他每日服用的,并非解蠱之藥?
"我忽然開口。青梅茫然抬頭。"那是另一種劇毒,名為‘逆血散’。此藥能暫時壓制蠱毒,
卻會令服用者七竅緩慢滲血,直至油盡燈枯。"我一字一句道,"他竟在用這種方式,
與我的蠱蟲同歸于盡,也要擺脫我的控制。"青梅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我讓她將功折罪,
繼續(xù)潛伏,但傳遞給燕國的密鑰,必須由我來定。我要借她的手,
給燕帝送去我希望他看到的信息。一場更大的局,已在我心中鋪開。3青梅的背叛,
像一根毒刺,深深扎進我心里。我開始懷疑身邊的一切。蕭景曜依舊扮演著他的深情駙馬,
只是眉宇間的倦色與眼底的血絲,愈發(fā)明顯。我知道,
那是"逆血散"的藥力在侵蝕他的身體。他越是如此,我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便越是強烈。
這日,我借口替他尋一本古籍,獨自進入他的書房。這間書房,除了他與我,
平日里青梅也會進來打掃。我仔細搜查著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最終,
在書架最頂層一個不起眼的暗格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紫檀木匣。匣子沒有上鎖。我打開它,
里面靜靜躺著半枚玄鐵鑄就的虎符。虎符通體烏黑,雕刻著猛虎下山的紋路,猙獰威武。
斷裂處平整,顯然是被人從中一分為二。這虎符……我瞳孔驟縮,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
這分明是我母親的遺物!我曾聽府中老人說起,母親未嫁之前,
與一位身份尊貴的男子有過一段情緣。那人送了母親一枚定情信物,便是這半枚虎符。
后來母親嫁入姜家,這虎符便被她珍藏起來,再未示人。為何母親的遺物,
會出現(xiàn)在蕭景曜的書房?更讓我遍體生寒的是,
這半枚虎符的樣式與傳說中燕國開國皇帝賜給某位苗疆奇女的定情信物,幾乎一模一樣!
而那位苗疆奇女,正是燕國現(xiàn)任皇帝的生母,蕭景曜的祖母。難道……我的母親,
與燕國皇室,有著不為人知的牽連?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浮現(xiàn)。若母親當年鐘情之人,
便是燕國先帝……那么,蕭景曜的父親,豈非與我母親……不,不可能!
我死死攥著那半枚虎符,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我姜氏一族的滅門慘案,
背后是否還隱藏著更深的陰謀?燕國,在這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還有蕭景曜,
他收藏著這枚虎符,又意味著什么?他知道我的身世嗎?他接近我,究竟是為了利用,
還是……一時間,無數(shù)個念頭在我腦中翻滾,幾乎要將我撕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將虎符放回原處,仔細抹去所有痕跡。走出書房時,我的腳步有些虛浮。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為了保持絕對的清醒,不被情感左右判斷,
不被酷刑逼供泄密,我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夜深人靜,我拔下頭上用以固定發(fā)髻的金簪,
對準自己的耳膜,狠狠刺了下去。劇痛讓我?guī)缀鯐炟剩r血瞬間涌出。從此,我的世界里,
許多聲音都將消失。包括蕭景曜可能的解釋,或是虛偽的懺悔。我不需要聽。我只需要看,
看清這盤棋的每一個棋子,然后,親手將它們一一碾碎。4自從發(fā)現(xiàn)虎符的秘密,
我對蕭景曜的戒心提到了頂點。他的一舉一動,在我眼中都充滿了算計。而他腕間的銀鈴,
依舊在固定的時辰,傳遞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訊息。通過青梅這條線,我截獲并篡改了部分密鑰,
將一些精心編造的假情報,送到了燕帝的案頭。我知道,這遠遠不夠。
我需要一個更具分量的籌碼,一個足以讓燕帝孤注一擲,提前發(fā)動戰(zhàn)爭的誘餌。
那便是我梁國的軍事布防圖。當然,我不會將真正的布防圖交出去。
那是我為梁國那些忠勇將士準備的最后一道屏障。我開始夜以繼日地繪制一幅假的軍事圖。
每一個山川走向,每一處關(guān)隘設(shè)置,都經(jīng)過我反復推敲,既要顯得真實可信,
又要暗藏致命的陷阱。蕭景曜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來我房中的次數(shù)愈發(fā)頻繁,
目光也總是若有若無地停留在我繪制圖紙的桌案上。我將計就計。這夜,
我故意將一幅繪制了一半的假軍圖攤在桌上,自己則伏案假寐。果然,沒過多久,
蕭景曜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在桌案前停駐良久,然后,輕輕拿起了那幅圖。
我能感覺到他審視的目光,以及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血腥氣。那是"逆血散"持續(xù)發(fā)作的跡象。
"公主殿下,對行軍布陣也頗有研究?"他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我"驚醒"過來,故作慌亂地將圖紙收起。"駙馬見笑了,不過是些閨中消遣的涂鴉罷了。
""哦?"他挑眉,語氣意味深長,"本王倒覺得,公主這涂鴉,頗有章法。
"接下來的幾日,他旁敲側(cè)擊,不斷試探。我則虛與委蛇,時而透露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節(jié),
時而又故作警惕,引他深入。終于,在一個雨夜,他再次來到我的房間。"雪寧,
"他第一次這樣稱呼我,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與復雜,"梁國氣數(shù)已盡。你我聯(lián)手,
將來燕國一統(tǒng)天下,你便是燕國的皇后。"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動容與掙扎。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問。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瓶,遞給我。
"這是‘噬心’蠱的真正解藥。只要你助我拿到梁國完整的軍事布防圖,此后,
你我再無猜忌。"我看著那玉瓶,知道這是他拋出的又一個誘餌。"真正的布防圖,
并非紙上之物。"我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詭秘,"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后遺物,
用苗疆秘術(shù),刺在了我的后心之上。"蕭景曜眼中閃過一抹震驚,隨即是狂喜。"此話當真?
"我解開衣衫,露出光潔的后背。在靠近心臟的位置,確實有一些淡紅色的復雜紋路,
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那是我年幼時一場高燒后留下的痕跡,并非什么秘術(shù)刺青。
但我賭他不懂苗疆秘術(shù),更賭他此刻急于求成的心態(tài)。"這便是軍圖的一角。
"我忍受著他冰涼指尖觸碰肌膚帶來的戰(zhàn)栗感,聲音平靜地解釋著那些本就虛構(gòu)的含義。
"完整的軍圖,需以特制的藥水浸泡,方能顯現(xiàn)。且每一次顯現(xiàn),
都會對承載者造成極大損傷。""公主果然深藏不露,連肌膚都成了沙場。"他低聲道,
語氣中聽不出是贊嘆還是譏諷。他沒有再逼問。但他離開時,眼中的熱切與決絕,讓我知道,
我的計劃,又成功了一半。他會把這個"秘密"傳遞給燕帝。而燕帝,為了得到這活的軍圖,
必然會加快攻梁的步伐。我感受著后心皮膚上殘留的冰涼觸感,心中一片漠然。蕭景曜,
你所看到的,聽到的,皆是我刻意布置的迷局。可這局中,誰又是真正的執(zhí)棋人?暴風雨,
即將來臨。5燕梁之間的戰(zhàn)火,比我預想的來得更快,也更猛烈。燕國鐵騎以雷霆之勢,
連破梁國數(shù)道邊防,直逼京畿。我"后心血圖"的消息,顯然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
京城內(nèi)人心惶惶,梁帝急調(diào)各地兵馬回援,卻已是杯水車薪。蕭景曜變得異常忙碌。
他頻繁出入宮廷,與那些主和派的大臣們秘密往來。腕間的銀鈴,
幾乎日夜不停地傳遞著訊息。我冷眼旁觀。青梅按照我的指示,
將我篡改后的"密鑰"和一些真假參半的情報,陸續(xù)送往燕國。局勢,
正朝著我期望的方向發(fā)展。然而,就在城破前夕,意外發(fā)生了。青梅死了。被發(fā)現(xiàn)時,
她吊死在自己房間的橫梁上。身旁散落著一些金銀細軟,還有一封字跡娟秀的遺書。遺書中,
青梅"坦白"了自己燕國暗樁的身份,聲稱不忍見故國生靈涂炭,
更不愿背叛待她恩重如山的公主,故而之前傳遞給燕國的情報,皆為她故意編造的假消息,
以拖延戰(zhàn)事。如今城破在即,她無顏面對燕國君主,亦無顏面對公主,唯有一死以謝罪。
遺書字字泣血,情真意切。若非我深知內(nèi)情,恐怕也會被她這番說辭打動。但我知道,
這不是真相。青梅雖然是燕國暗樁,但她對我,并非全然虛情假意。這些日子,
她夾在兩國之間,早已身心俱疲。她不止一次向我流露出悔意與對戰(zhàn)爭的恐懼。
她絕不會以這種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我仔細檢查了青梅的房間,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打斗的痕跡。
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唯一的疑點,是她手腕上,有一道極淡的淤痕。
像是被什么細小的鏈狀物勒過。銀鈴。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蕭景曜腕間的那枚銀鈴。
是他殺了青梅。他或許是察覺到了青梅的動搖,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了青梅在傳遞假情報,
為了確保"后心血圖"這個關(guān)鍵信息的"純凈",他毫不猶豫地除掉了這個曾經(jīng)的同伙。
好一招殺人滅口,栽贓嫁禍。我站在青梅冰冷的尸體旁,心中沒有悲傷,
只有一股愈發(fā)濃烈的寒意。蕭景曜,你果然比我想象的,還要心狠手辣。
我將青梅的"遺書"交給前來查驗的京兆府官員。他們草草勘驗一番,
便以"畏罪自盡"結(jié)案。這亂世之中,一條人命,如草芥般微不足道。夜里,
蕭景曜來到我的寢殿。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中的血絲更重了。"青梅之事,
本王已經(jīng)聽說了。"他聲音低沉,"公主節(jié)哀。""她跟了我多年,終究是錯付了。
"我垂下眼瞼,語氣平靜。"亂世之中,各為其主罷了。"他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雪寧,城外燕軍已兵臨城下。梁國,
撐不了幾日了。"我抬眼看他,他的眼中,似乎有某種復雜的情緒在涌動。是憐憫?是愧疚?
還是……算計?我已經(jīng)分不清了。"你待如何?"我問。"待城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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