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素衣驚華宴寧府朱漆大門前,八盞描金紅燈籠高高掛起,將夜色映照得如同白晝。
府內笙歌陣陣,數十位衣著華貴的賓客穿梭其間,侍女們手捧鎏金托盤,
小心翼翼地避開賓客們華麗的衣擺。"聽說這位真千金是在鄉下長大的,不知何等粗鄙模樣。
""寧家書香門第,想必從小嚴加教養,定是知書達理的閨秀。""噓——寧老爺出來了。
"寧老爺身著絳紫色錦緞長袍,腰間玉帶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身旁的寧夫人一襲湖藍色繡金牡丹裙裝,發間金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端莊中透著幾分刻意。"承蒙諸位賞光。"寧老爺聲音渾厚,"十六年前,小女因故失散,
今日終于尋回,實乃我寧家之大幸。"賓客們紛紛道賀,目光卻都忍不住往內室方向瞟去,
期待一睹這位神秘千金的真容。"請小女織夏出來見禮。"寧老爺向管家點頭示意。
內室珠簾掀起,一位少女緩步走出。剎那間,滿堂賓客鴉雀無聲。
許織夏沒有穿眾人想象中的華服麗裳。她一身素白棉布衣裙,腰間僅系一條淡青色布帶,
烏黑的長發用木簪松松挽起,不施粉黛的臉上透著健康的紅暈。
最令人震驚的是她那雙眼睛——清澈如泉,目光堅定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沒有絲毫怯意。
"這...這就是寧府嫡女?"有女眷用團扇掩面低語。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很快又換上溫柔笑意:"織夏,怎么穿得這般素凈?母親不是給你準備了新衣裳么?
"許織夏不著痕跡地避開寧夫人伸來的手:"布衣更自在,多謝母親好意。
"寧老爺眉頭微蹙又展:"小女在民間長大,性情率真,還望諸位見諒。
"賓客中傳來竊竊私語,有人掩嘴輕笑,有人搖頭嘆息,
更有幾位年輕公子眼中閃過驚艷之色。寧如華站在母親身后,手指緊緊絞著繡帕。
她一身桃紅色錦繡裙裝,發間珠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與許織夏形成鮮明對比。
她本以為這位"姐姐"會是個土里土氣的鄉下丫頭,沒想到許織夏雖衣著樸素,
卻自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清麗氣質。"姐姐一路辛苦,不如先去更衣休息?"寧如華上前一步,
聲音甜得發膩。許織夏淡淡掃她一眼:"不必,這身很舒服。"寧夫人臉色微變,
很快又掛上笑容:"織夏初來乍到,還不習慣府中規矩。來人,帶小姐去準備好的閨房。
"一位年長婢女上前引路,許織夏向寧老爺微微頷首,便跟著離開了。她的背影挺直如松,
步伐穩健,絲毫沒有初入豪門的局促。待許織夏離開,廳內立刻響起竊竊私語。
"這哪像大家閨秀?簡直是個野丫頭!""寧家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聽說她之前是個游方郎中,專給窮人看病..."寧老爺聽著議論,面色如常,
眼底卻閃過一絲深思。寧夫人維持著完美微笑,指甲卻已掐入掌心。閨房內,
許織夏環顧四周。房間極盡奢華,雕花大床、繡金屏風、精致的梳妝臺,
連地上都鋪著厚厚的絨毯。"小姐可還滿意?"婢女小心翼翼地問。
許織夏搖頭:"把這些繡花帷帳撤了,屏風也搬走,留一張簡單的床和書桌即可。
""這..."婢女面露難色。"不行嗎?"許織夏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婢女慌忙應下,
喚人來搬東西。不多時,原本華麗的閨房變得簡潔樸素。許織夏站在窗前,
望著寧府偌大的花園,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她知道,從踏入這個家門的第一步起,
就已經站在了風暴的中心。"十六年了,我終于回來了。"她輕聲自語,"這一次,
我不會再任人擺布。"2 賬目藏玄機晨光熹微,許織夏早已起身。
她換上一件干凈的淺青色布衣,將長發簡單挽起,對著銅鏡整理衣領。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進來。"許織夏頭也不回地說道。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怯生生地推門進來,手里端著銅盆:"小姐,奴婢春桃來伺候您梳洗。
"許織夏轉身,看到小丫鬟緊張得手在發抖,不禁莞爾:"把盆放下吧,我自己來。
"春桃驚訝地抬頭:"這怎么行?夫人知道了會責罰奴婢的。""那你就別告訴她。
"許織夏接過銅盆,"幫我找些紙墨來,再打聽府里有沒有醫書。"春桃猶豫著點頭退下。
許織夏洗漱完畢,從隨身的布包里取出幾本手抄醫書和草藥包。
這些都是她這些年行醫積累的心血。不多時,春桃捧著文房四寶回來:"小姐,
府里醫書都收在西廂書房。""西廂..."許織夏若有所思,"離這遠嗎?""不遠,
穿過花園就到。"春桃補充道,"但夫人吩咐過,小姐最好不要獨自在府中走動。
"許織夏輕笑一聲:"正好,我想熟悉下府里環境。"她起身往外走,
春桃慌忙跟上:"小姐,您還沒用早膳!而且...您就這樣出去?
"許織夏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有問題嗎?""夫人和小姐們晨起都要梳妝打扮,
穿戴整齊才能..."春桃聲音越來越小。"那是她們的習慣。"許織夏不為所動,
"帶我去西廂。"一路上,遇到的仆人無不投來驚訝目光,有的甚至交頭接耳。
西廂書房門虛掩著,許織夏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墨香和塵封的書卷氣息。書房很大,
四壁都是書架,中央擺著紅木書案。許織夏徑直走向標有"醫"字的書架,開始翻找。
春桃站在門口,不安地東張西望。"姐姐好興致,一大早就來看書?
"甜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許織夏回頭,看到寧如華一身淡粉色紗裙,發髻精致,
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嗯,找些醫書。"許織夏簡短回答,繼續翻看。
寧如華款步走進來:"姐姐怎么穿得這么...樸素?府里規矩,
晨起要更衣梳妝后才能見人。"許織夏頭也不抬:"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改。
"寧如華笑容一僵,隨即恢復:"姐姐在民間長大,不懂這些情有可原。不如妹妹教教你?
"許織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本草綱目》,轉身面對寧如華:"不必了。
我對穿衣打扮沒興趣,倒是對府里賬目有些好奇。""賬目?"寧如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昨天路過賬房,看到幾個數字不太對勁。"許織夏語氣平淡,
"比如上個月撥給舅父家的那筆銀子,數目可不小。"寧如華臉色微變:"姐姐看錯了吧?
府里賬目一向嚴謹。舅父家近來確有困難,母親接濟也是人之常情。""是嗎?
"許織夏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就在這時,
仆人匆匆跑來:"二小姐,夫人找您呢,說是李尚書夫人來訪。"寧如華如蒙大赦,
連忙告辭離去。許織夏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小姐..."春桃怯生生地問,"您真的看到賬目有問題?"許織夏沒有回答,
只是將找到的幾本醫書摞在一起:"這些我借走了。去打聽下,最近京城有沒有疫病流行。
"午后,許織夏正在研讀醫書,忽聽外面一陣騷動。她走到窗前,
看到幾個仆人神色慌張地跑來跑去。"怎么回事?"她叫住一個小廝。
小廝臉上帶著恐懼:"回小姐,城西爆發瘟疫了!已經死了十幾個人!
"許織夏眼睛一亮:"什么癥狀?""高熱不退,渾身起疹,咳血..."小廝說著,
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許織夏沉思片刻,迅速收拾了一個布包,裝滿了藥材和簡易醫具。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春桃驚慌地問。"城西。"許織夏干脆利落地說,
"去告訴老爺一聲。"春桃嚇得臉色煞白:"不行啊小姐!那可是瘟疫!
而且夫人說了...""我不是在征求同意。"許織夏打斷她,"只是告知。"前院,
寧老爺正在吩咐管家加強防范,看到許織夏走來,不禁皺眉:"織夏,你怎么出來了?
城西有瘟疫...""父親,我正要去城西。"許織夏直言不諱,"我在民間行醫多年,
對瘟疫有些經驗。"寧老爺震驚:"胡鬧!那是要命的事,你一個姑娘家...""救人。
"許織夏語氣堅定。寧老爺正要發怒,一個清朗的男聲從大門方向傳來:"這位小姐有膽識。
"眾人回頭,只見一位身著官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劍眉星目,氣度不凡。"謝院使!
"寧老爺連忙拱手,"什么風把您吹來了?""聽聞城西瘟疫,太醫院派我前來查看。
"謝景明說著,目光落在許織夏身上,"這位是...""小女織夏,剛認祖歸宗。
"寧老爺介紹道,隨即瞪了許織夏一眼,"還不快回房去!"許織夏上前一步:"謝院使,
我有些治療瘟疫的經驗,可否一同前往?"謝景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認真打量她一番:"小姐懂醫?""略通一二。"許織夏不卑不亢。謝景明沉吟片刻,
點頭:"好,那就請小姐隨行。"寧老爺大驚:"這怎么行!織夏她...""寧大人放心,
我會保護好令愛。"謝景明拱手道,對許織夏做了個"請"的手勢。許織夏毫不猶豫地跟上,
留下寧老爺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3 瘟疫見真章城西貧民區的空氣中彌漫著腐爛食物、排泄物和疾病的氣息。狹窄的巷道里,
衣衫襤褸的居民們神色惶恐,有的蹲在墻角呻吟,有的拖著病體艱難行走。
許織夏跟在謝景明身后,眉頭緊鎖。如此集中的苦難讓她心頭沉重。"疫區中心在前面。
"謝景明指著一處被衙役封鎖的巷子,"已死了十七人,還有三十多人染病。
"許織夏取出兩塊干凈布巾,遞給謝景明一塊:"捂住口鼻,阻擋病氣。"謝景明接過布巾,
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小姐懂得不少。""民間行醫,這是基本。"許織夏系好布巾,
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臨時醫棚內躺著十幾個病人,呻吟聲不絕。
一位老郎中正在給孩子把脈,見謝景明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謝大人,您可算來了!
老朽實在是..."謝景明擺手:"不必多禮,說說病情。"老郎中愁眉苦臉:"高熱不退,
渾身疹子,咳血,多數病人三日內就會..."許織夏已蹲在一個小女孩身邊,
翻開她的眼瞼查看,又摸了摸額頭和頸部。"不是普通瘟疫。"她突然開口,
"像是毒瘴引起,可能與水源污染有關。"謝景明挑眉:"小姐如何得知?
"許織夏指著小女孩手臂上的疹子:"看分布和形狀,不像是普通熱癥。"她湊近聞了聞,
"有股特殊氣味,像某種礦物毒。"謝景明也蹲下檢查,片刻后點頭:"有道理。
城南有家礦場,最近在試用新法提煉...""很可能。"許織夏已打開布包,取出藥材,
"需要清熱解毒的方子,還要凈化水源。"謝景明吩咐衙役去查礦場情況,
同時準備大量干凈水和石灰。兩人配合默契,很快配出第一批藥湯,給危重病人服下。
忙碌中,許織夏手法嫻熟地為病人扎針、敷藥,甚至親自為一位老人吸出喉中淤血。
謝景明在一旁看著,眼中的驚訝漸漸變成敬佩。天色漸暗時,
衙役回來報告礦場確有廢水泄漏到上游溪流中,而這條溪流正是城西的主要水源。
"果然如此。"許織夏松了口氣,"現在有了方向,治療就容易多了。
"謝景明看著她疲憊卻堅定的側臉,突然問道:"許小姐為何要冒險來此?
"許織夏手上動作不停:"見死不救,非醫者所為。"簡簡單單一句話,
卻讓謝景明心頭一震。他正想說什么,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和尖叫。"殺人啦!暴民來啦!
"棚內病人驚恐騷動。謝景明迅速起身擋在許織夏前面:"怎么回事?
"一個滿臉是血的衙役跑進來:"大人不好了!有人散布謠言說官府要燒死所有病人,
一群暴民沖過來了!"話音未落,幾個手持棍棒的壯漢已沖進醫棚,眼中滿是瘋狂和恐懼。
"就是他們!他們要毒死我們!"為首大漢指著謝景明和許織夏吼道。
謝景明厲聲喝止:"站??!我們是在救人!"暴民已失去理智,揮舞著棍棒沖來。
謝景明一把拉過許織夏護在身后,同時拔出佩劍。"退后!否則格殺勿論!"暴民稍稍遲疑,
又沖上來。眼看流血沖突不可避免,許織夏突然閃出,手中銀光一閃,
幾根銀針精準刺入為首大漢的穴位。那大漢頓時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其他暴民見狀,
驚恐后退。"我們真的是來救人的。"許織夏聲音平靜卻有力,"看看這些孩子,
我們若想害人,何必費心醫治?"她指向角落里幾個已退燒安睡的孩童。暴民們面面相覷,
氣勢頓弱。謝景明抓住機會:"礦場污染了水源,我們找到了病因,很快就能控制疫情。
大家冷靜!"增援的衙役趕到,控制了局面。暴民們被勸離,醫棚恢復秩序。
謝景明長舒一口氣,轉向許織夏:"多謝小姐出手。剛才那手針法...""家傳小伎倆。
"許織夏輕描淡寫,但手指卻在微微發抖。謝景明遞過一杯熱茶:"喝點水,休息一下。
今晚我留下來值守,小姐是否要回府?"許織夏搖頭:"病人情況不穩,我留下。
"謝景明不再勸,只是點頭:"那我讓人去寧府報信。"兩人忙碌一整夜。到黎明時分,
多數病人高熱已退,情況穩定。當第一縷陽光照進醫棚,許織夏靠在墻邊小憩。
謝景明輕手輕腳地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看著她疲憊卻平靜的睡顏,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日上三竿,許織夏醒來,發現身上披著謝景明的官服外袍,
而他本人正在給病人換藥,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謝大人。"她走過去,遞還外袍,
"您該休息了。"謝景明微笑:"許小姐醒了?寧府已派人來問過幾次了。
"許織夏這才想起自己擅自離府一整夜了,寧夫人恐怕已經氣瘋了。
但她并不后悔:"病人情況如何?""大有好轉。"謝景明眼中帶著贊賞,
"多虧了小姐的方子。"這時,一個衙役匆匆跑來:"謝大人,太醫院急召!皇上聽聞疫情,
要您立即回宮稟報!"謝景明看了看還未完全穩定的病人,有些猶豫。"謝大人去吧,
這里交給我。"許織夏主動請纓。謝景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就拜托小姐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遞給許織夏,"若有需要,出示此令牌,官府都會配合。
"許織夏接過令牌,點點頭。謝景明又叮囑幾句,匆匆離去。許織夏繼續留在醫棚照看病人,
直到傍晚才返回寧府。不出所料,一進門就被寧夫人派來的婆子攔住,說是夫人要見她。
寧夫人端坐正廳,臉色陰沉。寧如華站在一旁,眼中帶著幸災樂禍。"織夏,你可知錯?
"寧夫人冷冷開口。許織夏平靜反問:"母親指的是?""還敢裝糊涂!"寧夫人一拍桌子,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擅自離府一整夜,去那種骯臟地方接觸下賤病人!
你知道外面在傳什么閑話了嗎?"許織夏不為所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不覺得有什么錯。""你!"寧夫人氣得發抖,"從今日起,禁足一個月!
不許踏出院門一步!"許織夏挑眉:"恐怕不行。城西的病人還需要繼續治療,
我已答應了謝院使。""謝院使?"寧夫人冷笑,"別以為攀上了太醫院的人就能無法無天!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會讓整個寧府蒙羞?"許織夏正要反駁,
寧老爺突然走了進來:"夠了!"廳內頓時安靜。寧老爺看了看許織夏,神色復雜:"織夏,
你先回房休息。城西的事...我會派人去接手。
"許織夏直視父親:"那些病人認我的方子,換人恐怕...""我會請最好的太醫去。
"寧老爺打斷她,"你剛回府,還是多學學規矩為好。"許織夏看出父親態度堅決,
不再多言,微微一禮退下。但她心里清楚,這件事還沒完?;氐叫≡?,
許織夏發現自己的房間被翻動過,醫書和藥材都被收走了。春桃戰戰兢兢站在一旁,
臉上有清晰的巴掌印。"誰干的?"許織夏聲音冰冷。春桃低著頭不敢說話。
許織夏從袖中取出謝景明的令牌:"去告訴夫人,
太醫院謝大人明日會派人來取他的醫書和藥材。若找不到,恐怕要親自來問。
"春桃驚訝抬頭,看到那塊令牌,眼睛瞪大:"小、小姐...""去吧。
"許織夏淡淡地說,"一字不漏地轉告。"當晚,被收走的醫書和藥材就被悄悄送回,
還多了一盒上好的點心。許織夏冷笑一聲,將點心賞給了春桃。夜深人靜時,
許織夏坐在燈下研讀醫書,忽聽窗外有輕微響動。一封信從窗縫中滑了進來。打開一看,
是謝景明工整的字跡,詢問病人情況,并附上幾味藥材的使用建議。信末提到,
皇帝對她的醫術很感興趣,可能會召見。許織夏嘴角不自覺上揚,提筆回信,
詳細說明病人進展,并提出對藥方的新想法。就這樣,在禁足的日子里,
許織夏和謝景明開始了頻繁的書信往來,交流醫術心得。而寧府上下,
無人知曉這段秘密的友誼正在悄然生長。4 壽宴顯鋒芒寧老爺五十大壽這天,
寧府上下張燈結彩,賓客如云。許織夏的禁足令被暫時解除,
寧夫人派人送來一套繡滿牡丹的錦緞衣裙,說是要在壽宴上穿。
許織夏看了看那套華麗得刺眼的衣裙,搖了搖頭:"告訴夫人,我自有準備。
"春桃急得直跺腳:"小姐,今天可是老爺的大日子,您不能再穿那些粗布衣裳了!
"許織夏微微一笑,從柜子里取出一件素雅的淡青色長裙,雖不華麗,但剪裁得體,
料子也是上好的絲綢,只是沒有任何繡花裝飾。"這..."春桃猶豫道,"也太素凈了吧?
""素凈不代表不敬。"許織夏已經換上了裙子,將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
只插了一支木簪,"幫我把我準備的那個錦盒拿來。"春桃取來一個精致的錦盒,
許織夏小心地打開檢查了一下,里面是她親手調制的養生藥丸,
用上好人參和多種珍貴藥材制成,對寧老爺的氣虛之癥特別有益。壽宴上,
寧如華一曲《賀壽詞》彈得滿堂喝彩。她身著粉霞色紗裙,珠翠滿頭,指尖在琴弦上翻飛,
不時向座中賓客投去含羞帶怯的目光,尤其是看向坐在貴賓席上的謝景明時,眼波更是流轉。
謝景明禮貌地聽著,目光卻不時瞟向門口,似乎在等待什么。當許織夏終于出現時,
廳內頓時安靜了一瞬。她素雅的裝扮在滿堂錦繡中顯得格格不入,
卻自有一種清麗脫俗的氣質。謝景明的眼睛一亮,隨即又恢復平靜。"織夏來了。
"寧老爺笑著招手,"來,到父親身邊來。"許織夏走上前,
雙手奉上錦盒:"女兒親手調制的養生藥丸,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寧老爺高興地接過,打開一看,濃郁的藥香立刻彌漫開來:"好!好!我兒有心了。
"一旁的寧夫人勉強維持著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嫉恨。寧如華更是咬緊了嘴唇,
沒想到自己精心準備的琴藝表演,竟被一盒藥丸搶了風頭。就在這時,
坐在貴賓席上的李尚書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煞白,身子一歪就要倒下。"李大人!
"眾人驚呼。謝景明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李尚書,迅速把脈:"心脈紊亂,是舊疾發作!
"場面頓時大亂。李尚書隨從慌忙在主子身上找藥,卻發現藥瓶空了。"讓我看看。
"許織夏快步上前,從袖中取出針包,"請謝大人扶穩李大人。"謝景明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