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都是普通退休工人。前半輩子勤勤懇懇,剛拿到退休證,
琢磨著怎么規劃每月1.27萬的退休金(我和老伴各6千多),種種花,釣釣魚。誰承想,
上個月,我還在樂呵呵地看孫子照片,這個月,一紙法院傳票直接把我砸懵了——我,
秦文博,欠了銀行1.27個億,還要被啟動個人破產程序!1那天上午,
陽光好得有些刺眼,透過老舊的窗欞照進客廳,留下斑駁的光影。我正戴著老花鏡,
研究報紙上的填字游戲。“叮咚——”門鈴響了。妻子孟秀蓮系著圍裙,擦著手從廚房出來。
“誰啊,估計是催水費的。”她嘟囔著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制服的郵遞員。
他遞給秀蓮一個厚實的牛皮紙信封。“秦文博先生的掛號信,麻煩簽收一下。”秀蓮簽了字,
關上門。她掂了掂信封,眉頭微微蹙起:“法院的?老秦,你過來看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報紙走過去。信封上確實蓋著法院的紅色印章。我接過信封,
入手沉甸甸的,紙張帶著一種官方特有的冰冷。撕開封口,抽出里面的文件。幾張A4紙,
打印著密密麻麻的宋體字。“法院傳票”四個大字黑得嚇人。我的目光迅速掃過,
然后死死釘在幾個關鍵信息上。“1.27億”。“XX貿易有限公司”。
“個人破產申請”。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狠狠釘進我的腦子里。
我感覺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剎那間褪得一干二凈。荒唐!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詐騙。
新型詐騙!“這不可能!”我脫口而出,聲音都變了調,“我這輩子連百萬塊都沒完整見過,
怎么可能欠銀行1.27個億?”“肯定是搞錯了!絕對是!”秀蓮湊過來看,
她的視線落在那個天文數字上。她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沒有一絲血色。她指著那串數字,
嘴唇哆嗦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秦……這……這是怎么回事啊?
”“我們什么時候欠這么多錢了?那個什么貿易公司,聽都沒聽說過啊!”她身子一晃,
腿一軟,差點栽倒。我趕緊一把扶住她,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秀蓮,秀蓮你別急,
別急!”我嘴上勸著,可自己的心臟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狂跳不止,
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那幾張薄薄的傳票,此刻卻重如千鈞。我倆癱坐在沙發上,
對著那幾張紙發呆,手足無措。陽光依舊明媚,可屋子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冷得徹骨。
整個家,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無聲的炸彈,我們平靜了幾十年的生活,瞬間被撕裂,一片狼藉。
1.27億。這數字沉甸甸地壓在我心口,讓我喘不過氣。我拿什么還?拿我這條老命嗎?
秀蓮捂著臉,終于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很快變成嚎啕大哭:“老天爺啊,
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嗎?我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她的哭聲像一把鈍刀,
一刀刀割在我心上。我看著她花白的頭發,看著她因常年操勞而粗糙的手,心如刀絞。
大腦一片空白。XX貿易有限公司……這個名字,我搜遍了所有記憶,也找不出半點痕跡。
這筆巨債,到底從何而來?我和秀蓮坐在沙發上,像兩尊失了魂的雕像。
窗外的陽光依舊燦爛,卻絲毫照不進我們心里的黑暗。我們必須搞清楚!必須!2那一夜,
我和秀蓮都沒合眼。客廳的燈開著,昏黃的光線勉強驅散些許黑暗,卻驅不散心頭的壓抑。
我們像兩只困獸,在沙發和地板之間來回踱步,互相說著些蒼白的安慰話。更多的是恐懼。
對那1.27億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老秦,你再想想,再仔細想想!
”秀蓮的聲音帶著哭腔,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我何嘗不想?我把這輩子,從記事起,
所有跟“錢”、跟“公司”、跟“簽字”沾邊的事,
都像過電影一樣在腦子里濾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什么都沒有。除了工資條,
我簽過最大金額的文件,可能就是買這套房子的合同了。幾十萬,跟1.27億比,
九牛一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快亮了,我們還是一籌莫展。絕望像潮水一樣,
一點點淹沒我們。就在這時,一直用手捶著額頭的秀蓮,突然“啊”地叫了一聲,
猛地一拍大腿。“老秦!我想起來了!你記不記得?大半年前,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你那個遠房表侄,王德福!他是不是找你幫過什么忙?
”王德福?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我混亂的思緒。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那是大半年前的一個下午,王德福提著一籃水果,滿臉堆笑地上了門。“秦叔,秦嬸,
我來看看你們!”他嘴甜,一口一個“叔”、“嬸”,叫得親熱。我和秀蓮挺意外,
這門遠房親戚平時走動不多。寒暄幾句后,王德福搓著手,露出了來意。“秦叔,
是這么個事兒。我有個朋友,在深圳開了個貿易公司,生意做得挺大。現在業務要拓展,
需要多注冊幾個公司走賬,方便經營。”他頓了頓,笑容可掬地看著我:“這不是缺人嘛,
就想請您幫個忙,用您的身份證掛個名,當個法人代表和股東。”“就是走個形式,
您啥心都不用操,絕對不牽扯您任何責任和風險。有事也是我們公司擔著,跟您沒關系!
”我當時一聽,心里有些犯嘀咕。公司、法人,這些詞聽著就麻煩。
王德福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趕緊補充:“秦叔,這事兒不能讓您白忙活。事成之后,
給您兩千塊錢好處費,就當是您和我嬸的零花錢。”“都是親戚,我還能坑您不成?
您就擎好吧!所有手續他們那邊都辦妥,您就配合提供個身份證復印件,
可能再簽幾個字就行,幾分鐘的事兒。”兩千塊。對我們這種退休工人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而且王德福話說得滴水不漏,又是自家親戚,平時看著也還算老實。“掛名”這種事,
似乎也聽說過,好像沒什么大不了。我心里琢磨:都是熟人,又是小輩,
他總不至于騙我一個老頭子吧。秀蓮也在旁邊聽著,沒吱聲,但眼神里也沒太多反對。
礙于情面,加上那兩千塊錢的誘惑,我點了頭。過了幾天,王德福果然拿來一堆文件讓我簽。
密密麻麻的宋體字,看得我眼花。他指著幾個地方:“秦叔,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簽上您的大名就行。都是些注冊流程文件,沒啥特別的。”我當時戴著老花鏡,也沒細看,
覺得他也不能真坑我,就稀里糊涂地簽了。身份證復印件也給了他。事后,
王德福也確實給了我兩千塊錢。……回憶到這里,我額頭上全是冷汗。秀蓮也想起來了,
她臉色煞白,指著我,嘴唇哆嗦:“對!就是他!王德福!他還給了咱兩千塊錢!
他說什么掛名股東,不擔責任!”我一拳砸在沙發上,悔恨交加。
“我當時怎么就豬油蒙了心,信了他的鬼話!”XX貿易有限公司……法院傳票上的名字!
王德福!我和秀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和一絲抓到線索的急切。這事,
八成跟他脫不了干系!“找王德福!現在就找!”我猛地站起來,
聲音因為憤怒和焦慮而沙啞。必須問個清楚!3我抓起電話,手指因為急切有些發抖,
翻出通訊錄里那個幾乎快被遺忘的名字——王德福。撥過去。“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我不死心,打開微信,找到王德福的頭像,
發了條信息過去:“王德福,你給我回電話!”一個紅色的感嘆號跳了出來。我被拉黑了。
我和秀蓮對視一眼,心沉到了谷底。“他跑了?”秀蓮的聲音帶著顫音。“去他老家看看!
”我咬著牙,最后一絲希望驅使著我。王德福的老家在郊區,一個破舊的筒子樓。
我和秀蓮馬不停蹄趕過去。樓還在,但敲開王德福原來住的那扇門,出來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你們找誰?”“王德福呢?”“早搬走了,房子都賣了快一年了。
”我們又向周圍的鄰居打聽,得到的答案都是搖頭:“不知道。”“不清楚。
”“好久沒見過了。”線索,徹底斷了。不祥的預感像烏云一樣籠罩著我。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拿著身份證去了銀行。“同志,”我對柜員說,
“我就是想查查我名下有沒有這么個公司賬戶,我懷疑被人盜用信息了!
”銀行大廳里人聲嘈雜,柜員面無表情地敲著鍵盤。半晌,她抬起頭:“先生,
查對公賬戶需要公司相關證明。您個人身份證只能查您個人名下的賬戶。”“我就是本人啊!
那公司法人是我!”“規定就是這樣,我們也沒辦法。”她遞回我的身份證,語氣公式化。
我碰了一鼻子灰。秀蓮在家唉聲嘆氣,我讓她別急,自己又去了市場監管局。大廳里人更多,
排了半天隊,輪到我。工作人員聽了我的情況,
指了指旁邊的自助查詢機:“可以在機器上查,或者網上也能查。”我對著那冰冷的屏幕,
研究了半天。那些復雜的選項和按鈕,看得我頭昏眼花。我手有些抖,點錯了好幾次。
折騰了許久,總算查到了那個“XX貿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秦文博。注冊資本那一欄,
一長串零看得我心驚肉跳。但其他的,比如股東實際出資多少,公司現在什么經營狀況,
要么查不到,要么就是一堆專業術語,我根本看不懂。幾天下來,我像只無頭蒼蠅,
到處亂撞。不僅沒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因為對這些流程和規定一竅不通,處處碰壁。
身心俱疲。1.27億的債務,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晚上,
我和秀蓮相對無言。許久,秀蓮開口,聲音沙啞:“老秦,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自己瞎闖,
什么都查不出來。”她看著我,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懼和一絲決絕:“必須找個懂行的人幫忙!
不然,我們這個家,真要完了!”4我和秀蓮熬紅了眼。鄰居老李頭說,
街道辦周末有法律援助,可以去問問。死馬當活馬醫吧。周六下午,我和秀蓮互相攙扶著,
找到社區服務中心一間掛著“法律咨詢”牌子的小辦公室。里面很簡陋,一張舊桌子,
兩把椅子。一個年輕女子坐在桌后。她抬頭,目光落在我們身上。“您好,請坐。
”聲音平靜。她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穿著合身的職業套裝,頭發一絲不茍。眼神銳利,
但沒有居高臨下的感覺。我拉著秀蓮坐下,嗓子發干。
“律師……我們……”她遞過兩杯水:“慢慢說,別急。”我深吸一口氣,
把法院傳票、1.27億的巨債、王德福的“掛名”,還有我們自己瞎跑亂撞的無助,
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秀蓮在一旁,說到傷心處,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
女子一直安靜地聽著,偶爾在我卡殼的時候,會引導性地問一兩個問題。她沒有打斷,
也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煩。等我說完,辦公室里一片寂靜,只剩下秀蓮壓抑的抽泣聲。
她沉默了幾秒,然后看著我們,表情嚴肅起來。“秦師傅,孟阿姨,”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
“根據您們的描述,您遇到的很可能不是簡單的債務糾紛。”“而是一種新型的,
專門針對特定人群的‘職業背債’騙局。”“職業背債?”我和秀蓮都愣住了。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詞。“簡單來說,”蘇晴解釋道,“就是犯罪團伙利用像您這樣,
信息相對閉塞,或者急需小錢的人的身份信息,注冊大量空殼公司。”“然后,
他們用這些公司進行虛假貿易、騙取銀行貸款、非法集資,甚至洗錢等各種非法活動。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當債務積累到一定程度,或者非法活動完成后,
他們就會把這些公司連同巨額債務,‘精準’地遺棄給你們這些名義上的法人代表或股東。
”“他們自己則金蟬脫殼,逃之夭夭。”“最后,通過法院訴訟,或者推動個人破產程序,
試圖讓這些本就非法的債務,披上‘合法’的外衣,由你們來承擔。
”我和秀蓮聽得目瞪口呆,冷汗浸濕了后背。震驚,然后是巨大的后怕。
“這類案件的難點在于,”蘇晴繼續說,“對方在最初往往會把所有手續都做得天衣無縫,
表面上完全‘合法’。受害人,也就是您,很難證明自己對公司的實際運營‘不知情’,
并且‘未從中受益’。”她的話,像一把鑰匙,解開了我心中所有的疑團。
王德福那副諂媚的笑臉,那些我看不懂的文件,那兩千塊錢……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蘇晴的專業分析和冷靜態度,讓我們混亂的思緒清晰起來。絕望中,仿佛看到了一絲光亮。
我“噗通”一聲,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就要給她跪下。“蘇律師!”我聲音嘶啞,
帶著哭腔,“求求您,您一定得幫幫我!我這輩子清清白白,沒做過一件虧心事,
不能到老了,還背上這么個天文數字的黑鍋啊!”秀蓮也哭著說:“蘇律師,
我們這把老骨頭,怎么還得起啊……”蘇晴伸出手,輕輕扶了我一下。“秦師傅,您別這樣。
”她沉吟片刻,目光在我們焦急而期盼的臉上掃過。然后,她點了點頭。“秦師傅,孟阿姨,
這個案子,我接了。”我的心猛地一跳。“雖然很難,證據鏈的構建會非常復雜,
但并非沒有希望。”蘇晴的語氣堅定,“我們首先要做的,
是盡快收集所有能證明您對公司運營毫不知情,
并且沒有從公司的任何經營活動中獲得實際利益的證據。”“您放心,”她看著我,
眼神沉穩而有力量,“法律是公正的。只要我們能找到足夠的證據,梳理清楚事實,
一定能還您一個清白。”從社區咨詢點出來,蘇晴把我們帶到了她的律師事務所。
事務所位于市中心一座寫字樓里,窗明幾凈,井井有條。和社區那個小辦公室截然不同。
這讓我對她更多了幾分信心。蘇晴的出現和“職業背債”這個概念的提出,
讓我看到了擺脫這可怕困境的可能。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她真的能幫我從這1.27億的泥潭中脫身嗎?王德福這個關鍵的騙子,又該如何找到?
他藏在哪里?我攥緊了拳頭。不管有多難,我下定決心,必須配合蘇律師,
一定要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那些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5蘇晴的辦公室里,
空調涼風習習。“秦師傅,”蘇晴看著我,“您需要仔細回憶所有和王德福接觸的細節。
”“他當時穿什么衣服?說了哪些具體的話?簽文件時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文件的樣子?
有沒有留下任何憑據?”她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很有分量。“任何細節都可能很重要,
您再仔細想想。”我閉上眼睛,努力在大腦里翻找。王德福那天……穿了件深色夾克,
笑得很殷勤。他說公司注冊都是走流程,讓我放心。簽文件的時候,就我們三個人,
我和秀蓮,還有他。文件?一沓紙,具體什么樣,我真記不清了。“對了!”我猛地睜開眼,
“他好像提過一句,說他常去西郊一個奇牌室打牌!”“還說,
他一個老鄉在那附近開了個小飯館,味道不錯。”蘇晴點點頭:“好,秦師傅,
您就從這兩個地方入手。”“我去打聽。您呢?
”“我也會通過律師的渠道嘗試查詢王德福的可能落腳點。”她補充道,“不過這類信息,
比如社保、暫住證,可能查不到,或者嚴重滯后。”我明白,主要還是得靠自己。第二天,
我先去了那家奇牌室。煙霧繚繞,麻將牌的碰撞聲震耳欲聾。我找到老板,
一個叼著煙的中年男人。“找王德福?”他上下打量我,愛搭不理。
我從口袋里摸出兩百塊錢,塞過去。他收了錢,態度松動了些:“王德福啊?以前是常來,
手氣臭得很。不過,最近大半個月沒見著人了。”“好像是欠了誰的錢,躲起來了。
”我又摸到那家老鄉開的小飯館。油膩的桌子,嘈雜的方言。我點了兩個小菜,跟鄰桌搭話。
幾杯酒下肚,一個明顯喝高了的漢子,自稱是王德福的老鄉,終于吐露了點信息。“德福啊?
那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他打了個酒嗝,聲音含混。“好像換了個手機號,
偶爾會用個陌生號碼聯系我們借錢,借的也不多,幾百幾百的。”“聽他那意思,
好像惹上什么麻煩了,東躲西藏的。”我把這些零碎的線索匯總給蘇晴。
蘇晴沉吟片刻:“王德福很可能是有意躲藏,但他手頭應該很緊,經濟拮據。”“秦師傅,
您還記不記得那個老鄉提過王德福以前常用的社交賬號?
或者他提到王德福借錢時用的新號碼的任何特征?”我想了想,
那個老鄉好像抱怨過王德福的新號是個外地號,頭像也換了。
蘇晴讓我用一個新注冊的、不常用的社交小號,試著去搜索王德福可能用過的昵稱,
或者根據老鄉提供的模糊信息,比如籍貫、年齡段等,在一些本地生活群組里進行排查。
她還指導我,如果加上了,不要立刻表明身份,先觀察。這法子聽著有點大海撈針。沒想到,
折騰了兩天,蘇晴那邊先有了突破。她讓我回憶王德福提過的那個老鄉飯館的具體位置,
以及他老鄉的體貌特征。然后,她通過一些我不懂的渠道,
似乎是關聯到了王德福以前用過的某個舊網絡賬號,再順藤摸瓜,
結合他可能聯系老鄉借錢的通信記錄(這部分她沒細說,只說是通過合理推斷和技術輔助),
竟然真的鎖定了一個可疑的IP地址和大致范圍。“秦師傅,”蘇晴的電話打來時,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我們可能找到王德福的藏身之處了。”“郊區,
一個廉價的出租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王德福!終于要找到他了!緊張,憤怒,
還有一絲即將揭開真相的期待,在我胸中翻騰。他會乖乖承認嗎?會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嗎?
6蘇晴給的地址,在郊區一個龍蛇混雜的城中村。我和蘇晴七拐八繞,找到一棟筒子樓。
樓道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敲響其中一扇斑駁的木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王德福那張憔悴的臉露了出來。他頭發油膩,胡子拉碴,
眼窩深陷,身上一股餿味。看到我,他明顯一愣,眼神慌亂。再看到我身后的蘇晴,
他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轉身就想關門。“王德福!”蘇晴反應極快,一把抵住門。
“秦叔……蘇律師……”王德福的聲音干澀,像被砂紙磨過。屋里更亂,吃剩的泡面桶,
臟衣服,煙頭,扔得到處都是。“王德福,XX貿易公司,1.27億的債,怎么回事?
”我開門見山,怒火直沖腦門。王德福“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抱著我的腿,
嚎啕大哭起來。“秦叔!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您啊!”“我也是被逼的!我沒辦法啊!
”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臉。“誰逼你?”蘇晴冷冷地問。“是……是一個叫K哥的人!
”王德福抽噎著,“他說只是借用一下您的名頭,給我點好處費。”“我當時鬼迷心竅,
就……就答應了。”“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搞那么大的事!K哥威脅我,說我要是敢亂說,
就讓我全家不得安寧!”“秦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啊!那兩千塊錢,
我……我還給您!”他哭得涕泗橫流,拼命磕頭。“K哥是誰?他在哪?”我追問。
王德福猛地搖頭,臉上全是恐懼:“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們都是單線聯系,
我根本接觸不到上面的人!”“秦叔,求求您,放過我吧!我爛命一條,死了不要緊,
可我還有老婆孩子啊!”蘇晴看著他,眼神銳利:“王德福,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你涉嫌伙同他人進行合同詐騙,數額巨大。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坦白配合,
爭取寬大處理,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王德福渾身一抖,哭聲更大了,
只是反復說著:“我不敢說……我真的不敢說……”他像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我和蘇晴對視一眼。看來,從他這里暫時問不出更多了。蘇晴留下一張名片:“想清楚了,
隨時聯系我。”我們離開了那間令人窒息的出租屋。回到家,我和秀蓮一夜沒睡踏實。
秀蓮翻來覆去:“老秦,你說這叫什么事啊……”第二天一早,我打開門,準備去買早點。
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撲面而來。我家門上,被人用鮮紅的油漆,
潑了四個猙獰的大字——“欠債還錢!”旁邊還畫了個血淋淋的骷髏頭。秀蓮跟出來,
看到這一幕,“啊”的一聲尖叫,腿一軟就往地上倒。我趕緊扶住她,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恐懼。赤裸裸的威脅。我立刻給蘇晴打了電話。
蘇晴很快趕來,拍了照,又去物業調取了監控。監控壞了。“秦師傅,孟阿姨,別怕。
”蘇晴的聲音很冷靜,“他們這么做,反而說明我們戳到他們的痛處了。”“他們急了。
”我看著那四個血紅大字,手腳冰涼。“王德福這條線,暫時可能被掐斷了,
或者他確實不敢說。”蘇晴沉吟道。“但我們不是只有他一個突破口。
”她看向我:“秦師傅,那家XX貿易有限公司,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我們可以嘗試從公司本身入手,查它的流水,查它的關聯方。”“說不定,
能找到其他像您一樣的‘背債人’。”7蘇晴說得對,他們急了。
這反而給了我一絲莫名的勇氣。幾天后,蘇晴約我到她的律師事務所。“秦師傅,
我查了您名下那家‘XX貿易有限公司’的工商注冊信息、年報,
還有一些公開可查的資金流向。”她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一些表格,我看不懂。
“這些空殼公司,操作手法很相似。短期內大額資金進出,注冊地址虛假,聯系人失聯。
”“我通過一些渠道,初步篩選出了幾個和您情況高度類似的人。”“我安排大家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