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循環電子表的藍光在黑暗中跳動,蘇眠猛地睜開眼,
指尖還殘留著上一次死亡時的窒息感。床頭的時鐘顯示8:00,
分秒不差——這是她第三次在這個時刻驚醒,領口被冷汗浸透,脖頸間的銀鏈硌得鎖骨發疼,
吊墜是枚扭曲的沙漏,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又夢見面試了?
”合租室友小羽敲了敲房門,“你昨晚說夢話,一直在喊‘對不起,我可以重來’。
”鏡子里,蘇眠盯著自己眼下的青黑。三天前她收到“永夜集團”的終面通知,
那是業內傳說中“進去能改變命運”的神秘企業,可每次想起面試間的場景,
太陽穴就突突直跳——深灰地毯、三扇并排的鐵門、還有面試官左腕那枚刻著沙漏的銀袖扣。
第一次面試,她在回答“為什么選擇永夜”時說“向往穩定”,面試官們突然集體沉默,
最中間的男人笑了笑:“不合格。”當晚她在出租屋猝死,
瀕死前聽見男人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你還沒想起自己是誰嗎?”第二次循環,
她特意查了公司官網,在面試時大談“創新理念”,卻在走出寫字樓時被失控的廣告牌砸中。
臨終前,同一個聲音嘆了口氣:“錯了,不是這個答案。”此刻第三次睜眼,
蘇眠盯著手機里的面試邀請——日期永遠是2025年5月12日,地點永遠是大廈33層。
她摸向頸間的沙漏吊墜,突然發現吊墜背面刻著行小字:“第101次循環,
別信他們的眼睛。”電梯攀升時,蘇眠注意到按鍵面板上33層的按鈕在發光,
其他樓層數字都在正常跳動,唯有33層的燈每隔七秒閃爍一次。
走廊盡頭的玻璃門映出她的倒影,白襯衫領口端正,卻掩不住眼底的瘋狂——這次,
她要記下所有細節。面試間比記憶中更冷,空調出風口傳來細微的蜂鳴。
三位面試官端坐長桌后,左腕的銀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最中間的男人指尖敲著黑色文件夾,封面上印著扭曲的沙漏logo,與她的吊墜一模一樣。
“蘇眠,23歲,計算機專業碩士。”男人翻開文件,聲音像浸過冰水,
“最后一個問題:你認為時間是什么?
”上兩次她分別回答“寶貴的資源”和“前進的動力”,這次她盯著對方瞳孔——漆黑如墨,
沒有半點反光,“時間是……一個陷阱。”死寂蔓延三秒。男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另外兩位面試官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不合格。
”男人吐出三個字的瞬間,蘇眠的太陽穴劇烈刺痛,視線開始模糊。“等等!”她抓住桌角,
指甲幾乎嵌進木紋,“你們到底想要什么答案?”男人站起身,袖扣上的沙漏突然轉動,
“當你想起自己是誰,自然會知道。”他走近時,蘇眠聞到淡淡鐵銹味,像干涸的血跡。
這次死亡來得更慢。她在回家的地鐵上突然呼吸困難,手機屏幕自動亮起,
鎖屏照片里2019年的自己正戴著同款吊墜,
站在母親的病床前——那時母親還沒說“別靠近沙漏形狀的東西”,
還沒在深夜偷偷燒掉半本泛黃的日記。意識消散前,蘇眠盯著車窗倒影,
發現地鐵廣告屏上的“永夜集團”logo正在融化,
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第100位容器已失效,啟動第101次循環。”再次睜眼,
又是8:00。蘇眠顫抖著摸向手機,相冊里2019年的照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張全新的自拍:她穿著職業裝,站在永夜集團門口,頸間沒有吊墜,
身后的玻璃幕墻映出扭曲的沙漏光影。“這次不一樣了。”她盯著鏡中的自己,
發現吊墜不知何時回到脖子上,而指甲縫里嵌著的木紋碎屑,
正是第三次面試時抓握桌角留下的。第四次面試,她故意遲到半小時。走廊里空無一人,
電梯按鍵面板上33層的燈不再閃爍,
取而代之的是墻面上掛著的員工合照——近百張笑臉整齊排列,卻每雙眼睛都被涂黑,
像無數個深不見底的洞。“蘇小姐,請進。”面試官的聲音從門后傳來,語氣里帶著不耐。
蘇眠推開門,發現原本三位面試官變成了四位,新增的男人左腕戴著金袖扣,
沙漏圖案中央嵌著顆暗紅寶石,像凝固的血滴。“時間到了。”金袖扣男人開口,
聲音比之前更冷,“回答錯誤的代價,是加速流逝。”這次死亡發生在面試間內。
蘇眠剛說出“時間是流動的河”,就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走,鏡中倒影的頭發瞬間雪白,
皮膚爬滿皺紋。她尖叫著抓住吊墜,沙漏突然發出微光,
在地面投出一行小字:“第4次循環,檔案室在B3,鑰匙在面試官口袋。
”當她再次從8:00驚醒,掌心還殘留著沙漏的余溫。第五次循環,
她特意觀察金袖扣男人的動作,在他低頭看表時,
迅速拽走了口袋里的銀色鑰匙——冰冷的金屬上刻著細小的“B3”字樣。面試結束后,
蘇眠沒有離開大廈,而是順著安全通道往下。B3層的燈光忽明忽暗,
走廊盡頭的鐵門赫然掛著“檔案室”的牌子,門上刻著與她吊墜相同的沙漏紋。
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身后傳來腳步聲,金袖扣男人站在陰影里,
嘴角扯出僵硬的笑:“你不該來這里,蘇眠。”她猛地推門而入,反手鎖門。
檔案室里堆滿文件柜,
麻寫著年份:2015、2018、2022……每個抽屜都貼著“不合格面試者”的標簽。
翻開2024年的文件,第一頁就是她的照片,死因欄寫著“心臟驟停(第1次循環)”,
第二頁是“意外墜物(第2次循環)”,第三頁——“第3次循環,衰老致死。
”蘇眠的聲音在寂靜中發顫,手指劃過文件上的簽名,正是中間那位面試官的筆跡。
她繼續翻找,直到1999年的檔案袋掉落在地,照片上的女人穿著老式職業裝,
眼尾有顆淚痣——那是年輕時的母親,死因欄寫著:“完成第100次循環,自愿獻祭。
”身后傳來鐵門晃動的巨響,金袖扣男人的聲音帶著怒火:“你母親用命換你一次機會,
別逼我們啟動備用方案!”蘇眠抓住母親的檔案,突然看見背面寫著行小字:“當沙漏倒轉,
記得看他們的影子。”她抬頭看向門縫,男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竟沒有雙腳,
像團扭曲的黑霧。吊墜突然劇烈發燙,蘇眠眼前閃過無數碎片:童年生日宴上,
父親戴著銀袖扣切蛋糕,母親在窗邊擦拭吊墜,窗外的云層竟組成沙漏形狀;十二歲那年,
她在閣樓發現半本日記,第一頁寫著“永夜集團是時間的監獄”,第二頁就被燒得只剩灰燼。
“第5次循環,剩余時間:3小時。”檔案室的電子鐘突然亮起,紅色數字刺痛雙眼。
蘇眠將母親的檔案塞進風衣,轉身時撞翻了文件柜,散落的文件中,
每張“不合格者”的照片上,人物頸間都戴著不同款式的沙漏吊墜,
與她的吊墜組成完整的圓環。鐵門“轟”地打開,金袖扣男人沖進來,
袖口的寶石此刻紅得滴血。蘇眠本能地后退,吊墜的光芒照亮他的臉——左眼角有道傷疤,
正是父親十年前車禍留下的印記。“爸?”她脫口而出,聲音帶著哽咽。男人的動作頓住,
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卻很快被冰冷取代:“記住,別相信任何答案,包括你自己的記憶。
”他抬起手,袖扣的沙漏開始倒轉,“第5次死亡,現在開始。
”蘇眠感到有什么東西從腳底爬上來,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正在透明化,
像被時間一點點吞噬。她尖叫著握緊吊墜,沙漏突然發出刺目藍光,
在地面投射出下一次循環的提示:“第6次循環,面試時問‘1999年的獻祭者’,
然后跑向33層的天臺。”意識消失前,她最后看見的是檔案室墻上的巨幅海報,
“永夜集團——掌控時間,掌控命運”的標語下,是無數個重復的沙漏圖案,
每個沙漏里都困著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她前幾次循環中的倒影。當第八次睜眼時,
蘇眠盯著床頭的電子鐘——8:00,分秒不差。她摸向頸間的吊墜,
發現沙漏內部的流沙方向變了,原本向下的細沙,此刻正緩緩向上匯聚。這一次,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按常規出牌。永夜集團的面試不是選拔,而是測試,
測試她能否成為合格的“時間容器”。而母親的檔案,父親的傷疤,
還有每次循環中越來越清晰的記憶碎片,
都在指向同一個真相:她早已陷入一場持續二十年的時間陰謀,而第九次循環,
可能是她最后的機會。“蘇眠,你還有24小時。”鏡子里的自己突然開口,
嘴角勾起不屬于她的笑容,“要么成為容器,要么和你母親一樣,永遠困在沙漏里。
”她深吸口氣,將吊墜塞進衣領深處。這一次,她要在面試中撕開所有偽裝,
哪怕代價是第九次死亡——因為母親的日記最后一頁,那個被燒毀的日期,
分明是2025年5月12日,也就是今天。2 記憶碎片第六次循環的面試間格外安靜,
空調的蜂鳴聲消失了,只剩下掛鐘指針跳動的滴答聲。蘇眠推開門時,
四位面試官的表情比以往更僵硬,
金袖扣男人——那個疑似父親的人——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枚婚戒,
款式與母親棺木中那枚陪葬品一模一樣。“蘇眠,我們只剩最后耐心。
”中間的銀袖扣男人敲了敲桌面,黑色文件夾換成了紅色封面,
“回答問題:時間的終點是什么?”蘇眠盯著他胸前的工牌,姓名欄被墨跡覆蓋,
只露出“林”姓的偏旁。她想起母親檔案里的簽名,同樣以“林”開頭:“我想問的是,
1999年那位‘自愿獻祭’的面試者,她的名字是不是林晚秋?”全場嘩然。
金袖扣男人猛然站起,椅子翻倒在地,袖扣上的紅寶石劇烈閃爍:“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裂痕,像壓抑多年的痛苦突然決堤。蘇眠后退半步,
吊墜在胸口發燙:“她是我母親,對嗎?而你們,用她的死亡啟動了第100次循環。
”她掏出從檔案室偷來的照片,拍在紅色文件夾上,
“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永夜集團究竟在收集什么?時間能量,還是人類的恐懼?
”銀袖扣男人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狀,突然按響桌上的警報器。兩側的鐵門轟然關閉,
天花板降下網狀金屬罩,蘇眠轉身就跑,高跟鞋在地毯上打滑。
她記得第一小節結尾的提示:跑向33層的天臺。天臺的風比想象中更冷,
吹得吊墜鏈子纏住頭發。蘇眠撞開鐵門的瞬間,
眼前景象讓她屏住呼吸——直徑五米的巨型沙漏懸浮在空中,細沙泛著幽藍光芒,
底部沉淀著無數透明光繭,每個光繭里都困著個重復循環的人影,
正是前幾次循環中“不合格”的自己。“第101號容器,你終于來了。
”金袖扣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影子不再扭曲,而是清晰地映出父親的輪廓,
“1999年,你母親作為第100號容器,自愿留在沙漏里維系循環,
只為換你一次正常長大的機會。”蘇眠轉身,看見他摘下袖扣,
掌心躺著枚與她吊墜同款的沙漏:“我是你父親蘇明遠,永夜集團的創始者之一。二十年前,
我們發現了時間核心的秘密——人類瀕臨死亡時產生的腦電波,
能轉化為維持時空穩定的能量。”記憶突然炸開。蘇眠想起十二歲那年,
父親在車禍后消失三個月,回來時左眼角多了道傷疤,
卻再也不提母親的病情;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吊墜時,手指劃過她后頸的胎記,
輕聲說:“等你遇到戴沙漏袖扣的人,就跑。”“所以你們用面試制造死亡循環,
收集恐懼能量?”她摸著吊墜,發現沙漏底部刻著母親的字跡,“而我,
是你們培養的第101個容器?”父親點頭,眼中閃過痛苦:“當年你母親發現項目的真相,
為了阻止高層啟動‘容器計劃’,自愿成為第100號實驗體。
她在沙漏里留了句話給你——‘打破循環的鑰匙,藏在你最害怕面對的記憶里’。
”蘇眠后退半步,踩在天臺邊緣的排水口上。下方33層的玻璃幕墻映出她的倒影,
頸后的胎記正在發光,與巨型沙漏中心的符文完美重合。她突然想起,每次循環死亡時,
眼前閃過的碎片里,母親的吊墜曾裂開過,露出里面半張紙條,
上面寫著:“2025年5月12日,你的第101次循環,也是最后一次。
”“帶我去見母親。”她握緊父親的手,將吊墜按在他掌心,
“我知道你們在地下三層的檔案室設了時間通道,就像那些光繭里的循環者,
母親一定還在某個時空里。”父親顫抖著掏出另一枚鑰匙,
金色的沙漏紋路與她的銀色吊墜相扣:“跟緊我,一旦沙漏倒轉,我們會被時間亂流撕碎。
”檔案室的密道在文件柜后,旋轉門打開的瞬間,蘇眠被強光刺得瞇眼。通道內壁嵌滿水晶,
次死亡時廣告牌上的“永夜”logo、第三次衰老時鏡中白發的自己……最深處的房間里,
懸浮著上百個小型沙漏,每個都標著年份。
父親指向1999年的沙漏:“你母親的意識被困在這里,
她用最后的能量為你設置了保護罩,所以前八次循環你能保留記憶。”蘇眠觸碰沙漏,
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小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嗎?我們在閣樓燒的那本日記,
最后一頁寫著‘時間核心的弱點是容器的血緣’……”記憶如潮水涌來。
那年她偷看到日記里的插畫,畫著巨型沙漏下躺著個戴袖扣的男人,
胸前紋著與她胎記相同的符號。母親發現后慌亂燒掉日記,
卻在灰燼中留下半行字:“蘇明遠的袖扣,藏著打開核心的密碼。”“你的胎記,
是時間核心選中容器的印記。”父親掀開袖口,露出與她相同的胎記,
“當年我和你母親都是第99號容器的候選者,直到她懷上你,
發現胎兒竟自帶完整的時間符文。”蘇眠盯著他的胎記,突然想起每次循環中,
面試官們的影子都沒有腳,唯有父親的影子在摘下袖扣后變得真實:“所以現在,
我要么成為新的容器,要么像母親一樣被困在沙漏里?”“不。
”父親指向巨型沙漏底部的光繭,
“你母親在第100次循環中找到了破局點——當第101號容器覺醒自我意識,
就能逆轉沙漏的流向。但代價是……”他聲音哽咽,
“你可能會永遠失去關于時間循環的記憶。”天臺突然傳來巨響,沙漏的藍光開始閃爍紅光。
銀袖扣男人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蘇明遠,你違反了第13號協議,
第101號容器必須立即獻祭!”父親將金袖扣塞進蘇眠掌心:“去時間核心吧,
那里有你母親留下的項鏈,只有戴著它觸碰符文,才能啟動逆轉程序。記住,無論看到什么,
都要相信自己的記憶——”話未說完,密道傳來金屬撞擊聲。蘇眠轉身就跑,
吊墜在胸前劃出藍光軌跡,指引她穿過層層疊疊的循環記憶。當她推開時間核心的大門,
看見的不是冰冷的機器,而是童年的客廳——母親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父親笑著拆開生日禮物,墻上的日歷赫然是2015年5月12日,
那個本該是她第一次循環的起點。“小眠,歡迎回家。”母親抬頭,
頸間戴著與她同款的吊墜,只是鏈條上多了顆紅寶石,“現在你知道了,所有的循環,
都是我們為保護你設置的夢境。1999年的實驗早已失敗,永夜集團在十年前就破產了,
而你——”她站起身,走向窗邊,外面的景象開始崩塌,高樓大廈化作碎片,
露出背后灰蒙蒙的廢墟:“你被困在2025年5月12日的夢境里,因為現實中的你,
在來面試的路上遭遇了車禍,生命垂危。”蘇眠感到頭痛欲裂,
兩種記憶在腦海中打架:一邊是循環中的死亡面試,一邊是母親溫柔的懷抱。
她低頭看向掌心,金袖扣不知何時變成了醫院的手環,上面寫著“蘇眠,23歲,
腦死亡患者,家屬簽字:蘇明遠”。“不,不對!”她抓住母親的手,
發現對方的皮膚正在透明化,“如果這是夢境,
那檔案室的檔案、父親的袖扣、還有那些死亡循環……”“都是你潛意識的投射。
”母親將她的手按在胸前,吊墜突然發出強光,
映出時間核心的真實面貌——那是臺老舊的生命維持儀,上面貼著“永夜集團捐贈”的標簽,
“你父親為了喚醒你,用公司最后的資金購買了時間回溯設備,
讓你在夢境中尋找生存的意志。”蘇眠終于明白,
身體衰竭:第一次心臟驟停、第二次器官衰竭、第三次細胞老化……而永夜集團的logo,
不過是病房窗簾上的花紋,被她的潛意識扭曲成了沙漏。“第101次循環,
是你最后的機會。”母親指向生命維持儀上的倒計時,“現實中的你,還有三小時的心跳。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么接受腦死亡,永遠留在夢境里;要么醒來,面對沒有我們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