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雙男】不是直男嗎，我放手了怎么你還不高興？一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通過游戲認識的、沒見過面，只知道他是男的。我覺得作為一個二十五歲的社畜，
單方面地網戀一個不知道性取向的同性，好幼稚，好可笑，所以除了我閨蜜喬悅，
我誰都沒告訴。哦，我是男的，喬悅是女的，我倆的性取向都和自己的性別相同。
我跟喬悅是在大學因為玩同一個游戲認識的。當時我倆都是萌新菜雞，喬悅是社牛，
當街攔下一個看裝備就是大佬的人拜師；而我作為社恐，只敢跟在她身后，
腆著臉讓喬悅帶我一起玩。“蘇禾，我師父一看就鋼鐵直，我跟你保證！”喬悅言之鑿鑿。
的確，她師父是個強度怪，角色永遠穿著一身送的外觀，天天泡在論壇研究配裝和數值，
然后到游戲里拉上喬悅和我去測試傷害。但是這個強度怪意外地非常溫柔細心。為了好交流，
他加了喬悅的聯系方式，拉了個語音室，我們常常在里面聊天，有時上游戲就掛著語音。
我話比較少，有時聽著他和喬悅在里面插科打諢，有種自己也融入他們的錯覺。最開始，
他教喬悅職業手法，而我就是他倆的木樁，被他們打得七葷八素。后面可能是看我可憐，
他也開始試圖教我，但我玩的是治療職業，對于一個常年輸出職業玩家來說大概是有心無力，
于是他放棄了教我手法，轉而帶我們打本拿裝備。他帶我們打本時，
會和我們一起吐槽頻頻犯錯的隊友，會幫我們拍下裝備和道具，
會把他拍賣分到的錢給我們補貼，說是可憐我們兩個窮鬼學生。大概在一起玩了兩年，
我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了。他也加了我的聯系方式，有時會找我聊天。
我知道了他真名叫葉舟，比我大五歲，是個小公司的中層，和我們一樣都在S市。
他知道了我的性取向，我也問了他，他說自己是直男。我們的空間都對彼此開放，
里面有一些生活照。他里面的照片大概是他大學時期拍的，高大、陽光、帥氣。
他也在我的一張自拍照下評論：“真漂亮~”“蘇禾，他是不是撒謊了，
這不像直男會評論一個gay的話。”喬悅看到他給我的評論，難以置信的點出去又點進來，
以為他發錯了或者自己看錯了。而我確信，不管他是不是直的，我都對他有點心動。
二畢業后，我在一家教育機構做老師，天天被一幫八九歲的小孩折磨得頭昏腦漲，
有一次在講臺上低血糖差點當場暈過去。喬悅勸我：“你趕緊換個工作吧，
你這小身板哪天真被折騰沒了。”“現在暑假班，學生多、課時多，我可舍不得現在辭職。
”我回復她。喬悅罵我要錢不要命。因為工作太累，我很少上游戲，也不怎么跟葉舟聊天了。
對葉舟那若有若無的感情也似乎被壓抑了下去。有次偶爾上線看看，被葉舟抓到，
問我：“小禾怎么這么久不上線？”我對他說：“最近工作太累，
不想上線……”他秒回：“要退游了嗎（哭哭表情），你和小悅都不怎么上線了。
”我知道喬悅其實沒有退游。她交了個女朋友，女朋友恰好也玩這個游戲，但不同服。
于是她去女朋友在的服務器新建了個角色，我們這邊的角色就很少上了。但喬悅要求我保密，
所以我沒告訴葉舟。葉舟還在問我：“你和小悅還在S市嗎？在哪里工作？
我們找個時間線下見個面吧，畢竟一起玩了三年。”喬悅畢業后離開了S市，回了老家。
如果我單獨和葉舟線下見面，以我的性格，估計會非常尷尬。
于是我跟他說：“喬悅回老家了，你得提前約她。”猶豫了一下，
又把我的工作單位告訴了他，表示暑期班太忙了，我可能抽不出時間。
葉舟好幾分鐘沒有回復，我以為他忙別的去了，于是跟他道了個別，下線補覺。
可第二天中午，葉舟就出現在了我單位門口，并且攔截了正準備出去覓食的我。
他笑得很開心：“昨天你怎么那么著急下線，我查了一下，你們機構就在我們公司隔壁，
干脆給你個驚喜。”我有些尷尬。今天早上起晚了，只套了件白T和牛仔褲，簡直不修邊幅，
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精準地把我認出來。和西裝革履的他站在一起，
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他似乎不這么認為：“你跟照片里一樣漂亮啊，小朋友。
走啊，哥請你吃飯。”在這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葉舟經常中午來找我。
有時我們會一起出去吃飯，有時他會給我帶他們公司飯堂的盒飯，我們就一起坐在空教室吃。
他比以前更加細心和溫柔，會記得我不吃芹菜和洋蔥，會在意我工作和身體的情況，
會貼心地留出時間要求我趴桌上睡一會兒，免得我下午猝死在講臺上。
我對他的感情小火苗復燃了，甚至越燒越旺。我出自單親家庭，母親離婚后就出了國，
有了自己的家。父親沉迷在酒精中，在我高中時就去世了。
除了有一個一起長大的兄弟宋小云外，喬悅就是最關心我的人。現在還多了一個葉舟。
曾經我和喬悅開玩笑，如果我倆都是直的，我可能都愛上你了。
當時喬悅作嫌棄狀:“得了吧，姐要是直的，也喜歡葉舟這樣的。
你這種也得找和葉舟一樣細心的，姐怕給你養死了。”于是我真的愛上了葉舟。
我旁敲側擊地跟葉舟說：“你這么會照顧人，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葉舟嬉皮笑臉：“什么女朋友，沒遇到合適的呢，不急。怎么，你要給哥介紹？”好吧，
目前看大概會是一場絕望的單戀。三我把我對葉舟的心思告訴了喬悅。
喬悅在電腦那頭跟我連著語音，聽她的聲音，
像是早就知道了：“你小子心思全在臉上——啊對我是看不見你，
但是你這段時間一開口就是葉舟，傻子都能猜到。”我有些緊張：“你說葉舟會不會猜到？
”喬悅哼了一聲：“你別讓他猜，你要長嘴啊長嘴，但凡你再問問呢！
你忘了他評論說你漂亮了？說不定他是雙呢！少年，有機會！”但過了兩天，喬悅又聯系我，
這次她聲音沒有之前那么咋咋呼呼：“你……你和葉舟，要不還是算了吧。”說罷，
我們之間沉默了一會。隨后還是她先開了口：“那個，小禾，你不能老是圍著他轉，
他大概率是會讓你失望的。你信我，彎戀直這事吧，”她頓了頓，“我還挺有經驗的哈哈哈。
當然最后收場都挺慘的。”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態度轉變得這么快，卻也明白道理。
我笑著對她說：“放心啊悅姐，我生活可充實了。”但我還是在內心糾結。
葉舟當然是個很好的朋友，我則不然，我不如他主動。不過我也去他單位門口找過他幾次。
某次，偶然聽到他的同事調侃他：“喲，這次是小男友來找你呀？”“天天去找人家，
終于得到回應啦？恭喜恭喜啊！”他也不反駁，一笑置之。想必我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但他為什么不但不反駁，還依舊喜歡來找我呢？真有如此不懼閑言的、豁達的人嗎？
晚上吃飯時，我把內心的疑問傳達給了那位跟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宋小云。
宋小云和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沒交過男女朋友，自稱是個直男。
他在我們的老家D市開了家酒吧，我們經常打語音和視頻聯系。“警惕直男突然的關心！
”他那邊吵吵嚷嚷，顯然還在酒吧上班。但依舊能聽見他用手指關節狠狠點著桌子，
向我嚴正聲明，“而且我也不允許你這么說自己，不要貶低自己好吧蘇老師，
中學的時候整個班的人都覺得你是班花……啊不班草誒！”“直男最懂直男心，
除了我這種從小服侍少爺您的，還有哪個直男會這么毫不設防地對一個gay釋放善意啊？
”“他知道你的性取向那么久了，玩游戲的時候只收喬悅為徒不收你，
怎么過了幾年突然熱情起來了？”我不懂直男，但我懂宋小云。他一般傾向于直來直往，
一言不合就散伙。我唾棄自己的優柔寡斷，并決定找機會向葉舟問清楚。四第二天沒課，
我久違地上了游戲，上線就看到葉舟的角色亮著。我戳他：“葉經理，今天不上班？
”葉舟又是秒回：“公司電腦摸魚，哈哈，一會就下。
”然后我的屏幕上彈出一條組隊申請：“玩家‘寂夜’邀請您組隊。”嗯，他的id也很直。
我點了同意，他把我拉到一個游戲中公認的情侶截圖圣地。我給他發了個問號，
他磨磨蹭蹭打出一行字：“小禾，你愿意跟我綁定情侶關系嗎？”我愣住了。趁著空隙，
他又刷刷刷送了我一組加好感的付費禮物，
世界頻道瞬間被刷屏：“玩家‘寂夜’向玩家‘小禾苗’贈送了999束同心玫瑰，
祝兩位同心同行，長長久久！”在其他玩家的“祝99”中，我的手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心跳快到無法控制呼吸。這時，他向我彈出了情侶關系申請，我毫不猶豫地點了同意。
“葉舟，我喜歡你。”這時的我充滿了勇氣，終于向他發出了這句話。可奇怪的是，
他直接下線了，連隊伍都沒退。很快，聊天軟件收到葉舟的消息：“不好意思，領導查崗，
先下了。剛剛的事不用當真，以后跟你說。”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復，像從天堂墜到了地獄。
光標在聊天框閃動，對面大概看到的一直是“正在輸入”。但我的消息最終沒發出去，
他也再沒有發來消息。我把他送禮和聊天的截圖發給了喬悅。不一會兒，
喬悅回復：“你有空嗎？”我忙說有。下一秒，喬悅的語音就打來了。接通后，
喬悅喊了我一聲，而后久久沒說話。我感到不對勁，心里估摸著是不是她知道什么實情時，
她開口了：“小禾，真的對不起。”“你知道的……我沒跟他說我的性取向，
也沒說我在隔壁服玩，聊天都不怎么跟他聊了，但他其實一直試圖聯系我。
”“他昨天跟我表白了，還問我能不能回來一起玩。
”“我……我想著可以趁這個機會推你們一把，就跟他說，只要他跟你綁定游戲情侶關系，
我就回來玩。”“你別難過，我一會兒就跟他說明白……”她說得語無倫次，
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最終不再跳動。“我本來想著，他如果真的對你有心，
他會跟你說清楚；如果他確實是鐵直，
就會對這個行為很反感……沒想到他真的這么做了……”“我昨天讓你就這么算了，
就是想懸崖勒馬，想著如果你先想明白，就不會那么難過……”喬悅的聲音像要哭出來。
我沒說話，也無法說話。哈，一場鬧劇。五我不會生喬悅的氣。
她這種靈機一動的好心辦壞事我見過太多次，知道她真是看我太磨嘰了想推我一把。
但我和葉舟不可能回到朋友關系了。第二天中午，葉舟依舊來找我，這次是來道歉。
看來是喬悅和他說明了一切。“我為我的行為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歡我，
所以沒想到這個行為會給你造成傷害。”“沒關系。”我異常地平靜，“是我沒早告訴你，
是我的錯。”看我如此平靜，他似乎有點焦慮：“小禾，別這樣……我們認識了快四年，
我把你當朋友，沒有想過你性取向的事，
昨天也沒有第一時間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我笑了：“啊，你提醒我了。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為什么不干脆直接告訴我，直說讓我跟你演一場戲？
”“你為什么從來沒跟我說過你喜歡小悅，只是一味接近我？
”“你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么做有可能傷害我，只把我當成接近她的工具，對嗎？
”他看起來更難過了：“不是的，對不起……我確實想……想著跟你聯系多一些，
這樣就不會跟小悅斷聯。”他想拉我的胳膊，被我躲開了。“可是我真的把你當朋友，
跟你在一起特別開心，真的。”他做錯了什么呢？他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只是在給我造成誤解時，沒有任何解釋罷了。他和喬悅一樣做事欠考慮，
只不過區別是一個是為了我，一個是為了喬悅。我抬頭看向他。
不知道這時我的眼眶在他看來是不是很紅，但其實我依舊非常平靜，死水一般：“說真的，
你不用道歉。但是我沒辦法再跟你當朋友了，希望你能理解。”“葉舟，
是我未經允許先喜歡你的，給你造成了困擾，對不起。”“悅姐她有女朋友的事你也知道了。
估計今后你用不到我了，那我們就別再聯系了吧。”最初在游戲里，他本意只想收喬悅為徒，
我是蹭的。現在在現實里，他喜歡喬悅，我也是蹭的。我始終是硬擠進來的局外人。現在，
局散了。六我刪除了我的游戲角色，同時刪除的還有葉舟的一切聯系方式。
葉舟又來公司找過我幾次，每次都在我的必經之路上。我對他體面地點頭微笑，
然后徑直離開。畢竟我沒有資格以任何不體面的方式懲罰他。可能是看我始終不回應，
后來的一段時間里，他沒有再來。我也幾乎再次把這段感情拋之腦后。已經是疲憊的社畜了，
再也沒有精力為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長時間地傷春悲秋。有了一定的積蓄后，
我在辭掉了在教育機構的工作，回老家D市準備安心復習考編。我在D市已經沒有落腳之處，
本來準備租套房，但宋小云堅持讓我住在他家。宋小云是富二代，父母都在海外，
他一個人在D市最貴的小區買了套房，樂得逍遙自在。他一直勸我回來，
認為我奮斗一輩子都不可能在S市買房，又在那邊沒親沒故，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跟他開玩笑說，你讓我住你家，孤男寡男的，你不怕我一個gay把你怎么著？
他笑得呲著個大牙，說少爺，老奴樂意伺候您一輩子。他從小就是這樣，
明明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性格，對我的事卻分外上心。要不是我倆比雙胞胎兄弟都熟，
加上他多次明確說過自己是直的，我都要誤會他喜歡我了。我和喬悅也時有聯系，
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只不過經過上次堪稱烏龍的事件后，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經常打擾我。想到人家也是有家室的人，
我也不好像以前一樣一直依賴著她。一年后，
我如愿以筆試、面試均為第一的成績考上了教師編，在D市一所小學做老師。
成績出來的那天，宋小云顯得比我還高興，大呼小叫地喊了一幫狐朋狗友，
去D市最高檔的高空餐廳吃飯，說要給我慶祝。因為高興，我喝得有點多。宋小云也喝醉了，
嚷嚷著跟我好兄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我笑著夯了他一拳說，喝這么多，
這下真的要一起走了。于是我倆被代駕一起拉回了他家。宋小云一路上都在手舞足蹈說胡話，
而我喝酒上頭很慢，剛喝完特別清醒，快到目的地才開始醉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好像醒著，
又好像在做夢。因為我似乎在小區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就像一年前在公司門口一樣等著我。這不可能是現實。七昨晚不知道我倆怎么進的家門，
反正第二天發現我外套和鞋襪被脫了下來，
好好地躺在客臥的床上；而宋小云則歪七扭八地睡在客廳沙發上。
難道我酒品比他好那么多嗎？從未喝得這么醉過的我產生了一絲暗暗的自豪。一起身，
我就自豪不起來了。得了，樂極生悲，頭生疼，渾身還發冷。估計是喝了酒又受了涼，
我脆弱的身板毫無抵抗力地發燒了。但有輕微潔癖的我受不了自己身上殘余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