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氏夫婦身后的老夫人念了聲阿彌陀佛，走上前來，對孫大人說道：
“大人，這個賤婢原是我侯府使喚丫頭，三年前犯錯發賣到青樓，今日她定是懷恨在心，設局構陷，大人快將這賤婢抓起來！”
孫提刑看向我，“是這樣嗎？從實招來！”
“冤枉呀～”我朝孫興大大的磕了個頭，哭著說道：
“小紅癡情錯付，信了永昌侯富貴榮華的許諾，沒成想卻他們亂棍打了出來，在他們門前跪了兩日，暈死了過去，胭脂向我求情讓小紅回去，我今日就是來問問小紅的意思，沒成想……”
我用手帕捂著臉，嗚嗚的哭著說道：“害死了小紅不算，他們還要打殺我們這倆探望小紅的弱女子……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時胭脂又說道：“大人，昨日傍晚，有兩個侯府家丁要強行抓走小紅，被我遇見救了下來，離開時他們還威脅小紅，若不滾出揚州定要她好看，一定是侯府的人殺害了小紅！”
我和胭脂在這邊哭，侯府在那邊施壓，天聽監在一旁看戲，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孫提刑一張臉愁成了苦瓜，只能打馬虎眼說道：“這尸體仵作剛驗過了，是被人殺害后掛在了侯府門前，可見，不是被侯府逼死的，這你們怪不到侯府頭上?！?/p>
他想替永昌侯府脫罪，這我能答應嗎？
轉頭瞅了小紅的尸體一眼，說道：“大人吶，小紅外面這黑袍子我可眼熟，是永昌侯的衣服，這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
聽到這話的瞬間，顧晏行臉色又白了一個度，布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瞪著我，似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
孫提刑看了那黑袍子一眼，問我道：“你怎么敢確定這件袍子是屬于永昌侯的，天下的黑袍子不都是這樣？”
“剛才老夫人不是說了嗎，三年前我可是這永昌候府里的丫鬟，還是永昌候的貼身丫鬟呢，他有什么衣服，我再清楚不過了。這袍子外層用的是上好的香云紗，內里用的是絨呢，衣領袖口處還繡著暗色云紋?！?/p>
“你說的這些也不能證明這衣服就是永昌侯的呀，一模一樣的衣服又不是沒有！”
“顧侯的那件袍子在后領處繡著他的名字和侯府標識，大人您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孫提刑讓人將那件衣服呈了上來，檢查過后，臉色大變。
顧老太婆突然厲喝道：“既然此賤婢將這衣服說的頭頭是道，難保不是她偽造的要陷害我兒。”
我嗤笑一聲，說道：“那就把本該屬于侯爺的袍子拿出來，證明清白呀！”
顧家自然是拿不出的，顧晏行眼看衣服的事是瞞不住了，便開始給自己找借口，
“本侯這衣服前段時間丟了，誰知怎么到這女人身上了，怕是她偷的吧！”
我嗤笑一聲，大聲嚷道：
“這永昌侯府還真是有意思哈，侯爺夫人寫著情詩的帕子被個外地無賴撿到了，侯爺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說是被一個妓女偷了，我就問問天下這么巧的事，怎么都出在了你們侯府？”
聽到這話，門口吃瓜看戲的百姓議論紛紛，顧晏行和蘇玉婉兩人臉色各自精彩。
孫興將一言不發的李千戶請到了一旁，詢問道：“李大人，您看這！”
李戎說道：“天聽監不干預朝廷正常司法，孫大人按律辦案即可，不必來詢問我?！?/p>
孫興朝李戎抱了抱拳，然后說道：“此案干系重大，將所有相關人員全……”他大概是想說押解，但看了看顧晏行，又改口道：“請到刑獄衙門！”
然后對顧晏行做了個請的手勢，“侯爺，請移步吧！”
看孫提刑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肯定是想包庇永昌侯府，我便高聲嚷道：“怎么我們都過去了，侯爺夫人不用去嗎？”
“這事和侯爺夫人有何干系？”
“那誰說的準呢，興許是侯爺夫人嫉妒小紅年輕貌美，把她給殺了，畢竟尸體都掛在侯府門上了，他們侯府上下都脫不開關系吧！”
孫興看了李戎一眼，這可是天子耳目，若將來在皇帝面前說兩句他的壞話，他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行吧，那就將永昌候夫人也請到刑獄衙門！”
“那老夫人不用去嗎？”我繼續追問道。
孫提刑瞪著我，說道：“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一直吃齋念佛，走路都需要人攙扶，你總不能說是老夫人殺了這個小紅吧！”
“那誰說得準呀，興許是老夫人為了維護他兒子的名聲，雇兇殺人呢！”
“你……”孫大人指著我似乎想說什么重話，但又看了看李戎，也只能把怒氣吞下去，“好好，那就將老夫人也請到刑獄衙門！”
于是，我，胭脂，以及永昌侯府那一家子，都去了刑獄衙門的公堂。
孫興孫提刑作為主審，端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
李戎坐在公堂之側旁聽。
永昌侯府那一家子雖牽扯了人命案，但有爵位的有爵位，有誥命的有誥命，都可以在公堂上站著。
就只有我和胭脂是平頭百姓，得在堂下跪著。
這世道呀，真是一點都不公平！
孫大人看過了仵作詳細的驗尸報告，確定小紅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夜凌晨，便詢問我們道：“你們昨夜都在干什么？”
我昨夜去查官倉糧食走私案了，這事當然不能告訴他，于是便看向旁邊坐著的李戎，想著要不拿他做擋箭牌吧，畢竟外面都傳我是他的姘頭，謠言就該這時候用。
“大人，小女子我……”
話還未出口，李戎卻輕咳一聲，率先說道：“孫大人，你衙門上的茶不好，不如昨夜你家里那些，趕明個送我些！”
我緊急撤回了要要出口的話。好險，李戎昨晚上跟這孫提刑在一塊為什么不早點提醒我，差點釀成大禍，真是的！
孫興朝李戎抱拳說道：“既然李千戶喜歡，我下午便命人送到天聽監衙門去?！?/p>
然后又看向我，喝道：“你說你的，一直看李千戶是什么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大人，我昨個晚上，是和新上任的漕幫幫主樊貴在一塊?！?/p>
“在哪？做些什么？”
“大人這話問的，你想讓我怎么答？”
孫大人一拍驚堂木，怒道：“該怎么回答，還需要本大人教你嗎？”
我拋了個媚眼給坐在旁邊的李千戶，說道：“只怕我說出來，有人會吃醋的！”
他今日一身利索的武將官服，勾勒的腰身修長，比往日更多了幾分不可褻瀆的英武之氣。
不得不說，徐郎半老，但風韻猶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