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孫大人眉頭緊鎖，一只手狠揉著太陽穴，顯然是被剛才那場熱鬧弄得頭疼。
一邊是永昌侯府，一邊是天聽監李千戶的姘頭，關鍵李千戶本人還在旁邊看著，他哪邊都得罪不起呀。
沉默片刻，終究說道：“暫時休庭，將眾人先帶到……帶到后堂暫時看押。”
于是，我與胭脂被押進了西邊的一個房間。
胭脂因為小紅的死悲痛欲絕，哽咽著對我說道：“芍藥姐，一定是永昌侯府的人害了小紅，你相信我！”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放心，咱們一定為小紅討回公道！”
哎呀，可不能讓胭脂知道昨夜我對小紅見死不救的事，要不然她該怪我了。
“對了，你說小紅昨日怎么回事？”我問道。
“她在永昌侯府外跪了兩天，無處可去，我看她可憐，就給她租了間房子。昨日我去看她，見她正被兩個男人綁了拖上馬車。我將她救了下來。那兩個人便放話說，若一天之內小紅不滾出揚州，便要她好看！”
“這樣呀！”我點了點頭，問她道：“依你看，昨日要綁架小紅的那兩人，是顧晏行派過去的，還是蘇玉婉指使的？”
胭脂皺眉回憶了片刻，說：“應該是蘇玉婉，那些人提到過‘夫人’二字。”
“那就怪不得了！”我說看見了小紅的尸體，蘇玉婉慌什么！
果真一個被窩里睡不出兩種人，這兩口子干壞事總能壞到一塊去。
“放心，小紅不會白死的！”我輕撫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其實吧，我把小紅尸首死掛在永昌侯府大門上，真的只是想嚇嚇顧晏行，擾亂他的心智。
今天在永昌侯府外，我本打算只看戲不參與。
顧晏行是皇親國戚，整個揚州官場上的人幾乎都與他所有勾連，就憑一條青樓女子的人命，想弄倒他很難。
但我又看不懂李戎搞這么一出是出于什么目的。
之前在侯府外，他朝我使眼色，讓我上，但也不告訴我為什么。
于是我便準備找李戎問一下。
推開門，卻被門口的衙役攔了下來，“你現在是嫌疑犯，哪也不許去。”
我很無語，說道：“衙役大哥，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怎么就成了嫌疑犯了？大老爺還沒判呢，你們怎么就給我定罪了？”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問道：“你要去哪？”
“人有三急，你們總得允許我去茅房吧！”
“我們押著你去！”兩人說道。
“嘿！”我瞪著倆人，說道：“干什么，想占我便宜呀？要不你們去問問李千戶，看他同不同意！”
倆看守的衙役似乎很無奈，說道：“芍藥姑娘，你別為難我們，萬一你跑了，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比他倆還無奈。
“兩位差哥，我一個弱女子，在你們這守衛森嚴的提點刑獄衙門，我是能上天呀？還是能遁地呀？再說了，我們是原告，我們跑什么呀？左右我不過是去趟茅房，前后不過兩三丈遠，刑獄衙門不至于這點都不通融吧……”
“那你快去快回！”
倆衙役放我出了屋子。
在后堂找了一圈，并未看到李戎，但路過東廂房的時，忽然聽到了里面傳來的爭吵聲。
“你昨夜到底去哪了？”蘇玉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
“噓，小點聲！”顧晏行心里有鬼，很怕提起昨晚，“你一個婦道人家，管好自己的事，不該問的別問！”
“我婦道人家？就該讓你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府上是吧？”蘇玉婉冷笑，“那個青樓賤胚子手上的扳指，你敢說不是你送給她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昨夜你究竟去了哪里？”
此時，蘇玉婉的丫鬟春桃突然插嘴道：“夫人，昨夜侯爺……是在奴婢房中歇息的！”
“啪——”
屋內響起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蘇玉婉氣急敗壞的罵道：“好呀，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顧晏行，你竟然敢偷吃到我眼皮底下來了！”
春桃捂著臉跑了出來，屋內的爭吵繼續。
顧晏行憤怒道：“你現在已經生不出孩子了，還擋著不讓我納妾，難道是想斷了我們顧家的香火不成？”
“我為什么生不出孩子，你不清楚嗎？”蘇玉婉帶著哭腔反問，“要不是為了救你，我至于去青樓，被一個妓子羞辱嗎？現在你倒嫌棄我不能生育了？”
顧晏行低聲安慰：“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才是侯府的主母，不管是誰生的孩子，最終還是得管你叫‘娘’，我跟其他女人，只是玩玩而已。你難道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嗎？”
屋子里蘇玉婉突然傷心的大哭起來。
顧晏行又說道：“今日這事分明就是那賤婢往咱們侯府潑臟水，挑撥我們夫妻間的關系，現在我們應該夫妻一體，不能自亂陣腳呀……”
“只要過了今日的難關，往后為夫定不負你……”
被顧晏行哄了三言兩語，蘇玉婉竟止住了哭泣，凄凄切切的說道：“那夫君你可要記得今日這番話！”
在窗外偷聽的我都氣笑了。
不難想象，此刻顧晏行的表演有深情，也不怪蘇玉婉被他哄住，當年的我也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真信了他不會負我這鬼話，結果就是被他賣了還替他數錢呢！
我倒是挺期待，將來蘇玉婉會落得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