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京城軍政大院寒冬已至,冷氣刺骨,狂風呼嘯不停。我窩在溫暖的被窩里,
跟個小貓一樣將自己蜷縮起來。安安靜靜看著落地窗外忙碌的人們,
今年冬天仿佛比前些年都還要冷些。我不禁攏了攏被子,我對這寒冷的鬼天氣十分不喜歡,
身子在床上翻騰了好幾下。出神的看向外面住了三年的軍政大院,我原本不住這兒。
住在軍區家屬院,只是三年前,軍區大院中四個將軍級別的軍官家中被燒,
就跟專門來尋仇一樣。我家就是其中一家倒霉的。而空地上成立軍區大院,
分區專門為自家人建立了獨棟別墅。自那以后,這地方便叫做了軍政大院,
分為的南區和北區,北區是原政委大院。南區是在里面新建立的軍區大院分區,我家,
還有秦家、陳家、梁家便都搬到了此處。這四家的老爺子在戰火飛天的年代,父母雙雙犧牲。
被當時一對無子女的大佬軍官夫婦收養,長大后又為抗戰和建國做出突出貢獻,
四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最終也成了開國元勛。所謂投胎投的好,生活沒煩惱,
我從小無憂無慮。02此刻也懶得拿手機,繼續盯著外面忙碌的人看,
門口值班室站著的兩個軍官安安靜靜抱著槍桿,站著標準的軍姿,一動不動。軍區大院里面。
還一直有軍官們列隊巡邏,守護著院內祥和歡樂的氛圍。此刻,
大院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徹整個大院,人們熱熱鬧鬧的貼春聯、掛大紅燈籠。
我忍不住了,想出去透透氣。剛坐起來,我媽媽從一樓樓梯口喊她,凌凌,快起床吃飯了,
吃完飯我們要去拜年。他們每年過年都會早起去給大院里的四位老爺子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我將暖和舒適的被子拿開揉。”知道了,媽媽。“他們四家中,陽盛陰衰女孩就只有三位,
我在女孩中正巧位數第三,它上面有陳家老爺子的孫女陳語和梁家老爺子的孫女梁而。
且陳語和梁而小名叫一一和二二,因此我就得名三三。我收拾完,
換上了早早就準備好了的紅色過年服。03透徹晶亮的雙眸閃爍著,睫毛卷翹,臉蛋白皙,
微微有點小卷的頭發披在身后,頭上戴著一個奶白色的發箍,
活脫脫像是一個水靈靈的小仙女,我現在看起來精神多了。不像早上剛睡醒那樣睡眼。
我一蹦一跳的跑下樓,看著正在吃飯的媽媽以及她三胞胎的兩個哥哥。將手攤在胸前,
興沖沖的大聲喊道,媽媽,哥哥,新年快樂,紅包拿來。“喂,葛凌凌,
我說你過年過的腦子是不是不靈光了,大早上的激動叫什么?要把你哥哥嚇死啊。
”葛秋秋被我嚇了一個激靈,用手指了指被摧殘的耳朵。沒好氣的沖著我控訴,
我沒在意委屈不滿的控訴。我只在乎媽媽手里的大紅包,我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
帶著滿眼的期待。彎成月牙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媽媽手里的大紅包。
我踩著樓梯扶手滑下來時,羊毛襪底在實木臺階上蹭出細碎的靜電聲。
餐桌中央的骨瓷碗里浮著桂圓枸杞,三胞胎哥哥葛夏夏正用銀匙敲著碗沿,
故意把溏心蛋戳出個金黃的窟窿。"小姑奶奶,您老可算舍得從暖窩子里挪家了。
" 大哥葛夏夏頭也不抬,筷子精準夾走我碗里的蜜餞山楂。
"昨兒守歲又偷喝爺爺的茅臺了?瞧這黑眼圈,跟被手榴彈炸過似的。"04"要你管!
" 我氣鼓鼓地用棉鞋踢他椅腿,
卻瞥見媽媽往紅包里塞錢的手勢 —— 那疊鈔票至少比去年厚了兩指。
我立刻換上甜得能滴蜜的笑臉,湊到媽媽跟前時,
發箍上的珍珠穗子掃過母親手腕的翡翠鐲子,發出細碎的輕響。院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我扒著窗臺望去,只見六位持槍衛兵正踩著積雪換崗,
皮靴在青石板上敲出 "咔嚓" 的節奏。最前面的少尉我認得,是隔壁叔家的警衛員,
上周還幫我從樹上撿回了被風吹跑的風箏。"凌凌,把圍巾戴上。
"媽媽將羊絨圍巾繞了三圈,最后在我下巴處系成軟乎乎的蝴蝶結,
"今天要去給四位老爺子拜年,規矩別忘 —— 見到秦爺爺要行少先隊禮,
陳爺爺咳嗽時記得遞保溫杯......""知道啦!" 我趁機往嘴里塞了塊芝麻糖,
腮幫鼓得像小倉鼠。我忽然看見玻璃上的自己:紅色對襟襖子繡著金線纏枝蓮,
發箍邊緣還綴著兩顆水鉆,在晨光里一閃一閃的。這是媽媽特意托人從上海老字號定制的,
說是要襯得起 "軍政大院三公主" 的名頭。04玄關處傳來鑰匙響動,
爸爸葛明遠帶著一身寒氣進門,軍大衣肩膀上落著星點雪花。他手里提著個紅綢包裹的禮盒,
里面是剛從王府井買的稻香村點心:"趕緊吃,吃完去給老將軍拜年。
聽說他家小外孫從國外回來了,比你大兩歲......""爸!" 我跺腳抗議,
卻在看見禮盒上的金絲穗子時眼睛一亮。我記得秦家老宅的博古架上,
擺著一只從戰場上帶回來的銅制望遠鏡。每次去都能聽秦爺爺講滇緬戰場的故事,
比動畫片還精彩。臨出門時,二哥葛秋秋忽然從沙發背后探出頭,
手里晃著個小盒子:"三三,猜猜哥給你準備了什么新年禮物?""肯定沒安好心!
" 我抱著臂后退,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手腕。盒子打開時,
我瞳孔猛地縮緊 —— 里面躺著一支鋼筆,筆帽上刻著 "八一" 軍徽,
筆桿里還卷著張字條。"去年你說想學硬筆書法," 葛秋秋挑眉,
"這是爸當年在軍校用的鋼筆,特地讓軍需處拋光翻新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
要是再拿它在作業本上畫小人......"05"才不會!"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筆,
金屬筆身還帶著體溫。我忽然聽見院外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透過結著冰花的玻璃望去。
只見陳家雙胞胎正舉著糖葫蘆追跑,糖稀在陽光下拉出琥珀色的絲。媽媽在門口催促,
我慌忙將鋼筆塞進棉襖內袋。跨出門檻時,寒風卷著細雪撲在臉上。我卻忽然覺得渾身發熱。
不是因為厚重的棉褲和羊毛襪,而是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在怦怦跳。像過年時炸開的紅鞭炮,
噼里啪啦地響。北區的槐樹比南區粗了兩圈,枝頭掛著的冰棱足有半尺長。路過值班室時,
小林少尉立正敬禮,目光掃過我發箍上的水鉆,耳尖微微發紅。我假裝沒看見,
卻在經過崗哨后,偷偷將圍巾往上扯了扯,遮住發燙的臉頰。秦家的銅門虛掩著,
門環上的紅綢結還帶著露水。我剛要敲門,忽然聽見院內傳來低沉的男聲,
帶著點北方人特有的爽朗:"喲,這不是葛家的小千金嗎?幾年沒見,
長成大姑娘了......"我猛地抬頭,只見臺階上站著個穿藏青色呢子大衣的少年。
睫毛上還沾著未化的雪花,手里提著個皮質公文包。看上去像從老電影里走出來的人物。
他身后的秦老爺子正拄著拐杖笑,鏡片后的眼睛瞇成兩道縫:"這是我外孫子沈硯舟,
剛從蘇聯留學回來......"06"您好。" 我本能地敬了個少先隊禮。卻在彎腰時,
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我忽然想起媽媽說過的話:"軍政大院的冬天啊,
連風里都飄著紅墻的味道。"我站在飄雪的晨光里,看著少年大衣上的毛領輕輕顫動。
忽然覺得這話說得不對 ,分明是連雪粒子里。都裹著甜絲絲的,過年的味道。
紅木餐桌上蒸騰著熱粥香氣。我踮腳夠到青花瓷碟里的糖糕。
三胞胎二哥葛秋秋忽然用公筷敲她手背:"小饞貓,先給爺爺盛湯。
"少年軍綠色毛衣袖口挽起,露出腕間一塊舊上海牌手表,
表帶裂痕里還嵌著去年軍演時蹭的草屑。"就會教訓妹妹。" 爸爸往我碗里添了勺桂花蜜。
鏡片后鳳眼微彎,白襯衫第二顆紐扣永遠松著,露出鎖骨下方一道子彈擦傷的舊疤。
這是去年邊境維和時留下的紀念。總被母親念叨 "穿正裝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