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到程老板先前在高鐵上，主動幫她將沉重的口袋塞到了頭頂?shù)男欣罴堋?/p>

以為她生活貧窮，還好心給了她一塊巧克力。

蘇奶奶伸手在尼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新鮮的野生天麻遞給程老板，“后生，這個送給你，拿回去煲湯吧。”

“這可是平肝息風(fēng)的好東西，我看你身心疲憊，這東西喝了沒壞處。”

野生天麻也是好東西。

程老板也看上了這根天麻，卻不好意思平白收老人家好處，他順手將一張名片塞給老人家。

“我叫程韜光，家里做點小生意。阿姨，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盡管打電話！”

“那松茸真不賣？”程老板還是不肯放棄，他說：“要不，我再加一萬？”

蘇奶奶態(tài)度堅決搖頭，“不賣不賣。”

程老板這才遺憾告辭。

沈禾跟秦怡走了過來。

沈禾問蘇錦：“那是誰啊，奶奶？”

“一個人品不錯的后生，想買我的松茸。以為我是鄉(xiāng)里來的貧窮老太婆，還給了我一塊巧克力。”

放下雞蛋，蘇奶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倆，“你倆分著吃。”

秦怡接過巧克力，低頭一看，說：“DOMORI巧克力，進口的，不便宜。”

沈禾又抽走蘇奶奶手里的名片，念道：“程韜光，湘融醫(yī)療制造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

“收著吧，說不定以后有用。”

將名片還給蘇奶奶，沈禾拎起地上那個裝臘味的口袋，又要伸手去搶蘇奶奶的背簍。

“奶奶，背簍我來背吧。”

蘇錦搖頭說：“這個不重。”

她盯著沈禾身上的連衣裙，笑呵呵地說：“你這裙子是真絲面料的吧，貴著呢，可別被刮壞了。”

沈禾只能作罷。

秦怡拎起那桶雞蛋，她說：“奶奶，車停在車庫那邊，咱們走過去！”秦怡嘴巴甜，牽著蘇錦邊走邊聊，哄得老人家笑呵呵。

沈禾落后幾步。

她望著老人家走起路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心里一陣難受。

身體這么硬朗的奶奶，怎么會失足掉進魚塘溺水身亡呢？

*

秦怡開車，沈禾陪奶奶坐在后面。

奶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是一些敲碎成小塊的麻糖。

她挑了一塊遞給秦怡，將剩下的都塞給沈禾。

蘇奶奶說：“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我今天進城的時候，路過鎮(zhèn)上，看到王老太竟然還在賣麻糖，就給你帶了一塊。”

“你嘗嘗，還是不是小時候那味兒。”

沈禾跟蘇奶奶小時候生活拮據(jù)，但每次去鎮(zhèn)上趕集，蘇奶奶都會在王老太那里稱一斤麻糖。

一口糖，就能甜進沈禾的心窩子。

沈禾難得撒了會嬌，“奶奶給我喂。”

蘇奶奶笑罵她厚臉皮，但還是挑了一塊喂到沈禾嘴里。

熟悉的甜味兒彌漫在口腔，沈禾不爭氣的紅了雙眼。怕被奶奶發(fā)現(xiàn)端倪，她就偏頭望著車窗外。

將眼淚憋了回去，沈禾這才說：“好吃，跟小時候一個味兒。”

“我就說王老太是個實在人。”

蘇奶奶又愁眉不展起來，她說：“王老太年前摔了一跤，差點凍死在廁所，還好被鄰居發(fā)現(xiàn)了，這才救回一命。”

“但那一摔，就把她一身毛病摔出來了。也不知道下回趕集還能不能見到她。”

聞言，沈禾不免就想到上一世蘇奶奶死后漂浮在水面的畫面。

沈禾心臟一抽，趕緊握住蘇奶奶的手，“奶奶，你這次過來了，就不回去了好不好？”

每次過來，沈禾都會邀請?zhí)K奶奶定居。

這次，蘇奶奶也沒當真。

她說：“苗苗，你有這份心，奶奶很開心。但奶奶現(xiàn)在身體還硬朗，我也習(xí)慣了鄉(xiāng)里的生活。”

“等奶奶干不動了，再來陪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沈禾開了個工作室，正是事業(yè)拼搏期，她老婆子留在城里會成為沈禾的累贅。

聞言，沈禾心里一陣無力。

一直憋著沒吭聲的秦怡，突然來了句狠話：“奶奶，苗苗昨天晨跑暈倒了，你知道嗎？”

沈奶奶神色驚變，拉著沈禾追問：“你暈倒了？怎么回事？”

秦怡替沈禾回答：“醫(yī)生說苗苗貧血，還說她月經(jīng)不調(diào)宮寒，有不孕不育癥。”

秦怡繼續(xù)嚇唬蘇奶奶：“穆霆蘊他們那個家族可大了，有皇位要繼承。如果沈禾沒法生育，穆霆蘊肯定會跟沈禾分手。”

“奶奶，你也是醫(yī)生，你就留下來監(jiān)督沈禾喝藥調(diào)理身體嘛。”

沈禾：“...”

沈禾剛想警告秦怡別亂講，就聽見蘇奶奶說：“我留下來照顧苗苗！”

沈禾趕緊閉嘴，沒想到這事這么順利就成了。

蘇奶奶握著沈禾的手，心疼地說道：“你雖是早產(chǎn)兒，但從小吃牛乳，身體一直都很強壯。”

“怡丫頭不說，我都不知道你還有貧血宮寒的毛病。你老實告訴奶奶，這幾年，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不想讓老人家擔(dān)心，沈禾說：“只是輕微貧血。”

老人家卻不說話了。

沈禾留在青市，名義上是沈家長女。

實則，她爹不疼媽不愛，跟沈家人關(guān)系疏遠。

沒人關(guān)心，沒人疼愛，加之工作繁忙壓力大，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不貧血才奇了怪。

蘇奶奶心疼得要死，下定決心要留下來照顧沈禾。

蘇奶奶說：“我明天就回鄉(xiāng)里，將農(nóng)田跟雞鴨交給你張伯伯打理，就回青市陪你。”

沈禾忍不住靠著奶奶肩膀撒嬌，“奶奶最好了！”

蘇奶奶告訴沈禾：“苗苗，宮寒跟貧血都不是大毛病。奶奶到時候給你配幾副藥，監(jiān)督你天天喝，會好起來的。”

蘇奶奶原本是A市人，少女時期主動隨父親一起下鄉(xiāng)當知青。

蘇錦的父親是一名中醫(yī)，到了村里繼續(xù)當村醫(yī)。蘇錦自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皮毛。

父親去世后，蘇錦子承父業(yè)，成了村診所的醫(yī)生。

后來國家要求醫(yī)生必須持證上崗，蘇錦沒有從醫(yī)資格證，就關(guān)了小診所，當起了農(nóng)婦。

當農(nóng)婦掙不了幾個錢，辛苦一年到頭，也就夠養(yǎng)活她們祖孫。

閑暇時，蘇錦也會進大山深處采藥賣錢。

沈禾讀書的錢，就是蘇錦一筆一筆攢下來的。

蘇錦沒有中醫(yī)資格證，但不代表她沒有真本事。直到現(xiàn)在，村里那些老人有個什么病痛，私底下都會找蘇錦看病。

對治療貧血宮寒這種小毛病，蘇奶奶很有經(jīng)驗。

“苗苗，你別擔(dān)心，這點小毛病不會影響你的生育功能。”頓了頓，蘇奶奶又說：“如果那穆家小子，真的因為你不能生育就要跟你分手，那就分手！”

“咱女人的價值，也不需要靠男人靠婚姻來體現(xiàn)！”蘇奶奶吃過婚姻的虧，嘗過被丈夫背叛的痛，她最有資格說這番話。

秦怡朝蘇奶奶豎起大拇指，“奶奶說得對！”

沈禾也跟著笑，她說：“我可沒說非穆霆蘊不嫁，但我還是挺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雖說當下社會，年輕男女對生小孩這事態(tài)度都很冷淡，但沈禾卻很喜歡小孩子。

男人可以沒有，但孩子卻必須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