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像無數細碎的玻璃碴子扎進心里。
我盯著孕檢單上那行妊娠8周的小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邊角,把它揉皺又展平。
客廳里的座鐘敲了十二下,三周年紀念日的蛋糕正在融化,
翡翠玉蘭的糖霜像眼淚一樣往下淌。密碼鎖滴的一聲解開時,我聞到了鈴蘭香水的味道。
沈硯辭的西裝外套沾著雨水,領帶松散地掛著,藍寶石袖扣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那不是我的設計,我送的那對刻著摩斯密碼的袖扣,早就被他鎖進了抽屜。還沒睡?
他的聲音裹著夜色的涼意,眼睛掃過餐桌上的蛋糕時閃過一絲譏誚。我攥緊拳頭,
指甲陷進掌心的疼痛讓我清醒。三小時前收到的照片還在手機里發燙,
他摟著那個戴鳶尾花耳釘的女孩走進酒店的畫面在眼前揮之不去。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
我說出這句話時喉嚨發緊,像是吞了一把碎玻璃。他解開袖扣的動作頓了頓,
金屬碰撞大理石茶幾的聲音格外清脆。所以?他扯開領帶時露出頸側一抹紅痕,
像是誰的唇印蹭花了。我看著他隨手扔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那上面沾著不屬于我的香水味,
還有一根金色的長發。離婚吧。我把協議推過去時手在發抖,
紙張在玻璃桌面上滑出刺耳的聲響。沈硯辭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豹子,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跟前。現在想逃?他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威士忌的灼熱。
我聞到他身上混雜的香水味,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
他撐著黑傘對我說碎了的玉才最動人。腹部傳來尖銳的疼痛時,我低頭看見血順著腿往下流。
沈硯辭的手機屏幕亮起來,那條關于宋知薇紀念展的消息刺得我眼睛生疼。
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而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說林晚你別睡。
第二章 空繭手術室的燈光白得刺眼,像一把刀剖開我的身體。麻醉劑在血管里流淌時,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一塊碎玉,被扔進烈火里燒。醒來時,
病房里只有監測儀的滴答聲,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投在雪白的被單上,像一只枯瘦的手。
護士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天。她說沈先生剛出去接電話,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羨慕。
我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一道新鮮的疤痕,醫生說以后可能會經常疼。第四天早晨,
我在財經新聞里看見沈硯辭。他穿著黑色西裝站在機場,為穿白色套裝的宋知薇撐傘,
鏡頭掃過他無名指上的婚戒,那枚我曾經親手為他戴上的鉑金圈。護士進來換藥時,
我拔掉了輸液針,血珠濺在病號服上,像一串小小的紅珊瑚。
城南的玉雕工坊比記憶里更破敗。推開生銹的鐵門,灰塵在陽光里翻滾,像一場微型雪崩。
養父的工作臺上還留著那套雕刻工具,我拿起最細的那根針,在無名指上劃了一下。
血珠滾落在翡翠廢料上,那塊玉突然有了溫度,像是終于認出了我。三個月后,
我在拍賣行簽下第一份設計合同。買家是個法國人,他問我為什么給系列取名《空繭》。
我說因為最痛的不是被困住,而是破繭時發現翅膀已經被撕碎了。他聽不懂中文,
但還是為這個憂郁的故事多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那天晚上我燒掉了所有關于沈硯辭的東西,
除了一對袖扣。火焰吞沒婚紗照時,手機突然震動,
沈硯辭發來一條短信:離婚協議需要補充條款。我望著火苗里蜷曲的相紙,
想起他曾經說碎玉不值錢,可現在有人愿意為我的破碎買單。五年后的米蘭下著細雨,
我站在酒店窗前看雨滴在玻璃上蜿蜒。雙胞胎在地毯上玩寶石,知微把紅寶石排成愛心,
知珩則嚴肅地用放大鏡觀察翡翠的內裂。經紀人艾瑪沖進來,說沈氏集團的人提前到了展會,
我扣上絲絨項鏈盒,聽見里面碎鉆碰撞的聲響,像是星星在銀河里打了個寒顫。
知珩突然舉起我的設計圖冊,指著《空繭》系列問:媽媽,蝴蝶飛走了,繭會疼嗎?
我蹲下來親了親他的額頭,說繭不會疼,因為它已經變成蝴蝶的一部分了。
知微從背后抱住我的脖子,她身上有甜甜的奶香,一點也不像那個人。
手機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Palazzo Reale見,Seraphina。
雨突然下大了,水痕模糊了窗外的米蘭大教堂,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冰。
第三章 星骸米蘭大教堂的尖頂刺破雨幕時,我的高跟鞋卡進了石板路的縫隙。
知微蹲下來幫我拔鞋跟,珍珠發卡掉進水洼里,她撅著嘴說這是爸爸送的禮物。
我渾身血液瞬間結冰,
直到看清發卡背面刻著的"SW"——是贊助商Stefano Wulf的縮寫,
不是那個名字。Palazzo Reale的走廊像一條星光隧道,
我的銀河碎影系列在玻璃展柜里緩緩旋轉。碎鉆拼成的星環項鏈在射燈下閃爍,
每一顆鉆石都按照真實星圖排列,正中央懸浮著隕石碎片,像被按了暫停鍵的爆炸現場。
經紀人艾瑪突然掐緊我的手臂,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沈硯辭站在《星骸》胸針前,
他的背影比五年前更加鋒利,西裝下擺沾著米蘭的雨水。"那是用真的隕石做的嗎?
"一個穿香檳色禮服的女孩仰頭問他,耳垂上的鳶尾花耳釘閃著冷光。沈硯辭抬手調整領帶,
袖口滑下的瞬間,
我看到了那枚刻著摩斯密碼的鉑金袖扣——我當年扔在手術室垃圾桶的那只。
知珩突然掙脫保姆的手沖過去,小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他踮腳指著《星骸》胸針說:"這里藏著我媽媽的名字!"沈硯辭轉身時碰翻了香檳塔,
水晶杯碎裂的聲音中,他的目光穿過整個展廳,像子彈一樣擊中我的心臟。
評委會主席的致辭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接過獎杯時,沈硯辭已經站在了第一排正中央,
雨水從他的發梢滴到高定西裝上。法國記者大聲提問:"Seraphina女士,
為什么您的作品總在歌頌破碎?"我撫摸著獎杯上凹凸的星軌紋路,
突然看到知微爬上了展示臺,她懷里抱著我從不讓人碰的設計日記。
"因為媽媽說過——"童聲穿透嘈雜的會場,"星星碎掉的時候,光才會漏出來呀!
"沈硯辭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看清了攤開的日記本,那頁畫著翡翠玉蘭的設計圖,
角落寫滿"硯"字,被眼淚暈開成小小的銀河。暴雨拍打車窗的回程路上,
知珩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那枚藍寶石袖扣在他掌心發光,內側刻著嶄新的"S&L",
和五年前那對的字體一模一樣。他說是在洗手間撿到的,有個叔叔紅著眼睛問,
你媽媽還喜歡鈴蘭嗎?出租車急剎車時,袖扣滾落到座位下,
和當年醫院地板上那枚形成了完美的鏡像。第四章 余燼米蘭的雨下了一整夜。酒店套房里,
知珩趴在地毯上研究那枚藍寶石袖扣,放大鏡下的刻痕清晰可見——S&L,
字母邊緣有細微的磨損,像是被人反復摩挲過五年。知微抱著我的設計日記睡得正熟,
頁角還沾著發布會現場的香檳漬。我站在落地窗前,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沈硯辭的未接來電堆滿了通知欄,最新一條短信寫著:【我在酒店玫瑰廳等你,到打烊】。
雨滴在玻璃上扭曲了米蘭的夜景,霓虹燈牌暈染成血色。凌晨三點,我輕輕推開玫瑰廳的門。
沈硯辭坐在鋼琴前,手指懸在琴鍵上方。他面前的威士忌只剩冰球,
融化的水痕在實木桌面上畫出一片小小的湖泊。聽到聲響,他沒有回頭,
只是用沙啞的嗓音說:"知珩的眼睛像我。"我握緊門把的手驟然失力。
鋼琴凳上放著一個天鵝絨盒子,里面躺著另一枚藍寶石袖扣。燈光下,
兩枚袖扣內側的刻痕拼成完整的摩斯密碼——【S.L.永遠屬于沈硯辭】。"這五年,
"他的指腹撫過琴鍵,彈出一個破碎的和弦,"我派人找遍了所有珠寶拍賣會。
"窗外突然劃過閃電,照亮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那么深,像是有人把婚戒焊進了血肉里。
知微的哭聲就在這時穿透走廊。我轉身要跑,卻被沈硯辭扣住手腕。他的掌心滾燙,
聲音卻冷得像手術臺上的金屬托盤:"當年醫院給的死亡證明,寫的是宮內妊娠。
"雷聲轟然炸響。我看著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今早發布會的高清照片——知微仰頭大笑時,
衣領下滑露出鎖骨下方的胎記,和沈家祖傳的玉佩形狀一模一樣。"林晚,
"他的拇指擦過我的脈搏,"你偷走了我的星星。"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知微抱著被噩夢驚醒的知珩出現在門口。兩個孩子看著鋼琴前交疊的人影,
突然齊聲喊道:"爸爸?"沈硯辭的酒杯砸在地毯上,威士忌浸濕了我的裙擺。
他單膝跪地張開雙臂時,袖扣墜落的軌跡像一顆遲到了五年的流星。
第五章 灼痕知微撲進沈硯辭懷里的瞬間,我聽見他肋骨斷裂的聲音。
"爸爸身上有媽媽的味道!"她的小鼻子在他頸窩處亂蹭,而沈硯辭的手臂抖得抱不住孩子。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仿佛要用視線在我胸口燒出兩個洞來。知珩卻站在原地沒動。
他舉起那枚藍寶石袖扣,聲音冷靜得不像五歲孩子:"叔叔,這里面有GPS追蹤器。
"空氣驟然凝固。沈硯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放下知微,從西裝內袋掏出一部老式手機。
屏幕亮起,地圖上密密麻麻全是紅點,
每個標記旁邊都標注著日期——那是我這五年帶著孩子們去過的每個城市。"你監視我們?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扭曲變形。他解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一道猙獰的疤痕。
"取定位芯片時感染了,"他的指尖劃過那道疤,"和取戒痕的手術在同一天。
"知微突然哭起來,小手去摸他鎖骨上的傷。
沈硯辭抓住她的小手指按在自己無名指根部:"這里本來有圈牙齒印,
是你媽媽咬的結婚記號。"我踉蹌后退撞翻花瓶,碎瓷片扎進小腿的疼痛讓我清醒。
五年前手術室外的對話突然在耳邊炸響——【沈總,夫人子宮大出血,
必須摘除】【保大人】【可是宋小姐的紀念展...】【我說保大人!
】"你騙我..."我抓起花瓶碎片抵住他咽喉,"當年你明明選了宋知薇的紀念展!
"沈硯辭迎著瓷片向前,血珠順著脖頸滾落。他掏出另一部手機,播放了一段嘈雜的錄音。
【硯辭,林晚的孩子必須流掉】宋知薇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出,【除非你想讓所有人知道,
你娶了個贗品】錄音里傳來拳頭砸在肉體的悶響,
接著是沈硯辭嘶啞的怒吼:【你敢動她試試】知珩突然沖過來搶走手機。他按下快進鍵,
錄音跳到一段醫院監控——暴雨夜,沈硯辭滿身是血地沖進產科,卻被三個保鏢按在墻上。
鏡頭最后定格在他砸向防彈玻璃的手,那只手無名指上的婚戒深深嵌進皮肉,
血順著鉑金往下淌。"媽媽,"知微拽我的裙角,"爸爸的手在抖。
"沈硯辭攤開的掌心全是月牙形的疤痕,新舊交錯。他聲音輕得像羽毛:"這五年,
我每天都會夢見自己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窗外突然下起冰雹,
鴿子大小的冰塊砸在玻璃上。知珩默默從書包里掏出我的設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