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看著被退回的畫作,水彩暈染了她的指尖,就像五年前那滴在地板上的血。畫廊門外,
行人匆匆,沒人注意角落里那個濕透的女孩。她的眼淚與雨水混合,分不清哪是哀傷,
哪是怨恨。她不知道,命運即將在今天轉折,那個毀她青春的男人,正踏著雨水向她走來。
第1章 重逢"這幅《破碎》技法很獨特,是誰的作品?"男人磁性的聲音在畫廊回蕩。
沈默抬頭,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滑落。五年了,那張臉依然俊美得如同惡魔的誘惑。林越。
他還是那樣光鮮,只是眼下多了些許疲態(tài)。"是本店簽約藝術家的新作。"沈默垂下眼簾,
語氣平淡到令人心疼。她已經練習了五年如何在噩夢中保持冷靜。林越似乎沒認出她,
或者假裝沒認出她。他細細觀賞著墻上的畫作,不時點頭。沈默站在收銀臺后,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幅畫我要了。"林越終于走到那幅《破碎》前,毫不猶豫地說。
沈默知道這是她自己的作品,用化名簽售的。諷刺的是,這幅畫的靈感正來源于他。"先生,
這幅作品價值十二萬。"沈默機械地報價。林越轉身,這次他終于看清了沈默的臉。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凝固了。"沈...默?"他的聲音竟有些顫抖。沈默微笑著,
刷了他的卡,打印收據。這筆錢夠她弟弟三個月的治療費了。"很高興為您服務,林總。
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她將包好的畫遞給他,臉上笑容恰到好處。林越欲言又止,
接過畫的手指似乎刻意碰觸她的。一瞬間,沈默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個雨夜。
他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離去。門鈴清脆響起,仿佛宣告一場新的角逐開始。
沈默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而畫廊的門,被風重重關上。她放下專業(yè)的微笑,
指尖無聲地顫抖。她沒想到,在平靜了五年的生活中,惡魔會這樣輕易地重新出現。
王總從辦公室走出來,好奇地問:"那不是林氏集團的林越嗎?他買了你的畫?
"沈默點點頭,不露痕跡地擦去額頭的冷汗:"只是巧合。"王總了然地笑了:"這是好事,
你的才華終于被認可了。"沈默沉默地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晚上回到小公寓,
沈遠坐在角落里,擺弄著拼圖。十六歲的弟弟仍停留在六歲的心智,這是沈默最大的心痛。
"哥哥,今天畫賣出去了嗎?"沈遠頭也不抬地問。"賣出去了,很貴呢。
"沈默揉揉他的頭發(fā),"明天可以去看新醫(yī)生了。"沈遠咧嘴笑了,
依舊專注于他的拼圖世界。沈默打開冰箱,里面只剩半盒牛奶和幾個雞蛋。十二萬,
暫時解決了燃眉之急,但遠遠不夠。她拿出手機,猶豫片刻,點開了那個陌生卻熟悉的號碼。
手指懸在通話鍵上方,最終她還是放下了。不,她不能主動聯系林越。
這場游戲必須由他先出牌。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林越就出現在了畫廊門口。
第2章 回憶沈默夢見了五年前的那個下午。陽光很好,她剛從醫(yī)院出來,
手里攥著檢查報告,心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她二十歲,是美院的學生,
有優(yōu)秀的成績和愛她的男友。她天真地以為,這份意外的禮物會讓林越高興。
"你確定是我的?"林越冷笑,手指敲打著方向盤。"當然。"沈默不解地看著他,
"我除了你,沒有別的男朋友。""聽著,我們分手吧。"林越突然說,
"我父親給我安排了聯姻對象。"沈默如遭雷擊,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那...那孩子怎么辦?"林越嗤笑一聲:"處理掉。
我會給你錢的。""我不要錢!林越,這是我們的孩子!"沈默聲音顫抖。"沈默,
別天真了。"林越語氣冷淡,"你根本不了解我是誰。
我接近你只因為你爺爺欠我父親的那塊地皮。"那一刻,沈默的世界崩塌了。
她踉蹌地從車里逃出,雨點打濕了她的臉。而最心痛的,是祖父看到檢查報告后的表情。
那個撫養(yǎng)她長大的老人,眼中滿是失望和絕望。
"我相信你...你不是這樣的孩子..."祖父痛苦地捂著胸口,
"是我害了你...那塊地,那塊地..."祖父沒能說完,心臟病突發(fā)倒下,
送醫(yī)時已經挽不回了。沈默墮胎了,但大出血導致她休學一年。回校后,
她發(fā)現自己的獎學金被取消,作品在評選中被刻意忽略。有人告訴她,這是林家的手筆。
到了大四,她退學了。沒有畢業(yè)證,帶著自閉癥弟弟,她只能打零工維持生計。沈默驚醒,
發(fā)現淚水浸濕了枕頭。鬧鐘顯示清晨六點,她起床為沈遠準備早餐。廚房水槽旁,
擺著幾瓶未開封的藥物,那是她省吃儉用為弟弟買的特效藥,一瓶就要五千元。
沈默看著鏡中的自己,二十五歲,眼角已有了細紋。她曾經是那樣意氣風發(fā),
如今卻像一朵過早凋零的花。"姐姐,水糊了。"沈遠站在門口,輕聲提醒。沈默這才發(fā)現,
水壺已經干燒起來。"對不起,姐姐走神了。"她匆忙關火,擁抱了一下弟弟。七點半,
沈默送沈遠去特殊學校。校門口,她遇到了張敏。"怎么這么憔悴?"張敏關切地問。
沈默搖搖頭:"做了個噩夢。""今晚來我咖啡館坐坐吧,新來了個鋼琴師,彈得特別好。
"張敏邀請道。"好,下班后去。"沈默勉強笑了笑。來到畫廊,王總告訴她,
林越早上來過,留下一張名片。"他說想委托你創(chuàng)作一系列作品。"王總興奮地說,
"這可是大單子啊!"沈默接過名片,上面燙金的"林氏集團總裁"幾個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那年林越還只是個大學生,原來他已經接管了家族企業(yè)。下班后,
沈默去了張敏的咖啡館。當她推開門,鋼琴聲如清泉流淌。演奏者是個氣質優(yōu)雅的女孩,
手指在黑白鍵上飛舞。沈默剛要走向吧臺,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沈默,真巧。
"林越站在她面前,身旁是那位鋼琴師。"這是我未婚妻,楊雪。"林越介紹道,
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沈默臉上。第3章 糾纏咖啡館的燈光溫暖而朦朧,
映照著楊雪完美的側臉。她微笑著向沈默伸出手:"久仰,林越說你是位很有才華的藝術家。
"沈默禮貌地握了握,心中卻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林越眼中閃爍的情緒讓她不安。
"只是個畫廊員工而已。"沈默輕聲說,"恭喜你們。""謝謝。"楊雪溫婉地笑著,
"我很喜歡你的《破碎》,林越把它掛在了書房。"沈默點點頭,
匆匆與張敏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剛走出咖啡館,林越就追了出來。"沈默,等等!"夜色中,
他的聲音低沉而急切。沈默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有什么事嗎,林總?"林越走到她面前,
表情復雜:"我想委托你創(chuàng)作幾幅畫。""我已不是專業(yè)畫家,恐怕要讓林總失望了。
"沈默語氣平靜。"別推辭,報酬會讓你滿意的。"林越從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寫個數字。
"沈默終于抬眼看他:"為什么是我?""因為只有你能表現出我想要的情感。
"林越的目光灼熱,"我需要五幅畫,主題是'救贖'。"沈默明白了,這是林越的借口,
為了接近她。她思考著,這或許是個機會。"好,一幅二十萬。"沈默故意將價格抬高。
"成交。"林越毫不猶豫地開出支票,"明天我派人去畫廊簽合同。"沈默接過支票,
一百萬元整。這筆錢足夠沈遠接受最好的治療和教育。"林總真是大手筆。
"沈默語氣中帶著諷刺。林越苦笑:"你知道,對我來說錢不是問題。"沈默轉身欲走,
林越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沈默,關于五年前...""已經過去了。"沈默抽回手,
"現在我們只是甲方和乙方的關系。"林越沉默片刻,終于點點頭:"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沈默回到家,沈遠已經睡了。她看著手中的支票,心情復雜。
這筆錢仿佛是命運給她的籌碼,她可以用它改變生活,但代價是與林越再次糾纏。翌日,
林氏集團的法務準時出現在畫廊,合同中的條款十分優(yōu)厚。王總驚訝得說不出話。"沈默,
你是怎么認識林越的?"簽完合同后,王總好奇地問。"大學同學。"沈默簡短地回答。
當天晚上,林越發(fā)來短信:「第一幅,希望以'初遇'為主題」沈默盯著手機,冷笑一聲。
她拿起畫筆,開始在畫布上勾勒。這幅畫,她要畫出當年那個天真女孩的幻滅。一周后,
沈默完成了第一幅作品。畫中,少女站在陽光下,而她的影子卻是破碎的。林越親自來取畫,
看到畫作時,他的表情明顯一滯。"很直白。"他低聲說。"藝術就是表達真實情感。
"沈默平靜地回應。林越突然咳嗽起來,臉色變得蒼白。他從口袋里掏出藥瓶,
卻因為手抖打翻在地。沈默下意識彎腰去撿,
看清藥名后愣住了——那是腎病患者專用的強效藥物。"你生病了?"沈默抬頭問道。
林越苦笑著收起藥瓶:"沒什么大礙,只是工作太累。"但沈默知道這不是實話。
那藥物只有病情相當嚴重的患者才會使用。離開時,
林越邀請她參加周末的一個私人晚宴:"我希望你能來,會有很多藝術界的人。
"沈默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第4章 警惕沈默站在衣柜前,
盯著那條她很少穿的黑色連衣裙。晚宴邀約讓她心生警惕,但她決定還是前往,
至少要搞清楚林越的真實意圖。"姐姐要去約會嗎?"沈遠抱著拼圖坐在床邊,天真地問。
沈默搖搖頭:"不,只是工作需要。"她小心地化了淡妝,將長發(fā)挽起,顯得成熟而干練。
鏡中的女人眼神堅定,不再是當年那個容易被騙的女孩。晚宴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
沈默到達時,大廳已經聚集了不少衣著光鮮的賓客。"沈默。
"林越穿著深色西裝從人群中走來,身旁跟著楊雪,"很高興你能來。
"楊雪親切地挽住沈默的手臂:"林越說你的畫很有靈魂,我真想多了解你。
"沈默禮貌微笑,暗中觀察著四周。確如林越所說,來賓中不乏藝術界知名人士。
"喝點什么?"林越詢問。"檸檬水就好。"沈默回答。林越帶著她們穿過人群,
不時向賓客介紹沈默是他力捧的新銳藝術家。一位評論家對沈默的《破碎》表達了濃厚興趣,
甚至邀請她參加下月的藝術評選。沈默感到困惑,林越此舉似乎是真心想幫她。晚宴中場,
林越被人叫走,楊雪也去問候朋友,沈默獨自站在角落。"沈默?真的是你嗎?
"一個男聲從身后傳來。沈默轉身,看到了闊別多年的同學秦陽,
曾經美院最有前途的雕塑系才子。"好久不見。"沈默微笑道。"聽說你退學了,
我一直很遺憾。"秦陽誠懇地說,"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
"沈默心中微暖:"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在國立美術館工作,如果你有新作品,
可以帶來看看。"秦陽遞給她一張名片。沈默正想道謝,突然聽到附近有人低聲議論。
"那就是林總的新歡?聽說他為了她要跟楊家退婚。""不可能吧,楊家在圈內那么有勢力,
林家怎么敢得罪?""誰知道呢,富二代的想法誰懂?也許只是玩玩而已。"沈默臉色驟變,
秦陽顯然也聽到了,尷尬地轉移話題:"你最近在創(chuàng)作什么風格?"就在這時,林越回來了,
看到沈默與秦陽交談,面色微沉:"秦陽,好久不見。"秦陽點點頭:"林總,恭喜訂婚。
"林越不置可否,直接對沈默說:"我有些不舒服,想先離開。能借一步說話嗎?
"沈默疑惑地跟著林越來到酒店花園。夜色中,林越的臉色確實不太好。"林總找我有事?
"沈默保持距離。"那些流言,你別放在心上。"林越直接說道,
"我和楊雪確實要取消婚約,但與你無關。"沈默冷笑:"與我何干?
林總的私事我無權過問。"林越沉默片刻,突然說:"我生病了。
"這直白的告白讓沈默愣住了。"腎功能衰竭,需要換腎。"林越語氣平靜,
仿佛在談論天氣,"醫(yī)生說最多還有一年時間。"沈默不知該作何反應,
只能問:"楊小姐知道嗎?""她不知道病情有多嚴重。"林越苦笑,
"但她父親已經在暗示取消婚約了。畢竟,沒人愿意女兒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死去的人。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沈默警惕地問。林越直視她的眼睛:"因為我欠你的,
在我時間不多的情況下,想彌補過去的錯誤。"沈默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是該相信還是該懷疑。"你不必擔心,我沒有其他企圖。"林越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
"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做些有意義的事。"沈默無言以對,只能轉身離去。林越沒有挽留,
只是在她身后輕聲說:"第二幅畫,希望以'選擇'為主題。"第5章 弟弟周末清晨,
沈默帶著沈遠去公園。這是他們難得的休閑時光,沈遠尤其喜歡喂湖邊的鴨子。"姐姐,
它們會記得我嗎?"沈遠輕聲問,眼睛專注地盯著水面。"會的,它們記得對它們好的人。
"沈默溫柔地回答。沈遠蹲在湖邊,安靜地撒著面包屑。與同齡孩子不同,他很少笑,
也很少與人交流。醫(yī)生說,自閉癥無法徹底治愈,但通過早期干預和持續(xù)治療,
可以顯著改善。林越的那句"彌補過去"在沈默腦海回蕩。如果能讓沈遠接受最好的治療,
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沈默?"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林越穿著休閑裝站在不遠處,神色驚訝。"真巧。"沈默冷淡地說,暗暗擋在沈遠面前。
林越的目光越過她,落在沈遠身上:"這是...""我弟弟。"沈默簡短地回答。
林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介意我坐一會兒嗎?"沈默警惕地看著他:"有什么事?
""沒事就不能坐嗎?"林越苦笑,"我只是出來散步。"沈默沒有回答,但也沒有離開。
林越在她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保持著適當距離。沈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對陌生人的出現毫無反應。"他多大了?"林越輕聲問。"十六。"沈默回答,"自閉癥。
"林越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很抱歉。""與你無關。"沈默冷冷地說,"他天生如此。
"沉默片刻后,林越突然問:"你需要錢嗎?""我有工作。"沈默立刻回絕。
"我知道特殊教育的費用很高。"林越誠懇地說,"如果需要幫助,請告訴我。
"沈默剛想反駁,沈遠突然轉身,走到林越面前,手里捧著一片樹葉。"送給你。
"沈遠小聲說,然后迅速退回湖邊。林越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接過樹葉:"謝謝。
"沈默也感到驚訝,沈遠很少主動與陌生人互動。"他很特別。"林越輕聲說,目光柔和。
沈默默默點頭。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三人身上,這一刻竟有種奇異的和諧感。回家路上,
林越提出送他們,沈默猶豫片刻后接受了。車上,沈遠意外地安靜,甚至趴在車窗上看風景。
"你住哪里?"林越問。沈默報了地址,一個老舊的小區(qū)。"沈默..."林越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沈默打斷他,"但請不要把我當成需要救贖的對象。
"林越沉默片刻:"我只是想幫忙。""為什么?因為愧疚?還是想讓自己好受些?
"沈默直視前方,"林越,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林越握緊方向盤:"我做錯了,
無法彌補。但至少讓我試著幫助你。"車停在小區(qū)門口,沈默帶著沈遠下車。"下周二,
我想邀請你們去一個地方。"林越說,"是為了沈遠。""什么地方?"沈默狐疑。
"國際自閉癥康復中心。"林越真誠地說,"我認識那里的專家,也許能對沈遠有幫助。
"沈默沉默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了。回到家,
沈默發(fā)現沈遠把從林越那里得到的樹葉小心地夾在了書里。她坐在書桌前,
開始勾勒第二幅畫的草圖。畫面中,一個人站在岔路口,一條路通向光明,一條路通向黑暗。
人物的面容模糊,似男似女,正如她現在的心情——站在選擇的十字路口,不知該往哪走。
第6章 酒局周二清晨,沈默帶著沈遠來到國際自閉癥康復中心。林越已經在門口等候,
身邊站著一位中年女醫(yī)生。"這位是李教授,自閉癥治療領域的專家。"林越介紹道。
李教授親切地握住沈默的手:"林先生很關心你們,昨天就聯系我了。"沈遠躲在沈默身后,
緊張地盯著陌生環(huán)境。"別怕,小朋友,我們來玩?zhèn)€游戲好嗎?"李教授溫和地說。
經過兩小時的評估和交流,李教授對沈默說:"沈遠的情況屬于中度自閉,
但他在某些領域表現出特殊天賦,尤其是空間記憶和模式識別。""有沒有可能...改善?
"沈默小心翼翼地問。"當然。"李教授自信地說,"我們中心有針對性的治療方案,
配合音樂、藝術和行為療法,能幫助他更好地融入社會。
"沈默心中燃起希望:"費用是..."林越立刻插話:"所有費用我來負責。
"沈默皺眉:"林越...""別拒絕。"林越低聲說,"就當是我欠你的。
"沈默看著沈遠在專業(yè)老師引導下專注地拼圖,最終點頭同意了。離開中心后,
林越邀請他們共進午餐。沈默本想拒絕,但沈遠難得地表現出興趣,她只能同意。
餐廳是家高檔日料店,環(huán)境安靜私密。沈遠對刺身表現出驚人的興趣,
小心翼翼地將每一片都按顏色排列。"他很特別。"林越微笑著觀察沈遠,"像個藝術家。
"沈默也笑了:"他確實有自己的世界。"氣氛意外地輕松,
沈默甚至忘記了與林越之間的過往恩怨。午餐后,林越送他們回家,
臨別時提出晚上有個商務酒局,希望沈默同行。"作為我的藝術顧問。"他補充道,
"會有很多收藏家。"沈默猶豫片刻,想到這是拓展人脈的好機會,便答應了。晚上,
林越準時來接。酒局在一家會所舉行,沈默穿著簡約的黑色連衣裙,顯得優(yōu)雅而專業(yè)。
酒局上,林越向各位介紹沈默是他新簽約的獨家藝術家。沈默意外地發(fā)現,
許多人都對她的作品表現出興趣。"你的《破碎》系列很打動人。"一位老先生說,
"那種對痛苦的表達很真實。"沈默感激地點頭:"謝謝您的欣賞。"酒過三巡,
林越被幾位商界人士拉去談話,沈默獨自站在角落喝著果汁。"沈小姐,一個人?
"一位中年男子走近,眼神不懷好意,"要不要坐過來聊聊?"沈默委婉拒絕:"謝謝,
我想在這里休息一下。""別這么生分,林總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男子不依不饒,
聲音已帶著醉意,"聽說你是畫家?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來我的私人畫室參觀?
"沈默正想再次拒絕,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上。"王總,這是我的藝術顧問,
不是你找樂子的對象。"林越的聲音冷冽如冰。王總臉色一變,訕訕離開。
林越轉向沈默:"抱歉,我不該把你帶來這種場合。"沈默笑了笑:"沒關系,
我又不是沒見過世面。""我送你回家吧。"林越說,"我已經跟該談的人談完了。"路上,
林越突然說:"我想讓你看樣東西。"隨后他轉向,駛向市中心的一座寫字樓。
電梯直達頂層,林越打開一扇大門。"這是..."沈默驚"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工作室。
"林越打開燈,寬敞的空間映入眼簾,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夜景。
沈默震驚地環(huán)視四周——嶄新的畫架、進口顏料、各種畫布,甚至還有一個小型展示區(qū)。
"你什么時候準備的?"沈默輕聲問。"上周。"林越解釋道,"你承接的五幅畫,
需要合適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沈默走到窗前,俯瞰城市燈火:"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林越沒有直接回答:"鑰匙在桌上,隨時可以來。"沈默轉身看著他:"林越,
我不明白你的用意。""沒有用意。"林越苦笑,"只是想做點正確的事。
"他突然捂住腹部,臉色發(fā)白。沈默警覺地上前:"你還好嗎?"林越擺擺手:"老毛病了,
醫(yī)生說我得少熬夜。"但沈默注意到他額頭的冷汗。她猶豫片刻,說道:"坐下休息一下吧。
"林越勉強在沙發(fā)上坐下,沈默遞給他一杯水。"謝謝。"林越喝了口水,
"你第二幅畫創(chuàng)作得怎么樣了?""快完成了。"沈默平靜地說,"你真的只是想幫我嗎?
"林越看著她的眼睛:"沈默,我知道道歉于事無補。我只是想在離開前,
盡可能彌補我的過錯。""離開?"沈默皺眉。"我準備去美國治療,下周動手術。
"林越輕描淡寫地說,"八成希望不大,但總要試試。"沈默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即將離世的仇人,內心的恨意與憐憫交織。"我送你回家吧。
"林越站起身,似乎已經恢復了些精神。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停在沈默家樓下時,
林越突然開口:"沈默,我知道你恨我,你有權利恨我。但請相信,我是真心想幫你和沈遠。
"沈默看著他,輕聲說:"我不恨你,林越。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要等到現在。
""因為我是個懦夫。"林越自嘲地笑了,"直到面對死亡,才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沈默下車前,林越遞給她一張支票:"這是預付的第二幅畫款。"沈默接過支票,
二十萬元整。"謝謝。"她簡短地說,然后走向樓道口。林越搖下車窗:"沈默!
"她停下腳步。"如果有一天,你能原諒我,請告訴我。"林越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沈默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第7章 未婚妻林越的工作室成了沈默的避風港。
這里安靜,寬敞,有最好的設備。她常常工作到深夜,然后看著窗外的城市發(fā)呆。"姐姐,
這是你畫的嗎?"周末,沈默帶沈遠來工作室,他好奇地盯著墻上的草圖。"是的,喜歡嗎?
"沈默微笑著問。沈遠點點頭,然后拿起一支畫筆,在一張廢紙上涂抹起來。
讓沈默驚訝的是,他畫出了一個非常準確的人像輪廓。"沈遠,你從哪學會這個的?
"沈默驚喜地問。"看你畫的。"沈遠簡短地回答,繼續(xù)專注于他的創(chuàng)作。沈默意識到,
沈遠似乎有模仿繪畫的天賦。她立刻拿出手機,聯系李教授。"這很可能是他的特殊才能。
"李教授聽完描述后說,"許多自閉癥患者在特定領域有超常表現。
"沈默激動地看著弟弟專注作畫的樣子,心中涌起希望。
也許藝術能成為他與外界溝通的橋梁。正當她思考著,工作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楊雪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束鮮花。"打擾了。"楊雪歉意地笑了笑,
"前臺告訴我你在這里。"沈默有些意外:"楊小姐有事嗎?""來看看你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
"楊雪走進來,將花放在桌上,"林越說你的新作快完成了,我很期待。
"她的目光落在沈遠身上:"這位是?""我弟弟,沈遠。"沈默介紹道。
楊雪友善地向沈遠招手,但沈遠只是低著頭繼續(xù)畫畫。"抱歉,他不太擅長社交。
"沈默解釋。"沒關系。"楊雪理解地點頭,然后四處參觀起工作室,
"林越對這里很用心呢。"沈默默默觀察著楊雪。她優(yōu)雅、溫柔,舉止得體,
是上流社會完美的淑女。"林越最近怎么樣?"沈默試探性地問。楊雪嘆了口氣:"老實說,
不太好。他總是工作到很晚,還經常推掉我們的約會。""工作壓力大吧。
"沈默心不在焉地說。"或許吧。"楊雪看著窗外,"但我感覺他在疏遠我。
"沈默不知如何回應,只能沉默。"沈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楊雪突然轉向她。
"請說。""你和林越,是什么關系?"楊雪直視她的眼睛,
"我知道不僅僅是藝術家和贊助人那么簡單。"沈默心跳加速:"我們是大學同學。
""僅此而已?"楊雪追問。"是的。"沈默冷靜地撒謊,"我們只是重逢后,
他欣賞我的作品。"楊雪似乎不太相信,但沒有繼續(xù)追問。她看了看手表:"我該走了,
打擾你們了。"臨走前,她停在門口:"我下周去德國巡演,一個月后回來。
希望到時能看到你的新作。"沈默點點頭:"祝演出順利。"楊雪離開后,沈默松了口氣。
她不明白楊雪的來意,但顯然,她察覺到了什么。晚上,
林越發(fā)來短信:「聽說楊雪去找你了?」沈默回復:「是的,她來看工作室。」
林越:「抱歉,我沒想到她會去打擾你。」沈默猶豫片刻,
還是問出口:「你告訴她你的病情了嗎?」林越:「沒有。我不想她因為同情而留下。」
沈默放下手機,心情復雜。林越和楊雪的婚約即將解除,而她似乎成了中間人。第二天,
沈默完成了第二幅畫《選擇》,畫中人物站在岔路口,一條路通向光明卻布滿荊棘,
一條路通向黑暗卻平坦寬敞。林越來取畫時,久久凝視著畫作,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你選擇了哪條路?"他輕聲問。沈默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我不確定。你呢?
"林越自嘲地笑了:"我早就走上了黑暗的路,現在想回頭,卻發(fā)現已經太遲。
"他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這是康復中心的治療計劃,已經安排好了。
"沈默翻開文件,驚訝地發(fā)現這是一個為期三年的完整方案,包括國際專家定期會診。
"這太貴重了..."沈默抬頭。"別擔心費用,都已經支付完畢。"林越平靜地說,
"就算我手術不成功,這個計劃也會繼續(xù)執(zhí)行。"沈默終于忍不住問:"為什么?
""因為我欠你的,不僅僅是錢,還有你的青春,你的夢想,
你的一切..."林越聲音哽咽,"我知道這些都無法彌補,但請允許我嘗試。
"沈默心中的堅冰開始松動。她想起那個曾經深愛的少年,想起那些甜蜜的回憶,
又想起隨之而來的痛苦與絕望。"第三幅畫,想要什么主題?"她轉移話題。"'原諒'。
"林越輕聲說,"如果可以的話。"第8章 病情沈默站在醫(yī)院門口,猶豫著是否該進去。
林越今天動手術,雖然他沒有告訴她,但她通過秦陽得知了消息。"你要進去嗎?
"張敏站在她身旁,關切地問。沈默搖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樣了。
"張敏嘆息:"沈默,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出你內心的掙扎。
"沈默苦笑:"我恨他,張敏。他毀了我的一切。但現在...""但現在他病了,
你心軟了。"張敏替她說完,"這很正常,說明你還有愛的能力。"沈默沉默片刻,
最終下定決心:"我只是去看看,不會留太久。"病房外,沈默看到了林越的父母。
他們憔悴不堪,焦急地等待著手術結果。"您好,我是沈默,林越的朋友。
"沈默輕聲打招呼。林母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沈默?林越提起過你。
""手術還順利嗎?"沈默關切地問。"剛進手術室。"林父聲音低沉,
"醫(yī)生說至少需要六小時。"沈默點點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氣氛凝重,
三人都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林母突然開口:"沈默,林越跟我們說了你們的過去。
"沈默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回應。"我們很抱歉。"林母眼中含淚,
"當年如果我們知道...""阿姨,都過去了。"沈默打斷她,
"現在重要的是林越的手術。"林母感激地看著她:"謝謝你能來。林越一直很內疚,
這幾年他...變了很多。"沈默驚訝地看著她:"幾年?他的病情已經持續(xù)很久了嗎?
"林父插話:"三年前就確診了,只是一直瞞著外人。
""那為什么現在才..."沈默困惑地問。"因為他一直在找你。"林母輕聲說,
"他說在離開前,必須向你道歉。"沈默震驚地聽著這些往事,內心翻江倒海。三年來,
林越一直帶著病痛尋找她,只為了一句道歉?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醫(yī)生走出來,
表情嚴肅:"手術很成功,但病人情況不太穩(wěn)定,需要觀察。"眾人松了一口氣,
但醫(yī)生的話語中明顯有所保留。"病人現在非常虛弱,免疫系統受到抑制,
接下來的一周是關鍵期。"醫(yī)生補充道,"如果沒有排異反應,恢復的希望就很大。
"林越被推入重癥監(jiān)護室,只能通過玻璃窗看到。他臉色蒼白,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
看起來如此脆弱。沈默望著那個曾經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她在窗外站了很久,
然后悄悄離開。回到家,沈默開始創(chuàng)作第三幅畫。
畫中,一個人站在瀑布邊,伸出手想要抓住即將墜落的另一個人。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原諒",但這是她此刻的真實感受。一周后,林越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
被轉入普通病房。沈默終于鼓起勇氣去探望他。當她推開病房門,林越正靠在床頭看書。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透明。"沈默?"林越驚訝地放下書,
"你怎么來了?""來看看你。"沈默將帶來的水果放在床頭柜上,"手術還順利嗎?
""醫(yī)生說恢復得不錯。"林越微笑,"謝謝你來看我。"沈默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不知該說什么。五年來積累的恨意,似乎在看到林越虛弱的模樣后一點點消融。
"第三幅畫完成了。"沈默轉移話題,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林越認真地看著畫面,
眼中閃爍著淚光:"謝謝你。這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原諒'。
"沈默誠實地說,"但至少,我不再恨你了。"林越深吸一口氣:"沈默,
我知道道歉已經太遲,但我真的...""林越,別說了。"沈默打斷他,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重要的是你好好養(yǎng)病。
"林越點點頭,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沈遠怎么樣了?""很好。
"提到弟弟,沈默眼中閃過光芒,"他在康復中心進步很快,而且似乎對繪畫很有天賦。
""那很好。"林越閉上眼睛,似乎很疲憊,"等我出院,我想去看看他。"沈默沒有回答,
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你休息吧,我改天再來。
"離開醫(yī)院,沈默感到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她不確定是否已經原諒林越,但至少,
她愿意放下過去,向前看。第9章 試探林越出院后,情況比預期的好很多。
醫(yī)生說如果繼續(xù)這樣恢復,半年內就能恢復正常生活。
沈默每周都會去康復中心看沈遠,驚喜地發(fā)現弟弟在李教授的指導下,繪畫才能日益顯現。
沈遠甚至開始嘗試與其他孩子交流,雖然仍然有限,但這已是巨大進步。
"姐姐,我想給林叔叔畫一幅畫。"一天,沈遠突然對沈默說。
沈默驚訝地看著弟弟:"為什么想給他畫畫?""他幫助了我。
"沈遠簡單地回答,然后繼續(xù)專注于眼前的畫紙。沈默心中五味雜陳。
沈遠很少主動提起任何人,林越顯然在他心中留下了特殊印象。
下午,林越來工作室取第三幅畫。他比住院時氣色好多了,只是還顯得有些虛弱。
"沈遠送你的。"沈默將沈遠的畫遞給林越。
林越驚喜地接過,仔細欣賞著這幅稚嫩卻充滿感情的作品。
畫中是三個簡筆人物,手拉著手,站在太陽下。"這是...我們三個人?
"林越聲音有些哽咽。沈默點點頭:"他很少給人畫畫。
"林越小心地將畫收好:"我會珍藏的。謝謝沈遠,也謝謝你。
"沈默轉身整理畫具,林越站在窗前,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嗎?"沈默察覺到他的猶豫。
"我想請你吃飯。"林越鼓起勇氣,"就我們兩個人,像普通朋友那樣。
"沈默思考片刻,點頭同意了。五年的恨意已經消退,她好奇現在的林越是否真的變了。
晚餐選在一家安靜的西餐廳,沒有華麗的裝飾,也沒有昂貴的菜單,只有舒適的氛圍。
"你好像很熟悉這里?"沈默注意到林越與服務員的熟稔。"我常來。
"林越笑了笑,"這里的牛排很地道。"沈默驚訝于林越的改變。
曾經那個只去高檔場所的富二代,現在竟會選擇這樣樸素的餐廳。"跟我講講這五年吧。
"林越輕聲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治療,輟學打工維持生計,遇到王總得到畫廊工作...每一步都艱難,但她咬牙走了過來。
林越靜靜聽著,眼中的愧疚越來越深。
"你呢?"沈默反問,"這些年過得怎樣?"林越苦笑:"表面風光,內心空虛。
接管家族企業(yè)后,成天應酬,直到確診腎病。""是什么原因導致的?"沈默好奇地問。
"醫(yī)生說部分是遺傳因素,部分是生活不規(guī)律。"林越搖搖頭,"確診后,我開始反思人生。
""然后你就開始找我?"沈默直視他的眼睛。林越點頭:"我欠你太多,沈默。
不僅是拋棄你,還有那些...針對你的手段。""什么手段?"沈默皺眉。
:"我曾讓人阻止你獲得獎學金,在業(yè)內封殺你的作品...我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些事。
"沈默震驚地看著他,原來那些莫名的挫折背后,都有林越的影子。"為什么?"她輕聲問。
"恨意和嫉妒。
痛苦地閉上眼,"我無法接受你比我優(yōu)秀,無法接受被你拋棄的可能性,所以我先下手為強。
久,最終問道:"那現在呢?你找到我,只是為了道歉?"林越直視她的眼睛:"一開始是。
但現在,我希望能彌補我的過錯,幫助你重回正軌。""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沈默冷淡地說。"不是憐憫。"林越認真地說,"是我欠你的。你的才華不該被埋沒。
"沈默若有所思地攪動著咖啡:"林越,你確實欠我的,但我不確定你能否償還。
""給我個機會。"林越懇求道,"讓我試著幫你,不是作為贖罪,而是作為...朋友。
友這個詞讓沈默笑了:"我們能成為朋友嗎?""為什么不能?"林越也笑了,"從零開始。
"晚餐后,林越送沈默回家。
畫,你覺得什么主題合適?"沈默思考片刻:"也許'重生'?"林越點頭:"很好的主題。
"沈默下車前,林越叫住她:"沈默,謝謝你肯給我機會。
"沈默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頭,然后走向樓道口。第10章 晚宴"我不想去。
"沈默站在鏡子前,猶豫地看著那條嶄新的禮服裙。"為什么不?"張敏坐在床邊,
"這可是國立美術館的年度晚宴,多少藝術家夢寐以求的機會。
"沈默嘆息:"我擔心有些人會認出我。""那又怎樣?"張敏堅定地說,"五年過去了,
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女孩了。"沈默思考著。林越的邀請確實很誘人——國立美術館的晚宴,
藝術界頂級人物云集,對她重啟藝術生涯是絕佳機會。"好吧。"她終于妥協,
"但我不會多留。"晚宴當晚,林越準時來接。他穿著簡潔的黑色西裝,
看起來恢復了往日的英俊,只是眼中的銳氣被柔和取代。"你很美。
"林越看著一襲墨綠色長裙的沈默,真誠地贊美。沈默輕輕點頭:"謝謝。
"國立美術館燈火通明,門前停滿豪車。沈默深呼吸,挽住林越的手臂走進大廳。大廳中央,
秦陽看到沈默,立即走過來:"沈默!你真的來了。""秦陽,好久不見。"沈默微笑。
"我一直期待你的新作。"秦陽熱情地說,"《選擇》太打動人了。
"沈默驚訝:"你看過了?""林總前幾天帶來給我看的。"秦陽解釋,
"他說你有意向參加明年的青年藝術家展?"沈默不解地看向林越,后者只是微微一笑。
"我們正缺少你這樣有深度的創(chuàng)作者。"秦陽繼續(xù)道,"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推薦你。
""我...當然有興趣。"沈默感激地看了林越一眼。秦陽被人叫走后,
沈默問林越:"你什么時候找的秦陽?""上周。"林越輕描淡寫,
"我只是介紹了你的作品,機會是你自己爭取的。"沈默正想道謝,
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他們。"林越!果然是你。"一個身著華麗的中年女士走來,
目光在沈默和林越之間掃視,"這位是?""邱太太,這是沈默,我簽約的藝術家。
"林越禮貌地介紹。邱太太上下打量著沈默:"啊,就是那個據說讓你和楊雪分手的女孩?
"沈默面色微變,林越立即解釋:"這完全是誤會,我和楊雪的事與沈默無關。
"邱太太不依不饒:"聽說這位小姐曾經是你大學時的...情人?
而且還...""邱太太。"林越打斷她,語氣冷了下來,"請注意您的言辭。
沈默是受人尊敬的藝術家。"邱太太一愣,隨即譏諷地笑了:"林家都變成藝術贊助人了?
你父親知道嗎?"林越沒有退讓:"我父親非常欣賞沈默的才華。"邱太太冷哼一聲,
轉身離去。沈默站在原地,感到無數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別在意。"林越輕聲說,
"她只是喜歡制造話題。"沈默勉強點頭,但她能感覺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很快,
更多人圍了過來,有些直白地打量她,有些則假裝友好地詢問她和林越的"關系"。
"需要我們離開嗎?"林越在她耳邊小聲問。沈默深吸一口氣:"不,我沒關系。"這時,
一位老者走來,是美術館的館長。他對沈默的作品表達了贊賞,
并邀請她參加下月的新銳藝術家交流會。"能遇到真正懂得表達痛苦與救贖的年輕人不容易。
"老館長誠懇地說,"我很期待你的發(fā)展。"沈默感激地道謝,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復。
晚宴接近尾聲,沈默去洗手間整理妝容。推開門,她聽到兩個女人的談話。
"...肯定是林越的新歡,聽說他為了她退了婚。""誰知道呢,
可能是林家給楊家的遮羞布吧。畢竟誰會選一個隨時可能死掉的病人當女婿?
""但選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也太奇怪了吧?""呵,誰說是正經交往了?
男人嘛..."沈默站在原地,手中的口紅掉在地上。女人們看到她,臉色一變,匆忙離開。
沈默看著鏡中的自己,強壓下淚水。原來在這些人眼中,她只是林越的一個玩物。回到大廳,
林越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怎么了?""我想回去了。"沈默低聲說。林越點頭,
沒有多問。離開美術館時,他們遇到了新任館長王立民,一個以勢利著稱的中年男子。
"林總!"王立民熱情地招呼,"聽說你最近贊助了不少年輕藝術家?""只有沈默一位。
"林越淡淡地說。王立民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默一眼:"原來如此。如此...特殊的關系,
難怪舍得投資。"林越臉色一沉:"王館長,請慎言。""林總別誤會。"王立民假笑,
"我只是感嘆沈小姐的好運氣。畢竟,沒有您這樣的貴人,她的作品恐怕很難進入主流視野。
"沈默站在一旁,感到一陣刺骨的羞辱。林越正要反駁,她搶先開口:"王館長說得對,
我很幸運。不過,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王立民被她的鎮(zhèn)定打了個措手不及,
訕訕地笑了笑,匆忙告辭。"沈默..."林越擔憂地看著她。"我們回去吧。
"沈默平靜地說,"這個夜晚太長了。"回家路上,兩人沉默。沈默望著窗外流逝的燈光,
內心百感交集。"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去。"林越最終打破沉默。沈默搖頭:"不,
這對我是個教訓。看來藝術界和我想象的不同。""人言可畏。"林越苦笑,
"但別讓他們影響你。你的才華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沈默看著他,突然問:"林越,
你真的打算和楊雪分手嗎?"林越嘆息:"已經分了。我不能讓她守著一個病人,
耽誤她的青春。""那么...我們呢?"沈默直視他的眼睛,"人們怎么看我們?
"林越停下車,認真地看著她:"沈默,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只希望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幫你重回正軌。至于其他的...由你決定。"沈默沉默片刻,輕聲說:"晚安,林越。
""晚安,沈默。"林越目送她進入樓道,直到身影消失。
第11章 疾病沈默正在工作室創(chuàng)作第四幅《重生》,林越的電話突然打來。"喂?
"她接起電話。"沈默..."林越的聲音虛弱異常,
"我在醫(yī)院...能不能..."沈默心中一緊:"哪家醫(yī)院?我馬上來。"掛斷電話,
她立刻趕往市中心醫(yī)院。醫(yī)院走廊上,林母焦急地等待著。"阿姨,怎么了?
"沈默匆忙問道。"排異反應。"林母眼中含淚,"醫(yī)生說情況不太好。
"沈默臉色發(fā)白:"現在怎么樣了?""在搶救。"林母握住沈默的手,"他昨晚發(fā)高燒,
今早就昏迷了..."沈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跳如鼓。這幾個月來,
林越的體貼與真誠已經讓她放下了大部分芥蒂。如今他生死未卜,
她才發(fā)現自己早已不再恨他。"他堅持要我們聯系你。"林母哽咽道,"在昏迷前,
他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沈默眼眶發(fā)熱:"他會沒事的,一定會的。"幾小時后,
林越被推出搶救室,醫(yī)生表情凝重:"暫時穩(wěn)定了,但情況不樂觀。免疫系統排斥新腎臟,
需要增加抗排異藥物劑量。""會有生命危險嗎?"林父顫抖著問。"現在還說不準。
"醫(yī)生嘆息,"接下來72小時很關鍵。"林越被轉入重癥監(jiān)護室,
沈默只能通過窗戶看到他。他瘦了很多,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失去血色。
各種儀器連接在他身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沈默在窗外站了一整夜,
直到護士勸她回去休息。她回到工作室,面對尚未完成的《重生》,突然淚如雨下。第二天,
沈默帶著沈遠去看林越。雖然沈遠不能進入重癥監(jiān)護室,但他隔著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