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宮絕命"楚小姐,該上路了。"冷宮破敗的殿門被推開,
一個老太監端著鎏金酒杯走了進來。毒酒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映出我憔悴的容顏。
我死死攥住褪色的衣袖,指甲陷入掌心。三日前,周景文登基為帝,
第一道圣旨便是將我父以"謀逆"罪名處斬,楚家滿門流放。而我,
他曾經許諾立為皇后的相府嫡女,轉眼成了階下囚。"殿下...不,陛下可有話留給我?
"我聲音嘶啞,三日滴水未進已讓我虛弱不堪。老太監面露憐憫:"陛下說...念在舊情,
賜你全尸。""舊情?"我凄然大笑,笑聲在空蕩的冷宮回蕩,"他與我之間,
何曾有過真情?"五年前春日宴初見,我救下落水的他,
卻不知那根本是他與庶妹楚婉如設下的圈套。五年癡戀,我為他籠絡朝臣,
為他盜取父親密函,甚至在他遇刺時以身擋劍。而他,卻在我父拒絕站隊后,
轉眼便與我庶妹暗通款曲。酒杯遞到唇邊,辛辣液體滑入喉管。劇痛襲來時,
我恍惚看見老太監嘴唇蠕動:"楚小姐,下輩子...莫再輕信皇家..."意識消散前,
我心中唯剩刻骨恨意——周景文,楚婉如,若有來世,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小姐!
小姐當心!"耳邊驟然響起熟悉的呼喚,我猛地睜眼,刺目陽光讓我本能抬手遮擋。
指尖觸及的是一襲嶄新的藕荷色羅裙,而非冷宮中那件破爛囚衣。
"這是..."我怔怔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相府花園的湖邊,
而身旁一臉焦急的正是前世為我而死的丫鬟春桃。"小姐,二小姐邀您去水榭賞花呢。
"春桃扶住我的手臂,小聲提醒。我渾身一震,瞬間明白過來——我重生了!
而且回到了五年前那個改變命運的春日宴!抬眼望去,水榭中楚婉如一襲粉裙,
正沖我盈盈而笑。那笑容與前世冷宮中她來"探望"我時如出一轍。"姐姐快來,
這株并蒂蓮開得正好呢。"她柔聲喚道,眼中卻閃爍著算計的光芒。記憶如潮水涌來。
前世此時,我欣然前往,卻被她"失手"推入湖中。恰在附近的三皇子周景文"英雄救美",
從此我便對他情根深種。"妹妹稍候。"我唇角微勾,眼底卻一片冰冷。重活一世,
我豈會再入彀中?我緩步走向水榭,卻在楚婉如伸手瞬間側身一避,同時腳下一絆——"啊!
"驚叫聲中,楚婉如自己栽入湖中,撲騰起大片水花。"救命!姐姐救我!
"她在水中掙扎呼救,引來眾人圍觀。我冷眼旁觀,心中毫無波瀾。前世我落水后感染風寒,
她卻借機在父親面前扮足了好妹妹角色。如今倒要看看,沒了"救命之恩",
周景文還如何接近我?"怎么回事?"一道溫潤男聲傳來,我轉頭便見周景文匆匆趕來。
他面容俊朗,一襲月白錦袍,端的是一派溫文爾雅。前世讓我怦然心動的模樣,
此刻只令我作嘔。"殿下!"我故作驚慌,"妹妹不慎落水,
可我...我不會水..."說著,我"恰好"腳下一軟,向一旁倒去。
周景文下意識伸手要扶,我卻借勢避開,眼角余光瞥見一道玄色身影正從回廊經過。
司禮監掌印裴淮卿——未來權傾朝野的"九千歲",此刻還是個初露鋒芒的年輕太監。
電光火石間,我做出決斷。"裴公公!救命!"我高聲呼救,提著裙擺向他奔去。回廊中,
裴淮卿腳步一頓。他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一雙鳳眼微微瞇起,
打量著這個膽敢直呼他的貴女。前世我厭惡宦官,從未正眼瞧過他。直到家族覆滅那日,
唯有他派人送了一碗熱粥給囚車中的我。后來才知,
這位"奸宦"在暗中保下了不少被周景文迫害的清流。"楚小姐認錯人了。"他聲音清冷,
"咱家不過是個閹人,如何救人?"話雖如此,他卻未移步離開。我直視他雙眼,
壓低聲音:"公公腰間繡春刀上的血漬未凈,想必剛從詔獄回來。若此時見死不救,
明日御史臺彈劾的折子里,怕又要多一條罪名。"裴淮卿瞳孔微縮,
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直白。他忽然輕笑一聲:"楚小姐好膽識。"說罷,他抬手示意,
兩名東廠番子立刻跳入湖中,將奄奄一息的楚婉如撈起。周景文這才匆匆趕到,
臉上帶著錯愕:"裴公公怎會在此?"裴淮卿不卑不亢:"奉旨查案,路過而已。
"他轉向我,意味深長道,"楚小姐受驚了。"我盈盈一拜:"多謝公公相救。"抬頭時,
我刻意讓眼中的精明褪去,換上前世那種天真神態,"公公大恩,清韻沒齒難忘。
"裴淮卿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顯然看穿了我的偽裝。但他只是略一頷首,便帶著番子離去。
我注視著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暗忖:這一世,我不再做任何人的白月光。裴淮卿,
既然你我都是周景文的敵人,不如聯手讓那些負我之人,嘗嘗何為絕望。
"姐姐..."楚婉如虛弱的聲音傳來,她裹著周景文的外袍,楚楚可憐地望著我,
"方才...為何不救我?"我瞬間淚如雨下,撲過去抱住她:"妹妹嚇死我了!
都怪我笨手笨腳,差點害了你!"我哭得情真意切,手上卻暗中用力按向她腹部,
讓她嘔出更多水來。周景文面露心疼,正欲開口,我已搶先道:"三殿下,妹妹身子弱,
可否請您送她回府?今日之事,還望保密,免得壞了妹妹閨譽。"周景文一時語塞,
只得點頭應下。我目送他們離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活一世,游戲規則該由我來定了。
第二章:暗流涌動的相府楚清韻回到相府西廂,房門剛關上,她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春桃慌忙扶住她:"小姐可是受涼了?奴婢這就去熬姜湯。""不必。
"楚清韻攥緊春桃的手腕,"去把我妝匣最下層那個鎏金盒子取來。"春桃面露疑惑,
但還是依言照做。楚清韻打開盒子,取出一枚小巧的玉印——這是前世父親在她及笄時所賜,
后來才知是調動楚家暗衛的信物。"小姐何時得了這么精致的物件?"春桃好奇道。
楚清韻笑而不答。前世她直到家族覆滅都不知此物用途,如今重生歸來,自然要物盡其用。
"春桃,你兄長還在馬房當差么?""在的,小姐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楚清韻取出一封信:"讓他明日卯時,將這信送到城西錦繡布莊,
就說...是給柳掌柜的繡樣。"待春桃退下,楚清韻推開雕花窗,月光如水傾瀉而入。
前世此時,她正為周景文的一首情詩羞紅臉頰,而今夜,她卻在謀劃如何借裴淮卿之手,
先發制人。"林姨娘那邊可有動靜?"她突然出聲。房梁上傳來輕響,
一個黑影悄然落地:"回小姐,林姨娘亥時初秘密出府,去了城南一處宅院,三刻后方回。
"楚清韻唇角微勾。果然與前世一樣,林氏這個時辰私會三皇子府上的管事。
她取出一張銀票遞給黑衣人:"繼續盯著,特別是她身邊那個叫翠縷的丫鬟。
"暗衛領命而去,
楚清韻從袖中取出白日里偷偷藏起的紙條——這是從楚婉如濕透的衣袖中掉出的。燭光下,
上面只有寥寥數字:"藥已備妥,按計行事"。
"原來這么早就在謀劃毒殺父親了..."楚清韻冷笑一聲,將紙條湊近燭火。
火舌舔舐紙角瞬間,她忽然改變主意,轉而將紙條收入一個香囊中。次日清晨,
楚清韻特意選了一襲素雅衣裙,發間只簪一支白玉蘭。前世今日,三皇子會借探病之名來訪,
她盛裝打扮卻被他與楚婉如暗中嘲笑"庸脂俗粉"。"小姐,門房傳話說三殿下到訪,
老爺讓您去前廳見客。"春桃匆匆進來通報。楚清韻對鏡理了理鬢角:"告訴父親,
我昨日受驚,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春桃瞪大眼睛:"可那是三皇子...""就說我高熱不退,怕過了病氣給殿下。
"楚清韻語氣堅決,同時將昨夜準備的香囊遞給春桃,"把這個交給殿下,
就說...是我的一片心意。"香囊里除了那張紙條,
還有她仿照楚婉如筆跡寫的一句詩:"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前廳方向隱約傳來爭執聲,楚清韻唇角微揚。周景文看到香囊內容,
定會以為是楚婉如走漏風聲,這對"有情人"的第一道裂痕,就此埋下。午后,
楚清韻借口散心來到后花園。她看似隨意地走動著,
實則將幾封密函藏在了假山石縫中——這些都是她憑記憶寫下的未來半年朝中大事。
"小姐好雅興。"一道陰柔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楚清韻心頭一跳,
轉身便見裴淮卿不知何時已站在三步之外。他今日未著官服,一襲靛藍長衫襯得膚白如玉,
若不是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幾乎像個翩翩公子。"裴公公怎會在此?"她強自鎮定,
袖中手指卻不自覺蜷縮。裴淮卿緩步走近,靴底碾過一地落花:"咱家奉旨查案,恰巧路過。
"他在假山前駐足,指尖輕撫石上苔痕,"聽聞楚小姐病了,看來...傳言有誤?
"楚清韻心跳如鼓,面上卻露出羞赧之色:"勞公公掛念,只是小恙,已無大礙。""是么?
"裴淮卿忽然俯身,從她裙角拈起一片紙屑,"楚小姐的病癥...莫非與這有關?
"楚清韻瞳孔驟縮——那是她藏密函時不慎沾到的!"公公說笑了。"她急中生智,
從袖中取出一本詩集,"不過是讀詩入迷,撕了幾頁不稱心的。"裴淮卿不置可否,
目光卻掃向假山某處。楚清韻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血液凝固——她藏得最淺的那封密函,
竟露出了一角!"咱家最近讀到一句詩,"裴淮卿忽然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楚小姐以為如何?"楚清韻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一把:"下一句'黑云壓城城欲摧'更妙。
公公若有興趣,不妨...共賞風雨?"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良久,
裴淮卿輕笑一聲:"楚小姐果然...與眾不同。"他袖袍一拂,
那封暴露的密函竟消失不見,"三日后午時,醉仙樓天字閣。"說完,他轉身離去,
背影很快消失在花木深處。楚清韻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她賭對了——裴淮卿確實在暗中調查三皇子一黨,而她提供的"風雨",正是他需要的東風。
回房途中,楚清韻迎面撞上滿臉淚痕的楚婉如。"姐姐為何要害我?"楚婉如抓住她的手腕,
指甲幾乎嵌入皮肉,"那香囊里的東西,讓殿下對我起了疑心!
"楚清韻故作驚訝:"妹妹在說什么?香囊里不過是我抄的經書,為妹妹祈福罷了。
""你撒謊!"楚婉如聲音尖利,"殿下說...""婉如!"林姨娘突然出現,
一把拉過女兒,"胡鬧什么?還不回去抄《女戒》!"她轉向楚清韻,眼中寒光閃爍,
"大小姐見諒,這丫頭被我寵壞了。"楚清韻柔柔一笑:"姨娘言重了,妹妹年紀小,
不懂事很正常。"看著母女倆離去的背影,楚清韻眸色漸冷。這只是開始,
她要讓這些人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當夜,楚清韻輾轉難眠。
窗外忽有石子擊打窗欞的聲音。她警覺起身,發現窗臺上多了一個錦囊。
錦囊中是一枚東廠令牌,背面刻著"醉仙樓"三字。令牌下壓著一張紙條,
只有四字:"風雨將至"。楚清韻將令牌貼近心口,唇角不自覺上揚。裴淮卿這條線,
她算是搭上了。與此同時,相府東廂房內,林姨娘正對著一盞青燈燒毀信件。火光映照下,
她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楚清韻這丫頭,何時變得這般難纏了?"楚婉如咬著嘴唇:"娘,
殿下今日問我是否走漏了風聲...""慌什么?"林姨娘冷笑,"三皇子不過是在試探。
倒是那個裴淮卿..."她眉頭緊鎖,"他今日為何會出現在相府?"窗外樹影婆娑,
無人注意到一道黑影悄然掠過屋檐,消失在夜第三章:宮闈命案三日后,
楚清韻戴著帷帽來到醉仙樓。天字閣位于頂層,需穿過一條隱蔽的樓梯。
她剛踏上最后一級臺階,兩柄繡春刀已交叉擋在面前。"令牌。"番子冷聲道。
楚清韻取出錦囊中的令牌遞過。番子查驗后,無聲退開。推開門,裴淮卿正臨窗而立,
一襲墨色錦袍襯得他越發清冷孤絕。"楚小姐遲了半刻。"他未轉身,聲音如冰泉擊石。
楚清韻摘下帷帽:"繞了三圈確認無人跟蹤,耽擱了些時辰。"裴淮卿這才回首,
唇角微勾:"謹慎是好事。"他指向案幾上一疊文書,"但不知楚小姐對此有何解釋?
"楚清韻走近一看,瞳孔驟縮——竟是她藏在假山中的密函!
上面詳細記載了未來三個月將發生的朝堂變動,
包括三日后兵部尚書貪腐案爆發、七日后江南水患等。"公公既已看過,何必再問?
"她強自鎮定。裴淮卿忽然逼近,身上沉水香的氣息撲面而來:"這些事尚未發生,
楚小姐如何知曉?"他指尖輕撫她頸側動脈,"莫非真如傳言所說...借尸還魂?
"楚清韻心跳如鼓,卻仰頭直視他雙眼:"公公信鬼神之說?""咱家只信眼見為實。
"裴淮卿收回手,"三日前楚小姐還癡戀三皇子,落水后卻性情大變。咱家查過,
你藏的這些事,十有八九已成真。"窗外忽有鳥雀驚飛,
楚清韻借機退后兩步:"若我說是夢中仙人指點呢?
""那咱家倒要問問這位仙人——"裴淮卿袖中滑出一份奏折,"慧妃娘娘暴斃一事,
可有解法?"楚清韻聞言一震。前世此案牽連甚廣,裴淮卿因此失寵半年。她接過奏折細看,
內容與記憶分毫不差——慧妃昨夜突發癲狂,竟用金簪自戕,死前留下血書"冤"字。
"此案..."她指尖輕顫,"三日內若無解,皇上必會遷怒于公公。
"裴淮卿眸光一凜:"你如何知道?""因為血書是假的。"楚清韻斬釘截鐵,
"慧妃并非自盡,而是被三皇子的人所害。那支金簪...簪頭可旋開,內有暗格藏毒。
"這是前世半年后三皇子親口炫耀的,當時他得意地說:"一個蠢女人,
還真以為本殿下會娶她為妻?"裴淮卿神色陡變,
迅速取出一方錦帕展開——正是案發現場繪制的金簪圖樣。"楚小姐連這都知曉,
當真...神通廣大。"他語氣危險,"不如說說,三皇子為何要殺慧妃?
""慧妃兄長掌握著北境兵權,三皇子想換自己人上位。"楚清韻索性全盤托出,
"三日后他會推薦武威將軍接任,此人表面中立,實則是他心腹。"裴淮卿靜默良久,
忽然擊掌三下。屏風后轉出一名老者,手捧漆盤,上有筆墨紙硯。
"請楚小姐將所知盡數寫下。"裴淮卿語氣緩和了些,"若屬實...咱家自有重謝。
"楚清韻提筆疾書,將記憶中與此案相關的細節一一列出。寫到一半,
她忽覺不對——裴淮卿怎會如此輕易信她?"公公不怕我胡編亂造?"她擱筆問道。
裴淮卿輕笑:"咱家自有驗證之法。"他指向老者,"這位是太醫院前院判,
已驗出慧妃確系中毒。只是...毒非來自金簪。"楚清韻心頭一震。不對!
前世明明..."毒在唇脂中。"老者忽然開口,"金簪不過是障眼法。"電光火石間,
楚清韻恍然大悟——三皇子當年是故意誤導!他料定裴淮卿會懷疑金簪,才那般說辭。
真正的殺招,是慧妃最愛的玫瑰唇脂!"多謝指點。"她真誠道,隨即在紙上補全真相,
"請公公查驗慧妃妝奩中那盒御賜玫瑰唇脂,必是底部藏毒。"裴淮卿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隨即恢復如常:"楚小姐果然...非同凡響。"他收起紙張,
忽然遞來一塊玉佩:"持此物可隨時聯絡咱家。三日后若驗證屬實,另有要事相商。
"楚清韻接過玉佩,觸手溫潤,上刻"風清月明"四字。她剛要道謝,樓下突然傳來喧嘩聲。
"三殿下,您不能上去!"店小二高聲阻攔。楚清韻與裴淮卿對視一眼,
后者迅速推開暗門:"從此處走。"她剛踏入密道,
就聽周景文的聲音已至門外:"裴卿好雅興,獨自在此飲酒?"密道門關閉前,
楚清韻聽見裴淮卿不卑不亢的回答:"殿下說笑了,咱家正等人呢..."暗道曲折幽深,
楚清韻扶著濕滑墻壁前行,心跳如雷。周景文為何突然出現?是巧合還是...有人泄密?
出口竟通向一家繡坊后院。楚清韻剛整理好衣裙,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小姐這邊走。
"抬頭一看,竟是春桃!"你怎么...""有位大人給了奴婢這個,說在此等候小姐。
"春桃遞上一枚銀針,"說小姐見了自會明白。
"銀針上淬著幽藍光澤——正是前世三皇子用來毒殺她的那種!楚清韻瞬間明了,
這是裴淮卿的警告:他已知她死于何毒,也知她與三皇子有血海深仇。"回府。
"她握緊銀針,心中既驚且佩。裴淮卿此人,當真深不可測。回府途中,
轎簾忽被風吹起一角。楚清韻瞥見巷口站著個熟悉身影——裴淮卿的心腹太監小德子,
正與一個貨郎低聲交談。那貨郎的側臉,像極了三皇子府的管事!楚清韻心頭劇震。
難道裴淮卿早就在三皇子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說...今日醉仙樓一會,
本就是做給某人看的局?三日后,楚清韻正在繡花,春桃匆匆跑來:"小姐,宮里來人了!
"前院站著宣旨太監,竟是擢升她父親為太子太傅的恩旨!前世此時,
父親因反對三皇子提議的治水方案而遭貶謫,如今竟不降反升?"楚小姐。
"宣旨太監臨走時低聲道,"裴公公讓帶句話——'唇脂已驗,今夜子時,老地方見'。
"當夜,楚清韻女扮男裝,持玉佩來到城南一處僻靜宅院。推門就見裴淮卿正在煮茶,
一襲素袍如尋常書生。"公公好手段。"她開門見山,"不僅破了案,還讓我父升了官。
"裴淮卿斟茶一杯推來:"慧妃案已結,唇脂中的毒與三皇子府上個月采購的一致。
"他鳳眼微抬,"至于令尊...太子太傅一職,正好牽制三皇子。"茶香氤氳中,
楚清韻注意到他左手纏著細布:"公公受傷了?""小傷。"裴淮卿不在意地擺手,
"倒是楚小姐,可想好要什么回報了?"楚清韻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單:"這些人,
表面是三皇子黨羽,實則是公公的眼線吧?"見他眸光驟冷,她繼續道,
"我要的回報很簡單——合作。""哦?"裴淮卿指尖輕叩桌面,
"楚小姐憑什么認為咱家需要與你合作?""就憑我知道更多。
"楚清韻指向名單上一個名字,"比如這位劉大人,明年開春就會背叛公公,轉投三皇子。
"裴淮卿神色終于松動:"楚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個重生歸來的復仇者。
"楚清韻直視他雙眼,第一次說出真相,"前世我癡戀三皇子,卻害得滿門抄斬。
如今蒼天有眼,讓我重活一世。"燭火噼啪作響,裴淮卿沉默良久,忽然輕笑:"有趣。
"他取出一卷竹簡,"既如此,不如玩個大的?"竹簡展開,竟是北境布防圖!
楚清韻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絕密軍情!"三皇子想動北境兵權,不如...將計就計。
"裴淮卿指尖劃過地圖,"七日后皇上壽宴,慧妃兄長會'意外'現身,揭穿三皇子陰謀。
"楚清韻心跳加速:"慧妃沒死?""死的是替身。"裴淮卿輕描淡寫,
"真身正在密室養傷。那盒唇脂,她只用了一次就察覺異樣。
"楚清韻恍然大悟——前世此案裴淮卿失寵半年,原來是故意為之!
他早就在布局對付三皇子!"我需要做什么?"她躍躍欲試。"接近三皇子,
套出他收買的北境將領名單。"裴淮卿目光灼灼,"楚小姐既重生歸來,
應該知道如何取信于他。"楚清韻胸中涌起一陣惡心,但很快壓下:"我可以做到。
但有個條件——我要親眼看著三皇子身敗名裂!""成交。"裴淮卿舉杯,
"為我們的...合作。"茶杯相碰,發出清脆聲響。楚清韻不知這是否是與虎謀皮,
但為了復仇,她甘愿與魔鬼共舞。離開時,裴淮卿忽然遞來一個錦盒:"防身用。
"盒中是一把精巧匕首,刀柄刻著蓮花紋樣。楚清韻拔出半寸,寒光凜冽。"多謝。
"她鄭重收好,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醉仙樓那日,三皇子為何突然出現?
"裴淮卿唇角微勾:"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他意味深長道,"楚小姐身邊,
可不干凈。"回府路上,楚清韻反復琢磨這句話。春桃?不可能,前世她為護主而死。
難道是...她突然想起,今早更衣時,
新來的浣衣丫鬟似乎在她妝臺前逗留太久...正思索間,馬車突然急停。
外面傳來喝罵聲:"瞎了眼了三殿下的馬!"楚清韻掀簾一看,
心臟驟停——周景文正騎馬立于車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位公子好生面善啊。
"第四章:暗流交織"這位公子好生面善啊。"周景文的聲音如毒蛇吐信,
楚清韻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她此刻一身男裝,發髻高束,面上還貼了兩撇假胡須。
"殿下認錯人了。"她壓低嗓音,拱手作揖,"在下江南茶商之子,初到京城。
"周景文瞇起眼,忽然俯身靠近。楚清韻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
胃部一陣痙攣——前世她多愛這氣息,如今就多作嘔。"是嗎?"他手指輕佻地挑起她下巴,
"可這雙眼睛...像極了相府那位大小姐。"楚清韻袖中手指掐入掌心,
面上卻賠笑:"殿下說笑了。"她故意露出腕間玉佩——那是裴淮卿給的信物。果然,
周景文一見玉佩,臉色微變:"你與裴淮卿...?""家父與裴公有生意往來。
"楚清韻順勢道,"今日正是去送新到的西湖龍井。
"周景文若有所思地松開手:"原來如此。"他忽然笑了,"改日本殿下也要嘗嘗這龍井,
不知...可有此榮幸?""榮幸之至。"楚清韻低頭掩飾眼中的恨意。待周景文騎馬遠去,
她才發現內衫已被冷汗浸透。馬車轉向繞了三條街,確認無人跟蹤后,才悄悄回到相府。
閨房內,楚清韻一把扯下假胡須,雙手仍止不住顫抖。春桃忙遞上熱茶:"小姐怎么了?
臉色這般難看。""沒事。"楚清韻強自鎮定,"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浸在熱水中,
她逐漸冷靜下來。今日雖險,卻也證實了一點——周景文對裴淮卿頗為忌憚。那枚玉佩,
竟比任何辯解都管用。"小姐,林姨娘派人來問,明日去大昭寺上香可要同行?
"春桃在屏風外請示。楚清韻手中花瓣一緊。前世這次上香,楚婉如設計讓她跌落山階,
摔斷了左腿。此后三月纏綿病榻,錯過了外祖父壽辰,而就在她養傷期間,
周景文與楚婉如暗通款曲。"告訴姨娘,我身子不適,不去了。
"春桃遲疑道:"可...老爺說全家都要去,
為老夫人祈福..."楚清韻猛然從水中坐起,水花四濺。是了,這次上香是父親的主意!
前世她摔傷后,父親震怒,罰楚婉如禁足一月。如今若不去,反倒顯得可疑。"那就去吧。
"她緩緩沉回水中,"記得帶上我那件藕荷色披風。"夜深人靜,
楚清韻取出裴淮卿給的匕首,在燈下細細端詳。刀柄蓮花紋中暗藏機關,輕輕一旋,
竟彈出一個小暗格。里面藏著一粒藥丸和一張字條:"入口即化,可假死三日"。
"裴淮卿..."她喃喃低語,心中五味雜陳。前世她眼中的奸宦,
今生卻成了唯一可依仗之人。次日清晨,相府女眷分乘三輛馬車前往大昭寺。
楚清韻特意選了最靠后的馬車,與幾個丫鬟同乘。山路崎嶇,行至半途,
前方突然傳來驚叫聲——一窩馬蜂不知從何處襲來,直撲中間那輛馬車!"是婉如的車!
"林姨娘尖叫著命令停車。楚清韻冷眼旁觀。前世這招是沖她來的,如今她特意避開,
沒想到楚婉如自食其果。眼見那丫頭捂著臉從馬車滾落,她竟無半點憐憫。"快救人!
"家丁們手忙腳亂地撲打馬蜂。混亂中,
楚清韻忽然瞥見山道旁閃過一道熟悉身影——裴淮卿的心腹小德子!他手中似乎拿著什么,
朝她這個方向晃了晃,隨即消失在山林中。楚清韻借口方便,悄悄離隊。轉過一片竹林,
小德子果然等在那里。"楚小姐,督主讓我傳話。"小德子低聲道,"今日不論發生什么,
都別靠近懸崖。"楚清韻心頭一跳:"他要做什么?""督主只說,林姨娘買通了車夫,
要在回程時對您不利。"小德子遞上一枚哨子,"若有危險,吹響此哨。"回程時,
楚清韻多了個心眼。果然,馬車行至一處急彎時,車夫突然加速!她迅速拔出簪子,
狠狠扎向馬臀。馬匹吃痛,偏離了預定路線,堪堪避開懸崖邊緣。"小姐!
"春桃嚇得面無人色。楚清韻冷冷看向車夫,后者額頭滲出冷汗:"小、小姐恕罪,
這馬突然發狂...""是嗎?"她輕撫腕間玉鐲,"那回去后,可得好好'犒勞'這畜生。
"車夫臉色刷白,再不敢輕舉妄動。當晚,楚清韻正在燈下寫信,窗外忽然飄進一片落葉。
拾起一看,葉脈竟組成了一個"裴"字。她心領神會,悄悄來到后花園。月光下,
裴淮卿一襲夜行衣,立于假山旁。見她來了,開門見山:"三皇子三日后設宴,邀你同往。
""我已知曉。"楚清韻點頭,"請帖今日送到府上了。
"裴淮卿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宴上酒水,記得先服此解藥。""公公怎知酒中有毒?
"楚清韻訝異。"不是毒,是蠱。"裴淮卿冷笑,"南疆'情蠱',
中者會對下蠱之人死心塌地。"楚清韻胃部一陣翻騰。
前世她確實在赴宴后對周景文更加癡迷,原來如此!"多謝提醒。"她收好瓷瓶,
忽然想起一事,"今日馬蜂...是公公的手筆?
"裴淮卿唇角微勾:"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忽然靠近,
身上沉水香氣息籠罩過來,"楚小姐今日表現...甚合我意。"月光下,他眉目如畫,
楚清韻一時恍惚。前世她怎沒發現,這"奸宦"生得如此好看?"公公過獎。"她后退半步,
掩飾突然加速的心跳,"若無他事,我先回去了。""且慢。"裴淮卿忽然握住她手腕,
"還有一事相求。"他的手掌溫熱干燥,完全不像個太監。楚清韻一時忘了掙脫:"何事?
""三日后宴上,三皇子會贈你一枚玉佩。"裴淮卿聲音低沉,"那是我裴家祖傳之物,
十年前家破人亡時落入他手..."楚清韻心頭一震。前世她確實收到過這樣一枚玉佩,
周景文說是特意為她尋來的定情信物。她珍藏多年,直到家族覆滅那日,
才從他口中得知那不過是戰利品。"我會設法帶回。"她鄭重承諾。裴淮卿深深看她一眼,
忽然抬手拂去她發間落葉:"小心楚婉如,她臉上的傷...沒那么簡單。"三日后,
楚清韻盛裝赴宴。三皇子府張燈結彩,席間周景文對她格外殷勤。果然,酒過三巡,
他取出一枚羊脂玉佩:"此物贈予清韻,聊表心意。"玉佩溫潤如初,楚清韻強忍恨意,
故作驚喜:"殿下厚賜,清韻愧不敢當。""此玉有靈,可護主平安。
"周景文親自為她戴上,手指有意無意擦過她頸側肌膚。楚清韻暗中作嘔,卻笑得愈發甜美。
趁眾人不注意,她悄悄將玉佩調換——裴淮卿早已給了她一枚仿品。宴席將散時,
楚婉如突然出現,臉上蒙著輕紗:"姐姐好福氣,得殿下如此青睞。""妹妹傷勢如何了?
"楚清韻佯裝關切。楚婉如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忽然扯下面紗:"托姐姐的福,
太醫說這疤...怕是要留一輩子了!"眾人嘩然。只見她原本嬌美的臉上,
赫然橫亙著幾道猙獰疤痕!楚清韻心頭一震——前世她摔斷腿,楚婉如可是笑得最歡的那個。
如今輪到對方破相,她竟無半點快意,只覺悲哀。回府路上,馬車突然被攔下。
楚清韻警覺地按住匕首,卻見來人是小德子。"督主有請。"小德子神色緊張,"出大事了!
"裴淮卿的私宅內,燭火通明。楚清韻剛踏入書房,就被一股大力拽到屏風后。
裴淮卿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指向窗外。順著他的指引,
楚清韻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周景文正與一個黑衣人密談,而那人遞上的,
赫然是她剛調包的假玉佩!"怎么會..."她低聲驚呼。裴淮卿冷笑:"我們中計了。
三皇子早知你會調換,故意設局。"楚清韻心跳如鼓:"那真玉佩在哪?""還在他府上。
"裴淮卿松開她,取出一張地圖,"今夜我會派人去取。""我去。"楚清韻突然道,
"三皇子府我熟,而且...他剛送我回來,不會防備。"裴淮卿眉頭緊鎖:"太危險。
""我有重生優勢。"楚清韻堅持,"前世我在他府上住過半年,知道密室所在。"燭光下,
裴淮卿眸色深沉如海。良久,他輕嘆一聲:"我與你同去。"子夜時分,
兩道黑影潛入三皇子府。楚清韻輕車熟路地避開巡邏,帶著裴淮卿來到書房。推開暗格,
里面果然藏著真玉佩。"拿到了!"她剛欣喜轉身,卻撞進一個溫暖懷抱。
裴淮卿扶住她肩膀,呼吸微促:"有人來了。"門外腳步聲漸近,楚清韻急中生智,
拉著裴淮卿躲進一處狹小暗柜。空間逼仄,兩人幾乎貼面而立,呼吸交錯。"怕嗎?
"裴淮卿低聲問,熱氣拂過她耳畔。楚清韻搖頭,卻控制不住心跳如雷。
前世她與周景文最親密時都未曾如此緊張,此刻卻因一個太監的靠近而方寸大亂。門外,
周景文的聲音傳來:"...計劃有變,裴淮卿已經起疑。
"另一個陰冷聲音道:"殿下放心,楚家那丫頭不過是個棋子,隨時可棄。""棋子?
"周景文冷笑,"她可是本殿下最重要的誘餌..."聲音漸遠,楚清韻卻如墜冰窟。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周景文用來釣裴淮卿的餌!"聽到了?"裴淮卿輕撫她發顫的肩,
"現在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敵人了。"回程路上,楚清韻沉默不語。
直到裴淮卿將玉佩遞還給她:"收好,這是你的了。""這不是你家的..."她訝異抬頭。
"我騙你的。"裴淮卿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這確實是三皇子準備送你的定情信物,
只不過...我在里面加了點東西。"他旋開玉佩暗格,里面竟藏著一枚細小銀針!
"此針淬了'黃粱散',中者會逐漸神志不清。"裴淮卿解釋道,
"三皇子既喜歡送人玉佩..."楚清韻恍然大悟,隨即笑出聲:"公公好計謀!"月光下,
裴淮卿的側臉線條柔和了許多:"以后私下...喚我淮卿便可。"楚清韻心頭微顫,
輕輕點頭。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奸宦"的感覺,已悄然變了質。
---第五章:及笄驚變晨光熹微,楚清韻對鏡梳妝,指尖輕撫頸間玉佩。
自那夜從三皇子府取回后,她便一直貼身佩戴。裴淮卿雖說是騙局,
但這玉佩確實有古怪——每當周景文靠近,玉身就會微微發燙。"小姐,
今日及笄禮的衣裳準備好了。"春桃捧著一襲緋紅羅裙進來,臉上帶著喜氣,
"老爺特意從江南請了繡娘,裙上金線都是真金捻的!"楚清韻唇角微勾。
前世及笄禮被庶母設計,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儀,淪為全城笑柄。如今重生歸來,
她倒要看看林姨娘還有什么花招。"春桃,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小丫鬟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按小姐吩咐,從藥鋪買的巴豆粉。"楚清韻接過瓷瓶,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前世今日,林姨娘在她的茶水中下藥,導致她當眾出丑。這一世,
她要以牙還牙。前院已張燈結彩,賓客紛至沓來。楚清韻剛踏入花廳,
便見周景文一襲月白錦袍,正與父親寒暄。見她來了,立刻上前見禮:"清韻今日及笄,
本殿下特來道賀。"楚清韻福身行禮,頸間玉佩果然開始發燙。她佯裝羞澀低頭,
實則警惕地觀察四周——楚婉如不在場,林姨娘也遲遲未現身,反常得很。"殿下厚愛。
"她柔聲道,余光瞥見春桃正按計劃往茶壺中撒入巴豆粉。吉時將至,贊者高唱祝詞。
楚清韻跪坐席間,任由母親為她梳發加笄。正當儀式進行到最關鍵處,
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不好了!二小姐突發急病!"一個婆子慌慌張張闖進來。
楚清韻心頭一跳——前世是她當眾失儀,如今換成楚婉如?未免太巧合!
林姨娘這才匆匆現身,臉色煞白:"老爺恕罪,婉如她...她腹瀉不止,
怕是..."話音未落,她自己突然捂住肚子,額頭沁出冷汗。滿座嘩然。楚清韻冷眼旁觀,
心中了然——巴豆粉起效了,但這對母女反應未免太快,
除非...她們原本就打算今日裝病陷害她!果然,周景文忽然高聲道:"莫非是有人下毒?
"廳內瞬間寂靜。楚清韻握緊袖中匕首,正準備反擊,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司禮監裴公公到——"一襲絳紫官袍的裴淮卿緩步而入,身后跟著兩隊東廠番子。
滿座賓客頓時噤若寒蟬,連周景文都變了臉色。"咱家奉旨來賀楚小姐及笄。
"裴淮卿聲音不疾不徐,目光卻如刀鋒掃過全場,"怎么,來得不是時候?
"楚相爺連忙上前見禮:"裴公公務繁忙,能撥冗前來,下官受寵若驚。"裴淮卿微微頷首,
忽然指向林姨娘:"這位夫人面色不佳,莫非抱恙?"不等回答,他擊掌喚來隨行太醫,
"給夫人瞧瞧。"太醫診脈片刻,臉色陡變:"回督主,夫人與二小姐所中之毒相同,
都是...都是'紅顏散'!"滿座嘩然。"紅顏散"乃宮廷禁藥,服后腹痛如絞,
嚴重者可致不育。"荒唐!"楚相爺拍案而起,"誰人敢在我相府下毒?
"裴淮卿鳳眼微瞇:"巧了,咱家昨日剛在刑部大牢審了個死囚。"他袖中滑出一份供詞,
"此人招認,三皇子府上有位林姓婦人,每月初五都會去他藥鋪購買'紅顏散'。
"林姨娘聞言,面如死灰:"冤枉啊!妾身從未...""住口!"楚相爺怒喝,
轉向裴淮卿時卻恭敬許多,"還請裴公公示下。
"裴淮卿慢條斯理地品了口茶:"今日是楚小姐大喜之日,不宜見血。
不如...請林夫人與二小姐暫居偏院,待宴后再議?"楚清韻冷眼旁觀這場鬧劇,
心中暗驚。裴淮卿此舉,分明是在替她解圍!可他怎會知道今日林姨娘要設計她?
除非...她猛然想起昨夜收到的那封無字密信,只在燭火烘烤后顯出"明日小心"四字。
當時還以為是提醒她防備下藥,現在看來,裴淮卿早已知曉全盤計劃!及笄禮草草結束后,
賓客們識趣地告辭。楚清韻借口更衣,悄悄來到后花園。果然,裴淮卿已在假山旁等候。
"多謝公公解圍。"她真心實意地行禮。裴淮卿轉身,月光下眉目如畫:"楚小姐客氣了。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發間落花,"今日及笄,便是大人了。
"這親昵舉動讓楚清韻心跳漏了一拍。她強自鎮定:"公公早知林姨娘計劃?
""東廠耳目遍布京城。"裴淮卿不置可否,"倒是楚小姐...巴豆粉未免太仁慈。
"楚清韻心頭一跳——他連這都知道?!"我...""噓。"裴淮卿突然貼近,
一手捂住她的嘴,"有人來了。"不遠處,周景文的聲音傳來:"清韻?你在哪?
本殿下有要事相商!"楚清韻渾身緊繃。裴淮卿卻紋絲不動,溫熱呼吸拂過她耳畔:"別怕。
"這簡單的兩個字,竟讓她眼眶微熱。前世無人護她,今生卻有個"奸宦"為她遮風擋雨,
何其諷刺。待周景文腳步聲遠去,裴淮卿才松開手:"三皇子近日動作頻頻,
楚小姐要多加小心。""他在查你。"楚清韻低聲道,"昨日宴上,
我聽他與心腹說...要找出你的軟肋。"裴淮卿輕笑:"咱家一個閹人,能有什么軟肋?
""我。"楚清韻直視他雙眼,"他現在認定我是你的...心上人。"空氣瞬間凝固。
裴淮卿眸色轉深,忽然抬手撫上她臉頰:"楚小姐不介意?""介意什么?
"她強忍面上燥熱,"被當作...太監的對食?"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裴淮卿眼神一暗,
收回手轉身欲走。楚清韻情急之下抓住他衣袖:"我不是那個意思!"裴淮卿駐足,
卻不回頭:"楚小姐金枝玉葉,與咱家這等人牽扯,確實有辱清譽。""裴淮卿!
"楚清韻直呼其名,"若我介意,今日就不會站在這里!"他終于轉身,
眼中似有星火閃爍:"那楚小姐為何助我?""因為..."楚清韻深吸一口氣,
"因為我想看你笑。"這句話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愣住了。裴淮卿顯然也沒料到這般回答,
一時怔在原地。"我...我是說..."楚清韻慌亂解釋,"你總板著臉,
好像...""楚清韻。"裴淮卿忽然連名帶姓喚她,聲音低沉如大提琴般悅耳,
"你可知道,對一個太監說這種話...意味著什么?"她當然知道。可奇怪的是,
此刻她腦中浮現的不是前世與周景文的虛情假意,
而是這幾個月來裴淮卿的種種——他教她識毒辨藥時專注的側臉,
他為她擋下暗箭時微蹙的眉頭,
他深夜送她回府時披在她肩上的外袍..."意味著..."她鼓起勇氣,
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愿意做你的軟肋。"裴淮卿渾身一震,眼中似有驚濤駭浪。
良久,他輕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簪:"及笄賀禮。"玉簪通體碧綠,簪頭雕成蓮花狀。
楚清韻接過細看,發現花蕊處暗藏機關。"旋開花心,可射銀針。"裴淮卿解釋道,
"針上淬了麻藥,危急時防身用。"楚清韻心頭一暖。
前世周景文送她的及笄禮是一對翡翠鐲子,后來才知是從罪臣家抄沒的贓物。
而眼前這看似樸素的玉簪,卻飽含真心。"幫我戴上?"她轉身背對他。裴淮卿動作輕柔,
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后頸,激起一陣戰栗。戴好后,
他忽然低聲道:"其實...我不全然是太監。"楚清韻愕然轉身:"什么?
""當年凈身時出了些意外。"裴淮卿目光復雜,"我保留了...部分功能。
"這話如驚雷炸響。楚清韻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覺臉上火燒般燙。"告訴你這個,
是因為..."裴淮卿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春桃的呼喚。"小姐!老爺請您立刻去書房!
"裴淮卿迅速退后一步:"去吧。"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三日后午時,老地方見。
"書房內,楚相爺面色凝重:"清韻,為父有要事相告。"原來林姨娘被軟禁后,
竟招認是三皇子指使她下毒!目的就是讓楚清韻當眾出丑,逼楚相爺站隊。
"為父已決定支持太子。"楚相爺沉聲道,"你...離三皇子遠些。"楚清韻心中暗喜。
前世父親直到最后都在猶豫,導致全家被周景文清算。如今能早早決斷,實乃大幸。
"女兒明白。"她乖巧應下,忽然想起一事,"父親,您可聽說過...十年前北境裴家?
"楚相爺臉色大變:"你從何處聽來此事?""偶然聽人提起..."楚清韻佯裝天真,
"說是什么謀反大案...""噓!"楚相爺緊張地四下張望,"此事乃今上逆鱗,
切莫再提!"他壓低聲音,"裴家滿門忠烈,卻遭奸人陷害...唉,可惜了那個少年將軍,
據說才十七歲..."少年將軍?楚清韻心頭一震。裴淮卿...裴家...難道?!
回到閨房,楚清韻輾轉難眠。她取出枕下匕首,在月光下細細端詳。
刀柄上的蓮花紋與裴淮卿今日所贈玉簪如出一轍。若他真是裴家遺孤,
那他與周景文便是血海深仇——當年構陷裴家的,正是周景文的外祖父!
"小姐..."春桃突然慌慌張張闖進來,"不好了!二小姐她...她逃了!
"楚清韻猛地坐起:"什么時候的事?""就在方才!守門的婆子被打暈了,
偏院窗戶大開..."春桃聲音發顫,"更可怕的是...林姨娘她...她死了!
"楚清韻倒吸一口冷氣。她迅速披衣起身,從妝臺暗格取出裴淮卿給的哨子,
推開窗戶用力吹響。哨聲剛落,一道黑影已翻墻而入。不是小德子,而是裴淮卿本人!
"出事了?"他神色凝重。楚清韻三言兩語說明情況。裴淮卿聽完,
眼中寒光乍現:"三皇子這是...要滅口。""楚婉如逃出去,定會去找他。
"楚清韻急道,"若她把林姨娘招供的事...""別慌。"裴淮卿按住她顫抖的肩,
"我早就在三皇子府安插了眼線。"他沉吟片刻,"不過為防萬一,
楚小姐近日最好不要單獨外出。"月光下,他眉目如畫,輪廓分明。
楚清韻忽然想起父親說的"少年將軍",
心頭一軟:"裴淮卿...你當年...是不是在雨夜被人救過?
"裴淮卿渾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因為..."楚清韻輕聲道,
"那個人...是我。"十年前那個雨夜,十四歲的她隨母親去外祖家省親,
途中救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當時少年已昏迷,
她只記得他腰間玉佩上有個"裴"字...裴淮卿眼中似有驚濤駭浪。他猛地抓住她雙肩,
聲音嘶啞:"當真?"楚清韻點頭:"你醒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