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入侵第四十天，我們的生存艙氧氣儲備只夠維持三天。我盯著監(jiān)控屏幕，
五歲的女兒小米正在單人艙室里拆解一個自己做的小機器人。她嘆了口氣，眉頭微皺，
抬頭望向監(jiān)控攝像頭，仿佛知道我在看她。"媽媽，今天的大米粥變薄了。
"小米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是不是食物又不夠了？"我心里一緊。這孩子太敏感了，
我明明把最后的口糧都留給了她。"沒有啊，只是今天做得稀一點，更健康。
"我故作輕松地回答，同時切斷了廚房區(qū)域的監(jiān)控，不想讓她看到空空如也的儲藏室。
小米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低頭繼續(xù)擺弄她的機器人。我知道她根本不信。雖然才五歲，
她的智商卻超過了大多數(shù)成年人。在外星人入侵前，她已經(jīng)能讀懂高中物理課本，
記憶力更是驚人。三個月前，當?shù)谝慌庑秋w船出現(xiàn)在地球軌道時，整個世界陷入恐慌。
它們像一群巨大的深海生物，懸浮在城市上空，散發(fā)著奇異的藍光。很快，
地面上出現(xiàn)了第一批"被轉(zhuǎn)化者"——那些被外星輻射改變的人類，他們變得皮膚發(fā)藍，
眼睛泛著詭異的光，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和情感，只服從外星艦隊的指令。
我原本是R市高級生物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負責人類進化的基因研究。當危機爆發(fā)時，
我被緊急轉(zhuǎn)移到這個地下基地，繼續(xù)研究對抗外星輻射的方法。
小米在入侵開始前就失去了她的幼兒園和小伙伴們，被允許和我一起生活在這個秘密基地里。
現(xiàn)在，基地里的大部分科研人員已經(jīng)被撤離或犧牲，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分散在各個艙室里，
試圖研發(fā)出對抗外星人的武器或盾牌。通訊系統(tǒng)早已癱瘓，我們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況，
只知道補給已經(jīng)停止了兩周。晚上，我回到我們共用的小艙室，發(fā)現(xiàn)小米坐在床上，
一臉嚴肅。"媽媽，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她問，眼神里是不屬于五歲孩子的冷靜。
我蹲下來，試圖給她一個擁抱，但她躲開了。"我知道食物和氧氣都快沒了，"她直視我，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我苦笑。確實，從她三歲開始，我就很少能把事情瞞過她。
"三天，最多。"我坦白道，"但救援可能隨時會到。"小米點點頭，突然躺在床上，
夸張地嘆了口氣："那么，寶寶我大概要英年早逝了~"她模仿著網(wǎng)絡流行語的腔調(diào)，
眼睛卻亮晶晶的，看不出一點害怕。我笑了，被她的樂觀感染，但心里卻更加不安。
我必須做點什么。那晚，我想起了一個人——慕容星，R市防衛(wèi)軍總指揮，也是小米的生父。
五年前我們曾有過一段短暫但熾烈的感情，但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后，他卻突然消失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被派往前線與第一批到訪的外星使者接觸。那時，
外星人還只是以"和平探索"的名義停留在近地軌道。至于現(xiàn)在，他可能已經(jīng)死了，
也可能成為了高級"被轉(zhuǎn)化者"。但不管怎樣，他曾經(jīng)是防衛(wèi)軍的核心，
或許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撤離路線或物資藏點。我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冒險一試。
基地的通訊系統(tǒng)雖然中斷，但我們的實驗室里有一臺被改裝過的量子通訊器，
理論上可以穿透外星人的干擾信號。只是，我不確定聯(lián)系他是否明智。
我們分開時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他冷漠的表情，還有那句"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未來"。
但為了小米，我愿意放下尊嚴。"明天我們會有食物的。"我撫摸著小米的頭發(fā)，輕聲承諾。
她睜大眼睛："你要出去找嗎？那里全是藍皮怪物！"我搖頭："不，我有別的辦法。
你還記得媽媽給你看過的那個人的照片嗎？英俊、高大，穿著軍裝的那位。
"小米思考了片刻，點點頭："那個你說已經(jīng)'嗝屁'的帥叔叔？"我愣住了："什么？
我什么時候說他......""上次你喝了實驗室的酒精，一直在念叨他的名字，
還說他背叛了你，死得好。"小米一臉淡定，"所以那是我爸爸，對不對？"2我站在那里，
一時語塞。這孩子的觀察力和記憶力簡直可怕。那晚我確實因為實驗失敗而情緒崩潰，
偷喝了一點稀釋的實驗用酒精。沒想到她居然全聽見了。"他......沒有死。
"我深吸一口氣，坦白道，"是的，他是你的父親。我們分開時你還沒出生，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小米眨巴著大眼睛："所以現(xiàn)在我們要找他幫忙？好主意！
他是高級軍官，肯定有特殊的物資渠道。"我被她的反應驚訝到了。
沒有質(zhì)問我為什么隱瞞真相，沒有控訴我不讓她見父親——她直接跳到了解決問題的步驟。
"對，我打算試試聯(lián)系他。如果他還活著，或許能......""他當然活著。
"小米打斷我，表情認真，"那種精英級別的人，肯定有特殊保護措施。
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防衛(wèi)軍高層了呢！"我苦笑。慕容星確實非同一般，但在這場災難面前，
誰也無法保證安全。第二天一早，我?guī)∶讈淼綄嶒炇遥瑔恿四桥_量子通訊器。
這是我們團隊在入侵前研發(fā)的試驗品，理論上能突破任何信號干擾，
但使用一次就會消耗大量能源，而且沒人知道外星人是否能夠攔截這種通訊。
"我要輸入一個私人頻道，"我解釋道，手指在鍵盤上舞動，"這是他給我的緊急聯(lián)系方式，
但我從未用過。"小米好奇地看著屏幕："為什么這么復雜？普通軍方頻道不就行了？
""你爸爸......不是普通軍人。"我斟酌著用詞，"他負責的是一些特殊項目，
有自己的通訊網(wǎng)絡。"通訊器開始運作，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
屏幕上顯示著"正在連接"的字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整整五分鐘過去后，
我嘆了口氣，準備關閉系統(tǒng)。就在這時，屏幕突然閃爍起來，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在使用這個頻道？"一個冰冷的男聲傳來，不是慕容星的聲音。
我深吸一口氣："我是韓沐晴，R市高級生物研究所研究員。我需要聯(lián)系慕容星上將，
有緊急事項。"對面沉默了幾秒，
然后聲音變得更加警惕："韓沐晴已經(jīng)在兩個月前被確認死亡。你是誰？
"我驚訝地看著屏幕："什么？我沒有死！我和我的團隊被轉(zhuǎn)移到S3地下基地繼續(xù)研究。
現(xiàn)在基地物資耗盡，我們需要救援！"通訊突然中斷，屏幕恢復黑暗。
小米緊張地抓住我的手："怎么回事？他們不相信你嗎？"我搖搖頭，
同樣困惑："我不知道?；蛟S他們有理由懷疑任何通訊請求。"就在我們準備放棄時，
通訊器再次亮起，這次連接更加穩(wěn)定，畫面也更清晰。
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慕容星。但他變了。他的皮膚泛著淡淡的藍光，
眼睛里閃爍著不自然的亮色，看上去就像那些"被轉(zhuǎn)化者"。然而，不同的是，
他的眼神依然清醒，表情也很自然，只是更加冷漠。"韓沐晴，
"他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意外，"你還活著。"我震驚地盯著屏幕，
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變成了他們那樣？"慕容星微微皺眉："情況復雜，
不適合在通訊中討論。你現(xiàn)在在哪個基地？狀況如何？"他的語氣公事公辦，
好像我們只是普通同事。五年前的感情仿佛從未存在過。"S3地下基地，
物資和氧氣只夠維持三天了。"我冷靜下來，直接切入主題，"我們還有十七名科研人員，
包括我和......"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小米。她正專注地盯著屏幕，
研究慕容星的每一個表情。突然，她湊到了通訊器前。"你好，我叫小米，是韓沐晴的女兒。
"她聲音清脆，"我們要死了，餓餓，需要飯飯和氧氣氧氣。你，懂？"慕容星明顯愣住了，
他的目光在小米和我之間來回切換。我能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然后是困惑，
最后歸于一種難以辨認的復雜情緒。"五歲？"他輕聲問。小米點點頭，一臉認真："嗯，
我五歲零三個月零七天?；蚓幋a測試顯示我的智力發(fā)育相當于十三歲，
但情感發(fā)育依然是兒童水平。媽媽說我是個'智力怪物'。"3通訊沉默了幾秒。
慕容星的表情變得復雜，藍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情緒。"我會派人來。
"他最終說道，聲音低沉而平靜，"堅持三小時。"屏幕黑了下來。我轉(zhuǎn)向小米，
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我，眼睛亮得驚人。"媽媽，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她問，
語氣中透著不符合年齡的敏銳。我嘆了口氣，蹲下來平視她："他很聰明，小米。
從你的年齡，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小米點點頭，
表情突然變得興奮："那他會來救我們嗎？他看起來好酷——雖然皮膚有點藍，但那雙眼睛，
像電影里的外星英雄！"我苦笑。慕容星確實變了，但我不確定那是好是壞。
"被轉(zhuǎn)化者"通常會失去人類情感，只剩下服從外星指令的本能。但他似乎保留了自我意識，
甚至還在軍中擔任要職。這意味著什么？他是叛徒，還是雙面間諜？"我們得做好準備，
以防萬一。"我說著，
里可能有用的東西——便攜式醫(yī)療箱、幾支實驗用鎮(zhèn)靜劑、我的研究數(shù)據(jù)和小米的個人物品。
三小時后，地下基地的警報突然響起。監(jiān)控屏幕顯示，
一群"被轉(zhuǎn)化者"突破了基地外圍防御，正涌入主通道。我的心跳加速，
抓起小米的手就往最深處的緊急避難所跑去。"等等，媽媽！"小米拉住我，
"他們可能是來救我們的！""也可能不是。"我警惕地說，繼續(xù)拉著她前進，
"在確認身份前，我們必須保持警惕。"我們剛到達避難所，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隨后是通訊器的滋滋聲。"韓沐晴，是我。"慕容星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開門，
時間緊迫。"我猶豫了。一方面，我不確定他是否可信；另一方面，我們別無選擇。
食物和氧氣即將耗盡，留在這里等同于慢性死亡。"媽媽，開門吧！"小米催促道，
"我相信他！"最終，我下定決心，輸入密碼打開了避難所的門。門外站著慕容星，
身著一件黑色制服，肩膀上有明顯的指揮官徽章。他的皮膚在室內(nèi)光線下呈現(xiàn)出淡淡的藍色，
眼睛里閃爍著不自然的光芒。在他身后，站著五名同樣藍皮膚的士兵，
每人都配備著先進的武器和呼吸裝置。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擋在小米前面。
慕容星的目光落在小米身上，表情微妙。"她確實......"他低聲自語，沒有說完。
"我必須確認，"我緊張地問，"你是來救我們，還是來抓我們？"慕容星看了我一眼，
目光復雜："兩者都是。根據(jù)協(xié)議，所有存活的高級科研人員必須集中到主控制中心。
你的研究對應對入侵至關重要。""那她呢？"我指著小米，"她只是個孩子。
"慕容星沉默片刻："她會和你一起。我以個人名義保證她的安全。
"小米突然從我身后走出，直直地望著慕容星："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下來。慕容星的下屬們交換著疑惑的眼神，而他本人則明顯僵住了。
"小米！"我試圖制止她，但她固執(zhí)地站在那里，等待答案。慕容星緩緩蹲下，與小米平視。
近距離看，他的藍色皮膚上有細小的光點流動，像是星光在流淌。"基因檢測會給出答案。
"他最終說道，聲音出奇地柔和，"但時間緊迫，這個話題可以稍后再談。"他站起身，
恢復了指揮官的威嚴："半小時內(nèi)有一支外星巡邏隊會經(jīng)過這一區(qū)域。我們必須立即撤離。
"我快速收拾好裝備，跟著他們穿過基地的走廊。一路上，
我們看到了其他被轉(zhuǎn)化的士兵正在搜集物資和數(shù)據(jù)。整個撤離行動井然有序，
顯然經(jīng)過周密計劃。"S3基地被官方宣布為已淪陷區(qū)域，"慕容星低聲解釋，
"所以沒有正規(guī)軍來救援。我是冒險前來的。""為什么？"我忍不住問，"五年不見，
你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小米身上："你知道原因。
"我們乘坐一輛隱形運輸車離開基地。車內(nèi)空間寬敞，坐滿了被救出的科研人員。
小米緊貼著我，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我們要去哪里？"我問。"主控制中心，
"慕容星坐在我們對面，回答道，"那里有足夠的資源繼續(xù)你的研究。
"我皺眉："你到底站在哪一邊？你明顯被'轉(zhuǎn)化'了，但你還在幫助人類？"他看著我，
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我站在生存這一邊。人類需要適應，否則將面臨滅絕。
"這模糊的回答讓我更加不安。車窗外，
荒蕪的景象快速掠過——廢棄的建筑、干涸的河床、偶爾閃過的外星巡邏艇。
曾經(jīng)繁華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小米突然抓住慕容星的手，讓他吃了一驚。
"你的體溫比普通藍人高，"她認真地觀察著，"心跳也更接近人類正常值。
你不是完全被轉(zhuǎn)化的，對嗎？"4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慕容星身后的士兵們警惕地繃緊身體，手放在武器上。我的心跳加速，
本能地伸手想把小米拉回來，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慕容星盯著小米，眼中的藍光閃爍不定。
然后，出乎意料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笑。"你很聰明，
"他輕聲說，"就像你母親一樣。"他輕輕捏了捏小米的手，然后松開，
轉(zhuǎn)向車窗外："我們快到了。所有人保持安靜，即將通過檢查站。"運輸車減速，
駛向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筑——曾經(jīng)的國家科研中心，
現(xiàn)在被改造成了人類與外星人的"聯(lián)合基地"。高聳的藍色光柱從中央塔樓射向天空，
與軌道上的外星飛船形成連接。檢查站由幾名完全轉(zhuǎn)化的人類守衛(wèi)，
他們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發(fā)光的藍色，沒有瞳孔，像是被某種能量取代了原本的器官。
慕容星出示了自己的識別標志，車輛很快被放行。"那些人，"我低聲問，
"他們還有自我意識嗎？"慕容星搖頭："完全轉(zhuǎn)化者只剩下基本功能。
他們是外星意識的延伸，沒有個體思想。""那你呢？"我不禁追問，"你顯然保留了意識，
但你的外表...""部分轉(zhuǎn)化。"他簡短地回答，顯然不想多談，"這是一個復雜的過程，
我們稍后再討論。"運輸車駛?cè)胍粋€巨大的地下車庫，停在一個隔離區(qū)。
慕容星轉(zhuǎn)向所有人："你們將在這里接受檢查和分配。韓博士和她的女兒跟我走。
"其他科研人員面面相覷，但沒人敢提出異議。慕容星的地位和身份顯然給了他極大的權威。
他領著我們走過一系列安全門，進入一個私人電梯。電梯快速上升，停在頂層的一個套房前。
"這是我的私人區(qū)域，"他解釋道，"這里很安全，沒有監(jiān)控。"套房寬敞明亮，
窗外是城市的全景。盡管滿目瘡痍，但從高處看去，
藍色光柱和飄浮的外星結構給這座廢墟增添了一種超現(xiàn)實的美感。"坐吧，
"慕容星指著客廳的沙發(fā)，"你們一定餓了。"他按下墻上的一個按鈕，
一個餐桌從地板升起，上面擺滿了食物和水。這是我們幾個月來見過的最豐盛的餐點。
小米的眼睛亮了起來，但她仍保持著警惕："這些食物安全嗎？沒有外星物質(zhì)？
"慕容星點頭："完全安全。這是專為人類準備的食物。"我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幾天沒有正常進食的身體急需能量補充。吃飽后，小米打了個哈欠，顯得疲憊不堪。
"你可以在那邊房間休息，"慕容星指著一個側(cè)門，"里面有床和浴室。"小米看了看我，
我點點頭。她跳下沙發(fā)，但在走向房間前，
突然轉(zhuǎn)身問慕容星："如果基因檢測證明你是我爸爸，你會認我嗎？"慕容星略顯驚訝，
隨后表情變得復雜："事實不需要證明也是事實。"小米似乎滿意于這個模糊的回答，
點點頭進了房間。門關上后，客廳陷入一種令人不安的沉默。"五年了，"慕容星最終開口，
聲音低沉，"你從未打算告訴我？"我深吸一口氣，直視他藍色的眼睛："你突然消失，
甚至沒有告別。我試圖聯(lián)系你，但所有渠道都被切斷。一個月后，
我得知你被派往前線與外星使者接觸。那時我已經(jīng)確認懷孕，但沒有任何方式告訴你。
""你本可以通過軍方正式渠道。""然后呢？"我苦笑，"讓你在重要任務期間分心？
或者更糟，被迫因為責任而回來？我不想那樣。"慕容星站起身，走到窗前，
背對著我："你誤會了我的離開。那不是普通的任務，而是一場交易。""交易？
"他轉(zhuǎn)過身，藍色的皮膚在室內(nèi)燈光下顯得異常明顯："外星文明來地球不是為了侵略，
而是為了尋找互利共生的方式。他們的星球正在死亡，需要新的生存空間。
最初的接觸失敗了，因為我們的領導層拒絕合作。但一小部分人，包括我在內(nèi)，
認為合作可能是唯一的出路。"我震驚地看著他："所以你自愿被轉(zhuǎn)化？成為叛徒？
""不是叛徒，"他反駁，"是先行者。部分轉(zhuǎn)化讓我能夠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
同時保留人類的情感和判斷。
我們正在創(chuàng)建一個新的物種——能夠在地球新環(huán)境中生存的混合體。"他走近我，伸出手。
他的皮膚近距離看有細微的藍色紋路，像是電路一般："這是進化，韓沐晴。
而你的研究恰好可以幫助我們完善這個過程。"我后退一步："你想讓我?guī)湍戕D(zhuǎn)化更多人類？
""不，"他搖頭，"我需要你幫助解決部分轉(zhuǎn)化的不穩(wěn)定性問題。像我這樣的個體很少，
大多數(shù)要么排斥轉(zhuǎn)化死亡，要么完全喪失自我。你的基因工作可能是關鍵。""那小米呢？
"我緊張地問，"你把我們帶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慕容星沉默片刻，
目光轉(zhuǎn)向小米休息的房門："基因檢測只是形式。從她的外表和能力，
我已經(jīng)能確認她是我的女兒。而且......"他頓了頓，
眼中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她身上有特殊之處，不是嗎？比同齡人聰明太多，
觀察力異常敏銳，甚至能看穿我的部分轉(zhuǎn)化特征。"我的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
""因為這是我的基因特征，"他輕聲說，"早在外星人到來前，我就已經(jīng)是'不同的'。
這也是我被選中與他們首先接觸的原因。"5我瞪大眼睛，
試圖消化這個信息："什么叫'不同的'？你從未提起過。"慕容星走向墻邊的控制面板，
按下幾個按鈕。墻面滑開，顯現(xiàn)出一個隱藏的實驗室。里面有各種先進設備，
其中一面墻上是一系列DNA螺旋結構的全息投影。"二十五年前，"他開始解釋，
聲音平靜而疏離，仿佛在講述他人的故事，
"一支科研隊在新疆某地下遺跡發(fā)現(xiàn)了非人類DNA樣本，年代測定顯示有數(shù)千年歷史。
軍方秘密展開了'星火計劃'，試圖研究這些基因特性。我是'星火計劃'的實驗體之一。
"我感到一陣眩暈，
扶著墻才穩(wěn)住身體："你的意思是...""我體內(nèi)有約15%的非人類基因序列，
"慕容星直視我的眼睛，
"這讓我擁有一些特殊能力——增強的感知、快速自愈、超常記憶力。
也讓我的身體更容易接受外星輻射的部分轉(zhuǎn)化，而不是完全喪失自我。
"他指向DNA投影："而小米，作為我的女兒，很可能繼承了這些特性的一部分。
這就解釋了她為什么如此與眾不同。"我跌坐在椅子上，思緒萬千。
這解釋了為什么小米從小就表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
為什么她能在這個年齡有如此深刻的思考能力。但同時，一個可怕的推測在我腦海中形成。
"你帶我們來這里，是因為小米可能對你們的'進化計劃'有價值？
"我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你想用自己的女兒做實驗？
"慕容星的表情變得銳利："恰恰相反。我把你們帶來是為了保護她。
一旦外星高層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和特殊性，
她將面臨比實驗更可怕的命運——被直接帶往母艦進行研究。"他走到我面前，
視我："我可以是許多事物——叛徒、實驗品、部分異類——但我不會拿自己的血肉做交易。
無論你怎么看我，請相信這一點。"他的藍眼睛中閃爍著我熟悉的堅決，
那是五年前吸引我的特質(zhì)之一。我想相信他，但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離奇。
"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這些？"我問，"你可以繼續(xù)隱瞞，讓我們以為這只是簡單的救援。
""因為時間不多了，"他站起身，表情凝重，"72小時后，外星主艦將降臨地球，
開始最終階段的轉(zhuǎn)化程序。屆時，任何未經(jīng)處理的人類DNA都將被視為威脅，
進行強制轉(zhuǎn)化或清除。""什么？"我驚駭?shù)卣酒饋恚?你說他們來是為了共存！
""是共存，但按他們的規(guī)則，"慕容星冷靜地解釋，
"他們認為完全轉(zhuǎn)化是最高效的共存形式——保留人類的身體結構和基礎知識，
但用集體意識替代個體意識。""那會導致人類文明的終結！""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的。
"他承認，"但在他們看來，這是最小的代價。他們的文明面臨滅絕，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我沉默了，試圖理解這一切的含義。如果他所言屬實，人類即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滅絕，而是一種更可怕的命運——變成沒有自我的傀儡。
"那你的角色是什么？"我終于問道，"你站在哪一邊？"慕容星走到窗前，
望著外面藍光籠罩的城市："我在兩個世界之間游走。對外星文明，
我是他們理解人類的橋梁；對人類，我是最后的談判籌碼。
部分轉(zhuǎn)化者證明了另一種可能性——保留自我意識的同時適應新環(huán)境。"他轉(zhuǎn)向我，
眼中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決絕："我需要你的研究來完善部分轉(zhuǎn)化過程，
讓更多人類能夠像我一樣保留自我。這是我們僅有的機會——不是對抗，
而是適應；不是完全屈服，也不是徒勞抵抗。"我的科學家思維開始運轉(zhuǎn)，
分析著可能性："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找到穩(wěn)定部分轉(zhuǎn)化的方法，
就可能說服他們接受這種折中方案？"他點頭："正是如此。
但我們需要有力的證據(jù)——大規(guī)模成功的部分轉(zhuǎn)化案例，證明這種方式更有效率。
""這是場堵伯，"我指出，"如果失敗了呢？
"慕容星的表情變得陰沉："那么我已經(jīng)準備了B計劃——一個安全的地下基地，足夠隱蔽，
可以容納少數(shù)人生存數(shù)十年。包括你和小米。
"我想起了什么："這就是為什么你帶走了那些科研人員？組建一個研究團隊？
""部分原因，"他承認，"但也是為了保存人類智慧的火種，以防最壞情況發(fā)生。
"我的腦海中還有無數(shù)疑問，但房門突然打開，小米揉著眼睛走了出來。"你們在說什么呀？
"她打著哈欠問，"我聽到媽媽聲音變大了。"慕容星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
默契地達成共識——有些真相對五歲孩子來說太過沉重。"我們在討論一個科學項目，
"我柔聲解釋，"沒什么好擔心的。你還困嗎？"小米搖搖頭，
目光在我和慕容星之間游移："你們吵架了嗎？""不，"慕容星說著，
意外地蹲下身平視她，"我們只是有不同的觀點，這很正常。就像你有時候想吃甜食，
媽媽卻認為你應該吃蔬菜。"小米咯咯笑起來："那誰是想吃甜食的那個？
""顯然是你媽媽，"慕容星出人意料地開了個玩笑，"她總是堅持己見。
"我看著他們互動，感到一種奇怪的溫暖。盡管環(huán)境如此緊張，
盡管慕容星已經(jīng)部分"異化"，但這一刻，我們竟有了一種普通家庭的錯覺。6夜晚降臨，
城市被詭異的藍光籠罩。從高層公寓的窗戶看出去，能清晰看到外星飛船懸浮在上空，
形態(tài)像巨大的水母，不時釋放出脈沖般的光波。小米已經(jīng)睡著了，我站在窗前，
看著這個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世界。曾經(jīng)熟悉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
只有偶爾巡邏的"完全轉(zhuǎn)化者"機械地穿行其間。"他們在準備最終降臨的儀式，
"慕容星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主艦將在72小時后到達地球表面，建立永久連接點。
"我沒有回頭："如果你的計劃失敗了，人類真的會完全消失嗎？""不是消失，
"他走到我身邊，"而是變成另一種存在形式。外星文明認為，
意識可以在不同載體間傳遞和融合。在他們看來，
完全轉(zhuǎn)化只是幫助人類'進化'到更高級的存在狀態(tài)。""沒有自我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我低聲問。慕容星沉默了片刻："這是哲學問題。對他們而言，
集體意識比個體意識更有效率、更先進。個體的喜怒哀樂在宇宙尺度下微不足道。
""這就是你現(xiàn)在的想法嗎？"我轉(zhuǎn)頭看他，
"你的部分轉(zhuǎn)化是否也改變了你對個體價值的看法？"他的藍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不，
恰恰相反。正因為體驗了兩種思維模式，我更加確信個體意識的珍貴。
集體效率的背后是無盡的空洞。"我注視著他的側(cè)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