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生日當天約我去冰城玩，卻給自己帶了個生日搭子。面對我的疑問，
他滿臉不耐煩：［不就是多了個人嗎？有什么好矯情的！］他們一路搶著給對方拍照，
甜蜜喂食，激烈探討準備打卡的網紅景點。甚至把我扔在人生地不熟的街角。我被秀麻了，
不就是個搭子？不好意思，姐有一群。1我在人潮擁擠的機場等了將近半小時，
才終于看到林巖不緊不慢的身影。明天是林巖二十歲生日，兩家媽媽說好去云南旅游，
順便給他過。林巖卻心血來潮提前許愿，說要和我單獨去冰城。林阿姨和我媽是閨蜜，
早盼著我們能修成正果親上加親，當即拍板叫好。剛出門，林巖就匆匆叫了兩輛車，
說還有點事沒辦，讓我先去機場等他。原來這就是他的正事。嬌俏的小女生坐在行李箱上，
白皙的小腿晃晃悠悠的，手上拿著薯片。偶爾還抬頭朝推行李的林巖粲然一笑，
林巖也配合地低頭叼住她遞上來的薯片。多么美好的畫面。如果等了半小時的人不是我的話。
大概是我臉色實在難看，林巖難得有點不自在。［苒苒，綿綿一直說想去冰城看看，
正好這次有這個機會，你應該不會介意吧？］我沒忍住哧笑出聲。喬綿綿比我們低一屆，
今年才大一。剛進學生會的時候，有點什么事就愛在群里cue林巖這個部長。
后來加了私人好友，兩人又打著學長學妹互幫互助的旗號，天天聊到三更半夜。
我說他五月初去冰城看什么呢？原來想去的另有其人。［苒苒姐，你是不是不歡迎我啊？
要不、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好了。］喬綿綿邊說邊從行李箱上跳下來，
揪著林巖的衣擺躲到他身后。林巖瞬間挺直腰背擋住我的視線，沉著臉直勾勾盯住我。
［蘇苒，不就是多了個生日搭子么？有必要這么矯情嗎！］［你瞎啊？看到我嘴動了嗎？
好賴話都讓你們說了唄，要不要我去借個喇叭，讓你們來段相聲啊？
］林巖被我懟得愣在原地，喬綿綿頭抵在他背上，沒敢看我一眼。正好登機廣播響起，
我轉身走得干脆利落。因著兩家的關系，我從小就讓著這個鄰居弟弟。
倒是給他讓成理所當然了。要不是我媽已經訂好了往返機票和酒店，這趟冰城我是真不想去。
又不是冬天，可以去冰雪大世界。而且人都找好生日搭子了，我上趕著當冤大頭？
上了飛機我才知道，林巖降艙了，為了跟喬綿綿坐在一起。我無語一笑，正好，眼不見為凈。
2關機之前，我看到了林巖和喬綿綿的朋友圈。兩人發的是同一張合照，
女生偎在男生的肩膀上笑得燦爛，男生眉眼彎彎，微傾著身子一副保護的姿態。
一個是［冰城，我們來啦！］一個是［我們來啦，冰城！
］下面一群不明所以的同學朋友直呼羨慕、祝九九。只有少數幾個知道內情的人點了個問號。
但沒人會那么沒眼力見地私信我。我不喜歡林巖的事，幾乎人盡皆知。林巖自己也知道。
但兩家的長輩都覺得感情是培養出來的，總是費盡心思給我們創造機會。
連我那挑剔的爸爸都說，［林巖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不管將來有沒有大本事，
至少人品有保障。］我知道他是法制新聞看多了，人有點焦慮。總是擔心我以后嫁人受欺負，
他來不及第一時間保護我，于是就想在家門口找個親家。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
但說實話，林巖這個人，我爸是真不了解。3上大學之前，
我還不想現在這么排斥跟林巖相處。直到大一他拿下計算機比賽一等獎，帶我去酒吧慶祝。
因為遲到了五分鐘，我被他的室友們強行灌了三杯螺絲刀。而在這之前，
我只喝過5度的氣泡雞尾酒。當我求助性地看向林巖，希望他能給我解圍時，
得到的是一句［大家都在興頭上，別掃興］。最后五個人都喝得爛醉，
還是我室友看時間太晚，跟輔導員一起跟著我的定位找了過來。
［成年人喝點酒你還要報告老師，蘇苒，你幼不幼稚啊？］宿醉的林巖面部臃腫，
頭發油膩地搭在腦殼上，舌頭都捋不直。面對這樣的他，我的耐心瞬間清零，［不找輔導員，
難道你指望她們三個小女生自己找去酒吧？［不找輔導員，你現在還指不定在哪躺尸呢！
你自己活膩了難道還想霍霍我？］林巖被我問住，嘴唇一抬一抬，
憋半天憋出個［那你不是沒事嘛？我們還被輔導員訓了一通，現在他們都在怪我。
］原來在他眼里，他的面子比我的安全更重要。就這樣的人，讓我怎么喜歡得起來？
也許是知道自己理虧，也許是擔心我把事情捅到雙方父母那去。接下來的幾個星期，
林巖一直在我跟前做小伏低，連帶討好我的室友。他會每天給我們帶不重樣的早餐，
零食不要錢似的送。會提前到食堂給我們占座，
會在晚課結束后默默跟在我們身后送我們回去。甚至做什么事情都想帶上我。
好像這樣做我就能忘記那晚的無助，然后原諒他。在林巖打發了三個對我散發善意的男生后，
不止是班上的同學，社團、學生會的同學都知道了林巖對我的心思。
不少人贊嘆他是個不可多得的暖男，還讓我給他個機會。［林巖，我最后說一遍，
別再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不然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這個所謂的暖男竹馬，
是怎么騙我去酒吧，怎么跟人聯手強灌我喝酒的。］這件事說出去，我可能也得不到什么好。
但我實在厭煩，有這么塊狗皮膏藥擋在前面，好運都不愛眷顧我了！
4我們恢復了不咸不淡的鄰居身份。只是在別人陶侃我們青梅竹馬感情淡了的時候，
我一個勁解釋，林巖則是遠遠抿著唇、哀怨地望著我。好像我是什么不負責任的渣女一樣。
簡直有大病！這種癥狀維持到了大二，也就是喬綿綿進入學生會的時候。
林巖的眼神終于從我身上移開。但是我在學校遇到他的幾率直線上升，更多時候喬綿綿也在。
次數多了，喬綿綿甚至還以為是我故意制造的偶遇。一見我就吹眉瞪眼，
還開始在朋友圈記錄他們在一起的美好瞬間。我一笑了之，心情好的時候還能給她點個贊。
直到一天凌晨兩點半，我接到了林巖的電話。帶著醉意的呢喃，
微弱的聲音里夾著嘈雜的交談聲。［苒苒，你能來酒吧接一下嗝！接一下我們嗎？
就是、就是上次那個酒吧，綿綿也在。］老天奶！凌晨兩點半，我睡得正香，他在叫魂吶？
見我半天沒有回應，電話那頭一陣噼里啪啦酒瓶酒杯碎掉的聲音，
緊接著林巖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蘇苒，不就是灌你幾杯酒嘛！有必要這么記到現在？
］說到這，電話那頭響起喬綿綿軟糯的聲音，［學姐也跟你們一起喝過酒嗎？什么時候呀？
］不待林巖回答，他那三個室友已經爭相跟她說了那晚的事。［啊~學姐你也太矯情了吧？
幾杯酒都喝不了，還要報告老師，你是小學生嗎？
是不是還要回家找媽媽喝neinei啊哈哈哈哈哈~］喬綿綿跟林巖的室友笑得肆無忌憚。
林巖大著舌頭說道：［你要是不來接我，我就跟你爸媽說你不學好，
小小年紀學人逛酒吧、酗酒！］我沒忍住笑出聲，這不就是典型的豬八戒倒打一耙么？［哦，
那你去吧，看看他們信誰。［還有，我們宿舍門禁是十一點半，您好自為之嘞！］三更半夜，
哪來的顛公？5他們之后怎么樣我沒有去關注，只知道他們那天是在酒店過的。那之后，
林巖和喬綿綿更加形影不離，跟我的關系，則是單方面降到了冰點。甚至有好事者來問我，
失去這么個暖男，會不會后悔。我差點笑出聲。林巖這個人，在我這的評分都已經成負數了，
我巴不得跟他劃清界限。無奈兩家媽媽感情好過親姐妹，私心想讓這份感情延續下去。
可能是看出我們倆有矛盾，所以面對林巖的提議，才極力促成。［苒苒，就算你對我沒感覺，
也不用當敵人吧？［蘇阿姨跟我媽感情這么好，你忍心她在你和我家中間左右為難嗎？
］林巖挺會抓重點的。還把我媽哄得一愣一愣的，樂顛顛地就給我們訂了機票和酒店。
林阿姨更是揚言這次旅行費用她全出，讓林巖做好安排。誰也沒想到，林巖做的最大的安排，
就是喬綿綿。6剛出機場，林巖和喬綿綿就追了上來。［不好意思啊苒苒姐，
學長擔心風太大，特意開行李箱給我找了件衣服，讓你久等了。］喬綿綿開口，
我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外套。黑色復古牛仔外套，長到大腿，一看就是男款。
是春節前我媽和林阿姨一起買的，我有一件女款，但從沒穿過。［挺好的，
不過我可沒等你們，我等車呢。］我晃晃手機，轉身上了剛停下的車、關門，一氣呵成。
后視鏡里，喬綿綿抬手揉了揉眼角，林巖立馬湊上前將她攬到懷里。司機大叔咂摸一下，
扯著嗓門問：［老妹兒啊，那地出溜是你男友啊？］［不是，蹭車的。］［嗷，
那么不要臉嗎？還好咱竄得快哈。］我沒忍住笑出聲。絕對不是因為林巖被罵，
而是這方言太有意思，嗯！林巖他們很晚才到達酒店。我都準備睡了，
才聽見喬綿綿嬌滴滴的聲音。［學長，苒苒姐一直這樣嗎？話都不讓人說完的。
］［她就是這個大小姐脾氣，別理她。］開始說好別理我的人，
第二天六點半就敲響我的房門。打開門，林巖眼神從我臉上慢慢下移，最后咂舌，
［怎么也不知道打扮一下？］我低頭看自己，小白鞋，牛仔褲，白色背心搭奶黃色長袖襯衫，
簡單又舒服，沒毛病！再看看從對門出來的喬綿綿，碎花吊帶短裙，長袖針織開衫，
白色長筒絲襪搭復古瑪麗珍小皮鞋，新到锃亮。我大概知道他們昨晚為什么回來那么晚了。
喬綿綿一個特困生，在學校打的就是自強不息小白花人設，衣服從來都是怎么簡樸怎么來，
突然換了個風格，確實挺亮眼。難怪林巖看我時一臉嫌棄。喬綿綿探過頭來，
一臉關切地問：［苒苒姐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臉色好差，要不要回去打點粉啊？
］［打什么打，早市都要結束了。］林巖不耐煩地拉著我的手臂玩外走。［不是！我房卡！
］我掙了幾下，沒掙開。另一邊，喬綿綿已經給我關了房間門，［放心吧苒苒姐，
我幫你拿了。］不是，誰說要跟他們一起行動了！7雖然不是旅游旺季，
但冰城旅游圣地的名號在這，哪里都不愁看不到人。早市算是冰城一特色，放眼望去，
人頭攢動。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美食當前，早上的不痛快瞬間就被我拋諸腦后。
米糕、牛肉燒麥、油炸糕、無油糖餅、福鼎肉丸、賽臉大的饅頭……飯量小的真來不了這里。
最讓我好奇的是咸豆腐腦。林巖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子喂喬綿綿吃下了第一口。
見我看過去，喬綿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苒苒姐，學長他就是下意識。
］下意識把第一口優先喂給她？好了知道了，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我在心里翻白眼，
面上卻特真誠，［好吃嗎？］喬綿綿被我問得一愣。見她猶豫著點了點頭，我才開始品嘗。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長這么大，我只吃過加紅白糖的豆花。咸豆花，怪怪的。
我把咸豆花裝起來，那兩人還在原地你喂我一勺，我幫你擦一下嘴。［學長，看這邊！
］喬綿綿一手拿著糖圈，一手拿著手機，在林巖轉頭的那一刻，立馬按下拍照。［不行，
我也要給你拍！］［不要不要，你拍照好丑的。］［我保證給你拍成豆花西施！
］兩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看得賣豆花的姨姨直搖頭。我后退一步，
默默轉身走向別的攤位。［苒苒，綿綿吃飽了，我們接下來去教堂，
正好可以在那里拍套生日寫真。］［啊？我還沒飽呢，要不你們先去吧，接下來我自己走。
］我看了看不到盡頭的早市，再看看喬綿綿，毫無負擔地做出選擇。林巖聽到這話，
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什么叫你自己走？你要跟我分道揚鑣？
］喬綿綿沖過來挽住我的手，［苒苒姐，都是我不好，我剛才就不應該吃那口豆花，
看在壽星的面上，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林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是，就一口豆花？
至于嗎？］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我一陣無語。［你們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我已經做過攻略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出事，沒辦法跟我媽交代。
］我抬起手機向他們展示我的完美攻略，從早到晚，從出行方式到路線，
到可能會出現的意外及應對措施。［草！你跟我來真的？］林巖瞇著眼看了一眼，
突然用力揮拳打掉了我的手機。8［林巖你神經病吧！］手機被狠狠砸在地上，不止是我，
就連旁邊排隊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我從來都不知道，林巖的情緒這么不穩定。見我只顧手機，
林巖兩眼一瞪，指著我的鼻子連連點頭，［蘇苒，你真是好樣的，這么全的攻略，
早就不想跟我玩了吧！］［嘁！你都找好生日搭子了，我不得給自己準備條路？少廢話，
賠我手機！］這龜孫子，一摔給我摔黑屏了！周圍的大哥大姐見事情不對，紛紛圍了過來，
還有的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喬綿綿比林巖有眼力見，拉著他的袖口縮了縮脖子，
眼眶泛紅，鼻子一抽一抽的。［苒苒姐，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跟著你們來冰城，
不該貪吃貪玩，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你就不要遷怒學長了好不好？］林巖見不得她這副低三下四的樣子，一把將人扯到身后，
［別理她！沒見過一個女生心眼這么小的，不就是個手機么！［看好了，一萬塊，
接下來你想怎么走怎么走，隨便你！］轉賬頁面一晃而過，還沒等我反應，
他已經拉著喬綿綿大步離開了。我跟圍觀群眾面面相覷。后知后覺，手機壞了，收不了帳，
我還沒帶現金！草草草！等我追出去，兩人早不見身影了。9好消息，
我在熱心路人的指引下，我成功找到了商城。壞消息，商城九點開，
現在估摸著也才不到八點。我繞著大街走，愣是沒一家手機店這么早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