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祥的信標嘀嗒,嘀嗒。老舊的掛鐘指針在靜默的空氣中劃出令人心悸的節律。
窗外,鉛灰色的天空低垂著,像一塊浸透了絕望的抹布,
將“界碑鎮”這座被遺忘的峽谷小鎮裹得嚴嚴實實。程瀚猛地從床上坐起,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又是那個該死的夢。夢里,
無數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從墻壁的每一個縫隙中凝視著他,冰冷而貪婪。他喘著粗氣,
心臟在肋骨下狂跳,夢境的余悸如同冰冷的觸手,緊緊攫住他的神經。
他抓過床頭柜上那臺樣式古舊的“信標接收器”,屏幕依舊漆黑一片,像一潭死水。
自從三個月前,那場被稱為“靜默日”的災難切斷了界碑鎮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后,
這臺接收器就再也沒有亮起過。鎮上的人們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困在這片被高聳入云的黑色山脈環抱的死寂之地。食物日漸匱乏,希望如同風中殘燭,
搖搖欲墜。“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的壓抑,像一塊石頭投入死寂的池塘。
程瀚皺了皺眉,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向外望去。門口站著的是鄰居張嬸,
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惶,嘴唇哆嗦著,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事物。
“程瀚,你……你快去看看吧!老王家的信標……亮了!”張嬸的聲音帶著哭腔,
尖銳而顫抖。程瀚的心猛地一沉。老王頭是鎮上最固執的老人,
也是唯一一個在“靜默日”后還堅持每天擺弄那臺報廢接收器的人。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
沉浸在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中。他會對著漆黑的屏幕喃喃自語,說他聽到了來自遠方的呼喚。
他跟著張嬸,腳步匆匆地穿過空寂的街道。晨霧尚未散盡,
給兩旁破敗的房屋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紗,仿佛整個小鎮都籠罩在一層不祥的薄霧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絕望的氣息。來到老王家門口,
只見幾位早起的居民已經圍在那里,臉上無一不是震驚和恐懼交織的復雜神情,
他們壓低了聲音交談,但那份恐懼卻清晰可辨。程瀚擠進人群,
一眼就看到了屋中央桌子上那臺發出幽幽綠光的信標接收器。屏幕上,
一行扭曲的、像是用鮮血寫成的文字,正緩緩浮現,
每一個字都散發著不祥的氣息:【界碑鎮生存守則第一條:保持安靜。喧嘩者,
將被“靜默”吞噬。】一股寒意從程瀚的腳底瞬間竄遍全身,仿佛墜入了冰窟。
這不是救援信號,這更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警告,一個冷酷無情的死亡宣告。
“這是……這是什么意思?”一個年輕女人顫抖著聲音問道,她的孩子因為害怕,
已經開始小聲啜泣,緊緊地抱著她的腿。“別出聲!”程瀚低喝道,
目光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文字。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喧嘩者……被吞噬?
“靜默”又是什么?是那場災難的名字,還是某種未知的存在?就在這時,
人群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平日里就以脾氣暴躁著稱的李莽,
似乎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和壓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什么狗屁守則!
我們被困在這里三個月了!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嗎?!裝神弄鬼!
”他的吼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像一把利刃劃破了凝固的空氣。幾乎是同一時間,
老王家那臺接收器的屏幕上的綠光驟然變成了刺眼的血紅色,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血液。
那行字也開始劇烈地抖動,像是活了過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啊——!
”尖叫聲來自李莽。眾人驚恐地望去,只見他的身體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攫住,
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灰敗、干癟,仿佛體內的所有生命力都被瞬間抽空。
他的眼睛暴突,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幾秒鐘后,
他變成了一具蜷縮的、狀如焦炭的干尸,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
揚起一陣灰塵。死寂。絕對的死寂。幸存的人們捂著嘴,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那個哭泣的孩子也被母親死死按在懷里,小臉憋得通紅,
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和恐懼混合的詭異味道。
程瀚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跳出喉嚨。他明白了。這不是玩笑,
也不是幻覺。某種未知的、恐怖的力量降臨了界碑鎮,并且,它開始制定規則。
而違反規則的代價,就是死亡。如此迅速,如此徹底,不留任何余地。
接收器屏幕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又恢復了幽幽的綠光。那行字依舊清晰,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界碑鎮生存守則第一條:保持安靜。喧嘩者,將被“靜默”吞噬。
】下面,一行新的小字緩緩浮現,帶著一種戲謔般的冷酷:【下一條守則,
將于24小時后公布。敬請期待。
】第二章:無聲的恐慌與第二條守則李莽的慘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
在界碑鎮的幸存者心中激起了無盡的恐慌與絕望。
第一條守則以最血腥的方式證明了它的權威性。整個小鎮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人們不敢大聲說話,甚至不敢咳嗽,走路都踮著腳尖,
生怕發出任何可能觸怒那未知存在的聲響。交流變成了一場無聲的啞劇。
眼神、手勢、以及在隨手撿來的紙片上匆匆寫下的字跡,構成了新的溝通方式。
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懼和不安。夜晚,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連燈光都調到最暗,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程瀚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試圖冷靜下來分析當前的局勢。他是一名普通的工程師,在“靜默日”之前,
負責維護鎮上的通訊設備。災難發生時,他正在調試新的遠程信號塔,突然間,
所有的通訊都中斷了,天空被一種詭異的灰黑色籠罩,
隨后整個小鎮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從世界上抹去了一樣,與外界徹底隔絕。
他仔細回憶著“靜默日”前后發生的異常現象。除了通訊中斷和天空異象,
他還記得在災難發生前幾天,鎮子周圍的山林里,鳥獸異常安靜,仿佛預感到了什么。
還有一些零星的報告,說有人看到了奇怪的光芒在山間閃爍。
這些線索之前被認為是無稽之談,現在看來,卻可能隱藏著關鍵的信息。他拿出紙筆,
將自己的分析和疑問一一記錄下來。這個“靜默”到底是什么?是某種超自然力量,
還是某種未知的科技?這些守則的目的是什么?僅僅是為了戲耍他們這些幸存者,
還是有更深層的意圖?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個人都在煎熬中等待著第二條守則的公布。24小時后,鎮上所有還能工作的信標接收器,
包括程瀚床頭的那一臺,屏幕同時亮了起來。幽綠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詭異。
新的文字緩緩浮現:【界碑鎮生存守則第二條:每日正午,
必須向“中央廣場”的“無名石碑”獻上“貢品”。貢品必須是“鮮活的記憶”。
未獻祭或獻祭不合格者,將隨機剝奪一項感官。】“鮮活的記憶?”程瀚低聲念出這幾個字,
眉頭緊鎖。這比第一條守則更加匪夷所思,也更加殘忍。記憶是無形的,如何獻祭?
什么才算是“鮮活的”?而懲罰也同樣令人不寒而栗——剝奪感官,
那意味著失明、失聰、失語,甚至失去觸覺或嗅覺,每一種都足以讓人陷入更深的絕望。
中央廣場的“無名石碑”,程瀚知道那個地方。
那是一塊通體漆黑、不知何種材質的巨大石碑,不知何時出現在廣場中央,表面光滑如鏡,
沒有任何雕刻和文字。在“靜默日”之后,它就那么突兀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個沉默的墓碑,
俯瞰著整個死寂的小鎮。新的恐慌迅速在幸存者中蔓延。
如果說第一條守則只是限制了他們的行為,那么第二條守則則直接侵入了他們的思想和靈魂。
第三章:記憶的代價與石碑的秘密正午的陽光慘白而無力,照在界碑鎮中央廣場上,
卻驅散不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霾。幸存者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聚集在“無名石碑”前。
石碑依舊靜默地矗立著,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如何獻祭“鮮活的記憶”,沒有人知道。
一些人開始嘗試。有人拿來了食物,有人拿來了自己最珍貴的物品,甚至有人割破手指,
將鮮血滴在石碑上。但石碑毫無反應,那些物品只是靜靜地躺在石碑腳下,
仿佛在嘲笑著他們的徒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正午的期限越來越近。
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彌漫。突然,一個中年婦女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她捂著自己的眼睛,
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緊接著,
又有幾個人相繼出現了狀況,有的突然聽不見任何聲音,有的失去了嗅覺,茫然地四處張望。
懲罰開始了。程瀚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那些受到懲罰的人,
以及他們之前獻祭的物品。他注意到,那些受到懲罰的人,大多是胡亂獻祭,
或者根本沒有獻祭。“等等!”程瀚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跑到自己的住所,
取來了那臺信標接收器。他記得接收器屏幕上出現守則時的那種能量波動。
如果這些守則和接收器有關,那么獻祭是否也需要通過某種媒介?他回到廣場,深吸一口氣,
將接收器對準了石碑。然后,他閉上眼睛,
努力回想一段對他而言非常“鮮活”的記憶——那是“靜默日”前,
他和父母一起在鎮外的小河邊野餐的情景,陽光明媚,笑聲朗朗,
那是他失去聯系的親人最后的美好時光。這段記憶充滿了情感,也足夠清晰。
當他集中精神回憶時,他手中的接收器屏幕突然亮了起來,發出微弱的綠光。
屏幕上出現了一些不斷跳動的波紋,像是在掃描什么。幾秒鐘后,綠光消失,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程瀚緊張地注視著石碑。片刻之后,石碑表面那光滑如鏡的黑色,
似乎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吸收了進去。他成功了嗎?他等待著,
但身體并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看來,他賭對了。“用接收器!”程瀚立刻對周圍的人喊道,
盡管他知道大聲說話可能違反第一條守則,但此刻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集中精神,
回想你們最深刻、最鮮活的記憶,用接收器對準石碑!”幸存者們將信將疑,
但死亡的威脅迫在眉睫,他們沒有太多選擇。一些人拿出自己的接收器,
按照程瀚的說法開始嘗試。果然,一些人的接收器也相繼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而那些成功“獻祭”了記憶的人,都安然無恙。
但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沉重的——當他們再次試圖回想剛才獻祭的那段記憶時,
卻發現腦海中一片模糊,仿佛那段記憶被硬生生抹去了一樣。程瀚心中一陣刺痛。
他失去了與父母最后的美好回憶。這種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難受。
獻祭記憶的規則被證實了。但幸存者們的心情卻更加沉重。每天都要獻祭一段鮮活的記憶,
這意味著他們寶貴的過去正在一點點被剝奪。長此以往,他們會變成一群沒有回憶的空殼。
程瀚開始更加深入地思考石碑和接收器的聯系。這塊石碑,這些接收器,
以及那場“靜默日”,它們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規則,
更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實驗。第四章:分裂與互助第二條守則的出現,
以及獻祭記憶的殘酷方式,使得界碑鎮的幸存者群體內部開始出現裂痕。
一部分人無法接受每天失去一段記憶的代價,他們變得焦躁、易怒,
甚至開始質疑程瀚的判斷,認為是他將大家引入了更深的陷阱。另一部分人則相對務實,
認為在未知的恐怖面前,遵守規則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徑,哪怕代價慘重。很快,
小鎮的居民因為對規則的不同理解和求生策略而產生了分歧,逐漸形成了幾個不同的小團體。
其中一個由一個名叫趙勇的退伍軍人領導的團體,主張積極自救,尋找規則的漏洞,
甚至嘗試反抗。而另一個由一個名叫劉哲的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人帶領的團體,
則主張完全順從,認為任何反抗都可能招致更可怕的懲罰。更糟糕的是,
出現了一些“規則投機者”。他們發現,某些類型的記憶似乎更容易被石碑“接受”,
例如那些充滿強烈情緒(如恐懼、憤怒、狂喜)的記憶。于是,他們開始刻意制造事端,
恐嚇他人,或者利用他人的痛苦來“收集”強烈的記憶片段,供自己獻祭,
甚至以此來換取食物和資源。這種行為無疑加劇了幸存者之間的不信任和沖突。程瀚深知,
如果任由這種分裂和內耗持續下去,所有人都會走向滅亡。他找到了趙勇,
以及鎮上唯一的女醫生林薇。林薇在災難中失去了丈夫,但她依然堅強地照顧著傷者和病人,
贏得了大家的尊敬。“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程瀚開門見山地說,
“這些規則顯然是有目的的。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弄清楚這背后到底是什么。”趙勇點點頭,
他身材高大,面容堅毅:“我同意。但劉哲那幫人……”“我會去和他們溝通。
”林薇輕聲說,“也許他們只是太害怕了。我們需要讓他們看到希望,而不是絕望。
”經過一番努力,程瀚、趙勇和林薇成功地說服了一部分尚存理智的居民,
組成了一個核心團隊。他們共享信息,分析線索,希望能找到破解困境的方法。
程瀚負責技術分析和解謎,趙勇負責安全和行動,林薇則負責醫療和后勤,
并利用她的親和力調解內部矛盾。就在他們剛剛建立起初步的合作框架時,
第三條守則如期而至。
所有接收器的屏幕再次亮起:【界碑鎮生存守則第三條:禁止離開界碑鎮邊界。越界者,
將被“虛空”同化。】屏幕上同時浮現出一張簡易的地圖,標示出了界碑鎮的“官方”邊界。
那邊界比他們想象的要小得多,僅僅是小鎮建成區的范圍,
周圍廣闊的山林和通往外界的唯一峽谷通道,都被劃入了禁區。這條規則,
徹底斷絕了他們從物理上逃離的念頭。
第五章:邊界的試探與“虛空”的恐怖第三條守則像一道無形的枷鎖,
將幸存者們困在了更小的范圍內。絕望的情緒再次蔓延。幾天后,一個名叫王平的年輕人,
因為無法忍受失去記憶和被囚禁的痛苦,精神崩潰了。他不顧眾人的勸阻,
嘶吼著沖向了地圖上標示的東面邊界。“我要出去!我寧愿死在外面,
也不要像行尸走肉一樣被剝奪記憶!”程瀚和趙勇試圖阻止他,但王平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沖過了那條無形的邊界線。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王平的身體并沒有像李莽那樣瞬間干癟,而是開始變得透明,
仿佛構成他身體的粒子正在一點點分解、消散。他的表情凝固在驚恐和不解之中,幾秒鐘后,
他整個人就那樣憑空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虛空同化……”程瀚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寒意。這比直接的死亡更加令人恐懼,
那是一種徹底的湮滅。這次事件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些規則并非虛張聲勢,
它們擁有絕對的、無法抗拒的力量。但程瀚并沒有放棄。他想起在“靜默日”之前,
鎮上的地質勘探隊留下了一架小型的遙控無人機,用于勘測地形。他和趙勇費了些周折,
找到了這架無人機,并修復了它。“我們不能親自去邊界,但可以讓它替我們去看看。
”程瀚說。他們小心翼翼地操控著無人機,飛向了東面的邊界。
無人機攜帶的攝像頭將實時畫面傳輸到程瀚手中的控制器屏幕上。
當無人機飛越那條無形的邊界線后,屏幕上的畫面突然開始劇烈地扭曲、閃爍,
充滿了雪花點和不規則的色塊。透過那些干擾,程瀚隱約看到,
邊界之外的空間并非他們熟悉的世界,而是一片混沌、扭曲、光怪陸離的景象,
仿佛是某種數字錯誤或者宇宙的原始形態,充滿了無法理解的幾何形狀和狂暴的能量流。
“這……這是什么?”趙勇看得目瞪口瞪。“我不知道。”程瀚臉色凝重,
“但這絕不是我們認識的現實世界。”無人機在邊界外飛行了不到一分鐘,
信號就徹底中斷了。這次試探雖然沒有帶來好消息,
但也讓程瀚的核心團隊獲得了一個重要的線索——界碑鎮所處的環境,
可能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復雜和詭異。幾天后,林薇在整理小鎮廢棄的檔案室時,
偶然發現了一本被遺忘在角落里的日記。
日記的署名是一個名叫“阿爾法博士”的神秘研究員,日期大多在“靜默日”之前不久。
日記的內容斷斷續續,充滿了各種專業術語和潦草的筆記。但其中幾個反復出現的詞語,
下的社會結構演化……”“規則引擎……不可預測的變量……”程瀚拿著日記的手微微顫抖。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