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刺眼的白光讓我不得不瞇起眼睛。我躺在冰冷的金屬臺上,后腦傳來一陣陣鈍痛,
仿佛有人用鑿子在我的頭骨上開了一個洞,然后往里面灌進了滾燙的鉛水。"周先生,
您能聽到我說話嗎?"一個模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努力聚焦視線,
看到鄭教授俯身在我上方,他的臉在手術燈的光暈中顯得格外蒼白。他戴著醫用口罩,
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那眼神讓我聯想到解剖臺上的標本。"手術很成功。
"鄭教授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興奮,
"林雨的記憶已經順利移植到仿生腦神經元網絡中。"林雨。
這個名字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入我的胸腔。三個月前的那場車禍帶走了她,
留下了完好無損的大腦——如果"完好無損"這個詞還能用來形容一個失去生命的大腦的話。
"她...現在怎么樣?"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鄭教授向旁邊讓開一步,
我這才注意到手術室里還有第三個人——或者說,曾經是人的某種存在。
一個女性形體坐在輪椅上,頭部連接著數十根數據線,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瓷白色。
當她轉過臉來時,我幾乎窒息——那是林雨的臉。不,不完全一樣。這張臉太過完美,
沒有林雨笑起來時右眼下方的小細紋,沒有她思考問題時習慣性輕咬下唇留下的齒痕。
但那雙眼睛...上帝啊,那雙眼睛和林雨一模一樣,虹膜上細小的褐色斑點,
睫毛微微上翹的弧度,甚至是眼神中那種略帶揶揄的溫柔。"周默。"仿生人開口了,
聲音和林雨分毫不差,"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你穿的那件可笑的花襯衫嗎?
"我的心臟猛地收縮。那是只有林雨才知道的細節。那天我為了顯得"藝術氣息"些,
特意翻出了壓箱底的花襯衫,結果被她笑話了一整晚。"記得。"我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藍底紅花的,你說像夏威夷沙灘褲。"仿生人——不,林雨——露出了微笑。
那個微笑如此熟悉,我幾乎要相信奇跡真的發生了。"周先生,這是歷史性的一刻。
"鄭教授的聲音微微發抖,"人類首次成功移植完整記憶到人工載體。
林女士將成為第一個跨越生死的存在。"我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張熟悉的臉,
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有什么東西不對勁。林雨生前最討厭別人叫她"林女士",
她總是堅持用"小雨"。而且,鄭教授剛才說的是"仿生腦神經元網絡",
但林雨的大腦不是被完整保存了嗎?"鄭教授,"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只是好奇,
"為什么不用林雨原來的大腦?"鄭教授的眼鏡片反射著冷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周先生,生物組織會腐敗,即使是最先進的保存技術。
我們提取了林女士大腦中的所有記憶數據,然后——""然后把它裝進了這個機器里。
"我打斷他,突然感到一陣惡心。這不是復活,這是某種褻瀆的模仿。
輪椅上的仿生人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皮膚觸感幾乎和真人無異,只是溫度略低。"周默,
"她輕聲說,"我知道這很奇怪。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記得嗎?那份協議。"我愣住了。
什么協議?林雨從未提起過任何關于記憶移植的協議。車禍發生得太突然,
她根本沒機會留下任何遺言。"我...我需要時間適應。"我抽回手,感到一陣眩暈。
鄭教授迅速介入:"當然,周先生。記憶融合需要過程。
林女士——或者說記憶載體——需要留在實驗室觀察72小時。您可以先回家休息。
"離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輪椅上的"林雨"。她安靜地注視著我,
眼神中有種我從未在林雨眼中見過的東西——一種計算般的冷靜?;丶业某鲎廛嚿?,
我翻出手機里林雨的照片。劃到最近的一張,是她出事前一天拍的。我們去了城郊的湖邊,
她站在夕陽里,頭發被染成金色,對著鏡頭做鬼臉。照片里的林雨有種鮮活的不完美,
右眼比左眼瞇得更厲害,鼻尖上有幾顆曬出來的小雀斑。而實驗室里的那個存在,太過完美,
太過...正確。就像一張經過PS處理的照片,所有瑕疵都被精心修掉了。
我的公寓還保持著林雨離開時的樣子。她的拖鞋歪歪扭扭地擺在門口,
馬克杯里殘留的咖啡漬已經干涸。我機械地收拾著,試圖用這些熟悉的動作讓自己平靜下來。
床頭柜上放著林雨的平板電腦。我下意識地輸入她的生日解鎖,屏幕亮起,
顯示著一個未關閉的文件——《記憶編碼與人格連續性研究》。我皺起眉頭。林雨是畫家,
不是科學家。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文件?點開文件,
花繚亂:"海馬體記憶提取...神經突觸映射...人格矩陣穩定性..."在文檔末尾,
我發現了林雨手寫的一段筆記:"如果記憶可以被完整移植,那么什么構成了'我'?
是記憶本身,還是承載記憶的物質基礎?當所有記憶都被轉移到新載體后,
原來的'我'還存在嗎?——忒修斯之船的現代版。"我的手開始發抖。
這不是林雨的筆跡...但確實是。每個字母的傾斜角度,t字母上那一橫總是畫得特別長,
i上的點喜歡畫成小圓圈——絕對是林雨的筆跡。但林雨從不關心這類哲學問題,
她常說自己是"視覺動物",對抽象思考沒耐心。我繼續翻找,
在平板隱藏文件夾里發現了一系列加密文件。嘗試了幾個常用密碼都失敗后,
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Theseus"——忒修斯。文件解鎖了。里面是一段視頻。
林雨出現在畫面中,背景看起來像是某個實驗室。她穿著我從沒見過的白大褂,
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如果有人在看這個,
說明記憶移植項目已經啟動了。"視頻里的林雨聲音低沉,"我需要記錄真相。
鄭教授向所有人隱瞞了一個事實:記憶移植不是復制,是剪切。當記憶被轉移到新載體后,
原大腦中的記憶痕跡會逐漸消失。"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更可怕的是,
"視頻中的林雨繼續說,"我們發現了記憶會反過來影響載體。不是我們在塑造記憶,
而是記憶在重塑我們。第七號實驗體開始表現出捐贈者的習慣性動作,
甚至——"視頻突然中斷。我坐在床邊,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林雨到底是什么人?
她參與了這個項目?為什么從未告訴我?如果視頻里說的是真的,
那么現在保存在醫院的那個"林雨"的大腦...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鄭教授。"周先生,
有個情況需要您馬上來醫院。"他的聲音異常緊繃,"林女士的記憶載體出現了異常反應,
她一直在重復您的名字。"當我沖進醫院實驗室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僵在了門口。
"林雨"站在房間中央,所有數據線都被扯斷。她的動作不再像之前那樣流暢,
而是帶著一種機械性的抽搐。更可怕的是,
她的臉——那張完美復刻林雨容貌的臉——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皮膚下似乎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蠕動,五官微妙地移位,仿佛正在重新組合。
"周...默..."她的聲音變成了電子合成音般的刺耳音調,
"找...到...文...件..."鄭教授和兩名助手試圖用某種儀器控制她,
但毫無效果。"她突破了記憶防火墻!"鄭教授朝我大喊,"周先生,您必須離開這里!
"但已經晚了。"林雨"的頭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轉向我,她的嘴裂開到一個夸張的幅度,
露出里面根本不是人類牙齒的金屬結構。"你不是林雨。"我聽見自己說。
仿生人的面部扭曲成一個可怕的笑容:"你也不是周默。"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擊中我的胃部。
什么叫做"我也不是周默"?就在這時,仿生人突然僵住,全身發出刺耳的電子噪音,
然后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癱倒在地。鄭教授迅速上前,關閉了她后頸處的某個開關。
"上帝啊..."鄭教授擦著額頭的冷汗,"我們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記憶數據出現了某種反噬,載體開始發展出自主意識。
"我死死盯著地上不再動彈的仿生人:"那個視頻里說的是真的,對嗎?
記憶移植會清除原大腦中的記憶。"鄭教授的眼鏡滑到了鼻尖,
他看起來突然老了十歲:"周先生,事情比這復雜得多。我們需要談談,
關于林雨真正的身份,以及...您在這項研究中的角色。"他領我進入一間隱蔽的辦公室,
從保險箱里取出一份文件。文件封面上印著"忒修斯計劃:記憶連續性實驗"。
"林雨不是普通畫家,"鄭教授說,"她是我們的首席神經編碼專家,
這項技術的創始人之一。車禍...不是意外。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你是說她被謀殺了?""我們不確定。"鄭教授遞給我一張照片,
上面是林雨穿著實驗服,站在一群科學家中間,
"她發現了記憶移植的致命缺陷:當記憶被轉移到人工載體后,會逐漸產生變異,
發展出獨立于原人格的意識。她稱之為'忒修斯悖論'——如果一艘船的所有木板都被替換,
它還是原來的船嗎?"我盯著照片,感到一陣強烈的違和感。照片上的林雨自信干練,
與我認識的那個隨性灑脫的畫家判若兩人。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那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問,"為什么說'我不是周默'?
"鄭教授深吸一口氣:"因為真正的周默三年前就死于實驗室事故。
你是第一個成功案例——林雨將周默的記憶移植到了一個經過特殊設計的生物載體中。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分崩離析。
我突然想起那些偶爾閃現的、不屬于我的記憶片段:從未去過的城市,從未學過的技能,
從未見過卻感覺熟悉的面孔..."不,這不可能。"我聲音發抖,"我有完整的童年記憶,
我的父母——""都是周默的記憶。"鄭教授輕聲說,
"林雨花了三年時間完善你的記憶連續性,讓你相信你就是周默。
她愛你...愛到愿意創造一個'你'來繼續陪伴她。"我的視線落在辦公室的鏡子上。
鏡中的臉突然變得陌生起來——這張臉真的是我的嗎?那些我以為屬于自己的記憶,
有多少是真實的?如果連"我"都是被創造出來的,那么什么才是真實的?"最后一個問題,
"我聽見自己說,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林雨為什么要創造我?"鄭教授摘下眼鏡,
揉了揉眼睛:"因為她想證明,記憶構成的'自我'和生物構成的'自我'同樣真實。
她想給周默——真正的周默——另一種形式的存在。"就在這時,
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研究所。"記憶載體室!"鄭教授臉色大變。我們沖回實驗室,
發現本該關閉的仿生人不見了,而保存林雨生物大腦的培養艙...被打開了。
里面空空如也。墻上用某種粘液寫著幾個大字:"記憶即存在。"研究所的警報聲尖銳刺耳,
紅色警示燈將走廊染成血色。我盯著空蕩蕩的培養艙,喉嚨發緊。"她帶走了自己的大腦。
"鄭教授的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
"這不可能...沒有工具她不可能打開培養艙..."我伸手觸碰培養艙邊緣,
指尖傳來粘膩的觸感。那種淡藍色的保存液里混入了某種黑色物質,
像墨水一樣在水中緩緩擴散。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閃回——_林雨穿著白大褂,在實驗臺前調配某種溶液。
她的左手小拇指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創可貼邊緣沾著試劑。
"記憶的載體不一定要是生物組織,"她對我說,
"我們可以用納米級量子存儲..."_我猛地縮回手,這段記憶不屬于我?;蛘哒f,
不屬于我以為的"我"。"周先生?您還好嗎?"鄭教授擔憂地看著我。
"那道傷口..."我喃喃自語,"林雨左手小拇指上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鄭教授的臉色變得慘白:"您...您怎么知道那個?那是三個月前的事,
她在處理第七號實驗體時被樣本割傷。"他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但那時您根本不在研究所!
"我們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我需要看我的檔案。"我說,
"所有關于'忒修斯計劃'的資料,特別是關于我的部分。
"鄭教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周先生,您確定要這么做嗎?
有些真相一旦知道就——""現在。"我打斷他。
檔案室的門需要鄭教授的虹膜和掌紋雙重認證。走進去的瞬間,
我被滿墻的顯示屏和中央的全息投影臺震撼了。投影臺上懸浮著一個精細的人腦3D模型,
無數光點在神經通路上流動。"這是林雨設計的記憶可視化系統。"鄭教授走向主控臺,
"可以追蹤每一段記憶的編碼位置和激活模式。"他調出一份加密文件,
標題是《實驗體Alpha:周默》。文件打開時,我的手心已經汗濕。第一頁是我的照片,
但拍攝日期顯示是三年前——據鄭教授所說,那時真正的周默已經死了。
照片上的我穿著實驗服,站在與林雨合影的同一個實驗室里。
"這不可能..."我的聲音嘶啞,"如果我已經死了,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鄭教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調出了一段視頻。畫面中,林雨站在全息投影臺前,
神情憔悴但眼神狂熱。"Alpha實驗體表現出穩定的記憶融合,"視頻里的林雨說,
"移植后的周默記憶與載體生物神經網絡的兼容性超出預期。主體已經形成完整的自我認知,
沒有出現記憶排斥現象。但..."她猶豫了一下,"我們觀察到少量記憶溢出,
受體開始閃現捐贈者的部分經歷。"視頻突然切換到一個病房場景。
床上躺著一個與我長相相同的男人,全身連接著各種生命維持設備。林雨坐在床邊,
握著他的手。"原始周默的腦損傷不可逆,"現實中的鄭教授解釋道,"但林雨拒絕放棄。
她提取了他的全部記憶數據,然后..."視頻又切換了。這次是一個培養艙,
里面漂浮著一個赤裸的人體。當鏡頭拉近時,我的胃部一陣絞痛——那是我?;蛘哒f,
一個正在生長的我。"克隆技術?"我聽見自己問。"不完全是。"鄭教授調出另一組數據,
"生物3D打印,使用周默的DNA樣本,但加速了生長過程。林雨改進了記憶移植技術,
使打印體可以直接接受記憶輸入。"我死死盯著投影中那個懸浮在培養液里的軀體,
感到一陣眩暈。那就是我嗎?一具被制造出來的軀體,裝載著別人的記憶?
"為什么林雨要這樣做?"我問,"為什么要創造我?"鄭教授摘下眼鏡,
揉了揉鼻梁:"起初,我以為只是科學家的執念。林雨和周默都是'忒修斯計劃'的創始人,
他們相信記憶可以超越肉體存在。"他停頓了一下,"但后來我意識到,對林雨而言,
這從來不只是科學實驗。"他調出最后一段視頻。畫面中,林雨對著鏡頭哭泣,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模樣。"周默今天又認不出我了,"她哽咽著說,
"醫生說他的海馬體損傷太嚴重,短期記憶無法保留。但我知道他還在那里,
在他的記憶深處..."她擦掉眼淚,眼神變得堅定,"我會讓他回來。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視頻結束。檔案室陷入沉默,只有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所以我是..."我無法說完這句話。"一個愛的產物。"鄭教授輕聲說,
"林雨無法接受失去周默,所以她用另一種方式讓他繼續存在。"我走向全息投影臺,
看著那個代表"我"的大腦模型。那些閃爍的光點是我的記憶嗎?有多少是真實的,
有多少是被植入的?如果連"我"都是被創造出來的,那么什么才是真實的?
"記憶載體開始發展自主意識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仿生人林雨的異常,
"為什么她說'我不是周默'?
"鄭教授的表情變得凝重:"這正是林雨最后階段研究的重點。
她發現記憶移植不是簡單的數據轉移,而是一種...融合。受體不僅接受記憶,
還會繼承部分捐贈者的神經模式和行為傾向。隨著時間推移,受體會發展出獨特的混合人格,
既不是完全的捐贈者,也不是原來的載體。""忒修斯之船。"我喃喃道。"是的。
當船的所有木板都被替換后,它還是原來的船嗎?當一個人的所有記憶都被轉移到新載體后,
他還是原來的人嗎?"鄭教授苦笑,"林雨稱之為'連續性的幻覺'。
"我忽然想起平板電腦上那個被中斷的視頻。
林雨提到第七號實驗體表現出捐贈者的習慣..."第七號實驗體是什么?"我問。
鄭教授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那是...一個失敗的實驗。
林雨嘗試將動物記憶移植到人類載體,觀察跨物種記憶融合。"他避開我的目光,
"實驗體表現出不可預測的攻擊性,最后不得不被銷毀。"我的皮膚上爬滿寒意。
林雨到底在進行什么樣的實驗?我認識的溫柔畫家和這個冷酷科學家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我需要找到她。"我說,"無論是仿生人還是她的大腦,我必須知道真相。
"鄭教授搖搖頭:"太危險了。那個仿生人已經突破了所有程序限制,
她——或者說它——現在是一個擁有林雨記憶和未知意識的混合體。
而且..."他猶豫了一下,"如果她帶走了林雨的生物大腦,
可能意味著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計劃。"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來湖邊小屋。帶上平板。不要告訴任何人。
——L"湖邊的夕陽將水面染成金色,與我記憶閃回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個小屋是林雨作畫的地方,她說這里的景色讓她想起童年。但現在我知道,
她告訴我的"童年"可能也是虛構的。門沒鎖。我推門進去,立刻聞到了熟悉的顏料味道。
畫架上的畫布蓋著白布,我伸手揭開——畫上是兩個林雨。一個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里,
冷漠地注視著前方;另一個穿著沾滿顏料的圍裙,在湖邊寫生,回頭微笑。
兩個形象在畫布中央融為一體,形成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