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人潮涌動的街頭，雨水打濕了手中的邀請函。今日是我暌違五年的大學同學聚會，
也是我刻意躲避了五年的約會。漫天雨絲中，路邊招牌的燈光明滅不定。我猶豫著，
不知是該前行還是就此消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曹宇，如果早知道有今天，
我還會選擇愛你嗎？酒吧的霓虹燈招牌在雨幕中顯得模糊而遙遠。我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那扇久違的門。剛踏入門檻，一聲驚呼就劃破了嘈雜的背景音樂。"張莉？真的是你？
"孫靜一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酒杯差點掉落，"天哪，我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五年了，每個人都變了，唯獨這種社交場合的假熱情依舊如故。
"好久不見。"我說著客套話，目光卻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搜尋那個身影。"你是在找曹宇吧？
"孫靜的聲音突然壓低，語氣里帶著一絲我讀不懂的復雜，"他...等下就到。
"我心頭一震，強裝鎮定地笑了笑："我只是來看看老同學，沒想找誰。"孫靜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隨你怎么說。對了，凌云也來了，你還記得他吧？"凌云，
那個曾經默默無聞的男生，總是悄悄注視著我的背影。在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
是他給了我重新站起來的勇氣。還沒等我回答，人群突然躁動起來。門再次被推開，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個方向。"曹宇來了！"五年過去，他依然能引起全場的注意。
他比記憶中更加挺拔，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西裝勾勒出完美的輪廓。
身旁站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我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的目光。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靜止。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隨即是慌亂，最后歸于平靜。他朝我微微點頭，就好像我們只是普通的舊識，
而不是曾經刻骨銘心的愛人。"張莉。"他叫我的名字，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波瀾。
"好久不見，曹宇。"我淡淡回應，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他身旁的女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這位是？"曹宇的表情略顯僵硬："大學同學。
"僅此而已。五年的愛恨糾纏，在他口中只剩下這四個字。我忽然覺得好笑，也好痛。
"是啊，只是大學同學而已。"我微笑著回應，轉身走向吧臺，點了一杯最烈的酒。
過去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涌。我們的初遇，在大一那個飄雪的冬夜，
圖書館門前的偶然相撞；我們的誓言，在畢業前夕許下的永不分離的承諾；我們的決裂，
在那個雨夜，他丟下一句"對不起"就徹底消失。沒人知道，他離開后，我曾經躺在浴室里，
任憑冰冷的水流淹沒全身，希望這樣能沖走所有的痛苦。酒精灼燒著喉嚨，
我恍惚中感覺有人在我身邊坐下。"我知道你會來。"是凌云。
他依然保持著那種溫和的笑容，眼睛里卻多了幾分沉穩和堅定。"這些年還好嗎？"他問。
我輕笑一聲："看起來不好嗎？""至少比五年前好了很多。"凌云直視我的眼睛，
"但你心里的那道傷口，似乎從未真正愈合。"我沒有回答，只是又灌下一口酒。
凌云嘆了口氣："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嗎？你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離開嗎？
"我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五年來，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卻從未得到答案。
"我不需要知道。"我固執地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凌云搖了搖頭："如果你真的這么想，就不會來參加今天的聚會了。"話音剛落，
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過來，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老兄，好久不見！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凌云無奈地站起身："我們改天再聊。"我再次獨自一人，
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曹宇所在的方向。他正被一群人圍著，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偶爾低頭和身邊的女人說幾句話。忽然，他的視線越過人群，與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我迅速移開目光，裝作對酒杯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沒想到，幾分鐘后，他竟然朝我走來。
"這里有人嗎？"他指著我旁邊的空位。我搖搖頭，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他坐下后，
我們之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你過得好嗎？"最終，是他先開了口。
我冷笑一聲："你在乎嗎？""張莉，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恨你。"我打斷他，
"恨一個人需要感情，而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曹宇苦笑："是嗎？
那為什么五年來你一直拒絕所有同學的聯系？為什么今天你看見我的第一眼，眼中滿是痛苦？
""你未免太自戀了。"我避開他的視線，"當年是你不告而別，現在又來質問我的感情，
你有什么資格？""我有我的苦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用這種方式傷害愛人。"我站起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的，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我轉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放開。
"我冷冷地說。"不要走，求你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給我一個機會解釋。
"我掙開他的手："解釋什么？解釋你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選擇離開？
解釋你為什么在我絕望到幾乎自殺的時候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還是解釋你現在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你...曾經想自殺？
"我諷刺地笑了："怎么，你以為我會像電影里那樣，被你拋棄后還能堅強地活下去，
然后等你回來解釋一切？"曹宇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以為...""以為什么？以為我會一直等你嗎？"我深吸一口氣，
控制住即將崩潰的情緒，"曹宇，我等了你整整一年。一年后，我選擇放手，不是因為不愛，
而是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才會那么痛。"他想說什么，卻被一個聲音打斷。"曹總，電話。
"他身邊那個美女走過來，遞給他一部手機。他接過電話，皺著眉頭走到一旁。我趁機離開，
找到了凌云。"我想知道真相。"我直接開門見山。凌云看了一眼曹宇的方向，
點點頭："不是我該告訴你的，但你有權知道。五年前，曹宇的父親突發重病，
需要巨額醫藥費。他不想讓你為難，所以...""所以他選擇不告訴我，獨自承擔一切？
"我感到一陣心痛，"他就這么不信任我嗎？""他以為自己能搞定一切。"凌云嘆氣道，
"但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復雜。他父親的病情惡化得很快，需要國外的特殊治療。為了籌錢，
他不得不接受了一個條件......""什么條件？""和一個商業伙伴的女兒結婚。
"凌云的聲音很低，但每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我的心臟，"那就是今天你看到的那個女人，
他們已經訂婚了。"我感到一陣窒息，世界仿佛在眼前崩塌。原來五年的分離，
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愛得太深，深到寧愿獨自承擔一切。"為什么現在告訴我這些？
"我苦澀地問。"因為..."凌云欲言又止。"因為我父親一個月前去世了。
"曹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身，看到他站在那里，眼中滿是哀傷和愧疚。
"我本來想履行承諾，但她父親堅持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我一直在尋找退路，直到今天，
我終于有了足夠的資本和能力擺脫這一切。""所以呢？"我冷靜地問。"所以我今天來，
是想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我自由了，也想知道...你是否還愿意給我一個機會？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你真的以為，五年的傷害可以用一句'我自由了'就能彌補嗎？
"他的表情凝固了："我知道我錯了，但我是為了救我父親...""我不怪你救你父親，
我怪你不信任我，不給我選擇的機會。"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你知道那一年我經歷了什么嗎？我失去了工作，差點流落街頭，甚至想過結束生命！
"曹宇臉色慘白："張莉，我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你選擇了逃避和隱瞞。
"我深吸一口氣，"但那都過去了。我重新站起來了，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好好生活。
"凌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們，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你能原諒我嗎？"曹宇低聲問。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讓我歡喜讓我憂的男人，忽然覺得很陌生。"原諒是一回事，
重新開始是另一回事。"我最終說道。就在這時，他的未婚妻走了過來："曹宇，
我們該走了。"曹宇的表情變得掙扎："可以等一下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什么事比我父親的晚宴更重要？"她不滿地說，然后轉向我，"哦，我知道了，
又是你那些無聊的老同學吧？"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曹宇，突然明白了什么。"去吧，
曹宇。"我平靜地說，"你的'晚宴'比我們這些老同學重要多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痛苦，但最終還是跟著那個女人走了。我站在原地，
感到一種奇怪的釋然。也許有些愛注定要以這種方式結束，不是轟轟烈烈的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