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和陳響再次道歉,在陳有國的威壓下,低眉順眼的,不見一點平常的兇氣。
被打過的陳明和陳榮,也識時務的很,立刻過來也表態。
好一會,楊老太仍舊沒個好臉色,陳有國不高興了。
“差不多行了,孩子們都知道錯了,你還要怎樣?”
“難道非要他們都去睡大街,你才滿意?”
呵,終于沉不住氣了。
楊老太:“要想住,行啊,交錢吧。算是你們的租金。咱們親母子一場,友情價一個人每月五塊。冬冬和小會,可以倆孩子一共五塊。”
“往后,家里衣裳自己洗,缺衣服自己買,買不起就光著。家里做飯輪流來,一家一天。有本事別在家吃,在家吃就給我做。”
“陳明和陳榮也一樣。”
“啊?!”兩人苦著臉,他們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五歲,連自己都過不明白,“我們也交錢和做飯?我們哪會做飯啊?”
“那就滾出去!”楊老太絲毫不講情面。
陳陽和陳響神色各異,雖然他們都有工資,但每月十塊,十五塊,可是筆大開支。
再說,住自己親爹媽家還要交錢,天下哪有這樣的父母?
兩人暗暗瞟向陳有國,讓他出言制止。
陳有國沒有看到他倆眼神,但也忍不住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滿臉凌厲,“鬧夠了沒有?”
楊老太啪一聲,比他更大聲也拍在桌子上,“是你鬧夠了沒有?”
這句話一屋子人都說懵了。
“一家十來口人,這些年沒交過一分錢。我管他們吃,管他們喝,管他們穿衣打扮,老大娶媳婦下聘禮,老二娶媳婦生倆孩子,這錢都是我從牙縫里省下來攢的。”
“這么多年,咱們結婚二十多年了,你每月只交一半工資,就讓我苦苦支撐一大家子花銷,我每天上班累一天,還有給你們姓陳的當牛做馬。”
“陳有國,你的錢都給誰了?你鬧夠了沒有?!”
胸前這口郁氣終于喊出來,楊老太一把掀翻桌子,砸陳有國和陳響腿上,這倆才是真黑心肝的狗雜種!
乒乒乓乓,大家跳起來躲開,西屋自己玩的冬冬和小會,聽到聲響大哭起來,一時間,陳家熱鬧得很。
陳有國眼神發虛一瞬,躲開后立即跳過翻倒的桌子,抬手對著楊老太要落,“你這老婆子攪鬧得全家不安生,欠收拾!”
陳家幾個兒女也驚住了,父親平常話少老實,在家中當家也是講道理的人,孩子都少動手指頭,更別說動手打母親,這么多年沒有過。
今天,這?
楊老太看陳有國抬手過來,她非但不躲,甚至連抬眼都沒有,腳下一動,將小板凳踢到陳有國腳前。
陳有國只顧著來打人,根本沒注意腳下,幾個孩子倒是看見了,想出聲提醒但已經晚了,
陳有國踩到小凳子腿,腳下不平,一個趔趄還沒等站穩,楊老太伸手照著那張老臉扇去。
下一秒,咕隆咚咚,陳有國撞到身后側翻的桌子,陳響伸手去扶還沒伸過去,他就因為慣性,膝蓋一彎砰地跪在了地上,正好對著楊老太的方向。
楊老太還想再補兩巴掌,但反應過來的陳家兒女已經攔住了她。
“媽,媽,消消氣,別打了。”
“我們交,交錢還不行嗎,我發了工資全給您,別打了。”小女兒陳榮見情況不對,立刻表態。
再打下去,家就真沒法過了。
但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了,楊老太兩輩子郁氣在胸前,此刻燃燒的正旺,根本停不下來。
“狗艸的陳有國,還想跟我動手?”
“我這二十年,幫你伺候老娘,養你不知道從哪個糞溝里弄來的倆孩子,又給你生四個孩子,養大成人,成家立業,前前后后一片忙活,伺候你們姓陳的二十年,你有什么臉跟我逞兇?”
“二十多年了,陳陽今年都有22,你每月給我只交三十塊錢,這些年,你的錢都哪去了?我看真正不想過的人是你,我明天上街問問去,看你一年好幾百便宜了外邊哪個臭婊子?!”
“楊蘭英,你胡說八道!”陳有國從陳響陳陽的阻攔中,伸出手指著楊老太,一雙眼睛惡狠狠藏著兇。
“我陳有國行得正坐得直,臭娘們不講理,大晚上攪鬧全家不安生,不想過你就滾!”
陳響和陳陽連忙架住陳有國往另一個房間去,“爸,少說兩句,少說兩句。”
陳榮和陳明也抱著楊老太,“媽,歇歇,歇會。”
但楊老太聽這句話更加氣炸,跳著腳一把操起茶缸隔老遠砸過去,
“陳有國,我操你祖宗!”
“該滾的是你這個鱉孫王八蛋,這是老娘的地盤!”
“再敢跟我叫一句,老娘臉給你扇爛!!”
這聲獅子吼傳出二里地,別說陳家,周邊鄰居都聽得一清二楚。
同時也勾起大家久遠的回憶來。
“是啊,這以前還是老楊家的莊基地。”牛老漢提著煙槍,本來跟家里人一塊正聽陳家吵鬧,聽到這,嘆了一聲。
現在是泉河市,可解放前,這個地方叫泉河縣,只是個破落的小縣城。當時這一片還都是村里的莊稼地。
老楊家原配生了楊蘭英姐弟二人,只是生完沒多久就死了。
后來楊家再娶,楊蘭英就帶著弟弟在后娘手里討飯吃。這片地就是楊蘭英為兄弟爭取過來,本打算以后給兄弟蓋房子娶媳婦用的。
可她好不容易把人帶大,兄弟參軍,一走不返,了無音信。
當初楊蘭英被繼母和繼兄弟趕出來,向來低眉順眼好脾氣的少女,提著菜刀放繼母脖子上,才分來這塊地。
而陳有國在家行二,陳家只有一處地產,陳母給了陳老大,跟著陳老大過。陳有國結婚后就被大哥趕出來,來到這里安家。
先蓋了兩間草屋,后來換成土房,在慢慢地,孩子多了,又加蓋起西房,有了如今的陳家。
算起來,這可不就是楊老太的地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