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蕭鏡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之下，沈寧的態度終于還是軟化了些許。
身體上的傷痛漸漸被撫平，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寧靜，讓她仿佛重獲了新生。
這些時日，蕭鏡只要不當值，就會來院子里看她。
分明是戰功卓絕、威名赫赫的大將，細心照顧人時，竟意外地體貼入微。
他帶著沈寧重新拾起武藝，暢聊邊疆風光，有時這樣的美好會讓她恍惚，仿佛曾經那些傷痛的過往皆是過眼云煙，隨風飄散了。
沈寧沒有給他確切的答復，只是偶爾追問過往。
“今夜是除夕，與我一道出府吧。”蕭鏡這次沒有回避，只是笑了笑，“我知道，這些天你始終不愿踏出院子，是心里仍有芥蒂，但我會陪著你一起向前看。”
“今晚之后，我會將你想知道的一切，全部如實告知。”
他聲線清朗，遲疑片刻，緩緩拉起沈寧的手。
“有我在，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要做你自己便好。”
沈寧察覺自己的心臟，猛烈跳動了幾下。
她詫異地看向蕭鏡牽住自己的手，掌心常年練兵的薄繭，骨節分明而有力，修長十指輕叩住她的手，仿佛將所有雜亂的思緒，全都隔絕在外。
是非常陌生的、被保護的感受。
卻讓她冰封般沉重的內心，陡然浮起震顫。
她聽見自己輕輕地說：“我答應你。”
隨后，她整個人落進了堅實溫暖的懷抱之中。
除夕之夜，全京城張燈結彩，四處彌漫著喜悅和對新年的憧憬。
熙攘人群之中，沈寧牽著蕭鏡的手穿梭，周身洋溢的煙火氣，讓她整個人仿佛浸在溫水里，眼眸中全是孩子氣的天真。
身后的小廝將整整一馬車的昂貴禮物送回府。
沈寧站在護城河邊，輕手輕腳地將剛買來的花燈，緩緩推入波光粼粼的水中。
“我聽說，在除夕之夜許愿，很容易實現。”蕭鏡走到她身邊。
他靜靜地看著沈寧雙手合十，眺望著飄到遠方的花燈，眼神中不自主添了寵溺。
然而另一邊巷口處，陸明譯的身影卻霎時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沈寧窈窕的身影籠罩在燈火之間，狂喜幾乎沖昏了頭腦。
陸明譯的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要把沈寧追回來，用余生彌補對她的傷害。
然而下一刻，看清沈寧身旁之人，陸明譯的血液卻驟然冷下去。
那個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世子蕭鏡，此刻正半攏著沈寧，眼中寫滿溫柔，為她戴上一枚璀璨奪目的琉璃簪。
而沈寧唇邊揚起的淺笑，是他無數個煎熬的日夜，可望不可即的幻夢。
嫉妒之火，瞬間讓陸明譯幾近崩潰，但他很快想通了。
只要沈寧活著就好。
她曾經愛他甚至超過自己的生命，只要他真心懺悔，一定可以挽回沈寧的心。
念及此，陸明譯發了瘋似的，朝沈寧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