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經過這幾日的治療,沈寧渾身的傷已經恢復了許多,可以如常人般走出房間了。
她站在院子里,看著許久沒有見到的明媚陽光,一時間有些恍惚失神。
身上忽然覆上一層暖意,是蕭鏡為她披上了狐裘。
他聲線溫潤,朝她淺笑道:“初春天寒,當心身子。”
沈寧微怔了一瞬,點點頭。
數年折磨間,她似乎早就忘記關心自己身體上的感受了。
這種被人關心和在意的感覺,如同誘人的花蜜般令人沉迷,卻也讓她感到陌生和無措。
這些天蕭鏡幾乎日日都來看她,二人的關系也迅速拉近,熟悉起來。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隨我來。”蕭鏡忽然朝她說。
沈寧茫然片刻,又聽他說:“今天是你的生辰啊,忘了嗎?”
忘了嗎......
曾幾何時,她也無比期盼生辰宴,全府上下都會將她寵在掌心里,無數名貴繚亂的賀禮琳瑯滿目。
可沈昕悅回來后,她就被視為了罪人,是生辰時的掉包,讓沈昕悅這個真正的明珠遺失。
她是鳩占鵲巢的贗品、被所有人厭棄的禍端。
沈寧深吸了一口氣,隨著蕭鏡的腳步往前廳去,視線在看見雕飾精美的木匣時,陡然凝怔住。
木匣中,靜靜地躺著一柄紅 纓槍。
“這柄槍是我遣人訂做的,比你曾經用得要輕,有利于你身體恢復。”蕭鏡緩聲道。
槍尖是用最好的精鐵制成,銀光閃爍,仿佛高懸于蒼穹中的一顆寒星,霎時讓沈寧眸中浮起淚光。
在那些泥沼般暗無天日的時光中,重拾最初的夢想,對她而言仿佛遙不可及的奢望。
霎時間,難以言喻的感動和興奮,終于如決堤的洪水,驟然沖潰了心底防線。
沈寧緊咬著唇瓣,握著紅 纓槍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蕭鏡看著她這般委屈又倔強的模樣,忍不住撇開目光,掩住眸底心疼之色。
只是幾年沒有回京,他們竟將沈寧傷成這樣......
“我相信,以你的毅力和勇氣,不出數月,便可重拾武藝,奔赴戰場殺敵。”蕭鏡神色認真。
然而,沈寧卻將紅 纓槍放回了木匣里,搖搖頭。
“這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她注視著蕭鏡明亮的黑眸,深吸口氣,問道:“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被蕭鏡事無巨細照顧的這些天,沈寧無數次猜想他的動機。
他的言行舉止都給她一種熟悉之感,可每次問到過往,都會含糊地移開話題。
接連幾日,流水般送到房間內的稀世藥材,赫赫軍功掙來的無數御賜之物,甚至家傳的玉戒......
蕭鏡對她的愛護,遠超尋常,幾乎如同幻夢般不真實。
“我說過,要和你一同上戰場。”蕭鏡喉結滾動了片刻,呼吸微亂。
“如果非要說私心,我希望沈小姐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得到這樣的回復,沈寧并不詫異,只是在一瞬間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她還有相信別人的承諾和真心的能力嗎?
“蕭世子,你是功勛滿身的戰神,前途無量,可我......”沈寧剛要婉拒,忽然蕭鏡上前半步。
他墨硯般的眸光閃爍著,像是下定了決心,真摯得幾乎令人淪陷。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們曾經有沒有見過嗎?”
“沈寧,我畢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沒有在最初遇見你的時候,走進你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