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這眼看過年了，這年頭不差錢的人有的是，但是，缺嘴的人可太多了。
我聽說現在城里人因為缺肉人都腫了，治都治不好。
我現在這可不是肉，而是藥。
您這司機，可是最有錢的工作，什么都見過，也什么都吃過，這年頭，也沒有你們司機弄不到的東西。
但是，我們全家可就指望著這一條魚過冬呢。
這可是我老叔用半條命換來的，這時候，得著這么大的魚可不容易啊。”
李重生說得可憐，甚至還用李老五給對方講了一個凄美的故事。
對方也是個有錢的主，見李重生又是說好聽的，又是說指著過年了，一咬牙，也就答應了。
“成成成，不過十五太貴了，十三，魚歸我，我給你到距離黑市最近的地方下車。
怎么樣？”
“成交！”
李重生上車，還是給司機上了一根煙，還幫著對方給點著了，但是，他自己可沒有抽。
他也沒東問西問的，因為，這司機不是個老實的，他也就沒了問東問西的興趣。
到地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李重生的身上總算是有了錢了，只不過只有十三塊。
但是，在這個年代，兩毛錢都算大錢的年代，買東西都按分計價的時代，一張大黑十可算是一筆大錢了。
只不過，李重生可沒有絲毫的激動，這點兒錢，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過。
那個司機一路上想找他套話，結果，一句實話也沒有套出來，李重生就全程保持安靜和禮貌。
有問必答，但是，從不提問，也不多嘴，基本上，算是一個話題終結者。
那嘴里是沒一句實話，給那個司機騙得是一愣一愣的。
不得不說，這個司機雖然是有點兒小心思，愛貪個小便宜，但是，跟李重生比起來，那絕對屬于三好學生類型的。
直到下車，那司機腦袋瓜子都是懵的。
他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類型的孩子。
關鍵是這孩子一笑，直接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那是一種慈祥，包容，甚至有些寵溺的笑。
司機看著李重生走遠，罵了兩句臟話，這才開車離開。
李重生對沙河這個地方可不陌生，李重生大姑家的老大，就是嫁的這邊。
李重生兩世為人，這個地方也沒少來。
男孩子腳野，有的時候，就獨自一個人跑過來，在大姐家借宿一宿，第二天再一路玩著回家。
根據上一世的記憶，李重生這個大姐夫人很老實，大姐十五歲嫁過去，現在已經有了第二個孩子了。
這年頭，誰家也沒有富裕的糧食，所以，像以前那種跑過來蹭飯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了。
李重生找了找方向，這到處冰天雪地的，哪是哪，李重生也搞不清楚，就只能是按照那個司機說的方向，往前去找。
直到李重生看到了車轍印，還有好多人的腳印子，又根據記憶，找到了那條河，李重生總算是知道自己大概的位置了。
找了山旮旯，取出自行車，他也不騎著，就那樣推著，在雪地里，艱難地往前移動著。
這次來，李重生可是帶著任務來的，要用這些魚換什么，家里缺什么，先優先換什么，李重生自己親媽都給寫在紙條上了。
還有自己親奶奶的面授機宜，以及臨行前給他塞的十張一塊的零錢。
在李重生嘴里是零錢，可是在這個年代，就跟揣著兩千多塊錢也差不多，甚至更多。
李重生也根本就沒拒絕，他也壓根兒沒當一回事。
又走出去將近半個多小時，李重生終于找到那片兒黑市了。
與其說是黑市，不如說是城鄉交換中心。
這里也沒有人管，都是很松散的。
農民上山打的野物，家里母雞下的雞蛋，山上的野菜，甚至是富裕的糧食。
有那個精明的，提前把自己家的糧食給藏起來了，所以，困難時期，這樣的家里就有余糧。
當然，主要還是肉和菜，這是城里人最缺的。
而農村人需要的，正是城里人有的，卻又花不出去的東西，比如票據。
現如今，頭等大事，就是吃飯的事情，這才是重中之重。
李重生憑借記憶，尋了一處向陽的地方，附近就是一個岔路，上去就正好去大姐家的村子，也是這里的公社所在地。
那里正好還有一個供銷社，賣了東西，李重生肯定是要去那里買東西的。
他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旁邊還有一片小樹林。
真要是遇到了事情，推著車往這里跑，借助樹木的掩映，就可以把東西全部收進空間里。
而且，東西要是賣完了，他還可以借助這片樹林，進去里邊補個貨。
李重生剛把車支上，沒多久，就有一個同樣穿軍大衣的中年人推著一輛自行車走了過來。
城里的路更好走一些，好多來這里買東西，也都是偷摸來的，所以，起個大早是必須的。
畢竟只有早鳥才有蟲吃，來晚了，好東西就有可能被人買走了。
來人戴著棉帽子，還圍了一個大圍脖，說是保暖，倒更像是面具。
這里的人也不看臉，自由買賣，或者是公平兌換就成。
“小兄弟，你這筐里是什么呀？我能問問不？”
人家很客氣，李重生就也得很客氣。
“叔兒，我這里是魚，一邊是大魚，一邊是小魚，就看您喜歡哪個了。
品種也不一樣，但都是昨天從坑里新弄上來的，保證新鮮。您隨便看。”
隨便看，那就是可以上手。
李重生順手就把蓋在筐上的兩塊破布給拿了下來。
那明顯就看到那個中年人的瞳孔，竟然視力可見的收縮了一下，這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李重生心說，這才哪到哪啊，這要是都拿出來，還不得嚇死你！
“小兄弟，你這魚打算賣多少錢一斤？這兩筐總共多少斤？”
李重生明顯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了，這明顯是激動的。
“我聽說城里過節前，這魚都八毛多了，而且還買不到。
這樣，我也不多要，就一塊錢。但是，錢可不行，私下買賣東西可是不被國家允許的，咱們用票據，如何？
或者您手里有什么我感興趣的，我需要的東西，換也成。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