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婆婆上香為誕子祈福時。丈夫趙安的心頭好安排人欲將我倆暗害。
掙扎中我跟婆婆跌下山崖。萬幸跌了深潭,雖然都身受重傷卻留有余命。養病半年,
身子康復的更快的我先回趙府,卻發現趙安早已與心頭好林素素奉子成婚。我忍著委屈,
正想讓趙安去接婆婆時,趙安卻喊來下人,冷冷開口。“害死我娘的兇手回來了!
把她綁起來,我要對她用私刑!”我還沒來及解釋,便被一塊破布堵住了嘴巴。原來,
是林素素跟他講,是我與山匪勾結,害死了婆婆。一“打!給我狠狠的打!
”蘸鹽水的皮鞭高高舉起又狠狠落下,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我疼痛難忍,
但嘴里塞滿滿當當的塞著破布只能發出嘈雜的嗚咽。委屈在我心間蔓延,
在落水之時明明是我護著婆婆,也是我強忍著肋骨斷裂的疼痛將婆婆拖上了岸。
我明明是婆婆的救命恩人,卻被打做殺害婆婆的兇手。我看著不遠處洋洋得意的林素素,
以及護著林素素看我卻一臉嫌惡的趙安。我想開口辯解,卻無能為力。趙安啊,趙安,
為什么?為什么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呢?我家原是趙家的遠房表親,家道中落,
偏偏兒時家中還算富庶的時候,父親又同趙家訂了一門姻親。所以等到及笄,
早將我視作累贅的父母便將我送來了趙家。我原以為寄人籬下日子會過的苦悶,
如今娘家又失了勢,恐怕這姻親都做不得數。誰料趙家主母也就是我的婆婆,卻仁義無雙,
認下了這門親事,還回贈了一份豐厚的彩禮。婆婆對我好生看顧,還催著趙安與我成了親。
我知道,趙安是不喜歡我的,他喜歡的是紅樓的舞姬,林素素。只是林家到底還算詩書世家,
林素素被趙安養在門外倒是無人在意,可若想娶進門,絕無可能。成親當日,我也是期待的。
畢竟趙安生的白凈,又有才學,算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翩翩君子。而我卻相貌平平,
家世如今也低下。我嫁趙安,算是高攀。可趙安進房的第一句話,
便讓我期許的內心一片死寂。“張云若,我不知道你跟我娘說了什么,
竟然讓我娶下你這等庸脂俗粉,我放心,我雖與你成婚,可我絕不碰你!
”趙安那晚和衣而眠,之后也整日花天酒地,哪怕這樣我也絕無怨言,我想這是我應得的。
畢竟趙安早有心頭好,在他看來是我棒打鴛鴦。我知道,我的命還算好,
不用整日干著勞累的重活,亦不會因為嫁不到好人家,像我的小妹一般被賣給人牙子,
生死不知。我珍視這份難得的幸福。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做些活計,生怕主家說我是個閑人。
哪怕趙安只會諷我。“如此做作,必是心機深沉之人,我趙安絕不會把你當做趙家人。
”我也低眉順眼,十年如一日恭順婆婆,照料宅邸。我原以為,我誠心誠意只為趙家,
終有一天趙安會改變他的想法。如今卻已明了了,捂不熱的心再久也捂不熱。
二記不清是第幾日,許是趙安乏了。奴仆不再鞭笞我,趙安也許久未來。我被綁在密室,
滿身傷痕。密室不見天日,除了偶爾爬進來的幾只老鼠,我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自然也分不清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一陣溫聲細語將我喚醒。見我醒轉,
林素素一臉欣喜。“姐姐,張姐姐,我相信那等傷天害理的事不會是你做的,
婆婆平日里對你那般好。”是林素素,她言真意切,若不是我知道她才罪魁禍首,
想必我都相信了。似是想起什么,林素素一把拽去塞到我嘴里的破布,揉了揉我的臉。“喲,
差點忘了,姐姐的嘴被塞住了,有口難言,你有何冤屈就同我說吧,我幫你去找安郎求情,
這般苦怎受得了。”我虛弱的望向林素素,我知道如今我蒙受的苦難與她離不開干系。
去祈福那日我們宿在廟中,因廟中不讓女子解手,夜半時分我便一人偷偷去了廟后密林方便。
也正因如此,我恰好撞見林素素同賊人密談。我在集市采買食材時,曾見過那賊人的懸賞,
王虎,本地有名的馬匪頭子,殺人無數。從林素素口中,我得知她懷了王虎的種,
他們欲趁我與婆婆來廟里祈福這一良機將我們暗中弄死,到時便再無人阻礙她攜子嫁入趙府。
本就殺人無數的王虎,為自己的孩兒的將來,自然不介意手上再添兩條人命。我倍感驚懼,
在他們走后趕忙回到廟中,喚醒了尚在夢中的婆婆。只是我們沒跑多久,
便被路上埋伏的馬匪發覺。因此我們才被馬匪追到絕壁,跌下山崖。
我看著面前裝作溫良的林素素,心念飛轉。看她的表現,
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她才是真兇。我知道若我說出婆婆去向,除了婆婆會兇多吉少,
失去利用價值的我恐怕也難逃厄運。當務之急是讓我有機會逃出去,當面跟趙安講清。
到時候若尋回了婆婆,我也就沉冤昭雪了。“素素,這些年我們共同侍奉安郎,
也算是多年的姐妹情分了,你一定要幫幫我,讓我去同安郎講清楚,畢竟婆婆還沒有死!
”林素素聽我說婆婆還沒有死,眼里閃過一絲慌亂,隨后又強裝作欣喜。“婆婆沒死!
那可太好了,你快告訴我婆婆在哪?我帶人把她接回來,一定讓你洗刷冤屈。
”我聽到林素素的話,裝作失落的樣子。“素素,我不能告訴你。”“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如今也是趙家的媳婦,你的婆婆也是我的婆婆。”我看著憤恨的林素素,搖了搖頭。
“妹妹,不是姐姐不信你,只是婆婆的藏身之處偏遠,我也記不清路,若要找婆婆,
還需我親自帶著你去。”我沉思了片刻,又說道。“若是能讓安郎一起去就更好,
也能洗清我的冤屈。”林素素一副為我著想的模樣。“姐姐,如今安郎不知是聽誰胡說,
打定主意覺得姐姐是勾結匪徒,他一定不肯信你。”“依我看,
你還是讓我帶著你先把婆婆尋回來,到時候也能讓真相水落石出。”我感激的看向林素素。
“妹妹如此為我著想,那也就只能麻煩妹妹了。”三林素素恨不得當時就帶我去找婆婆。
但我推說身上有傷,實在動彈不得。這才讓她不耐煩的答應先為我找醫師治療。
她將我安頓在一處小院子,還差了幾人輪流盯住我,我認出來了,
是上次兩人密謀之時在旁警戒的那些馬匪。而請來的醫師似乎也受過威脅,替我敷好藥后,
便頭也不抬的又出去了。看來林素素是想絕死我通風報信的路子。我倒也沒有輕舉妄動,
我深知我只有一次機會,若是把握不好,我自己身故事小,若是婆婆也被林素素暗害,
我怕是死不瞑目。畢竟這世上,也只有婆婆對我平等相待。所以呢,直到身體痊愈之前,
我都不太動彈。傷我的是皮鞭,雖傷痕可怖,可終究是傷及肌膚,沒過多久我就康復如初了。
我傷一好,林素素就急不可耐的帶我去找婆婆去了。那幫馬匪也來了,身上鼓鼓囊囊的,
想必是藏有兵刃。我自知靠自己跑,憑我這大傷初愈的身子是跑不過這幫窮兇極惡的馬匪的。
但我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我張家沒有破落之時,父親官至水師提督,教習水軍。
因父親想展現他的愛兵如子,便強迫著我們幾個女兒跟著行伍一同練習水性。我有天賦,
將水性習的精熟,也正是因為我精熟水性,這才救了我跟婆婆一命。所以我若要逃出生天,
還是得像之前那般,靠水。我帶著林素素一伙人左拐右繞,朝我計劃的方向而去。
林素素看著日頭橫斜,終于是疑心我存心在作弄她。不耐煩的林素素沒好氣的開口。“姐姐,
你真記得婆婆在何處嗎?”我不好意思的開口,快了快了,就快了。
我自然能直奔我要去的地方,但那樣,林素素一伙必有警覺。我帶著他們迷路般的亂繞,
這樣他們才會放松警惕。我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興奮的指向之前我們跌下的水潭。潭面寬廣,
看似平靜,可下面其實暗潮洶涌,水下有一處常年沖刷形成的涵洞,
從涵洞之中通往外界水道。之前我跟婆婆便是因此,逃脫了這幫馬匪的追捕。“素素,
到了到了,下面這深潭崖壁之上有一處山洞,我走時,便將婆婆安頓在山洞之中。”林素素,
聽了我的話一臉欣喜,趴在高高的潭岸邊,忙伸出頭去仔細的尋找著我說的那處山洞。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沒看到?”林素素狐疑轉頭,迎面而去的卻是我撲過去的身影。
我同林素素一同墜入深潭。我看到了在潭岸急做一團的馬匪,
也看到了在潭中胡亂掙扎的林素素。心底的一口郁氣,終于是發泄出來了。
我張云若一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可不會就這樣平白遭人欺負了。
隨后我便向著熟悉的涵洞,飛游而去。得快!得趕在林素素回去之前!
四自我從水中爬了出來,我便不顧身上被水底石頭撞擊的疼痛,朝著趙府疾行。
我深知現在正是萬分火急之時,若是不能趕在林素素前頭,愚笨又偏信林素素的趙安,
恐怕又會難以交涉。婆婆目前的安頓之處只有我知道。但我也深知,靠我一人,
是沒辦法把婆婆帶回趙府的,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馬匪埋伏。為今之計,還是只能依靠趙安。
只是這次尋趙安之前,我修書一封用我出嫁前母親送我的金耳飾為酬,
差人送去了臨縣的兄長處。他如今在臨縣縣衙當值,給臨縣縣老爺當師爺。
我兄長兒時同我關系很好,有他在,這趙安怎么也得給兄長些面子,不會再跟上次一般,
不肯給我解釋的機會。終于,我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縣城。但讓我心跌入谷底的,
是我遠遠便看見林素素正下馬車。她雖然有些驚魂未定,但看上去還算正常,
竟然這么快就趕回來了。不一會,趙安便從府內出來了,上前扶著林素素下車。
我心中天人交戰,想著要不要趁此機會上前同趙安講清楚。可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又沒底氣,若是林素素朝我潑臟水,趙安未必信我。既然不能直接去找趙安講明了,
我便只能等我兄長。我信去的急,兄長想必明天就會來趙府。正當我回頭想走,
余光便掃到巷尾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是馬匪!他們已經發現我了,如今再走是走不了了。
事已至此,哪怕之前被上私刑的回憶再痛苦,我也唯有趙安一條路可選。
我一邊朝著趙安拔足狂奔,一邊大喊。“趙安!別走!婆婆還沒有死!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兩馬匪見趙安已經回頭看到我,只能轉身離去。“張云若?你還敢回來?
還有你說母親沒死,是什么意思?”趙安看著狼狽不堪的我,眼中晦澀不明。
林素素見我突然出現,也有些驚訝,馬匪們為救她甚至都折了兩個弟兄,她想不明白,
為什么我一個人落在暗潮洶涌的潭底,無人施救竟然還能死里逃生。
我被下人七手八腳的按住,押到了一處靈堂。趙安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的頭拎起。
窒息感向我猛的襲來,我不明白為什么我不爭不搶,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