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宿舍的寧靜。白漓看了眼來電顯示，迅速接起：“譚教授。”
千煜立刻豎起耳朵，假裝翻身，實則全神貫注地偷聽。
“現在嗎？……好的，我馬上過去。“白漓掛斷電話，輕輕嘆了口氣。
千煜閉著眼睛，感覺到白漓的腳步聲靠近床邊。他屏住呼吸，努力保持均勻的呼吸頻率，裝出熟睡的樣子。
隨著幾聲踏過床梯的輕響，床墊微微下陷，白漓坐在了床邊。千煜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臉上，灼熱得幾乎要將他燙醒。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話，生怕白漓會聽見。
“千煜？”白漓輕聲喚道，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
千煜不敢應答，繼續裝睡。一陣沉默后，他感覺到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這觸感讓千煜渾身一顫，差點破功。他死死咬住口腔內側的軟肉，才忍住沒睜開眼睛。
“譚教授找我有事……”白漓自言自語般低語，手指卻流連在千煜的臉頰上，描摹著他的輪廓，“很快就回來。”
千煜的心跳漏了一拍。白漓的聲音里有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溫柔，帶著些許猶豫和克制。下一秒，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輕如羽毛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上。
千煜的大腦瞬間空白。那個吻一觸即離，卻像烙鐵般在他額頭上留下灼熱的印記。他死死閉著眼睛，生怕一睜眼就會發現這只是個荒唐的夢。
床墊回彈，腳步聲漸遠，宿舍門輕輕關上。千煜這才敢睜開眼睛，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觸碰著剛才被吻過的地方，那里似乎還殘留著白漓唇上的溫度。
“他親了我……”千煜喃喃自語，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抖，“白漓親了我……”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坐起身，又因為動作太猛而頭暈目眩。緩了好一會兒，千煜才從那種不真實感中抽離出來。
“不對，他以為我睡著了……”千煜咬著下唇，“這個膽小鬼！”
嘴上這么說，他的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白漓喜歡他！這個認知讓他渾身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
千煜在床上翻滾了幾圈，把臉埋進白漓的枕頭里深深吸氣。雪松的香氣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他想起白漓那雙總是平靜如湖的灰眸。
“L……”千煜突然想起那個在游戲里虐他的賬號。他抓起手機，決定查個水落石出，他總感覺L和白漓脫不了干系。
搜索引擎里輸入“職業選手 L”，立刻跳出大量結果。千煜點開第一個鏈接，是電競官網的選手檔案：
【ID：Li
本名：保密
位置：打野/射手
榮譽：XX國際邀請賽MVP，XX杯賽冠軍……】
下面是一長串比賽視頻和精彩操作集錦。千煜點開其中一個視頻，畫面中的刺客行云流水般穿梭于敵陣，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致命。即使對游戲理解不深，千煜也能看出這個選手的技術遠超常人。
“真的是職業級……”千煜喃喃道，突然想到什么，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幫我查個人，游戲ID是Li……”千煜直奔主題。
電話那頭，千父的聲音帶著笑意：“怎么突然對電競選手感興趣了？”
“別管，幫我查就是了！”千煜急不可耐。
半小時后，千父回電，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訝：“查到了，這個Li真名叫白漓，是你室友。”
雖然早有預感，千煜還是倒吸一口冷氣：“真的是他……”
“資料顯示他兩年前參加過職業聯賽，拿過國際賽冠軍，后來突然退役。”千父繼續道，“有意思的是，他參賽期間用的身份是大學生，但實際上當時他才高三。”
千煜握緊手機：“他……為什么退役？”
“不清楚，但最后一次參賽是在他奶奶第一次住院期間。”千父頓了頓，“小煜，你這個室友……不簡單啊。”
千煜鼻子一酸。他想，自己父親說的“拿了二十萬獎金”，卻沒說那是用多少個不眠不休的訓練換來的，那白漓，是不是也是那樣好起來的。
“爸……”千煜突然問，“你覺得白漓怎么樣？”
千父笑了：“全能型天才，性格穩重，責任心強。要不是因為額已經有兩個兒子了，我都想認他當兒子。”
千煜撇撇嘴：“我才是你親兒子！”
掛斷電話，千煜的心情復雜得像打翻的調色盤。一方面，他為發現白漓的秘密而雀躍；另一方面，他又氣白漓什么都不告訴他。
“職業選手了不起啊！”千煜憤憤地踢了一腳被子，“虐菜很爽是吧！”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像個鬧脾氣的小孩。突然，一腳踢到了床邊的掛包，一個相冊“啪”地掉在地上，散開幾頁。
千煜好奇地爬下床撿起來，頓時僵在原地——
相冊第一頁是入學第一天，他喝多了躺在地上的照片，旁邊寫著日期和“麻煩精”三個字。
第二頁，是他睡覺起來，睡眼惺忪地站在宿舍門口，旁邊寫著日期和“炸毛小貓”幾個字。
往后翻，每一頁都是他的照片：
開學典禮上打瞌睡的他，食堂里狼吞虎咽的他，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他，甚至還有他喝醉后抱著柱子說胡話的糗照，關鍵是，還有一張他打架被揍成熊貓的圖……
最新的一頁是今天，早上他趴在白漓床上生悶氣的樣子，旁邊標注：“小河豚”
千煜的手微微發抖。這些照片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拍的，有些角度明顯是偷拍。白漓那個面癱，居然偷偷記錄了這么多他的瞬間……
相冊最后夾著一張便簽紙，上面是白漓工整的字跡：
【12月24日計劃：
1. 帶千煜去看奶奶
2. 草莓蛋糕（我們共同的愛好）
3. 如果下雪……】
第三條只寫了開頭，后面被涂掉了，但千煜仿佛能透過那些凌亂的線條，看到白漓寫下又劃掉時的猶豫。
“笨蛋……”千煜把相冊緊緊抱在胸前，眼眶發熱，“喜歡我就直說啊……”
校園論壇上，關于兩人的討論又添新料：
【最新！有人拍到白學長在實驗樓幫譚教授調試設備！】
【那個設備不是號稱只有設計者本人會操作嗎？】
【白學長到底是什么神仙？】
【計算機系學霸+電競冠軍+現在還會搞科研？】
【千煜知道他家那位這么厲害嗎？】
【我猜不知道，看他平時那副傻白甜樣】
【樓上小心被千少爺揍哦】
而此刻的千煜，正盤腿坐在白漓床上，一頁頁翻看那本相冊，時而傻笑，時而臉紅。他發現每張照片旁邊都有白漓簡短的評價：
“今天又賴床，像只樹懶。”
“吃相太差，但很可愛。”
“打球時笑得很好看。”
“今天為我打架，有點心疼”
“嘖，想捏他的臉”
這些文字比任何情話都讓千煜心動。他想起白漓平日里的冷淡模樣，再對比相冊里流露出的溫柔，心里像灌了蜜一樣甜。
“叮”——手機提示音響起。千煜拿起來一看，是白漓發來的消息：
【臨時有事，晚點回。記得吃飯。】
千煜盯著這條再普通不過的消息，卻看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他猶豫了一會兒，回復：
【我想學騎車，你答應過的。】
發完他就后悔了，這語氣怎么像在撒嬌？正想撤回，白漓已經回復：
【好，周末。】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千煜的心跳加速。他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把臉埋進白漓的枕頭里傻笑。
突然，他想起什么，又拿起相冊仔細翻看。
果然，在最后幾頁發現了線索——有幾張照片明顯是從學校論壇保存的，都是他和白漓同框的畫面：食堂里坐在一起吃飯，圖書館里并肩學習，甚至還有那張著名的“單車戀人”。
每張下面都寫著同樣的字：“我的”。
千煜的臉“騰”地紅了。這個悶騷！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背地里卻偷偷保存合照還寫這種話！
他決定等白漓回來要好好“審問”一番。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既然白漓喜歡玩暗戀這一套，那他就配合演出好了。
“捕漓計劃升級版……”千煜摸著下巴，眼中閃過狡黠的光，“看誰先忍不住。”
他拿起手機，給奶奶發了條消息：
【奶奶，我想學做草莓蛋糕！能教我嗎？】
奶奶很快回復：【當然！周末來醫院，我教你。不過……是給漓兒的吧？】
千煜紅著臉回復：【才不是！我自己想吃！】
放下手機，千煜重新翻看那本相冊，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白漓偶爾入鏡的側臉。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手機里幾乎沒有白漓的照片。
“虧大了……”千煜嘟囔著，決定從今天開始也要偷拍白漓，做個專屬相冊。
窗外的天色漸暗，千煜趴在白漓的床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這次他做了個夢，夢見平安夜那天下雪了，白漓站在雪地里對他說了什么，但他聽不清……
宿舍門被輕輕推開時，千煜還在熟睡。白漓放輕腳步走到床邊，看著蜷縮在自己被窩里的千煜，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的目光掃到床邊的相冊，瞳孔微縮——相冊被翻過，而且位置變了。
白漓的耳根瞬間紅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相冊，卻發現里面多了一張新照片：
是今天他在實驗樓調試設備的側影，照片有些模糊，明顯是偷拍的。下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學霸。PS：偷拍技術比你差遠了！”
白漓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輕輕合上相冊，目光落在千煜熟睡的臉上。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為那張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銀光。
“晚安，千煜。”白漓輕聲說，聲音里滿是藏不住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