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醒來時，醫務室里已經多了幾個人。譚教授坐在床邊，正翻看一疊資料；洛伊站在窗邊，百無聊賴地拋接著一個蘋果；而千煜——不見蹤影。
“醒了？”譚教授推了推眼鏡，“感覺怎么樣？”
白漓撐起身子，喉嚨干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好多了?！?/p>
洛伊立刻遞上一杯水：“你家那位去買吃的了?！?/p>
白漓接過水杯，指尖在“你家那位”這個稱呼上微微一頓，但沒反駁。溫水滑過喉嚨，緩解了些許不適。
“國際賽的事，”譚教授直奔主題，“瑞士那邊確認了獎金數額?！?/p>
白漓抬眸，灰眸中閃過一絲專注。
“第一名團隊隊長獎金五十萬，團員三十萬，”譚教授壓低聲音，“學校額外獎勵十萬?！?/p>
白漓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被單。六十萬，足夠支付奶奶接下來一年的治療費用。這個數字在他腦海中回蕩，驅散了最后一絲昏沉。
“我去?！彼喍痰卣f，聲音因發燒而沙啞，卻堅定無比。
譚教授露出滿意的笑容：“就知道你會答應?！彼麖墓陌锶〕鲆豁澄募斑@是比賽細則和行程安排。”
白漓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起來。比賽分理論考核和實驗操作兩部分，12月20日報到，24日決賽，25日頒獎。他的目光在24日那個日期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生日，也是和千煜約定一起過圣誕的日子。
“有問題嗎？”譚教授注意到他的停頓。
白漓搖頭：“沒有?！?/p>
“對了，”譚教授突然想起什么，“這次可以帶一名助手，你要帶誰？洛伊？”
洛伊立刻舉手：“我我我！瑞士美女多！”
白漓瞥了他一眼：“千煜。”
這個回答讓譚教授和洛伊都愣住了。
“千煜？”洛伊夸張地掏掏耳朵，“那個連試管都拿不穩的文學系小少爺？”
白漓沒解釋，只是重復道：“千煜。
譚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行，你決定。不過助手需要有一定化學基礎……”
“我會教他。”白漓打斷道，語氣不容置疑。
洛伊吹了聲口哨：“哇哦~公私不分啊小白~”
白漓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洛伊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時，醫務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千煜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幾個塑料袋，臉頰因奔跑而泛紅。
“我買了粥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到一屋子人后明顯愣了一下，“呃……嗨？”
洛伊立刻活躍起來：“小千煜~你家小白說要帶你去瑞士呢！”
千煜瞪大眼睛：“真的？”
白漓輕咳一聲，耳根微紅：“嗯?！?/p>
千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星星。他快步走到床邊，把塑料袋放在床頭柜上：“我買了皮蛋瘦肉粥和灌湯包，還有……”
他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草莓蛋糕。”
洛伊夸張地“哇”了一聲，譚教授則識趣地站起身：“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彼呐陌桌斓募?，“下周開始集訓?！?/p>
洛伊臨走前沖千煜擠擠眼：“把握機會哦~”
門關上后，醫務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千煜拆開食物包裝，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你真的要帶我去瑞士？”千煜小聲問，努力壓抑著聲音里的雀躍。
白漓“嗯”了一聲，接過粥碗：“需要助手。”
千煜撇撇嘴：“就只是需要助手？”
白漓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沒有回答。千煜也不追問，只是把蛋糕盒往他那邊推了推：“吃點甜的，好得快。”
白漓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嗯?！?/p>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色的線。千煜偷瞄白漓的側臉，發現他的睫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投下的陰影像是蝴蝶的翅膀。
“那個……”千煜突然想起什么，“我得去趟醫院，看看奶奶。”
白漓點頭：“我下午去?！?/p>
“不用！”千煜連忙擺手，“你好好休息，我去就行?！彼D了頓，“我能……帶點東西給奶奶嗎？”
白漓有些意外：“可以?！?/p>
千煜眼睛一亮：“太好了！“他三兩口吃完包子，抓起外套就往外沖，“我很快回來！”
白漓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搖了搖頭，卻掩不住眼中的溫柔。
市立醫院三樓的護士站，幾個小護士正湊在一起看手機，顯然都是S大的實習期學生。
畢竟醫療體系不一樣，很多醫療體系的在學校的時候就需要到醫院實習，畢竟不看到病人，所有的知識都是紙上談兵。
幾個小護士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真的假的？白會長要帶千少爺去瑞士？”
“論壇上都傳瘋了！”
“他們真的好配啊.”
“好磕”
議論聲在看到電梯里走出來的千煜時戛然而止。千煜拎著個大蛋糕盒，身后還跟著兩個穿制服的甜品店員工，每人手里都抱著幾個盒子。
“307在哪？”千煜問，眼睛亮晶晶的，畢竟路癡千煜，來過一次還不能精準找到路。
護士指了指走廊盡頭：“右轉最后一間。”
千煜道了謝，帶著“甜品小分隊”浩浩蕩蕩地向病房進發。路過護士站時，他聽到身后壓抑的尖叫：“真人比照片還帥！”
推開307的門，白奶奶正靠在床上看電視。看到千煜和那一大堆蛋糕盒，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奶奶！”千煜興高采烈地打招呼，“我帶蛋糕來看您啦！”
白奶奶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這么多？”
“不只是給您的，”千煜指揮店員把蛋糕放在桌上，“是給整個病區的！”
他拆開最大的那個蛋糕盒，露出一個雙層草莓蛋糕，上面用奶油寫著“早日康復”。
“我想著……”千煜有些不好意思，“您在醫院肯定悶得慌，不如辦個小派對？”
白奶奶的眼眶瞬間紅了：“好孩子……”
千煜撓撓頭，轉身對門口探頭探腦的病友們招手：“都進來呀！一起吃蛋糕！”
很快，307病房擠滿了人。病友們、護士、甚至幾個值班醫生都被千煜的熱情感染，加入了這場即興派對。蛋糕被切成小塊分發，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我'兒婿'，”白奶奶驕傲地向病友們介紹千煜，“又帥又孝順！”
千煜正給一位老爺爺遞蛋糕，聽到這話差點把盤子摔了：“奶奶！”
“怎么了？“白奶奶無辜地眨眨眼，“漓兒沒意見，你倒害羞了？”
病房里爆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千煜紅著臉，手忙腳亂地給大家分蛋糕，心里卻甜滋滋的——“兒婿”，這個稱呼讓他心跳加速。
派對進行到一半，千煜借口去洗手間，偷偷給父親打了個電話。
“爸，幫我個忙，”他壓低聲音，“我要跟白漓去瑞士，需要合理的請假理由和隨行資格，不行就把洛伊那個騷包男也弄去?！?/p>
電話那頭，千父嘆了口氣：“你又打什么主意？”
“他生日在比賽期間，”千煜理直氣壯，“我答應過要陪他過生日的！”
千父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這次比賽對白漓多重要吧？”
千煜握緊手機：“我知道。所以才更要去?！?/p>
“行吧，”千父最終妥協，”我來安排。不過，”他警告道，“別影響他比賽?！?/p>
千煜歡呼一聲：“謝謝爸！”
掛斷電話，千煜蹦蹦跳跳地回到病房，卻發現氣氛有些微妙。白奶奶身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陳凝。
“千煜，”陳凝主動打招呼，語氣出奇地平和，“好久不見?！?/p>
千煜警惕地點點頭：“你來干嘛？”
“看我外婆，”陳凝指了指隔壁床的老奶奶，“沒想到遇到白奶奶?！?/p>
白奶奶笑瞇瞇地看著兩人：“你們認識？”
“同學?！鼻ъ虾喍痰鼗卮穑镜桨啄棠躺磉?，一副保護姿態，他才不相信這個臭男人會安什么好心。
陳凝笑了笑，突然說：“聽說你要和白學長去瑞士？”
千煜挑眉：“怎么，有意見？”
出乎意料的是，陳凝搖搖頭：“沒有。只是……“他猶豫了一下，“好好照顧他?！?/p>
千煜愣住了。這個曾經對他冷嘲熱諷的陳凝，居然說出這種話？
陳凝看出他的疑惑，輕聲道：“我早放下了?？吹秸搲切┱掌彼α诵Γ澳銈兺ε涞?，而學長，也只是我的偶像。”
千煜的臉又紅了，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應。陳凝起身告辭，臨走前意味深長地說：“瑞士很美，特別是圣誕期間?！?/p>
千煜目送她離開，心里五味雜陳。原來在別人眼中，他和白漓已經是一對了嗎？
派對持續到下午，蛋糕被一掃而空。病友們紛紛向千煜道謝，有幾個老奶奶還拉著他的手說“早點結婚”。千煜羞得無地自容，卻還是禮貌地應和著。
臨走前，白奶奶神秘兮兮地塞給他一個小本子：“漓兒的喜好，我都記在上面了”
千煜如獲至寶，小心地收進包里：“謝謝奶奶！”
“對了，”白奶奶突然想起什么，“漓兒生日那天……”
“我知道，”千煜眨眨眼，“秘密計劃已經準備好了?！?/p>
白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好孩子?！?/p>
回學校的路上，千煜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哼著小曲，盤算著瑞士之行的計劃，以及那個特別的生日驚喜。
校園里，幾個學生看到他，竊竊私語著。千煜已經習慣了這種關注，甚至有點享受——讓他們都知道，白漓是他的。
推開醫務室的門，眼前的場景卻讓他愣在原地——洛伊正拿著濕毛巾，準備給白漓擦身體。白漓半靠在床頭，襯衫解開幾顆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白皙的胸膛。
“你們在干嘛？”千煜的聲音陡然提高。
洛伊回頭，壞笑著晃了晃毛巾：“幫你家小白擦身啊~”
千煜一個箭步沖上去，搶過毛巾：“我來！”
白漓無奈地看著他：“只是擦臉。”
“臉也不行！”千煜兇巴巴地說，手上動作卻輕柔無比，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白漓的額頭和臉頰。
洛伊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醋壇子打翻啦~”
千煜瞪了他一眼：“閉嘴！”
白漓握住千煜的手腕：“好了?！彼穆曇粢廊挥行┥硢。衩黠@好多了，“教授說什么了？”
洛伊這才正經起來：“下周開始集訓，每天下午兩點到六點?！彼戳搜矍ъ希澳慵倚∩贍數脨貉a化學基礎?！?/p>
千煜挺起胸膛：“沒問題！”為了能跟白漓去瑞士，他愿意學任何東西。
洛伊突然湊近，壓低聲音：“對了，你知道小白為什么一定要帶你去嗎？”
千煜眨眨眼：“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