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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 > 現(xiàn)實情感 > 重回七五我不再虧欠自己陸長霆姜苒陸枝大結局_精選章節(jié)

    精選章節(jié)

    發(fā)表時間: 2025-05-14 16:08:01

    家國動蕩之際。我拼死救下重病的哥哥,舍棄了假千金。拋下一切留在軍營,

    照顧哥哥近四十年。他兩鬢花白臨死之際,卻嘔血哀求:「阿枝,若有來生。

    「將我活著的機會,留給苒苒。」「我這一生,不負國家不負人民。「唯獨,虧欠她。」

    我為他幾近喪命,放棄夢想,終生未嫁,他只字不提。我最后一次,擦去他嘴角血跡,

    點頭:「好。」重來一世,我只不愿,再虧欠自己。那個至死放不下假千金的哥哥,

    卻聲線顫栗攔住了我:「阿枝,你……忘記哥哥了嗎?」1我接回哥哥陸長霆的骨灰那晚。

    他留下的日記,突然在網上爆火。長達千頁的文字,跨越近四十年。密密麻麻,力透紙背。

    寫盡對姜苒的思念,和懊悔。網頁的鏈接,是鄰家小姑娘發(fā)給我的。我已年逾六十,

    用不慣智能手機。這些年因為操勞,又老眼昏花。我倒騰了半天,才打開那鏈接。

    戴了老花鏡,湊近了手機屏幕。好一會才終于看清,那照片里的字跡。帶著軍人的利落,

    卻又有慎之又慎的工整。是陸長霆的字,沒有錯。他用最平靜,又無奈的文字寫下。

    我趕走了、被他收留了七年的姜苒。戰(zhàn)亂之際,姜苒不顧性命去尋他。而我救下他,

    卻拋棄姜苒。我因何趕走姜苒。我救他時,又是怎樣的兇險,怎樣差點喪命。他只字不提。

    我雙手顫栗不止,滿心都是不甘。徹夜翻看,那足足數(shù)十萬的文字。直到天光都已大亮,

    我一雙眼早已干澀紅腫。卻仍是沒能,見到他提及,我半個字的好。近四十年,

    我?guī)缀鯍亝s所有。放棄夢想,留在軍營后勤。為了照顧他的傷病,蹉跎一生。卻到底只換來,

    他日記的最后一篇:「阿枝,這輩子我不負父母囑托,不負祖國和人民。「要是有來生,

    我只希望,不虧欠苒苒。」如他,臨死時說的那樣。全網淚崩。

    感慨鐵骨錚錚、為國奉獻數(shù)十年的陸師長。也藏著這樣的,鐵漢柔情。再是,

    對我的指責和怒罵。罵我心胸狹隘,容不下陪伴了陸長霆七年的姜苒。罵我心思狠毒,

    定是有意,趁危急時刻,對姜苒見死不救。我想辯解。卻敵不過數(shù)百萬張嘴。

    敵不過一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陸長霆死了。他的日記里,無一字對我的謾罵。

    卻也足夠,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讓我傾盡的一生,不值一提。陸長霆的骨灰,

    沒有葬入國家安排的墓地。而是遵他的遺囑,葬入了姜苒下葬的陵園。網上,

    是痛聲的慨嘆:「希望來生,他們一定圓滿。」我在滔天的輿論里。如同陰溝里的老鼠,

    拖著垂垂老矣的身軀,潦草結束了余生。2再睜眼。我回到了軍區(qū)大院,白雪皚皚的75年。

    耳邊,是陸長霆憤然難堪壓低的聲音:「苒苒她,不會跟你搶什么。「你就一定,

    要鬧到這地步?」我看向大雪地里,雙膝跪地,卻脊背挺直的姜苒。她揚高了頭,面容悲傷,

    卻不卑不亢:「我不求陸枝姐能容下我。「但我照顧哥……照顧陸副營長七年。「他胃不好,

    至少讓我離開前,教會陸枝姐,他平時吃的食譜和藥譜。」圍觀的軍屬,紛紛低聲唏噓感慨。

    陸長霆緊繃的一張臉,更是怒憤交加。似是一時不忍再看,他側開了頭。

    營里訓練再苦再難時,也不曾皺過眉的男人。此刻,卻好像連眼尾,都泛了紅。我良久恍惚,

    再猛地回過神來。獨自老死家中的孤寂和悲涼,還那樣真實。卻竟真如陸長霆所愿,

    有了來生。上一世的這一天,是陸長霆畢生遺憾的起點。我因姜苒摔壞了,

    我珍藏的一張全家福。忍無可忍,不顧陸長霆勸阻,執(zhí)意趕走了姜苒。但這一世,

    他不會再遺憾。我看向跪在雪里的姜苒。半晌,開口道:「那留下吧。」

    陸長霆怒聲:「離了這里,姜苒又還能去……」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么。側目,愕然看向我:「你說什么?」我淡聲,

    再說了一遍:「讓姜苒,繼續(xù)留下吧。」陸長霆好一會的靜默,似乎實在難以置信。良久,

    才神情警惕道:「你……突然什么意思?」他似是激動到,連人話都聽不懂了。我沒再多說,

    回身進屋。余光里,看到陸長霆脫下了軍大衣。男人急步邁入雪地,

    聲線憐惜紊亂:「快起來,會凍壞膝蓋。」我也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上一世,姜苒死后。

    我照顧陸長霆近四十年里,似乎,他也不曾在大雪天,為我披過一件外衣。其實,

    真的沒意思。我回了房間,寫了一封實習申請,給鄭教授。她是我母親,生前的摯友。

    寫完時,已經是深夜。床邊還擺放著,被摔壞了一角的全家福。照片上,我剛十歲,

    還未走丟。我的爸媽,也都還在。可惜了,重來一世。我還是沒來得及,再見上他們一面。

    門外隱隱傳來,陸長霆低沉的關切聲。再是姜苒略帶鼻音的聲線:「不疼了。」我伸手,

    指腹小心拂過爸媽眉眼。再輕聲:「這一世,我就不替你們,照看哥哥了。」這一世,

    我只希望,不再虧欠自己。3隔天,我起了個大早。帶上實習申請,下樓時,陸長霆和姜苒,

    正在吃早餐。見到我下來,輕松融洽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姜苒半晌才詫異道:「陸枝姐,

    今天怎么起這么早?」我沒理會她,徑直往外面走。姜苒神情尷尬,

    起身攔我:「哥……陸副營長只做了兩份早餐,我給你再做一份吧。」陸長霆頭也沒抬,

    只沉聲道:「不習慣改口,那就跟之前一樣。」姜苒局促應著:「知道了,哥。」

    我忍住胃里翻攪的不適,丟下一句「不吃」,出了門。姜苒卻不愿作罷,

    追了上來:「早飯還是要吃的。「等吃完了,哥送我去學校,正好陸枝姐一起。」

    我頓住步子。回身,看向她:「我說不吃。「怎么了,你耳朵不好嗎?」陸長霆手上的筷子,

    「砰」地拍到了桌子上,面色慍怒:「別管她。「苒苒,你吃你的,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我坐公交去了學校,路途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到校門口時,剛好看到陸長霆的車停下。

    我當沒看見,進了校門。遠遠地看到鄭教授,快步追了過去。身后,姜苒似乎又在叫我,

    我沒理會。我將實習申請,給了鄭教授。鄭教授很是詫異:「怎么突然,又想通了呢?

    「之前找你,可是倔得很,說要照顧你哥。」我沒多解釋,只應道:「我還年輕,

    也想為自己的以后,多打算打算。」鄭教授緩和了面色,

    拍了下我的頭:「總算也不是個榆木腦袋。「不過也不為難你,我不在北市的時候,

    你就跟著你師哥,不必跟我去外省。「這可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急聲:「我想,

    跟著您去海市,好好學,可以嗎?」鄭教授難以置信看向我:「那你哥……」前世種種,

    還歷歷在目。我忍住心頭不適,只回道:「那些不重要。」良久,

    鄭教授點頭:「你自己愿意就行。」說話間,姜苒已追了上來。她語氣禮貌,

    卻徑直打斷了我們的話:「鄭教授,我也很希望,能跟從您學習。「能不能讓我,

    和姐姐一起……」鄭教授看清來人,臉上難得的一點笑意,一瞬散了。她沉了臉,

    看向我:「姜苒還在你們陸家?「你不是,都被找回來兩年了嗎?」我無言。

    鄭教授看向、站在姜苒身后的陸長霆。她含怒,為我抱不平:「陸副營長,

    你父母要是泉下有知,該多寒心!「這樣一個替代品,被陸家白養(yǎng)這么多年,

    怎么還不讓她走?」4旁邊有師生經過。不少人駐足,紛紛側目看熱鬧。唏噓議論聲四起。

    「那位,竟然是陸同學的親哥哥?」「平日里,只見他對姜同學接來送去的。」「嘖嘖,

    這不是鳩占鵲巢,不要臉嗎……」姜苒漂亮的一張臉,一瞬紅白交加,雙目因難堪而通紅。

    陸長霆擰眉,面色不虞:「鄭教授,姜苒被我收留七年,也陪我熬過了最難的一段時間。

    「她早已如同我的親妹妹,不是別人的替代品!」姜苒成了他嘴里,口口聲聲的「妹妹」。

    而我,成了那個「別人」。我感到諷刺。姜苒似是受不住委屈,

    壓著哽咽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也對醫(yī)學很熱愛,很仰慕鄭教授……」

    鄭教授冷笑了一聲,徑直打斷了她的話:「我可受不起你的仰慕。

    「一個入學時連基礎藥理都不及格,靠著陸副營長硬塞進來的插班生。「我親自帶你,

    我這里是什么,閑雜人等收容所嗎?」她說完,似是實在嫌膈應,回身徑直離開。

    陸長霆也一時臉上掛不住,半晌沒說出話來。姜苒在無數(shù)道如刀子般的目光里,紅著眼,

    攥緊了手:「鄭教授說得對,我早該走了。「我……我現(xiàn)在就離開。」她回過身,

    沖出了學校。陸長霆急聲阻攔,沒能攔住她。他怒憤交加,回身,

    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你滿意了,滿意了嗎?!」我一臉莫名看向他:「關我什么事?」

    陸長霆顯然被氣得不輕,連聲線都顫抖了:「昨天假模假樣,要姜苒留下,

    今天再找鄭教授告狀。「陸枝,你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自私自利,心思惡劣?!」我恍惚里,

    又想起他臨死時,哀求的面容。那時,他的眸底,似乎也是和此刻一樣的。藏不住的,

    怨恨和不甘。蹉跎大半生,再重來一世。我早已失去了任何,想要跟他爭執(zhí),

    或是撒潑大鬧的欲望。我淡聲:「隨便你揣測吧。」陸長霆面容失望至極,

    再不愿與我多說一個字。回身,急步離開學校,去追姜苒。我留在學校,照常上課。

    傍晚時分,陸長霆一個戰(zhàn)友,卻突然開車過來。說要替陸長霆,接我回去。說是,

    姜苒出了事。5我不想回去。卻又想起,手上有兩份單子,需要陸長霆簽字。一份,

    是我跟著鄭教授去海市的申請表。另一份,是我出發(fā)去海市前的住校申請。其實,住校的事,

    算算時間,也剩不下多少天。但我實在哪怕一天,也不愿再和陸長霆和姜苒,

    待在同一屋檐下。我回了陸家。剛進門,就見有警察從樓上下來,經過我身旁離開。

    陸長霆黑著臉,關上了門。再將一根發(fā)繩,狠狠扔到了我眼前。「陸枝,

    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我沒本事養(yǎng)你了,沒臉跟爸媽交代!」那根發(fā)繩,

    是我用過的款式。但這種東西,只要跑趟供銷社。再拿到十根一模一樣的,也不成問題。

    我不知道,陸長霆拿出這個,是想說什么。只隱隱地,聽到樓上姜苒的哭聲。驚慌的,

    絕望的。陸長霆氣到身體都顫抖了,一張臉早已鐵青:「你還裝傻!「趙成虎那樣的兵痞子,

    你也敢收買!「姜苒跟你一樣,還才十九歲,十九歲!「差一點就被……你簡直,簡直……」

    他面容哆嗦著,手背青筋凸起。似是忍無可忍,朝我揚起了一只手。我沒躲,平靜地看著他。

    那只手,到底是沒落下。但他眸底,只余下對我無盡的失望。「姜苒回來收拾行李,

    被趙成虎攔住……「那混賬的口袋里,掉出了你的發(fā)繩。「他親口說,是收了你的好處。

    「說起來,他還是你師哥同母異父的哥哥。「被軍營開除前,跟你往來不少吧!」我知道,

    他不會信的。但還是說了一句:「我沒有做。」陸長霆徑直打斷了我的話,

    聲線里是洶涌的怒意:「姜苒到了這一步,都還替你藏起了發(fā)繩,絕口沒跟警察提起你。

    「你去后院給我跪著,跪著!「過了今晚,給我滾出去!」他根本,聽不見我的話。

    我看著他,良久的沉默。好一會后,拿出那兩張單子,放在了身旁茶幾上。「我會去住校。

    「這兩張單子你簽字吧,簽完,我可以跪。」陸長霆怒極:「我看你是早有準備,急著跑吧!

    」他扯過那兩張單子,只瞟了上面那張住校申請單一眼。剩下的一張,沒了耐心再看,

    一并簽了字,再丟到了我眼前。「天亮之前,不準起來!天一亮,就給我滾!」6我站起身,

    收好單子,再朝后院走。陸長霆在我身后咬牙切齒:「爸媽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也再不愿,

    見你這樣混賬的女兒!」別的話,我其實也沒什么好爭辯的。但這一句……我回過身,

    平靜看向他道:「他們不會,他們會信我。」陸長霆面容,有一瞬的怔住。我說完,

    也沒再管他的回答。沒再聽清,他怒不可遏又說了什么。我去了后院。下過雪的夜晚,

    月光格外皎潔。我將那兩張單子,揣在懷里。不知怎么,心里格外的寧靜。

    那是我很快就能走上的,離開的路。院子里格外的靜。靜到只能聽見,樹梢未化的積雪,

    偶爾掉落到地上的輕響。許多年前,也是這樣大雪未化的夜晚。我犯了錯,

    陸長霆在爸媽面前護著我,替我受罰。也是在這處院子里。長夜里,他跪在院中間,

    我站在檐下看他。冬夜起了風,樹梢上結了冰,積雪簌簌往下落。他跪在月光里,

    遙遙朝我喊:「阿枝,快進去,會凍壞的。」意識一晃,就成了他脫下軍大衣,

    急步走向姜苒的那聲:「快起來,會凍壞膝蓋。」我跪在院子里,后半夜打了個盹。

    開始時覺得很冷,后面就只剩下麻木。我想,其實我也是可以不跪的。但臨到走了,總當是,

    償還了他那點兄妹情分。意識恍惚里,我聽到陸長霆叫我:「起來,出去。」冷冰冰的聲線。

    我醒了過來,抬眸。他就站在檐下,許多年前,我曾站過的那個位置。一徹夜過去,

    天光已經微亮。我在模糊的視線里,怎么也沒能看清他的臉。7十歲前,我還沒有走丟。

    和陸長霆口中的姜苒一樣。乖巧,大度,懂事。能歌善舞,會跟著爸爸練軍姿,

    跟著媽媽讀醫(yī)書。十歲前,我只任性過一次。邊境鄰國戰(zhàn)亂,爸媽被突然派去支援。

    我高燒昏睡,他們沒來得及和我道別,跟著大部隊離開。深夜里我突然做夢,

    夢到子彈穿透了爸爸的胸膛。媽媽撲上去,也葬身血海。那晚,我從夢里驚醒,

    突然喘不過氣,跑出了家。沿著我曾看見爸媽離開的方向,走了五公里。直到,天光微亮時,

    陸長霆找到了我。他紅著眼,踩著大雪,背著我回家。我趴在他背上哭,說想爸媽。

    又跟他說:「等哥哥長大了,也去當軍人吧。「這樣,就可以偷偷帶著我,去軍營,去戰(zhàn)場,

    天天見爸媽。」陸長霆冷著聲回我:「軍人鐵紀如山。「我偷偷帶你去,會被槍斃。」

    我被嚇到半晌噤聲,再失聲大哭。他又無奈哄我:「那我盡量小心一點帶你去,不被發(fā)現(xiàn)。」

    隔年冬天,爸媽回來,得知我曾在深夜離家五公里,差點走失的事。爸媽心痛不已。

    陸長霆護在我面前,自己主動替我領罰,在后院里跪了徹夜。再是不久后,

    國內動蕩開始愈演愈烈。我媽發(fā)表的醫(yī)學文章,被指動機不良。陸長霆抱不平,

    跟我媽一起被拘留。我在舉國的混亂里,不慎走失,被人販子賣入深山。再被陸長霆找回時,

    我已十七歲。得知爸媽早在數(shù)年前,就已喪生在了邊境戰(zhàn)事中。而我剩下的唯一的哥哥,

    已收留資助了姜苒,讓她留在陸家五年。我在泥潭里掙扎七年,拼了命才再回來。

    卻發(fā)現(xiàn)似乎什么,都已不是我的了。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精神失常,極度缺乏安全感。

    我撒潑大鬧,罵陸長霆孬種,窩囊廢。當了軍人,卻連爸媽都保不住。

    我在姜苒故意摔了我的東西,再在陸長霆面前裝無辜時。情緒失控,將開水潑到了她身上,

    罵她是「下賤的婊子」。我在深山里的七年,學了無數(shù)不堪入耳的臟話。

    陸長霆哄我一次又一次,再漸漸地,對我失望,無法接受。在我罵他沒保住父母時,

    露出極度痛苦的、承受不住的神情。只有姜苒,會如十歲前的我一樣。給他端一碗姜茶,

    安撫他:「不是你的錯。」陸長霆開始越來越頻繁地,看著她走神。我知道他想什么。

    姜苒才更像是,他走失的那個妹妹。而我,不像了。我只會像一個猙獰的怪物,一次次,

    往他心口扎刀子。于是,他開始逃避我,不愿或是不敢見我。再是前世,我強硬趕走了姜苒。

    姜苒在陸長霆和我去邊境戰(zhàn)區(qū)時,違法混進醫(yī)療隊伍里,跟了過去。再落入間諜手里,

    被用來威脅陸長霆。陸長霆不顧軍紀,過去救她。幾乎豁出了性命,

    救回了只剩一口氣的姜苒。軍區(qū)醫(yī)療資源匱乏,姜苒的情況,已無力回天。我身為軍醫(yī),

    放棄了她。三天三夜未合眼,差點因過勞而猝死,才將陸長霆、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那之后,陸長霆落下了心病,加上本就不好的胃。數(shù)次在軍營里病倒。我見不得他那樣,

    漸漸放棄了從醫(yī),留在了軍營后勤。一日三餐,親自為他調理飲食。他身體漸漸好轉,

    升了正營長,再官至師長。我以為,兄妹一場。總也只有我們彼此,

    才是彼此心里最掛念的人。卻不想,直到他臨死。心心念念的遺憾,仍是只有一個姜苒。

    8我拉回綿長的混亂的思緒。吃力從院子里站起身時,雙腿發(fā)麻得厲害,踉蹌間差點栽倒。

    檐下的陸長霆,面色猝然一沉。我有一瞬感覺,他急切想上前攙扶我。但等我穩(wěn)住身形時,

    他還站在原地。緊緊繃著一張臉,沒有動。我扯了扯嘴角,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去了樓上臥室,簡單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物。再清點了,所有還需用上的筆記和課本。

    陸長霆站在臥室門口,冷聲問我:「你做什么?」我抬眸,平靜看向他:「不是你叫我滾嗎?

    」陸長霆一瞬啞然。我收拾好東西,經過他身旁要出去時。

    他無端地又動了怒:「你什么態(tài)度?「敢做出那樣的混賬事,我叫你滾還有錯了?」

    他擋住了門。我只能頓住步子,應聲:「沒有錯。」都要走了,我沒有什么,

    好再跟他爭論或辯解的。住校三五天,再跟鄭教授去海市。等我學有所成,

    或許會能爭取到機會,如父母一樣去邊境。前世今生,我最大的遺憾,

    都是沒能見到父母最后一面。哪怕是骨灰,也沒能看上一眼。我被找回時,

    他們已離世許多年。母親未完的醫(yī)書手稿,原件交給了醫(yī)學院。謄抄的一份,留給了我。

    我拿到手時,連紙頁都已泛黃。這一世,我想替她寫完,那本未完的醫(yī)書。我想去邊境,

    延續(xù)他們對山河和平的夙愿,見見他們的亡靈。這一世,我一定會做到。我推開陸長霆,

    拿著書包往樓下走。陸長霆在我身后,良久的沉默。我下了樓要出門時,

    他追下來怒道:「你要真知道錯了。「走之前,就去姜苒房間,給她好好認錯懺悔!」

    我頓住步子,回身看向他:「你要我跪,我跪完了。「別的,我不奉陪了。」

    陸長霆猝然面色鐵青,神情怒極:「不道歉,就也別住校了,輟了學,滾到外面去!」

    我指尖無聲用力,攥緊書包背帶。平靜提醒他:「你給我簽住校申請單,換我跪一夜。

    「陸副營長,堂堂軍人也要言而無信嗎?」陸長霆氣到面目都扭曲了:「你叫我什么?

    「陸枝,你簡直越來越猖狂,我今天非得……」他話音未落,樓上傳來姜苒痛苦的咳嗽聲。

    陸長霆面色一沉,丟下一句「站那等著」,回身匆匆上了樓。我沒再理會,徑直離開。

    9北市下了數(shù)日大雪,終于雪停。天氣卻反倒更冷了,路面多處結了冰。公交車通行困難,

    又減少了車次。我費了兩個多小時,才總算到了學校。我忍著頭昏腦漲,將兩份申請表,

    交給了學校。接連幾天,又做了些,離開學校去海市前的準備。第三天上午,

    我感冒發(fā)燒突然加重,師哥裴嶼將我送去了醫(yī)院。我過去時,剛好又碰見陸長霆跟姜苒。

    姜苒就住在我旁邊病房,陸長霆陪護。據(jù)說,她精神狀況很糟糕,從家里臥室窗口跳了下去。

    哪怕,她臥室只在二樓,窗外還是草地。陸長霆還是臨時推掉了軍營里的安排,不顧軍令,

    請了長假陪她。似乎因此,也錯失了升正營長的機會。我偶爾出去打水買飯,

    常能聽到她的哭聲。陸長霆耐著性子,一聲聲地哄。就像是,哄一個小孩,哄十歲前的我。

    我走過那病房門口,剛好對上姜苒無辜的目光。那眼底可憐兮兮,又露出得意。我當沒看見。

    傍晚時,陸長霆似是軍營里有急事,臨時離開。姜苒一個同學過來探望她,

    拉著她在走廊上走動。又站在我病房門外,低聲地說笑:「你也真是膽大,

    趙成虎要是真碰了你怎么辦?」「我又不傻。「趙成虎隔三差五跟蹤我,有賊心沒賊膽的。

    「何況軍區(qū)大院附近,多的是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我一喊,人立馬不就來了。」「那發(fā)繩,

    我跑供銷社買的。「我說是陸枝的,陸長霆又不敢查。「那種事情,他敢聲張嗎?

    「要是真的,陸枝得跟著趙成虎被拘留,聲名掃地……」我坐在床頭,

    整理最后一點醫(yī)學筆記。姜苒見我始終沒反應,很是無趣而不甘地離開。上一世,

    她也曾這樣挑釁我。我氣急與她起了沖突,打傷了她,又將她說的話,告訴了陸長霆。

    可陸長霆只看到了,姜苒手臂上的傷。姜苒在他心里,總是純白無瑕的那一個。臨到死,

    他也只記得姜苒的好。我曾窮盡四十年,也沒能改變的東西。還不至于期望,

    這一世就能改變。我寫完最后一點筆記后,裴嶼來了醫(yī)院,給我?guī)Я肃嵔淌谟H手燉的湯。

    他與我說笑:「教授就是嘴硬。「生怕你身體不好,沒法跟她去那邊,丟了你這得意門生。

    「燉了半日的湯,要我拿來給你,還非說是自己隨手買了喝不下的。」我喝著湯,與他閑聊。

    要遠行去海市的事。裴嶼大概怕我傷心,并沒多提。他刻意撿著輕松的話題跟我聊,

    逗得我禁不住笑。我湯快喝完時。一抬眸,突然看到裴嶼身后的病房門口。

    陸長霆就站在那里,盯著我,臉色很難看。我嘴角的笑還沒收住。我在這住了幾天了,

    他一直在隔壁陪姜苒,還是頭一次來看我。應該,也談不上是來看我。很稀罕,又可笑。

    我收回視線,沒有理會。隔天上午,我去樓下買早餐時,突然被陸長霆拽住了手臂。

    他向來精氣神好,此刻眼底卻有些烏青。大概,是照顧姜苒累的。

    他冷著聲斥責我:「我沒提醒過你嗎?「裴嶼是趙成虎的弟弟,一母同胞,

    都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你跟著鄭教授學醫(yī)是一回事,但不準再跟裴嶼往來!」

    10姜苒站在病房門口,悄悄往外看。她想跟著鄭教授學醫(yī),鄭教授不答應,

    她又去找了裴嶼。裴嶼更看不上她,沒給她好臉色。想來陸長霆突然來找我說這個,

    少不了她的煽風點火。我一時憤然:「我?guī)煾鐬槿苏保w成虎也從無往來,

    還不需要你來評判。」陸長霆怒意更甚:「這是你跟兄長說話的態(tài)度嗎?!

    「我看要不是裴嶼,你也不會跟趙成虎那種混賬扯上關系!」我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被找回這兩年里,許多的時候,都多虧了裴嶼關照我。我怒瞪著陸長霆,好一會,

    又覺得真的犯不著跟他爭執(zhí)。我竭力壓住情緒,半晌,輕笑了一聲:「你管好姜苒就行。

    「我的事,少管一點。」我推開陸長霆的手臂,離開時,他又追了上來。他語氣強壓怒意,

    放緩了點:「夠了。「還要鬧到什么時候去,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我不理會。

    他又似是打定了決心,半晌后嘆了口氣:「哪怕……是讓姜苒搬出去的事。」

    他再次拽住我手臂。我回身推開時,遠遠地看到病房門口,姜苒站在那里。這一次,

    她沒再佯裝無辜大度。看向我時,眸底的恨意跟敵意,再不加掩飾。我用力推開陸長霆手臂,

    徑直去了樓下。我買了早餐,再用搪瓷杯打了杯開水。回病房時,走廊上,

    卻被姜苒攔住了去路。我一臉莫名其妙看向她。她面目近乎扭曲,突然伸手,

    狠狠推向我手里的搪瓷杯。開水翻滾了出來。我倉促松開了手,再后退了一步。

    手背還是被開水濺到,燙紅了一片。學醫(yī)的手是最要緊的,好在,我松手快,沒有大礙。

    周身血液,卻「噌」地往腦門上沖。我這雙手,是要留著為我母親,寫完醫(yī)書的。我揚手,

    狠狠一耳光,扇到了姜苒臉上。身后,響起陸長霆震怒的聲音:「陸枝,你做什么!」

    姜苒眼眶一下紅了。我看得惡心,沒多遲疑。再狠狠一耳光,扇到了她另外半邊臉上。

    陸長霆急步上前,一把拽住我肩膀,扇了我一巴掌。「陸枝,你簡直沒救!」前世今生,

    這還是他頭一次打我。我沒覺得疼,也沒覺得難過,只感覺視線里都是赤紅。利落揚手,

    一耳光還到了陸長霆臉上。直到,旁邊有經過的人抱不平:「你這男同志,

    怎么不問青紅皂白!「旁人可都看得清楚,是那姑娘,先推翻了這位姑娘手里的杯子。

    「里面翻滾的開水,要不是松手快,一只手怕是得廢了!」陸長霆怒氣洶涌的面容,

    一瞬僵住。再是愕然,難以置信。姜苒大概是聽陸長霆跟我說,要讓她搬出去。

    一時嫉恨交加,失了理智,推我時連有旁人在都忘了。她神色間,一瞬慌亂。我沒再理會。

    回了病房拿了自己的東西,再徑直離開醫(yī)院。身后,陸長霆頭一次聲線無措,

    急聲喚我:「陸枝……阿枝。「你聽我……聽哥哥說。」11打一巴掌再給顆棗的事情,

    我早不需要了。我回了學校。忙完了去海市前,最后的一點事情。臨出發(fā)那天,

    我收拾了行囊,等鄭教授忙完一起走。陸長霆卻頭一次找來了我宿舍樓下,不顧宿管阻攔,

    執(zhí)意要見我。他也算是有頭有臉的軍官,從未這樣無賴過。宿管為難,我還是下去,

    見了他一面。北市大雪初霽,他軍裝都還未脫,該是剛從軍營忙完,就匆匆趕了過來。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斑駁了他的面容。他身姿那樣挺拔,面容卻藏不住疲憊憔悴。

    我無聲走過去。他立馬急步迎上來,很是別扭地跟我道歉:「那天……是哥哥不好,

    沒問清楚。」可能是我快要走了,也打定了決心,不會再回來。突然地,

    倒是又想起了他一些好。他十多歲的模樣,背著我踩著大雪。在天光微亮里,

    走過漫長的五公里。答應我,長大后去當軍人,帶我見爸媽。我突然想,要不,

    就也道個別吧。我張嘴,計劃去海市學習,學成后再長留邊境的話,到了嘴邊。就要出聲時,

    陸長霆先開了口:「但我細問了姜苒。「她說是因為,你之前收買趙成虎傷害了她的事。

    「她到底沒法不介懷,才會一時情緒失控推了你。「阿枝,不管怎么說,是你有錯在先……」

    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其實,我也不算意外,真的。他總是信姜苒的。

    兩輩子,都一樣。陸長霆看著我的臉色。大概看我沒有動怒的意思,

    便認定我接受了他的說辭。他緩聲繼續(xù)道:「算是你們各錯一次。「那些事情,

    就都到此為止吧。「不要再做那樣的糊涂事。「再怎么說,她只是一個被收養(yǎng)的,

    還真能搶得了你什么?」我笑著,應聲:「好。」裴嶼站在了不遠處,

    示意我趙教授準備出發(fā)了。陸長霆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還打算與我長談。

    我只剩下不耐。外衣口袋里,剛好還放了一支燙傷膏,是我這兩天自己用的。

    我拿出來道:「那天姜苒也燙傷了手。「這個給她吧,鄭教授自己研制的,還沒獲批售賣。

    「我用了,效果很好。」陸長霆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半晌,長松了一口氣:「想通了?

    早該這樣。」我點頭:「嗯,想通了。」陸長霆眉眼舒展開來:「那行,我先回去拿給她。

    「晚上,我來接你,回去吃飯,不要再鬧。」我笑看著他,沒再說話。看著他,

    拿了藥膏回身離開。路的盡頭,他漸漸消失不見。我沒有遲疑,拿了行囊,上了鄭教授的車。

    去往火車站,去往千里外的海市。12陸長霆帶了藥膏,開車回家。北市難得放了晴,

    冰雪消融,路況良好。他開車也一向都算穩(wěn)當。今天卻不知怎么,明明路上也沒多少車,

    卻數(shù)次差點追尾。他也不明白,心里那點無端的怪異感,來自哪里。輕飄飄地,

    像是身體浮在半空,腳下找不到落腳點。可能,是陸枝難得懂事,愿意跟姜苒好好相處。

    他放下心來,感到欣慰的緣故。陸長霆回了軍區(qū)大院。進門時,

    有軍屬跟他打招呼:「陸副營長回來了。「怎么好像好幾天,沒見著小枝了?」往日里,

    陸枝也會有住在同學家、好些天不回來的時候。他向來不會跟鄰里多解釋。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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