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高凌……高凌……”
我一時有些恍惚，仿佛那聲音是從觀眾席上傳來的。
我取下頭套，把長卷發攏到了肩膀一側。
汗水流進了眼睛里，刺得我睜不開眼。
“高凌！牛逼！”
我忍不住笑著看向觀眾席上舉著我名字的那個男人。
這個人我有印象，那段時間的比賽他幾乎一場不落。
后來張東樾跟我說，他第一次看我的比賽，看到我絕地反擊就被我征服了。
他沒想到一個女生可以那么堅韌那么冷靜，死死咬住比分，等待機會的到來。
第一次看到我摘到頭套時，他更是挪不開眼，當時就暗下決心要追到我。
“高凌……你醒醒啊。”
張東樾的喊聲突然沒了激情，甚至還帶著哭腔。
我抬頭望向觀眾席，那里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我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個漫長的夢。
醒來時，病房里只有儀器發出規律的響聲。
“醫生，什么方法什么藥都行，只要她能好起來！”
“你別搖頭啊，拿方案出來啊，我說了，不差錢！”
“你們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轉院去找行的醫生。”
張東樾的聲音若隱若現。
“婉樂，你們教授不是認識全國最知名的專家嗎？早就問過了？”
“你們早就知道了，為什么偏偏瞞著我一個人？”
沉默之后，門外響起了低低的嗚咽聲。
沒辦法的，生病終究不是一場比賽，不是我咬緊了牙關還能拼一拼的。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張東樾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趴在床邊，一只手握著我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描摹著我的眉骨和鼻梁。
見我睜開了眼，他放下來了手，很勉強地沖我笑了笑。
“燒已經退了，不過暫時還要住一段時間院，你別著急，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
他許久沒有對我這般語氣溫柔了，溫柔得讓我有些陌生。
我下意識想抽回手，卻再次被他溫柔的握住。
“別動，讓我握一會兒，求求你了。”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劃過了他的臉頰。
我放棄掙扎。
他就那樣趴在床邊看著我，就像無數個一起醒來的清晨一樣。
看著看著淚水就盈滿了他的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
“高凌，我真的好恨我自己。”
張東樾整天都守在醫院，他不放心把我交給護工，什么事都親力親為。
我勸了他幾次，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他出錢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大可不必把自己綁在這里。
他總是用沉默拒絕我，第二天他的拳頭上就會增加幾處新的傷痕。
是啊，那么固執倔強的張東樾，從來都不會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