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拄著手杖，一步一步走到人群的面前。
看著那些堅定的面孔，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我以誠待諸君，望諸君以誠待我。”
此話一出，很多人目光躲閃，不敢直視李承乾的雙眼。
直到一個青年朗聲打破沉默。
“太子殿下，某家中老母尚有大哥贍養，某可否留下！？。”
“須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太子殿下，若某母親壽終正寢，某是否可前往西域尋你？”
李承乾聞言鄭重拱手。
“承乾榮幸之至！”
“一言為定！”
話落，青年干脆出列，但李承乾卻出言阻止。
“且慢！”
見其回頭，李承乾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三國名士徐庶，其本為劉備謀士，曹操用程昱之計，假借徐母之名傳信，徐庶中計被曹操所困，徐母憤而自盡。”
“君回家后，切不可提起今日之約，沒有母親愿意因為自己阻礙了兒子的前途，我的篩選本是好意，絕不想因此釀成悲劇！”
那青年聞言納頭便拜。
“若無太子殿下之言，某恐害了母親性命，如此大恩某來日必報！！！”
李承乾見狀露出一絲苦笑。
“也是今日我險些好心辦了壞事，好生回去孝順你的母親吧，我會在西域等你到來！”
“殿下保重！！”
“殿下保重！！！”×n
看著人們不舍的陸續離開隊伍，李承乾也是松了口氣。
遙望城墻之上，他依稀看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帶著兩個小矮子，心中沒有半分波動。
“陛下駕到！！！”
一聲尖銳的高喊，人群瞬間亂作一團。
然后就是齊刷刷的‘參見陛下’。
李承乾看著李世民身穿龍袍走出車駕，四周百姓無不露出崇拜的目光。
相比較自己剛剛費心費力的拉攏民心，他卻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
只因為他是李世民，他一生實打實的功績就足以受世人敬仰。
李世民自下車就一直緊盯著李承乾，一直在看著這個他最優秀的孩子。
李承乾作為少有真正了解李世民的人他知道。
那目光有愧疚，有欣慰，更有挽留。
讓李承乾認為他現在哪怕咳嗽一聲，也會讓李世民以此為由將他強行留下。
但他是皇帝，所以他不可能開口挽留。
其實李承乾自己都不知道，他內心深處一直很抵觸與李世民對抗。
作為真正視李世民為對手的他，對于李世民的優點如數家珍。
他特別理解很多大唐的小說，只要是李世民的時代，所有人都選擇的投奔。
就像李承乾試圖收服那些探子一樣，那獨屬于李世民的，足以影響后世的王道！
李承乾看似形勢大好，那是因為李世民從來沒有將他視為對手，哪怕是現在。
所有他一直全力以赴，不放過任何機會。
“草民李承乾叩見陛下！”
李承乾這一跪，這一句，意味著主動放棄了太子之名，也代表他倔強的想憑自己闖出一番事業，讓他李世民刮目相看！
依舊是他一直奉行的誅心之策！
名為復仇的利劍再次直入李世民的胸膛，讓他不由紅了眼眶。
你都不愿認我這個父親了嗎？你知道那日殿上我有多后悔嗎？你信中那句你我父子已無信任讓我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承乾，你我父子，何至于此啊。”
你知道我多想讓你留下嗎？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好嗎？
李承乾聽出來了，他依舊在竭力挽留，這是獨屬于他李世民的任性，也是他那超標的人格魅力之所在。
要知道那日丑聞已經過了三天，李承乾依舊還是太子，從未受過半分限制！
雖然也有李承乾沒有調動一兵一卒的關系，但事關皇權任何皇帝都無法容忍！哪怕那個皇帝是李世民！
這就是中式父子，李世民不會說出道歉，但他的所有舉動都在說。
復仇是把雙刃劍，不知不覺間李承乾也被其所傷。
“陛下，保重，草民告退！”
李承乾猛地轉身，仰著頭走向車架，背影透露著落寞。
李世民再也無法忍耐，眼淚自眼角落下。
他就這樣站在那里，直至那隊伍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陛下，該回去了。”
“承乾走了。”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即日起，李承乾貶為庶人。”
當夜，李世民睡在了文德皇后的靈位之前，那不止是李承乾經常睡的地方。
“觀音婢，承乾走了，我留不住他……”
……
長安郊外，車隊氣氛沉重。
李承乾知道，剛剛離開長安很多人都很新奇。
是因為他的關系影響了士氣，這可不行。
看向車外騎馬隨行的杜荷，他心中有了主意。
“妹夫，這次隊伍都籌備了多少物資？”
“主公，我們有戰馬三百匹，鐵甲一百副，刀劍長槍若干，金銀珠寶三車，帳篷鐵鍋等雜物一應俱全。”
“戰馬鐵甲都隨便買的？看來是陛下給開了方便之門，牽我馬來。”
“是。”
很快，一匹無比神駿的白馬被牽來。
“杜荷，王玄策，裴行儉聽令！”
杜荷帶著他費盡心思拐過來的兩個ssr策馬上前。
“車隊留五十人繼續前進，其余人上馬隨孤先行一步。”
“駕！”
“駕！”×49
李承乾策馬狂奔，身后杜荷、王玄策、裴行儉和四十幾名隨從緊隨其后。
官道上，五十匹戰馬步調逐漸一致，凝聚為一支破空的利箭，勢不可擋！
呼嘯的風逐漸吹散了李承乾心中的陰霾，他的心在飛馳，他的血在沸騰！
這具身軀也仿佛再一次活了過來！
空氣中充斥著自由的氣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荷聽聞李承乾爽朗的笑聲，就知道他已經恢復了精神，連忙快步趕上。
“太子殿下因何發笑？何不說出來與臣等同樂？”
“我乃籠中之鳥，網中之魚，此一行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不受羈絆了！！！”
“駕！”
“駕！”×49
李承乾的快樂感染了隊伍的所有人，隊伍的陰霾一掃而空，無限的豪情充斥每一個人的內心。
王者特有的強大凝聚力，讓隊伍以最快的速度團結一心，每個人都不再生疏。
至于后面的隊伍，沒有他在自然就壓抑不起來，強烈的信任也能換來真心。
傍晚，隊伍在縣城匯合，已經是歡聲一片。
王者的魅力就在于此，李承乾依舊在踐行著自己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