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冽,如墨盤似的夜空中點(diǎn)綴著零散的星光,夜幕下的乾清觀一片寂靜。
夜風(fēng)拂過,屋檐下的燈籠隨風(fēng)搖曳,燈影綽綽。
白纖纖躬著細(xì)腰,趴在窗臺上,透過微小的縫隙,緊盯著屋里背對著他的男人。
男人將身上的白色道袍解下來搭在架子上,又緩緩?fù)氏吕镆拢冻鼍€條流暢、肌肉緊實(shí)的軀體。
接著一個轉(zhuǎn)身,抬起勻稱修長的右腿,便跨入了浴桶中。
當(dāng)男人健壯的裸背對著自己時,纖纖嫵媚的狐貍眼瞬間睜大,目光如膠似漆般黏在男人的后肩上。
那里有一處紅色的胎記。
即使?fàn)T火昏幽,她也非常肯定,自己看到了一個火焰印記。
白纖纖心跳如雷,激動萬分。
那日婆婆跟她說,那元衍仙君的轉(zhuǎn)世會在后肩處有一火焰印記,歷時多日,她終于尋到這元衍仙君的轉(zhuǎn)世之身了!
如今的天子信道教,這天下的道觀不知凡幾,就算知道了大概方位,也讓白纖纖一陣好找。
近來,她去了不下幾十座道觀,而她先前她偷窺的道士中,沒有一個是后肩上生有火焰胎記的。
婆婆當(dāng)日也曾說過,仙君轉(zhuǎn)世之身,必定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
白纖纖盯著那道士的若隱若現(xiàn)的側(cè)臉瞧了會,即使隔著一層氤氳的水汽,她也能窺見那張皎若白月、清雋如玉的俊臉,只是那臉上的表情,卻著實(shí)冷厲了些……
當(dāng)那道士沐浴完畢站起來時,白纖纖看著男人那寬肩窄腰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紅臉。
隨即,她搖搖頭,甩開腦海里那些旖旎的想法。
而屋里的道士正好擦干了身子,換上干凈的寢衣后,便熄燈上床就寢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白纖纖將這道觀的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打探了個清楚。
這乾清觀存世數(shù)百年有余,那元衍仙君的轉(zhuǎn)世名叫云瀾,道號玄清子。
別看他年紀(jì)輕輕,不過二十出頭,卻在修道方面天賦異稟,被乾清觀的觀主收為了關(guān)門弟子。
如今觀主云游四方,便是他在代為打理,這對白纖纖倒是一個好消息,觀主不在,她便更好施展她的計(jì)策了。
乾清觀向來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時常有百姓來求符箓。
百姓也經(jīng)常供奉些香火錢,請他們?nèi)プ焦沓且郧逵^在這附近的村鎮(zhèn)也頗有名氣。
云瀾有些道行,白纖纖也不敢在他面前擅用妖力,便想著給自己編造個身份。
在乾清觀山下的村莊查探了一番后,正巧有個婦人剛嫁過來就死了丈夫,被婆家趕了出來。
而娘家本就清貧,哥嫂見狀更是門都不讓她進(jìn)。
無奈之下,這婦人只好在山腳下尋了間破爛茅屋棲身,在山上采藥換些銀錢為生。
哪知道前幾日下雨山路濕滑,采藥途中不慎滑下山崖而死,等白纖纖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幾日有余,白纖纖將那婦人掩埋后,便索性冒充了她的身份。
反正那婦人也無人關(guān)注,萬一有人找來,她隨便施個法術(shù),將那些凡人腦中的記憶篡改成她的容貌便是。
幾日后,晨霧混合著松針的味道彌漫在林間時,白纖纖一身粗布麻衣,跪坐在下山必經(jīng)的小路旁。
雖是發(fā)髻凌亂,衣裳下擺還沾有血跡,但整個人卻愈發(fā)透露出嬌柔破碎之感。
當(dāng)那個預(yù)料中的人影越行越近時,白纖纖也開始出聲呼喊起來。
“救命啊,救救我——”
白色道袍掠過枯枝的簌簌聲比預(yù)期更快,云瀾看向眼前有些狼狽的女人,微皺了皺眉才輕啟薄唇道:“你怎么了?”
“奴家上山采藥,不慎踩中了捕獸夾。”白纖纖咬了咬豐潤的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道長可是山上乾清觀的仙長?求道長救救奴家吧。”
只是她這副精心設(shè)計(jì)的樣子,落在云瀾眼中卻沒起什么波瀾。
見云瀾審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纖纖不禁微微垂下眼瞼,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她早已隱藏起了妖氣,這道士修道不過十余年,應(yīng)是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身份才是。
不過畢竟是上仙轉(zhuǎn)世,白纖纖心下也不免有幾分忐忑,就在她忍不住再次開口時,男人有些冷冽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你是這附近的村民?”
“啊……是,奴家是嫁到山下劉家村的,奴家的丈夫早死,所以不得已上山采些草藥換點(diǎn)銀錢。”白纖纖回過神忙答道。
見眼前的女人似乎真的傷的有些重,云瀾這才蹲下身子,撩開了那被樹枝刮破的粗布裙裾。
女人白皙的腳踝顯露了出來,皮膚上一道猙獰的傷口還滲著血,看傷痕的確像被捕獸夾所傷。
云瀾伸手輕捏了幾下,確定骨頭沒有損傷后,便掏出懷中的金瘡藥,打開瓶蓋,徑直撒了上去。
“啊,輕點(diǎn),疼……”白纖纖忍不住嬌柔的低呼了一聲。
為了做戲做全套,她也是吃足了苦頭,在撤去妖力的情況下,直接踩在了捕獸夾上。
所以現(xiàn)下這藥粉撒上去后,真真切切的疼的她打了一個冷顫。
而云瀾對白纖纖的呼聲仿若未聞,頭也未抬的從道袍下擺撕下一塊布條,抓住女人的腳踝纏了幾圈,待一切處理妥當(dāng)后,留下一瓶金瘡藥便準(zhǔn)備起身離去。
男人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讓白纖纖忍不住腹誹了一番,只是見他就欲離去,只得又出聲喊道:“哎,道長~ ”
一雙纖纖素手忙抓住了他沒來得及撤回的手臂,嫵媚的桃花眼也帶上了祈求之色。
“道長這就走了,那奴家怎么辦,奴家如今可是一步都走不了,救人救到底,道長可否將奴家送回家中。”
見男人微皺眉頭,不動聲色的拂開自己的手,白纖纖心里不禁翻了個白眼,聲音卻更加可憐了幾分。
“道長可也是像其他人一般,嫌棄奴家是個寡婦,乃是不祥之身,所以才不愿送奴家……”
“罷了,奴家不怪道長,今日承蒙道長相救,奴家不勝感激,便不再麻煩道長了。”
白纖纖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旁邊的樹顫顫巍巍站起了身子,只是剛剛行了一步,便身子一歪,向著云瀾的方向倒去。
“呀……”
如此近的距離,云瀾也不好躲開,否則這女人定會重重的摔在地上,只得伸手扶住了那軟弱無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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