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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翔宇的好妹妹懷孕了。
我剛出月子,他就直接將人接回了族中。
她只隨口說了句日日夢魘難眠,需斷九尾一族的仙骨做成腰佩,再割仙胎身上的一斤肉血祭,便能逢兇化吉,更能使未來孩子福澤綿長。
墨翔宇趁我去巫醫(yī)那復(fù)診的時候,請來鎮(zhèn)上屠宰場的屠夫,直接用剁骨刀切下剛滿月兒子的一截腿骨,又在他身上割了一斤肉。
母子連心,我趕回家剛要邁步看兒子,便被幾名魁梧的家丁強(qiáng)制按壓在地?zé)o法動彈,我精神崩潰,哭喊著求他。
“夫君,兒子剛滿月,你不能這么對待他。”
“我是九尾狐族女君,我把所有的肉都給你,我身上的骨頭隨便你取,求你放過咱們的兒子吧......”
墨翔宇卻單膝跪地,虔誠地親吻著好妹妹的孕肚,看向我的眼神充滿譏諷。
“你沾染了人間的濁氣,都被我玩壞了,怎能跟剛滿月兒子的仙胎比?”
“既是仙胎,斷一骨,割斤肉而已,又不是長不出來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再不然取一段狗腿骨,給他接上便是了,他能為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積福,也等于是在給自己積德。”
屠夫斷骨割肉后,連剁骨刀還沒放下,便被墨翔宇的好妹妹以想給祖師爺上香為由拉走。
兒子當(dāng)場沒了氣息,墨翔宇卻陪著好妹妹去廟里吃素齋祈福。
家丁們松開我的一剎那,我沖到兒子血淋淋殘缺的尸體前,輕輕抱起他,轉(zhuǎn)身給聞訊趕來的蘇欽蘭看。
“一千七百萬年前,你在二十世時救過我的命。”
“為報恩情,我用九尾狐族女君的靈力護(hù)佑著墨家,下凡嫁給你的兒子,更是自斷一狐尾求換仙胎,護(hù)佑你墨家后代繁榮昌盛,世代平安。”
“如今仙胎已隕,恩情已了,而我也要回涂山了。”
......
仙胎身上的霞光消失殆盡,我眼前出現(xiàn)了熄緣修心四個字。
蘇欽蘭的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一個勁地磕頭。
她心中存有一絲僥幸,慚愧地試圖勸我。
“女君別擔(dān)心,恒恒他是仙胎,吸天地精華孕育出生,神仙不會死的,他只是歷煉渡劫,墨家的氣運(yùn)也得指著......”
涂山一族的大祭司特意趕來,她看了眼孩子,眼神悲痛,她跪在我面前磕頭。
“請女君節(jié)哀,仙胎剛成形的時候,與凡人沒區(qū)別,這個時候斷骨割肉,等于毀了小殿下的根基,回天無力。”
“我趕來的路上,仙胎的命數(shù)已經(jīng)散盡,我還沒來得及救他,就已經(jīng)活活疼死......”
我一把揪住大祭司的衣襟,震驚地看向她。
“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忍不住打個寒顫,想起回家的路上,聽見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久久徘徊在腦海揮之不去。
我天真以為只是孩子餓得沒奶喝,可我怎么都想不到,墨翔宇竟然趁我不在家,對兒子斷骨割肉,下毒手!
蘇欽蘭氣得砸了身邊放著的所有東西。
“虎毒不食子啊!畜生不如!”
還沒等婆婆再說什么,街邊擺攤的老板走進(jìn)來,將手里拿著的一卷紗布遞給蘇欽蘭,說有一位自稱是孩子父親的男人讓他送來的。
“啪!”
蘇欽蘭抬手,狠狠將那一卷紗布砸在墨翔宇和青梅的畫像卷軸上。
“孽子!”
“對親兒子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不但一走了之,買一卷紗布竟還讓街邊擺攤的老板代送。”
“他一定跟那個心術(shù)不正的賤女人在一起鬼混呢!”
“謀害我親孫子性命的賤女人,還妄想嫁入墨家,母憑子貴?”
“這輩子不可能!下輩子也別想!!”
“你放心,我現(xiàn)在就親自出門找他,非讓這個孽子也在你面前斷骨割肉,再磕頭認(rèn)罪。”
可婆婆在廟門口等了幾個小時,都沒見到墨翔宇的身影。
蘇欽蘭深夜回家,剛抬腿邁進(jìn)家門,我就接到了墨翔宇身邊小廝帶回的一封信。
【姜鳳汀,你是腦殘嗎?】
【不就斷骨割肉這點(diǎn)小事,你也讓我媽跟著擔(dān)心,竟還慫恿我媽在廟門口一站就幾個小時?】
【雨漩說了,神仙托夢告訴她,取仙胎靈氣精華最好的時機(jī),就是剛出滿月的時候。】
【你是九尾狐族的女君,兒子是你自斷一狐尾求換的仙胎,對吧?】
【九尾狐族受人間香火,護(hù)佑一方百姓,你能護(hù)住別人,反而護(hù)不住自己的兒子?】
【呵,你是九尾狐族的女君,我還是玉皇大帝呢!】
【也就我娘信你的鬼話!】
【我都已經(jīng)命人特意將紗布送回家了,是專門給兒子止血用的,你還挑什么理?】
【別給臉不要臉!我在廟里忙著為雨漩祈福,你給我安分點(diǎn)!】
我看向那一卷紗布,上面臟乎乎的,還摻雜著木屑渣子,基本干凈都做不到。
恒恒怎么能用這些黑心棉做的止血紗布。
墨翔宇身為父親,竟然連品質(zhì)好一些的紗布都舍不得給孩子買。
大祭司接過我懷中抱著的兒子,為他施法,想護(hù)住他的微弱元神。
剛剛還試圖詭辯的婆婆,突然跌坐在地抱著我的腿哭天抹淚。
“造孽呦!”
“都是媽教子無方,他竟做出如此混賬的事,連自己的兒子都謀害,我非得打死這個孽子。”
“哎喲,您可是我們虔誠上香供奉的九尾狐女君啊,您知恩圖報,下凡間嫁我兒子,為墨家生下仙胎,更護(hù)佑墨家后代繁榮昌盛,世代平安。”
“求您看在我曾經(jīng)救過您性命的面子上,再施恩一次,求您不要撇下墨家不管了啊......”
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邁步走到恒恒面前,小心翼翼地抱著全身涼透的他,用唇吻上他冰冷的眼瞼,哭得近乎昏厥。
多年前,蘇欽蘭在九尾狐廟里燒香跪求我的護(hù)佑。
菩薩說我在人間尚有一份恩情未報,不能順利護(hù)佑九尾狐一族的繁榮昌盛和世代平安。
我叩拜感謝菩薩指點(diǎn),下凡塵幻化成.人,嫁給墨家八代單傳獨(dú)子,墨翔宇。
自斷一狐尾向菩薩求換仙胎,讓墨家子嗣綿延,不至于無后斷根。
可誰能想到,竟會是如此悲痛收場。
蘇欽蘭非但不知道愧疚,竟還奢望我再接著給喪心病狂的人,生下墨家繼承人?
我緊緊抱著血肉模糊身體殘缺的兒子,冷冷地掃了眼蘇欽蘭。
“在一千七百萬年前,你從皮貨商戶的手中救了我一命。”
“我以九尾狐族女君的靈力護(hù)佑著墨家,為墨家生下仙胎,護(hù)佑你墨家后代繁榮昌盛,世代平安,只是為了還你的救命之恩。”
“緣起緣滅,若我再孕育墨家繼承人,就是逆天改命,況且墨家沒有那么大的造化,適得其反,會被厄運(yùn)吞噬,不得善終。”
“如今仙胎已隕,恩情已了,而我也要回涂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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