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初醒雨聲砸在生銹的鐵皮屋頂上時,林深從滿是霉味的床墊上彈起身子。
左手掌紋里滲著血,三滴暗紅沿著指縫滴在水泥地上,
正好連成個扭曲的“巷”字——和墻面上用同樣血跡畫著的符號一模一樣。
他的白大褂領口沾著泥漬,口袋里的老式翻蓋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上跳動著“00:00”的時間顯示,來電號碼是一連串亂碼。接起的瞬間,
電流雜音里混著女人壓抑的哭聲:“巷口第七棵梧桐,十年了……該回家了。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零碎畫面涌進腦海:穿白大褂的男人把注射器推進小女孩靜脈,
雨夜的胡同里有人拖著帶血的麻袋,
還有個扎馬尾的女孩舉著螢火蟲燈對他笑……林深踉蹌著撞翻鐵架,
生銹的解剖工具散落一地,墻角堆著的紙箱上印著“仁濟醫院停尸房”字樣。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條短信:【2015年4月12日,你殺了巷尾的王阿婆。】他跌坐在地,
指尖劃過冰冷的地面時觸到凹陷的刻痕,湊近細看,
水泥里嵌著半枚模糊的指紋——和他掌心的血跡完美重合。遠處傳來鐵門開啟的吱呀聲,
昏黃走廊盡頭閃過一道黑影,白色裙擺掠過墻角的瞬間,
林深看清了對方頸后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等等!”他追出去時,
只看見空蕩蕩的走廊盡頭掛著塊掉漆的木牌,
“太平間”三個字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滲出詭異的紅光。口袋里的手機第三次震動,
這次是條彩信:照片里,他穿著和現在相同的白大褂,正把一把手術刀刺進老人咽喉,
背景墻上同樣畫著那個血紅色的“巷”字。冷汗浸透后背,
林深忽然注意到自己左手小指有道陳舊的疤痕,而記憶里扎馬尾的女孩,
左手小指上也有同樣的傷口。當他低頭查看時,發現腳邊的血泊里,
倒映出身后正緩緩靠近的、握著手術刀的蒼白手掌。
2 巷口迷蹤陳法醫把尸檢報告摔在桌上時,咖啡潑濕了半張照片。照片里,
最新死者王阿婆的指甲縫里嵌著半片藍色布料,和十年前連環兇案現場遺留的布料完全一致。
“第七起了。”陳法醫推了推下滑的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從2015年開始,每年4月12日,巷尾都會死個獨居老人,死狀都是割喉,
現場留下血字‘巷’,還有這片靛藍色的確良布料。”林深盯著桌上的證物袋,
那種布料觸感似曾相識。昨晚他從廢棄醫院逃出來后,在巷口第七棵梧桐樹下挖到個鐵盒,
里面裝著泛黃的病歷單,患者姓名欄寫著“林小深”,出生日期正是他身份證上的日期,
而主治醫生簽名欄,赫然是陳法醫的名字。“我昨晚在仁濟醫院停尸房醒來,
”林深掏出染血的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機收到短信,說我殺了王阿婆。”他頓了頓,
舉起左手,“還有這個疤痕,和我記憶里一個女孩的一模一樣。”陳法醫的瞳孔驟然收縮,
指腹摩挲著桌角的刻痕——那是十年前他在解剖臺上不小心留下的。他忽然起身鎖上門,
從抽屜深處拿出本破舊的筆記本,翻到夾著銀杏葉的那頁:“2015年4月12日,
林小深從仁濟醫院失蹤,同一天,第一起巷尾兇案發生。”筆記本里掉出張照片,
年幼的林深牽著扎馬尾的女孩站在巷口,兩人左手小指都纏著紗布。
照片背面寫著:“晚晚別怕,哥哥幫你報仇。”陳法醫的聲音突然沙啞:“那個女孩叫顧晚,
她父親是十年前連環兇案的第一個死者,死在巷口第七棵梧桐樹下,死狀和王阿婆一模一樣。
”窗外響起驚雷,林深想起昨晚看到的蝴蝶胎記。顧晚,這個名字像把鑰匙,
打開了記憶里的裂縫——他看見暴雨中的小女孩抱著父親的尸體哭泣,
而穿白大褂的自己正把什么東西塞進她手里。手機突然震動,這次是條定位信息,
地點顯示“巷尾37號”,附帶一句話:【來拿你當年留給我的東西。】“別去!
”陳法醫想抓住他,卻只扯下了林深袖口的紐扣。當林深沖出門時,
他聽見陳法醫在背后低喊:“十年前的4月12日,仁濟醫院走失了兩個孩子,一個是你,
另一個……”巷尾37號的鐵門虛掩著,腐木氣味撲面而來。林深剛踏進去,
身后的門“砰”地關上,黑暗中,手電筒光束亮起,
照亮了墻上貼滿的剪報——全是十年間巷尾兇案的報道,最中間的照片上,
顧晚穿著藍色的確良襯衫,頸后蝴蝶胎記在閃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光。“你終于來了,
小深哥哥。”甜膩的女聲從二樓傳來,林深抬頭,看見穿藍色連衣裙的顧晚正倚著欄桿微笑,
左手小指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她張開手掌,掌心躺著半枚帶血的鑰匙,
和他在鐵盒里發現的另半枚嚴絲合縫。3 記憶裂痕顧晚的房間像座時間膠囊。
床頭擺著泛黃的識字卡,墻上貼著歪歪扭扭的蠟筆畫,
畫里扎馬尾的小女孩牽著穿白大褂的男孩,在巷口第七棵梧桐下埋著什么東西。
林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畫面和他腦海中的碎片逐漸重疊。“十年前,
爸爸總說巷尾有吃人的妖怪。”顧晚遞來杯熱茶,水汽氤氳中,她的眼神變得悠遠,
“直到那天晚上,他渾身是血地沖進家門,讓我躲進衣柜。
我聽見客廳里有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人說‘老顧,當年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茶杯在桌上磕出聲響,林深注意到顧晚手腕內側有串數字刺青:041237。
那是巷尾兇案的首次案發日期和門牌號。他摸出鐵盒里的病歷單:“仁濟醫院的記錄顯示,
我當時因為嚴重創傷應激障礙接受治療,主治醫生是陳法醫,
而你的父親……”“是仁濟醫院的護工。”顧晚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掐進他掌心的傷口,
“那天晚上,我從衣柜縫里看見,穿白大褂的人蹲在爸爸身邊,左手小指的疤痕在流血。
他把爸爸的手按在墻上,用血畫了個‘巷’字,就像這樣——”她抓起桌上的紅筆,
在林深掌心快速勾勒,筆尖劃過疤痕時,他猛地抽回手。
記憶如潮水涌來:暴雨、麻袋、手術刀,還有顧晚父親臨終前說的話:“小深快跑,
他們要燒掉所有證據……”“后來呢?”林深聲音發顫,喉間像塞了團棉花。
顧晚轉身打開衣柜,里面掛滿了藍色的確良襯衫,
每件左胸位置都繡著極小的“濟”字:“爸爸死后,我被送到孤兒院,每次夢見他,
都會看見那個帶疤痕的手。直到三年前,我開始收到匿名信,說巷尾的妖怪又要來了,
還有人往我郵箱里塞白大褂的紐扣——就像你剛才掉的那顆。”窗外傳來警笛聲,
顧晚忽然把半枚鑰匙塞進林深手里:“陳法醫沒告訴你吧?十年前的仁濟醫院,
正在進行一項‘記憶移植’實驗,而你和我,都是實驗體。”她指向墻上的剪報,
“每起兇案的死者,都是當年參與實驗的醫護人員,包括昨晚的王阿婆,
她曾是仁濟醫院的清潔工。”鑰匙在掌心發燙,林深想起鐵盒里的另一張紙條,
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巷尾的梧桐下,埋著能讓哥哥忘記痛苦的東西。】當顧晚轉身時,
他注意到她后頸的蝴蝶胎記邊緣,有圈極淺的縫合痕跡,就像……被人揭下過什么東西。
“顧晚,你的胎記——”“叮——”手機短信提示音打斷了他的話。林深點開一看,
是陳法醫發來的定位,地點在仁濟醫院地下三層。附言只有四個字:【實驗日志,活口】。
顧晚湊過來時,他迅速刪掉了短信,卻沒注意到她眼底閃過的暗芒。“我該走了。
”林深把鑰匙藏進口袋,“陳法醫可能知道當年的真相。”顧晚突然擋住去路,
手指劃過他手腕:“小深哥哥,你以為當年從醫院逃出來的只有我們兩個?”她拉開窗簾,
巷口第七棵梧桐下,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把什么埋進土里,左手小指的疤痕在路燈下泛著白光,
“還記得你在停尸房看見的那個黑影嗎?其實那是……”尖銳的剎車聲從樓下傳來,
林深推開窗戶,看見陳法醫的警車停在巷口,
警燈照亮了梧桐樹后的身影——那是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舉著手術刀,
緩緩轉向他們的方向。4 雙生迷局仁濟醫院地下三層的鐵門銹跡斑斑,
林深用兩半鑰匙拼合時,聽見鎖孔里傳來齒輪轉動的咔嗒聲。門后是間擺滿實驗設備的密室,
墻上密密麻麻貼滿照片,全是不同角度的他和那個雙胞胎男人,
標注著“實驗體A”和“實驗體B”。“這是十年前的記憶移植實驗。
”陳法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拿著把帶血的手術刀,袖口少了顆紐扣,
“你們是同卵雙胞胎,父母都是仁濟醫院的研究員。2015年4月12日,醫院突發大火,
你們的父母在火場里保護實驗日志時喪生,而你們倆……”他指向玻璃柜里的兩份檔案,
A檔案寫著“林深,實驗成功,擁有完整記憶”,B檔案寫著“林淺,記憶清除,
植入偽造身份”。林深想起在廢棄醫院看見的手術照,其中一個男孩后頸有蝴蝶胎記,
另一個沒有——原來他才是B實驗體,真正的林深是那個帶胎記的雙胞胎。
“顧晚父親當年是實驗的旁觀者,”陳法醫繼續道,“他發現醫院在用孤兒做記憶移植,
想報警時被滅口。而你們倆,A被培養成復仇者,B被抹去記憶扔到孤兒院,直到三年前,
A開始模仿當年的兇案,目的是喚醒B的記憶。”墻角的投影儀突然自動啟動,
屏幕上播放著十年前的監控錄像:穿白大褂的林深(A)把手術刀遞給年幼的顧晚,
教她在墻上畫“巷”字,而另一個自己(B)正躺在手術臺上,后頸貼著紗布。
顧晚的聲音從錄像里傳來:“小深哥哥,我記住了,每年4月12日,
要讓傷害爸爸的人用血寫字。”“所以,真正的兇手是A,也就是帶著蝴蝶胎記的林深。
”林深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的疤痕,“而我,B實驗體,被植入了部分記憶,
當成了替罪羊。”陳法醫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白大褂前襟。他從口袋里掏出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2015年4月12日,實驗體A失控,殺死了顧明(顧晚父親),
我被迫清除實驗體B的記憶……咳咳,日志在梧桐樹下的鐵盒里,
還有顧晚她……”錄音筆“啪”地掉在地上,陳法醫倒地前,手指向林深背后。轉身的瞬間,
林深看見穿藍色連衣裙的顧晚正握著手術刀走來,頸后的蝴蝶胎記不知何時消失了,
露出底下縱橫的疤痕——那是移植皮膚的痕跡。“小深哥哥,你終于想起來了。
”顧晚的笑容不再甜膩,反而帶著刺骨的冷,“當年A哥哥說,
要讓所有傷害爸爸的人付出代價,所以我們分工合作,他負責殺人,
我負責引導你成為替罪羊。”她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剛才在巷口拍的照片,
穿白大褂的A正把陳法醫的尸體埋進土里,“剛才你刪掉陳法醫的短信時,
沒發現我同步收到了吧?”林深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冷的實驗臺上。他終于明白,
為什么每次兇案現場都留下他的“記憶”,因為A和他共享部分移植來的記憶。而顧晚,
這個從小被培養的復仇者,十年后再次啟動了這場殺戮游戲。
“那你后頸的胎記……”“是A哥哥從自己身上割下來移植給我的。”顧晚摸向后頸,
指尖沾著血跡,“他說,這樣我就能永遠記住爸爸的死。不過現在,
游戲該結束了——”她突然撲上來,手術刀劃過林深的左臂。劇痛中,
他聽見鐵門被撞開的聲音,穿白大褂的A闖進來,手里拎著帶血的麻袋,
左小指的疤痕還在滲血。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對視,A的眼中帶著瘋狂的笑意:“弟弟,
你終于想起自己是誰了?我們是從同一個胚胎分裂出來的,你的記憶,你的痛苦,都是我的!
”麻袋里掉出個鐵盒,正是林深在梧桐樹下挖到的那個。顧晚撿起鐵盒時,
A突然低喝:“打開它!”盒子里躺著半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記憶移植手術同意書”,
父母簽名欄下方,還有行小字:【實驗體B的記憶清除不完全,
保留了對“巷”字的恐懼反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A忽然把手術刀塞進林深手里,
轉身沖向顧晚:“警察來了,按計劃行事!”顧晚還沒反應過來,A的刀已經刺進自己腹部,
他倒在林深腳邊,微笑著說:“記住,我們是彼此的鏡子,
你逃不掉的……”林深看著自己染血的手,聽著顧晚撥打報警電話的聲音,
忽然想起在停尸房看見的倒影——原來那天看到的“黑影”,不是別人,
正是拿著手術刀的自己,或者說,是被A植入了殺人記憶的自己。當警察沖進密室時,
顧晚正抱著A的尸體哭泣,而林深手中的手術刀,正對著地上陳法醫的尸體。警燈閃爍中,
他聽見顧晚在警察耳邊低語:“就是他,
他說要為十年前的實驗報仇……”鐵銬扣住手腕的瞬間,林深忽然笑了。他知道,
這只是這場雙生迷局的開始,而藏在巷尾梧桐樹下的,除了鐵盒,
還有個更大的秘密——關于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
顧晚從未說出口的、對兩個“小深哥哥”的復雜情感。5 鏡像迷局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如霜,
林深盯著單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后頸處不知何時多了道極淺的抓痕。鐵門外傳來爭吵聲,
顧晚的聲音帶著哭腔:“警察同志,他真的就是兇手,我親眼看見他殺了陳法醫!”“林深,
”刑警隊長李建軍摔下尸檢報告,“陳法醫的死亡時間是20:15,
而你在20:00進入仁濟醫院,監控顯示你離開時滿身是血。還有,顧晚提供的照片里,
你手里拿著兇器。”照片上,林深握著帶血的手術刀,站在陳法醫尸體旁,
背景里A的尸體還未出現。他忽然想起A臨死前的笑,那是種解脫般的瘋狂。
“你們驗過A的DNA嗎?”林深敲了敲桌面,“他和我是同卵雙胞胎,
所有生物證據都會指向我們倆。”李建軍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調出檔案:“2015年仁濟醫院火災記錄,確實有兩名男童失蹤,
姓名分別是林深和林淺。但顧晚說,你一直自稱林深,
而那個死者……”“他才是真正的林深,實驗體A。”林深打斷他,
“十年前的記憶移植手術讓我們共享部分記憶,所以每次兇案現場,
都會出現屬于他的記憶碎片——比如藍色的確良布料,比如‘巷’字血書。
”他指向自己左手小指的疤痕,“這個傷口,是小時候和顧晚一起摔的,而他的疤痕,
是后來故意劃的。”鐵門突然被推開,法醫助理抱著新報告沖進來:“李隊,
死者后頸有皮膚移植痕跡,移植的皮膚來自另一個人,
而傷者林深的DNA……和死者高度吻合,但有細微差異,像是胚胎分裂時的基因突變。
”李建軍的臉色變了:“你是說,他們是同卵雙胞胎,但其中一人做過皮膚移植?
”他轉向林深,“顧晚后頸的蝴蝶胎記,是不是來自死者?”還沒等林深回答,
審訊室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他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有人抓住他的手腕,
往他手里塞了樣東西——是半枚帶血的蝴蝶形狀皮膚。顧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淺哥哥,
去巷尾37號,那里有你父母的日記。”恢復光明時,顧晚已經消失,
地上躺著昏迷的法醫助理。林深攤開掌心,蝴蝶皮膚的邊緣有縫合痕跡,
和他在密室看見的實驗日志里記載的“記憶錨點移植”完全一致。李建軍正要銬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