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國際酒店的頂層宴會廳內,水晶吊燈將暖金色的光暈潑灑在香檳塔上,
折射出細碎的虹光。賓客的談笑聲與弦樂四重奏的旋律交織,
空氣中浮動著玫瑰與雪松的淡香。江臨川站在落地鏡前,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袖口的藍寶石袖扣——那是林雨柔送他的訂婚禮物。
鏡中的男人眉眼深邃,唇角卻繃成一條直線。“臨川,該入場了。”陸明遠推門而入,
銀絲眼鏡下的笑容溫和如常。他伸手替江臨川調整領結,
動作熟稔得仿佛過去每一次并肩熬夜改方案的深夜。江臨川閉了閉眼,壓下心頭莫名的不安。
宴會廳大門洞開的瞬間,掌聲如潮水般涌來。林雨柔一襲珍珠白魚尾裙站在紅毯盡頭,
長發綰成優雅的法式發髻,耳垂上兩粒鉆石隨著她的轉身輕輕搖曳。她向他伸出手,
眼底漾著水光:“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致辭環節,
陸明遠作為江臨川的創業合伙人上臺致辭。
他談起兩人從大學宿舍里研發第一個APP的往事,
談起公司瀕臨破產時江臨川抵押房產的孤注一擲,聲音幾度哽咽。臺下賓客動容,
唯獨江臨川盯著杯中晃動的紅酒,
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辦公室撞見的一幕——陸明遠俯身貼近林雨柔的耳畔,
而她涂著嫣紅甲油的手指正劃過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的扉頁。“可能是看錯了。
”他當時這樣告訴自己。宴會臨近尾聲時,
林雨柔輕輕拉住他的袖口:“明遠說車庫有份驚喜給你,關于新項目的。”她的指尖冰涼,
像一條蛇攀上他的手腕。地下車庫的感應燈忽明忽暗,陸明遠站在一輛黑色邁巴赫旁,
鏡片反著冷白的光。“還記得我們研發第一代智能芯片時用的那間倉庫嗎?
”他笑著按下車鑰匙,“我把它買下來了,當賀禮。”江臨川的指尖剛觸到車門把手,
后腦突然傳來鈍痛。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進襯衫領口,他踉蹌著轉身,
看見陸明遠手里握著沾血的扳手,鏡片后的瞳孔像兩口深井。“資本市場不需要兩個神話。
”林雨柔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她彎腰撿起從江臨川口袋掉出的藍寶石袖扣,
隨手拋進排水溝,“放心,車禍報告會寫得很完美。醉酒駕駛,
剎車失靈……多適合商界彗星的結局。”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聲中,
邁巴赫如脫韁野獸撞破護欄。咸澀的海風灌進鼻腔的剎那,江臨川死死攥住胸前的訂婚戒指。
最后的意識里,
他聽見十二歲那年陸明遠在孤兒院門口的聲音——“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海浪吞沒車頂時,那枚戒指沉入漆黑的海底,像墜落的星。江臨川在窒息中猛然睜眼。
額頭的冷汗浸濕了發梢,他劇烈喘息著撐起身子,劣質彈簧床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窗外飄進大排檔的油煙味,手機屏幕在床頭柜上亮著——2018年6月17日。
五指狠狠掐進大腿,疼痛讓他瞳孔緊縮。 他沖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
冷水潑在臉上時瞥見鏡中的倒影:沒有訂婚宴上定制的修身西裝,
只有洗得發白的灰T恤;右手無名指空蕩蕩的,只留著一道陳年燙傷的疤。手機突然震動。
「陸總說方案今晚必須改完。」助理蘇晚晴的短信跳出來,末尾跟著小貓鞠躬的表情包。
記憶轟然炸開——五年前的這個深夜,他因過度疲勞在辦公室暈倒,
被陸明遠送去醫院后查出胃出血。而現在,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距離那場搶救還有四小時。
衣柜門被猛地拽開。 壓在底層的牛皮紙袋還在,里面是智能芯片研發初稿。
江臨川指尖發顫,前世陸明遠正是憑借這項技術成為行業新貴,而此刻油墨味刺鼻的文件,
每一頁都浸著剽竊的罪證。「檢測到強烈生存意志。」機械音在顱內炸響時,
他撞翻了桌上的泡面桶。 半透明的藍色光幕浮現在眼前,
股市走勢圖與專利數據瀑布般滾動。當「未來推演」四個字跳出來時,江臨川突然低笑起來,
笑聲裹著海風般的咸腥氣。他抓起外套沖進夜色。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網吧里,
鍵盤聲噼啪作響。光幕上的紅色箭頭指向某支即將暴漲的醫藥股,江臨川押上全部積蓄。
當最后一位交易密碼輸入完畢,
他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距離陸明遠帶著宵夜來“關心”他,還剩三十分鐘。
泡面的酸腐味從衣領滲出,江臨川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前世車庫里的血腥氣仍在鼻腔盤旋,
而此刻手背上輸液留下的淤青還未消退。 玻璃門被推開時,風鈴叮當作響。
“胃藥和海鮮粥。”陸明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塑料袋摩擦聲像毒蛇游過地毯。
鍵盤敲擊聲在網吧角落炸響。 江臨川盯著交易界面跳動的數字,瞳孔映出猩紅的K線。
光幕懸浮在屏幕上方,未來三日的股市走勢如同被解剖的青蛙,
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見——康達生物此刻還是2.3元的垃圾股,
但四小時后FDA將緊急批準其新藥上市。“全倉買入。”他點擊確認鍵的瞬間,
賬戶里最后的八萬塊化作四萬股籌碼。陸明遠將海鮮粥推到他手邊,
鏡片后的目光掃過電腦屏幕:“又在看大盤?
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比不過陸總半夜送溫暖實在。”江臨川扯開塑料蓋,
熱氣模糊了對方探究的視線。前世這碗加了生腌蝦的粥,讓他在病床上吐到脫水。凌晨三點,
美股開盤。 康達生物的股價突然垂直拉升,
2.3、5.7、13.4……數字瘋漲如同末日狂歡。江臨川后仰在破皮的電競椅上,
聽著身后陸明遠逐漸急促的呼吸聲。當股價沖破20美元時,他重重按下清倉鍵。
“賺了點煙錢。”他轉頭對僵立的男人笑道,屏幕藍光將笑容割裂成兩半,
“陸總要不要參一股?”銀行到賬短信在手機屏炸開:1,026,400元。
這個數字在五年后不過是他腕表的價格,但現在,
這是陸明遠拼死想捂住的智能芯片項目啟動資金的三倍。晨光刺破天際時,
江臨川走進CBD寫字樓。 電梯鏡面映出他發皺的襯衫,與玻璃門外陸明遠陰鷙的臉重疊。
前世這間17樓的共享辦公室,此刻還掛著“明川科技”的掉漆招牌。“撤資。
”他將U盤拍在前臺,里面是陸明遠挪用公款的流水,“或者我帶著這些去見投資人。
” 財務總監的咖啡杯砸在地上時,江臨川正倚著門框數錢。當對面顫抖著簽完轉讓協議,
他隨手將裝著一百萬現金的登山包甩上肩頭,拉鏈縫隙間露出的鈔票邊角,像一柄淬毒的刀。
樓下車流喧囂。 他站在垃圾桶前,把陸明遠送的胃藥連盒捏癟。鋁板變形的聲音令人牙酸,
就像前世邁巴赫撞碎護欄的瞬間。專利局大廳的電子屏跳轉到09:00,
江臨川將牛皮紙袋拍在受理窗口。 “觸控層壓技術,全息交互模組。
”他指尖點著文件編號,“加急。”工作人員掃過專利名稱,
突然抬頭:“半小時前有家企業提交了相似提案。
” 江臨川瞥見對方胸牌上的“臨時工”字樣,冷笑一聲。
前世陸明遠就是買通這人拖延審核,最終搶先三天完成注冊。玻璃門外傳來剎車聲。
陸明遠的奔馳急停在臺階下,公文包角還沾著咖啡漬。他沖進大廳時,
江臨川正倚著復印機,將剛出爐的受理回執折成紙飛機。“江先生自愿放棄優先審查權。
”臨時工突然高聲說道,同時將紙袋塞進碎紙機。齒輪轉動的剎那,
江臨川甩出手機——屏幕上正是此人收受賄賂的轉賬記錄。保安按住臨時工肩膀時,
江臨川已走進審查室。 他抽出五年前被陸明遠藏起來的實驗日志,
泛黃的紙頁上還有自己暈倒時滴落的血漬。
審查組長瞳孔驟縮:“這些原始數據……比現有方案早兩年!
”鋼印砸在證書上的悶響穿透門板。 陸明遠僵立在走廊,
眼睜睜看著江臨川將專利證書卷成筒,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聽說陸總準備了發布會?
請帖印的是不是這個技術編號?”樓外狂風大作。
江臨川站在垃圾桶前燒毀偽造的轉讓協議,火苗舔舐著“明遠科技”的LOGO。
灰燼被風卷向奔馳車頂,像一場黑色的雪。灰燼沾在奔馳車頂的剎那,江臨川的手機震響。
「創投會提前到今晚八點。」蘇晚晴的信息附帶著酒店定位,
定位旁標注著“陸氏集團主會場”——前世陸明遠正是用他的技術方案,
在這里騙走三千萬天使輪融資。電梯升至君悅酒店88層,江臨川扯松領帶。
宴會廳內香檳流淌,他徑直走向被眾人簇擁的陸明遠,
將專利證書復印件塞進對方西裝口袋:“暖場道具,不用謝。”路演環節,
陸明遠站在激光投影前,PPT上的技術參數與牛皮紙袋里的數據分毫不差。
“我們開創了全息觸控時代。”他扶了扶眼鏡,余光瞥向角落的江臨川。掌聲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