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已經是殊春刺殺失敗的第一個月。
那天,殊春的匕首離蕭景珩的咽喉只差一寸。
三十六道銀絲突然從殿角暴起,瞬息纏住她的四肢。天蠶絲割進皮肉,血珠順著銀線滴落,在白玉磚上綻開妖異的紅梅。
"有意思。"蕭景珩捏住她下巴,玄鐵面具后的眼睛似笑非笑,"敢單槍匹馬來殺孤的,你是第一個。"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三指搭上脈門。
殊春劇烈掙扎,卻聽見一聲輕笑:"經脈俱損,肺腑帶毒,還中了'相思燼'——姑娘活不過三年了。"
"想活嗎?"
殊春不語,暗衛都知道,失敗,意味著必死無疑。
蕭景珩抬了抬手,殿內鮫綃帳無風自動,三十六隱衛如鬼魅般隱入陰影。
"咳......"
一口黑血嘔出,濺在蕭景珩金線密織的靴面上。殊春下意識蜷縮,卻見那只繡著螭龍紋的靴子反而逼近一步。
"怕什么?"蕭景珩蹲下身,冰涼的手指捏住她下巴,"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弄臟孤的靴子?"
他忽然扯開她早已破爛的衣襟,露出心口處蛛網般的青紫脈絡——那是"相思燼"蠱毒發作的痕跡。
指尖沿著毒紋游走,最后停在劇烈跳動的心脈處。
"真可憐。"他低笑,"竟然為了不值得的男人中下了這種蠱。"
殊春瞳孔驟縮。
"別這么看孤。"
蕭景珩忽然掐住她喉嚨,“苗疆族長就是看到你為了男人去取的普陀花才給你中下的蠱毒。此蠱不致命,卻能讓你永無安寧之夜。”
他另一只手撕開自己前襟。
殊春呼吸一滯——男人心口處盤踞著赤金蠱紋,正隨著心跳詭異地蠕動。
"認得這個嗎?"他抓著她手腕按上去。
掌心下的皮膚滾燙,那蠱紋竟如活物般纏上她手指。
殊春猛地要抽手,卻被他死死按住:"萬蠱之王,可吞天下奇毒。"他俯身,呼吸噴在她染血的唇上,"包括你體內的'相思燼'。"
殿外更漏滴到第三聲時,蕭景珩突然咬破舌尖。
血珠墜落的瞬間,殊春被掐著脖子仰起頭。溫熱血線落入喉間,體內蠱蟲頓時瘋狂翻涌。她疼得弓起身子,指甲在地面抓出十道血痕。
"每月朔月,需飲孤心頭血。"蕭景珩抹去唇邊血跡,將一柄鑲著紅寶石的匕首插在她面前,"作為交換——"
寶石突然裂開,露出里面蠕動的金色蠱蟲。
蕭景珩扔過來一件正紅色的金線秀鸞鳳喜服,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殊春腕間的蠱毒黑紋,眼底暗芒浮動。
"孤的東宮不缺溫婉賢淑的閨秀,更不缺只會爭風吃醋的蠢貨。"
他忽然俯身,冰冷的呼吸拂過她耳畔,"孤要的太子妃,是能替孤殺人的刀。"
殊春抬眸,正對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蕭景珩低笑一聲,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后宮那些女人,個個背后都有世家撐腰,明里暗里給孤使絆子。前朝那些老狐貍,更是仗著資歷在朝堂上指手畫腳。"
他語氣漸冷,"孤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她們的人——一個能讓她們夜里做噩夢的太子妃。"
殊春瞇起眼:"你要我當你的劊子手?"
"不。"蕭景珩的指腹擦過她蒼白的唇,"孤要你當東宮最鋒利的刃。"
他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你替孤肅清后宮,震懾前朝。孤給你續命的機會。"
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圣旨,在她面前徐徐展開——
"即日起,殊春冊封為太子正妃,入主東宮。"
殊春染血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抓住匕首。蠱蟲順著刀柄爬上她手腕,鉆入血脈的劇痛讓她渾身痙攣,卻低低笑出聲:
"殿下不怕我反噬?"
蕭景珩聞言大笑,"比起被你反噬......"他靴尖挑起她下巴,蠱紋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金芒,"孤更相信,你有大殺四方的能力。"
大婚那日,殊春鳳冠霞帔,袖中藏著淬毒的銀針。
喜轎穿過宮門時,殊春掀開蓋頭回望——
朱雀大街盡頭,雍明立正瘋魔般翻找每一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