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特愛罵人。最狠的一次，是我騎電動車撞樹上，她罵那棵樹半小時。「你有病吧，
你傻X吧，你咋不挪個地啊！」可翻來覆去就這三句。樹沒說話，我倒是在救護車上翻白眼。
之后，我昏迷了，我媽開始罵我。因為她得幫我翻身、按摩、擦身子，可她啥都不會。
尤其是按摩，按兩下就喊累，罵我。「你個傻X，騎個電動車還能撞樹，咋不撞死呢！」
罵完一輪，這大姐，有勁了！掄膀子就開始按摩，按得巨爽！有天她突然說，「兒子，
媽嘴毒，但不想你死。」「暫時不想。」「擦，跟你說啥，你都昏迷了。」其實我啥都知道，
就是動不了。更糟的是，我的主治醫生是我分手三年的前女友小薇。她居然不認識我媽，
也沒打算認。每次她來查房，我媽都跟她嗆聲。小薇說，「阿姨，他暫時醒不過來，
得住院觀察。」我媽說，「那我回老家，狗沒人照顧。」小薇翻白眼，「狗比兒子重要？」
我媽理直氣壯，「那當然，狗不會騎電動車撞樹！」1我媽在醫院陪護的第一天，
就把護士站的呼叫鈴按爆了。「護士！護士！這床咋搖不起來啊？」護士沖進來時，
我媽正對著床頭按鈕拳打腳踢。「你這破床是不是成心跟我作對？我兒子要拉屎！」
護士憋著笑，「阿姨，這是控制床頭角度的，您按錯成照明開關了。」我媽臉一紅，
「我、我知道！我是試試靈不靈！」按摩環節更是災難。我媽擼起袖子，學電視里的按摩師，
對著我的腿就是一頓‘降龍十八掌’。「輕點啊！」護士在旁邊直冒汗，「這是按摩，
不是打樁機！」我媽手一停，「不使點勁，他能醒？」結果半小時后，
她自己累得癱在椅子上，嘴里嘟囔。「傻X兒子，醒了給我捶腿！」最絕的是她給我擦身子。
「你看這毛巾，要擰到半干不濕，溫度要剛好……」護士耐心教她。我媽點頭如搗蒜，
等護士一走，直接把整盆熱水澆我身上，「兒子，媽給你泡溫泉！」我在心里狂喊，
「救命啊！這是燙傷套餐吧！」2小薇第一次來查房，我媽正捏著我下巴，用筷子喂我餃子。
「阿姨！」小薇當場炸毛，「他昏迷了，你這樣喂他得斷氣！」我媽舉著餃子愣住，
「這不是我兒子最愛吃的酸菜餡餃子嗎？」小薇搶過餃子，「就算他能吃，也得用胃管！」
我媽突然抓住小薇的手，「閨女，你長得真像他初中暗戀的班花。」小薇手抖了一下，「啊？
」「后來那姑娘考上清華，他連高中都沒考上。」我媽嘆了口氣，「哎，
我兒子眼光倒是挺高。」小薇的臉比西紅柿還紅，落荒而逃。當晚，小薇偷偷溜進病房，
對著我的耳朵咬牙切齒，「楊浩宇，你媽是不是故意的？」我在心里狂笑，「是啊，
她就是故意的！」結果第二天，我媽又語出驚人，「小薇啊，你多大了？」「26。」
「哎呀，我兒子虛歲28了，你們正好差兩歲。」我媽掰著手指頭算，「女大三抱金磚，
差兩歲也不錯！」小薇的咖啡噴了一地。3我媽決定在醫院附近租房，理由是，
「我要給兒子燉王八湯！」結果她在手機上搗鼓兩小時，突然把手機摔床上，
「蘋果是真傻X！」小薇正好進來，撿起手機一看，「阿姨，您打開的是計算器。」
最后還是小薇幫忙租了房。那是個老小區，樓道里的聲控燈比螢火蟲還暗。
我媽扛著行李上樓，突然被臺階絆了個狗啃泥。「啊！」她慘叫一聲，
「哪個缺德鬼把臺階修成這樣！」鄰居開門探出頭，我媽立刻爬起來。「咳，
我試試這樓梯結不結實。」最絕的是她做飯。「兒子，媽給你煮了粥！」她端著鍋沖進病房。
小薇一聞，「這是粥？怎么有股糊味？」「咳，」我媽撓頭，「可能是鍋底有點焦……」
掀開鍋蓋，那哪是粥，分明是一鍋黑炭。小薇強忍著笑，「阿姨，您這是熬粥還是煉丹？」
我媽把鍋一摔，「愛吃不吃！我兒子昏迷前能吃三碗！」小薇默默掏出手機點外賣，「阿姨，
我請您吃火鍋吧。」我媽眼睛一亮，「鴛鴦鍋！」4我媽在病房里搞封建迷信，
是從隔壁床大爺的偏方開始的。那大爺說，「昏迷的人得用刺激法，我當年摔斷腿，
我媳婦天天在耳邊罵街，半個月就好了！」我媽眼睛一亮，「這不巧了嗎！我罵功天下第一！
」于是她每天搬個板凳坐在床頭，跟說單口相聲似的「楊浩宇你個傻X，
初中偷藏漫畫被我發現，還敢往狗窩里塞！狗都比你聰明，知道把漫畫叼出來換肉干！」
小薇來查房時正好聽見，手里的病歷本「啪」地掉地上，「阿姨，
您這是喚醒病人還是公開處刑？」我媽白她一眼，「懂什么，這叫‘回憶殺療法’！」
更絕的是她不知從哪弄來一瓶風油精，直接往我眼皮上抹。「護士！護士！他流淚了！」
我媽興奮地大喊，「醒了醒了！」護士沖過來一看，我整個眼眶紅得像被揍了「阿姨，
這是角膜刺激！不是感動！」小薇把風油精沒收時，我媽還嘟囔。「早知道用芥末了，
隔壁床大爺說那玩意兒見效快。」當晚，她抱著個奧特曼玩偶塞進我懷里。「兒子，
這是你小時候最愛的迪迦，媽求它保佑你。」「停！」小薇忍無可忍，「奧特曼是光之戰士，
不管昏迷！」我媽把玩偶往床上一摔，「封建迷信！」「您剛才還在求奧特曼！」
5我媽的閨蜜王阿姨來探病，拎著一筐爛蘋果「自家樹上結的，甜！」
我媽當場翻白眼「甜個屁，都長蟲了！」王阿姨不惱，
神秘兮兮地掏出個小瓶「我帶了秘方——陳年艾草精油，涂在涌泉穴，包醒！」
「啥是涌泉穴？」我媽湊過去。「腳底板中心！」王阿姨扒開我的襪子，「來，
我給大侄子涂……」結果她手一抖，整瓶精油全倒在我腳上。「哎喲！」王阿姨驚呼，
「這玩意兒滲透性強，會不會燒穿鞋底？」小薇剛好推門進來，聞到滿屋子艾草味「阿姨們，
這是病房，不是艾灸館！」我媽把鍋一甩「都怪你王阿姨，說什么精油開穴，
我看是想把我兒子腌入味！」王阿姨叉腰反駁，「你昨天還說要給大侄子灌肥皂水催醒呢！」
兩人吵著吵著，突然握起手，「對了！咱們可以跳廣場舞！」「對！《最炫民族風》一響，
僵尸都能蹦迪！」于是她們在病房里支起藍牙音箱，音量調到最大。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隔壁床大爺按響呼叫鈴，「護士！有人在病房開演唱會！」
6我媽偷翻我手機，是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舉著手機沖進護士站，「小薇！
你看看這姑娘是誰！」小薇湊近一看，瞳孔地震那是三年前我和她在海邊的合照，
我摟著她的腰，她笑得像個傻子。「啊這……」小薇結巴了，「可能是他朋友？」
「朋友會摟腰？」我媽瞇起眼，「你騙鬼呢！」從此，我媽開啟了「偵探模式」。
她把相冊里所有女性照片打印出來，貼在病房墻上，挨個分析，「這個穿紅裙的，胸太大，
一看就不會過日子。」「這個戴眼鏡的，跟我兒子一樣戴眼鏡，生出來的孩子肯定近視！」
最后指著小薇的照片，「就這個還行！」小薇來換藥時，我媽突然抓住她的手，「閨女，
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我兒子前女友？」小薇的鑷子掉在地上，「阿、阿姨，您怎么……」
「別否認！」我媽掏出我初中的日記本，你看他寫的，「小薇今天借我橡皮，她的頭發真香。
’」小薇的耳朵瞬間紅透，「阿姨，那是初中的事……」「所以你們早戀過！」我媽拍大腿，
「正好，現在舊情復燃，我連彩禮都省了！」7第一個異常是我的腳趾動了動。
我媽以為是自己罵得太狠，當場表演了段「河東獅吼」，「楊浩宇你給我聽著！你敢不醒，
我就把你藏的私房錢全捐給流浪狗基地！」小薇正在做腦電圖，差點把電極貼我腦門上，
「阿姨，他這是生理反射！」但她還是偷偷加了項「聽覺刺激療法」
每天放我當年給她唱的跑調版《童話》。「我愿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
我媽聽得直皺眉，「就這破嗓子，你當年居然能被感動？」小薇梗著脖子，
「那時候他還沒變聲！」真正的轉機發生在我媽煮錯粥那天。
她把咸蛋和白粥煮成了黑暗料理，端著碗抱怨「早知道放糖了，咸不拉幾的。」鬼使神差地，
她把勺子懟到我嘴邊，「嘗一口，難吃死你！」我突然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嘴。「小薇！小薇！
」我媽瘋了一樣沖出病房，「他吃我煮的粥了！」小薇沖進來時，我正吧唧著嘴，
嘴角還掛著米粒。「這……」她掏出手電筒照我眼睛，「瞳孔有反應！」當天下午，
病房里多了張「喚醒計劃表」。我媽負責「語言攻擊」「楊浩宇你個傻X，你高中抄我日記，
說夢見自己變成癩蛤蟆！」小薇負責物理刺激，輕輕拍打我的臉頰。最絕的是她們達成共識，
每天傍晚放《新聞聯播》因為我小時候一聽就犯困，現在反其道而行之。
「各位觀眾晚上好——」我媽叉腰站在電視前，「聽見沒？你最煩的新聞聯播都播了，
還不醒？信不信我讓主播來罵你！」小薇偷偷給我注射營養液，「阿姨，主播不罵人。」
「誰說的？」我媽翻出遙控器，「當年他爸看球賽，
主播還說‘留給中國隊的時間不多了’呢！」
8我媽在喚醒計劃里加入了 「靈魂暴擊環節「每天翻出我童年相冊循環播放。「看這張！」
她舉著我穿開襠褲蹲在馬桶上的照片懟到我眼前，「三歲還尿褲子，
非說自己在給地板施肥！」小薇強忍著笑說，「阿姨，這照片還是收起來吧...」
「收什么收！」我媽啪地按在床頭。「當年你王阿姨笑了你三天，現在輪到你兒子回味了！」
更絕的是她翻出我小學畢業表演視頻。我穿著女裝扮演《灰姑娘》的后媽，
胖臉蛋上涂著三斤腮紅。「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最丑的人？」視頻里的我叉腰怒吼，
「當然是你爸！」小薇沒忍住笑噴了，手里的體溫計差點掉進我領口，
「原來你從小就有表演天賦？」我媽得意洋洋，「可不是，當年把校長嚇得以為來了個媒婆！
」最致命的是她開始朗誦我的作文。「《我的理想》—— 我長大要當小區保安，
因為能坐在崗亭里吃瓜子！」隔壁床大爺突然咳嗽，「這理想挺務實啊！」
我在心里瘋狂吶喊，「媽！求你放過我！」9我媽把廣場舞姐妹團發展成了 喚醒志愿軍 。
六個阿姨穿著統一的熒光粉運動服，舉著廣場舞燈牌沖進病房。「大侄子，
阿姨們給你跳《卡路里》！」小薇剛要阻攔，音樂已經炸響。「燃燒我的卡路里 ——」
阿姨們踩著魔性的步伐甩頭，假發片紛紛飛落到我床上。「停！停！」小薇扯掉電源，
「這里是神經科病房，不是夜店！」我媽叉腰反駁，「當年你張阿姨跳廣場舞，
把植物人老伴都跳醒了！」張阿姨連忙擺手，「那是他受不了我跑調，氣醒的！」
阿姨們轉戰陽臺繼續排練，結果把晾著的病號服當成彩帶甩，護士追著她們滿樓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