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替身覺醒凌晨兩點四十七分，溫以寧摘下橡膠手套時才發現食指被劃破了。
手術臺的無影燈在視網膜上烙下青色光斑，她靠在處置室冰涼的瓷磚墻上，
聽見護士長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溫醫生！急診送來個割腕的！
"消毒水味突然變得刺鼻。她抓起白大褂往外跑，沾著血漬的衣擺掃過走廊盆栽，
驚落一片龜背竹的葉子。搶救室里監測儀發出尖銳蜂鳴，護士正用止血鉗夾住患者腕動脈。
溫以寧的手指剛觸到對方冰涼的皮膚，
瞳孔突然收縮——那道橫貫腕骨的陳舊刀傷上覆蓋著新鮮切口，像兩條交尾的赤蛇。
"準備400ml O型血。"她抬頭時呼吸一滯，患者蒼白的腳背上殘留著暗紅色勒痕，
那是常年穿芭蕾舞鞋留下的印記。手術剪突然從掌心滑落。
三小時前書房暗格里的那雙緞面舞鞋在記憶里浮現，粉色系帶末端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當時霍硯深正在浴室洗澡，水聲掩蓋了她推開檀木暗格的聲音。"溫醫生？
"護士舉著麻醉針猶豫，"患者心率過低了。"溫以寧猛地回神，
鑷子夾著酒精棉擦拭患者耳垂時突然頓住。月光透過百葉窗落在珍珠耳釘上，
和她婚禮當天戴的那對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眼前這對在耳垂上卡出深紫色淤痕，
仿佛某種屈辱的烙印。"阿深...阿深來了嗎？"昏迷中的患者突然囈語，
被血染紅的指尖抽搐著抓住溫以寧的衣領。搶救燈將那張臉照得慘白，
溫以寧看見她睫毛上凝結的血珠，像極了三年前婚宴上霍硯深西裝駁領處的紅酒漬。
監護儀發出刺耳長鳴時，溫以寧摸到患者貼身口袋里的藥瓶。氟西汀膠囊在掌心嘩啦作響，
鋁箔包裝上的生產批號與書房暗格里的完全相同。---三年前的婚禮現場，
溫以寧站在鏡子前整理婚紗。霍硯深推門而入，目光落在她耳垂的珍珠耳釘上，
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這對耳釘很適合你。"他低聲說，手指輕輕觸碰她的耳垂。
溫以寧微笑著回應："是你挑的，我很喜歡。"然而，當她轉身時，
卻從鏡中瞥見霍硯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眼神中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婚禮進行到一半，霍硯深的西裝駁領上突然濺上了紅酒。他皺了皺眉，
低聲對溫以寧說："我去處理一下。"溫以寧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幾分鐘后，
她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低聲的爭吵。她循聲走去，
發現霍硯深正與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對峙。"你怎么會在這里？"霍硯深的聲音冰冷。
女子抬起頭，溫以寧看到她耳垂上戴著一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珍珠耳釘。
"我只是想看看你幸福的樣子。"女子輕聲說，眼中帶著淚光。霍硯深沉默片刻，轉身離開。
溫以寧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溫以寧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到現實。
她迅速為患者縫合傷口，動作嫻熟而冷靜。然而，內心的波瀾卻無法平息。"溫醫生，
患者情況穩定了。"護士長輕聲提醒。溫以寧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患者的臉龐上。
那張臉與她記憶中婚禮當天的女子重疊在一起，她終于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白玥。
"通知家屬了嗎？"溫以寧問。護士長猶豫了一下："患者沒有留下聯系方式，
我們只能等她醒來再問。"溫以寧沉默片刻，轉身離開搶救室。她走進辦公室，打開電腦，
輸入白玥的名字。屏幕上跳出一系列關于芭蕾舞團首席的新聞，
最新的一條是："白玥因健康原因暫時退出舞臺。"她盯著屏幕，
腦海中浮現出書房暗格里的那雙舞鞋。粉色系帶上的血跡，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溫以寧走出辦公室，走廊里空無一人。她靠在墻上，閉上眼，試圖理清思緒。突然，
手機震動起來。她拿出手機，看到霍硯深的來電顯示。"喂？"她接起電話，聲音有些沙啞。
"以寧，你在哪里？"霍硯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在醫院，剛做完手術。"她回答。
"我馬上來接你。"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溫以寧握著手機，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霍硯深，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白玥。---三小時前，
溫以寧推開書房暗格時，發現了那雙粉色緞面舞鞋。她拿起舞鞋，仔細端詳，
發現系帶末端沾著干涸的血跡。她將舞鞋放回原處，又發現了一個藥瓶。
藥瓶上貼著氟西汀的標簽，生產批號與白玥口袋里的藥瓶完全相同。溫以寧站在書房里，
感到一陣眩暈。她不知道霍硯深與白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找到答案。
---霍硯深的車停在醫院門口，他下車走向溫以寧。"累了嗎？"他輕聲問，
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溫以寧看著他，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她點點頭，坐進車里。
車子啟動后，霍硯深握住她的手："回家吧。"溫以寧沒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夜色中，
醫院的紅十字標志逐漸遠去，她的心中卻充滿了疑問。---回到家后，溫以寧走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水流聲掩蓋了她的呼吸聲，她靠在墻上，閉上眼睛。
腦海中浮現出白玥蒼白的臉龐，以及那雙粉色緞面舞鞋。她知道，自己必須找到真相，
無論結果如何。她走出浴室，看到霍硯深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一杯紅酒。"以寧，過來。
"他輕聲說。溫以寧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霍硯深將酒杯遞給她，她接過酒杯，
輕輕抿了一口。"今天的手術順利嗎？"他問。溫以寧點點頭："很順利。"霍硯深看著她，
眼中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他伸手撫摸她的頭發，低聲說："辛苦了。
"溫以寧沒有回答，只是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必須面對現實，
無論真相多么殘酷。---2 血色婚禮---溫以寧握著B超單的手指微微發抖，
黑白影像里那顆蠶豆大小的光點正在規律閃爍。候診室消毒水味突然變得粘稠，
她彎腰干嘔時，聽見走廊傳來金屬器械墜地的脆響。"殺人了！心外科診室殺人了！
"尖叫聲撕破醫院平靜。溫以寧將檢查單塞進白大褂口袋，逆著奔逃的人群沖向聲源。
十二月的寒風灌進走廊，她看見診室門口淌出的血泊里浮著半截斷指。"都別過來！
"滿臉橫肉的男人揮舞著手術刀，刀刃抵在懷孕護士的脖頸，"我老婆死在你們手術臺上！
"溫以寧的視線掠過男人通紅的眼眶，
落在他顫抖的右手虎口——那里紋著青面獠牙的鬼首刺青。三天前她主刀的心臟移植手術，
術后大出血的患者家屬正是此人。"您妻子是RH陰性血型。"她向前半步，
手術刀寒光映亮她蒼白的臉，"我們調用了三個血庫的備用血，這是手術記錄。
"刀尖突然轉向她："你們這些穿白大褂的都該償命！"男人暴起突刺的瞬間，
溫以寧本能地護住小腹。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熟悉的雪松香突然籠罩全身。
---那是三個月前的暴雨夜，溫以寧抱著禮服盒子在婚紗店等到打烊。水晶吊燈熄滅時，
櫥窗外掠過黑色邁巴赫的尾燈。她追出去時高跟鞋陷進排水渠，
看見霍硯深撐著傘走向街角店鋪。玻璃櫥窗里，白玥正踮腳試戴珍珠頭紗。
暖黃射燈將她脖頸處的紅痕照得纖毫畢現，像是被人用力掐過的指印。
"霍先生特意從巴黎定制的婚紗。"店員殷勤地拉開簾幕，
魚尾裙擺上的碎鉆刺痛溫以寧的眼睛——那正是她婚禮上被紅酒潑臟的款式。
白玥轉身時耳垂閃過冷光，溫以寧看清那是自己婚禮當天丟失的藍鉆耳釘。
霍硯深站在陰影里，溫以寧第一次看清他凝視白玥的眼神：那是深海即將結冰前最后的暗涌。
---溫以寧在霍硯深懷里聽見刀刃刺入血肉的悶響。男人被保安制服時，
她摸到他后背溫熱的液體——她的婚戒卡在對方肋骨間，藍鉆已被血染成暗紫色。
"你懷孕了？"霍硯深突然抓住她手腕，B超單從染血的口袋滑落。監護儀警報聲中，
他瞳孔劇烈收縮，那是溫以寧從未見過的神情。手術燈亮起的剎那，
霍硯深沾血的手指擦過她眼尾："別怕。"這三個字燙得她心臟蜷縮，
就像三周年那夜她渾身濕透地回家，發現他正用鑷子夾著酒精棉，
仔細擦拭白玥那對珍珠耳釘。---"這是醫療事故賠償協議。
"那夜霍硯深將文件推到她面前時，溫以寧正盯著他襯衫領口的唇印。
香奈兒五號的余味纏著血腥氣，那是白玥白天來醫院復查時用的香水。
溫以寧突然抓起酒精噴霧："別動。"消毒水霧噴在他頸側，暗紅色印記卻紋絲不動。
那是真正的傷痕，齒痕邊緣還凝著血痂。"你強迫她了？"她聲音發抖。
霍硯深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幾乎捏碎骨頭："你以為我是你那些急診室里的強奸犯？
"他突然扯開領口，鎖骨下方赫然是同樣的咬痕，"看清楚了，這是防衛傷。
"---溫以寧在手術室睜開眼時，
聽見兩個護士在門外低語："聽說霍總抱著溫醫生沖進來時，
白小姐正在三樓做心理治療……"鎮痛泵的滴答聲突然變得刺耳。她摸向平坦的小腹，
監護儀心率線驟然飆升。霍硯深推門進來時帶著初雪的氣息，
指尖卻沾著熟悉的茉莉香——那是白玥治療室熏香的味道。"孩子沒事。
"他把暖手袋塞進她被窩，金屬鏈突然從袖口滑出——那是白玥的病號腕帶，
診斷欄赫然印著：解離性身份障礙。溫以寧突然反胃，
孕吐物混著血絲濺在霍硯深昂貴的西裝上。他掏手帕時掉出兩張電影票根，
時間正是她前夜獨自產檢的時刻。---溫以寧在凌晨兩點撬開醫院檔案室。
月光從氣窗斜射進來，她抖著手輸入白玥的病歷號。
當看到"雙子宮畸形"和"人工授精記錄"時，
胃部突然痙攣——霍硯深書房保險箱里鎖著的，正是同款診療報告。
打印機吞吐紙張的聲響中，她摸到口袋里冰冷的U盤。昨夜替霍硯深熨燙西裝時，
這枚銀色金屬從內襯掉出，里面存著上百個標注日期的監控視頻。第一個視頻彈出時，
溫以寧看見三年前的自己正在婚禮后臺補妝。鏡頭突然晃動，
霍硯深的手入畫扯下白玥的珍珠耳釘，血珠濺在溫以寧的婚紗拖尾上。"記住你只是個容器。
"他掐著白玥下巴的聲音冰冷刺骨，"要是再敢出現在她面前，我就把你另一個子宮也摘了。
"---3 墜海疑云---溫以寧將三支腎上腺素藏在月經帶夾層時，
窗外正飄著今冬第一場雪。產科診室暖氣開得太足，她聽著胎心監測儀里重疊的心跳聲，
在處方箋上畫出兩個相交的圓——左側子宮胎兒心率143次/分，
右側子宮胎兒心率162次/分。"雙絨雙羊，真是天賜的福氣。"主任醫師指著B超屏幕，
"不過你確定要繼續服用氟西汀？"溫以寧攏了攏羊毛披肩，
鎖骨處的吻痕恰好露在燈光下："產前抑郁比較嚴重。"她看著醫生在處方單上加蓋公章，
腕間突然傳來灼痛——霍硯深今晨給她戴的定位手環正在發燙。走出醫院時，
梧桐樹下的陰影里閃過鏡片反光。溫以寧數著跟蹤者的腳步聲拐進巷口藥店，
玻璃櫥窗映出三個穿黑夾克的男人。她將氟西汀藥盒調換成維生素B6，
收銀員找零時突然壓低聲音："霍總讓我提醒您，今晚郵輪酒會別遲到。
"---那是兩周前的平安夜，溫以寧在霍硯深大衣口袋摸到兩張船票。
燙金字體印著"北極星號跨年首航"，艙房號正是他們新婚夜住的套房。
落地窗外煙花炸響時，白玥的求救視頻突然彈出——她被人按在醫療床上，
腕間淌血的刀口與三個月前一模一樣。"你逼她做子宮切除？
"溫以寧把平板摔在霍硯深面前。男人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
餐刀劃過瓷盤的聲響令人牙酸："雙子宮畸形容易癌變。"他突然抬眸，
瞳孔里映著燭火像兩簇鬼火，"不過右側子宮很健康，足夠裝下我們的孩子。
"溫以寧在洗手間吐出帶血絲的牛排，鏡中突然閃過白玥的臉。
幻覺中的女人用手術刀劃開自己小腹，捧出個渾身青紫的死胎："這是你搶走的人生。
"---溫以寧站在甲板上調整呼吸面罩時，腕表指針指向十一點五十九分。
霍硯深從背后擁住她，婚戒擦過她隆起的腹部："怎么戴著手術手套？""凝血功能異常。
"她將冰涼的雙手貼在他頸側，"醫生說最后兩個月要格外小心。"跨年煙花騰空瞬間，
溫以寧咬破舌下含著的硝酸甘油片。藥效發作時她聽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
霍硯深驚恐的呼喊變得遙遠。墜海前最后一刻，她扯下婚戒塞進他掌心，
藍鉆在月光下閃過妖異的紫。冰冷海水灌入鼻腔時，溫以寧摸到潛水衣暗袋里的微型氧氣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