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倒霉的窮鬼孤兒。
點拼好飯被偷外賣、下雨天被路過的車潑水、評獎學金總是差零點幾分……夜色凄涼，
我爬上大橋的欄桿。想到清零的余額和模擬人生的游戲。我抹了抹眼淚，忍不住大喊。
「你大爺的！敢不敢給老娘充點錢？！」發絲被風吹亂，我的身子一晃。冷靜下來后，
我自討無趣，正準備離開。忽然，手機響起一道甜美的聲音。「支付寶到賬二十萬元。」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只見備注那欄是——【喵喵眾籌：人，喵來了，別死！】1「鳶鳶！
再不走要遲到啦！」我猛地睜開眼，坐起身。舍友小雪叼著面包，風風火火地走了。
我怔愣一瞬，連忙洗漱。昨晚的經歷太過離奇。我想破腦袋都沒想出是哪種新型詐騙。
二十萬的燙手山芋讓我徹夜難眠。洗漱完，我踩點沖進教室。講臺上的專業老師瞥我一眼。
她意有所指地開口。「同學們都記住了，以后等你們上班，踩點可不是好習慣。」話音剛落，
同排的李蕊掃我一眼。李蕊和我是一個寢室的。她幸災樂禍道：「葉鳶，
你該不會是心里太難過，晚上睡不著覺吧？」聞言，小雪擔憂地看我一眼。我不語，
拿出筆記本。李蕊和專業老師是親戚。過去的三年，李蕊的成績不如我。
但她總能憑借虛構的志愿時長、水賽和不知名的證書加分。我們專業的獎學金名額少。
每次評完綜測成績，我都會被李蕊擠下來。這次也不例外。開學后，院里評選優秀學生，
專業成績占評選標準的大頭。我明明是最符合條件的人選。可專業老師用不輕不重的借口，
取消了我的評選資格。而李蕊成為了名單上唯一的候選人。忽然，
講臺上的李老師說：「下午有大企業來宣講，只有院里的優秀學生才能去。
「今天正好是公示期的最后一天，李蕊啊，你下午記得去看看。」此話一出，
班上不少同情的目光看向我。因為我平常喜歡給同學們幫忙，所以我的人緣還不錯。
但大家還不敢和老師叫板。我微不可聞地嘆氣。面對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我已經習慣了。
比起榮譽和參加宣講的機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查清那二十萬。下課后，
我無視了李蕊的炫耀和拉踩，直奔離學校最近的警察局。警察的效率很高。沒過多久，
一位警察小哥出來了。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困惑。但，基于職業操守。他說：「沒錯，
這就是轉給你的錢。」2懷揣著巨大的疑惑。回去的路上，我點了一份拼好飯。十分鐘后，
外賣員即將送達。我沖出地鐵，拔腿狂奔。原因無他，哪怕是拼好飯，
我都被偷過十次外賣了。不舍得重新點過的我，只能餓肚子。
當我氣喘吁吁地趕到宿舍樓下時，騎手剛好抵達。我松了口氣，樂呵呵地拎著外賣上樓。
不想在樓梯遇見神色匆匆的班長。看見我，她的眼睛一亮。「快快快！快去參加宣講。」
我懵懂地指向自己：「我？」班長猛地點頭：「對！不知道為什么，李蕊被查了，
你被院里遞補到參加宣講的名單了。」聞言，我火速地沖進宿舍。找出簡歷后，
我騎著共享單車，朝會場趕去。現在的就業環境太卷了。經過學院的挑選，
得以參加大企業的宣講，那說明最起碼有進面試的機會。我吭哧吭哧地踩著腳踏。
中午在警局耽誤太多時間了。等我走進會場，已經遲到了整整十分鐘。我心虛地彎下腰，
找到自己的座位。剛剛坐好，我和演講臺前的男人對上眼。
濃眉、桃花眼、臉頰痣還有金框眼鏡。簡直是帥哥的標配。但，他的臉色蒼白，身形單薄。
好像命很短的樣子。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倏地，男人含笑的聲音停下了。我遲鈍地抬起頭。
許是空調的溫度太低。我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很快，宣講結束了。
男人微微頜首：「倘若對本司的崗位感興趣，可將簡歷投遞給最后一排的秘書。」說罷，
他轉身離開。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我把簡歷遞給坐在后排的秘書。幸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等擠出會場后，我松了口氣。剛剛的場面太嚇人了。我正要掃車回宿舍吃自己的拼好飯。
忽然，路邊的草叢竄出一只黑貓。它的模樣優雅，身材纖細。我沒忍住伸出魔爪。
「小咪~要不要吃貓條呀？」在我的蹂躪下，黑貓翻出肚皮。我揉了揉它的耳朵：「咦，
好燙啊。」倏地，黑貓像是清醒過來了。它頭也不回地跑走。見狀，我惋惜地直嘆氣。
難得遇見野生咪……手慢無啊。3我哼著歌回到宿舍。誰知我的拼好飯被扔進垃圾桶。
李蕊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另外兩位舍友則是一言難盡地看著我。很快，
我鎖定了嫌疑人目標。我毫不客氣道：「李蕊，你扔我外賣干什么？」話音剛落，
李蕊狠狠地瞪我一眼。她嘰里咕嚕地咒罵我。我掏了掏耳朵，不愿意聽。「趕緊掃我五塊九，
不然我找輔導員。」輔導員的權力不如李老師大。但，在職責范圍內，她還算是公平公正。
李蕊吃癟，不情不愿地掃碼。我不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我泡好一桶泡面，打開電腦游戲，
給金主刷日常任務。說來話長，認識金主的緣分很奇妙。我之前試過很多兼職。但，
礙于自身倒霉的運氣，我每做一份兼職，便能踩到一個隱藏的地雷。
發一小時10塊錢的傳單，辛辛苦苦了三天，結果機構是非法經營，被舉報后老板跑路，
我不僅沒拿到工資，還被叫去錄口供。去健身房干保潔，灰頭土臉的我被教練性騷擾，
等我收集好證據的時候，健身房倒閉了。思來想去，我去搖奶茶，不想第一天，稽查突擊，
我的工資倒扣200塊。……身心俱疲的我回到宿舍。除了讀書和打工，
我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玩養成類游戲『喵寵』。金主就是在我被罰款的那天找上門來。
他開門見山：「你的排名挺高的，審美也不錯，寵物喵的打扮很好看。「我最近有點忙，
每天幫我刷任務，兩小時60塊，做不做？」一個月1800塊，不做是傻子。
我連忙答應：「成交！」于是，我和金主的代玩交易，從大一延續到了大四。
耳機里是歡快的背景音。我一邊吸泡面，一邊移動著鼠標。忽然，我被彈下線了。
4我怔愣一瞬，猶豫著打開微信。【那個，是本人上線嗎？】金主的頭像是一只黑色的小貓。
不知為何，莫名有些眼熟。很快，對面發來消息。【嗯，今天不用你刷任務。
】我幫金主刷任務的時間是固定的。這是第一次不需要我上線。【那我把今天的錢退給你。
】金主會在月初把錢一次性打給我。這份差事簡單又輕松。我不能再占人家的便宜了。
金主高冷地回復：【不用。】我撓了撓臉頰：【好吧。】收拾完桌子，我的心情莫名低落。
金主的昵稱是『X』。雖然我們不常聊天，但X對我很好，就像是鄰家哥哥。
他偶爾會給我寄水果、零食和衣服。借口是家里買多了，
或者是親戚穿過一次就不想要的衣服，丟了可惜。我知道X的用意。
想到宣講企業的秘書聯系我去參加面試。我心情雀躍地和X匯報最近的情況。【這四年來，
真的非常感謝你！】X一直沒有回復。我躺在床上快睡著了。手機才彈出兩條消息提示。
【各取所需而已。【別緊張，面試加油。】我抿了抿唇，忍不住笑了。X的性格就是這樣。
看著疏遠，但會別扭地關心。完全就是小貓的性格。5為了面試能順利通過。
我惡補專業知識和面試技巧。甚至花重金買了一套西裝。面試前一晚，
小雪貼心地替我熨好衣服。我感動得無以復加。臨睡前，我的腦海復習著知識點。很快，
我陷入沉沉的昏睡。眼前是一片寂靜的黑暗。直到空間扭曲了一瞬。我抬起手，
擋住刺眼的白光。耳邊是咪咪喵喵的吵鬧聲。「人，你還好嗎？」「人，以后不準跳江啦！」
「人，喵嗚嗚嗚~本喵都快被嚇死了。」「人，喵喵幣你收到了嗎？那可是喵們打工賺的哦，
雖然換成人人幣很少，但是喵們會努力的，你不要舍不得花哦！」「都怪討厭的使者，
現在才開通喵喵托夢，不然喵們早就來找人了。」……腳邊被毛茸茸又溫暖的觸感包圍。
我一頭霧水，但身體仿佛有肌肉記憶一般，三下五除二地擼貓。不多時，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待視線變得清晰，我恍然發覺——這不都是我救過的貓貓嗎！
左手邊是被主人遺棄，過馬路不小心被車撞得頭破血流的小白。右手邊是先天性后腿畸形，
靠吃垃圾為生的雅雅。不遠處是因為失明，被野狗欺負的小七……我陪伴它們，
并親手埋葬它們。一眼望去，十六只貓貓都眨巴著大眼睛，緊緊地看著我。
我一開口就是壓抑不住的哭腔。「你、你們過得還好嗎？身上的傷口還痛不痛？
有沒有人欺負你們？」聞言，貓貓們紛紛展示自己的身體。「人，不要哭，傷口都好啦！」
「人，我能看見你了！」「人，我們過得很好哦。」小白舔掉我眼角的淚水。「人，
你過得好嗎？「不要哭，我們下次再來找你。」說罷，貓貓們朝一個方向跑去。消失前，
它們回頭看我。我抿緊唇，哭著醒過來。聽到我抽泣的聲音，小雪探出頭。
她擔心地問：「怎么了？」我搖搖頭，揚起一個笑容。「沒事，
只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美好到讓人想哭。」6人類的情緒很復雜。
上一秒會因為迷茫而感到空虛，下一秒會因為期待而重燃對生活的希望。洗漱完，
我充滿干勁地打開衣柜。冷不丁地看清被劃破的西裝。揚起的嘴角僵住了。
準備去晨跑的小雪路過我的位置。她驚呼道：「臥槽！誰干的？！」
看著桌面上電腦亮著的紅點。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被坑的次數多了。
第六感都變得靈敏起來。昨晚上床前，我悄悄地打開了攝像記錄。嫌疑人是誰，我心里有數。
為了不耽誤面試的時間。保存好證據后，我匆匆地趕去服裝店，租借了一套西裝。
費用是一天300塊，我咬咬牙，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庫。我還是舍不得花貓咪們的錢。
等我趕到公司，距離面試還有十分鐘。很快，被叫到名字的我推門進去。
房間里是五個面試官。中間那位是當時演講的男人。他的前面放著一張名牌。
原來科遠的總裁叫謝亦眠。我飛快地收回視線。面試分為兩輪，單面和群面。等面試結束，
走出會議室，我才驚覺，玻璃窗外是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秘書讓我們回去等通知。
走到公司門口，我在角落蹲下來。打車回去太貴了，買一把溢價的傘也不劃算，
說不定等一會兒，雨就停了。我抱著膝蓋，盯著地面的水紋發呆。忽然，余光出現一抹黑色。
我驚喜地看向小貓：「誒，是你！」高冷的小貓偏過頭，晃了晃尾巴。不等我伸出魔爪，
貓跑了。我只好在后面喊道：「別淋雨，會感冒的！」說罷，我笑著搖了搖頭。
哪只小貓會喜歡碰水，真是多此一舉。我站起身，捶了捶發麻的腿。忽然，
秘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小姑娘，我讓司機送送你吧。」確認秘書是在和我說話后，
我連忙受寵若驚地道謝。司機把我送到學校門口，遞給我一把傘。他的笑容和藹：「下次還。
」看著遠去的邁巴赫，我撐著傘，腦袋開始胡思亂想。莫非，我的面試有戲？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笑容滿面地走在校道上。倏地，迎面而來一輛疾速的車。我的嘴角一僵。
完蛋，又要被潑水了。我下意識地閉眼，把傘擋在身前。在我以為要被淋濕的時候。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逐漸遠去。我納悶地低頭，身上一滴水也沒有。
想不出原因的我甩了甩頭。或許，我的運氣終于好一回了吧。7得知我的面試很順利。
小雪替我松了口氣。聽到我們聊天的李蕊翻了個白眼，重重地摔門離去。
小雪和另一個舍友面面相覷。我聳了聳肩，反正快畢業了，誰也不慣著誰。
想到貓貓托夢的可能性。我早早地爬上床。誰知一夜無夢。第二天，當我被小雪搖醒的時候。
我還沒反應過來。小雪一臉焦急地把手機遞給我。「鳶鳶，有人造謠你！」我定睛一看，
熱帖的標題是——【女大私生活糜爛，打胎后被金主送回學校，疑似攜帶傳染病。
】我冷靜地讓小雪把帖子的鏈接發我。截圖取證后，我開始整理之前收集好的證據。
當輔導員打來電話：「趕緊來辦公室。」我深呼吸一口氣，手指點擊『發送』。
因為鬧出的動靜不小。除了輔導員，辦公室還有副書記和李老師。看見我不慌不忙的模樣。
李老師瞥我一眼，陰陽怪氣道：「這年頭的學生還真是不要臉。」
焦頭爛額的輔導員忍不住嘆氣。她問：「葉鳶，這事關乎到學院的聲譽，倘若帖子不是真的，
老師們一定還你清白。」不等我開口，葉老師打斷她。「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個學生多半有問題。我的建議是把『優秀學生』的榮譽撤了，休學半年避避風頭。」
我氣笑了：「我行得正坐得端，為什么要優先損害我的利益？」
葉老師翻了個白眼：「延畢而已，又不是取消你的學位證。」一直沒開口的副書記發話了。
「這事各退一步。「撤銷葉同學的『優秀學生』，其他的等學院調查清楚。」我抿緊唇，
手不自覺地握緊。過去的三年，因為不公正的對待，我錯過了多少榮譽和獎項。最后一年，
我不想再退讓了。我問：「如果我是被冤枉的，學院該怎么補償我？」
葉老師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她說：「不追究你給學院帶來的影響就不錯了，
你還想要補償？」輔導員和副書記皆是沉默不語。我點點頭：「好，那我報警了。」
8事態的發展迅速。熱帖的瀏覽量達到誹謗罪的量化標準了。動身前往輔導員的辦公室前。
我便發布了澄清帖。得益于我的兼職經歷，我認識了不同領域的朋友。在他們的幫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