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與重生寧陌離死了。死在了萬人喝彩的刑場上,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
落下的頭顱在地上彈了一下,滾了兩圈,最后停在他的夫人司徽柔腳前。司徽柔垂眸,
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平靜至極,沒有半點波瀾。寧陌離在閉眼前的最后一秒,
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孤注一擲。他為了司徽柔,可以放棄所有,
可偏偏命運與他開了一個玩笑。你自由了,司徽柔。伴隨著最后一絲意識的消散,
寧陌離的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然而預想中的黃泉路并未出現,再次睜開眼時,
寧陌離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奢華的陳設,窗外是他從未見過的建筑風格,
似乎已經不在京城。他試圖觸碰一旁的桌子,卻發現自己的手從桌面穿過。
"我這是變成了一縷孤魂?"寧陌離自言自語。正當他茫然無措時,房門被推開,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身著藍色錦衣,輪廓和氣質竟與他有幾分相似。
更讓寧陌離震驚的是,這少年徑直走到了他面前,眼神無比清澈明亮:"你醒了?
"寧陌離怔住:"你能看見我?"少年微微一笑:"我叫蕭煜,
從小便能見到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寧陌離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處境,只能如實相告:"我是寧陌離,原本應該已經死了。
"蕭煜聞言,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寧陌離?從北國來的那位大將軍?"寧陌離點頭。
蕭煜緩緩道:"你的事跡,我在《北史》上讀到過。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這句話如同雷霆轟在寧陌離心頭。三十年?他已經死了三十年?蕭煜看出他的震驚,
輕聲道:"據記載,你是被你最信任的夫人司徽柔告發謀反,被處以死刑。你死后,
司徽柔成了北國權傾朝野的女相,十五年前才因病去世。"寧陌離如遭五雷轟頂,踉蹌后退。
原來,司徽柔不但親手送他上了斷頭臺,還借他的死成就了自己的前程。
他曾那樣深愛過那個女人,不惜為她背叛故國,可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
蕭煜眼中閃過一絲同情:"我能感覺到,你的魂魄中有強烈的不甘與執念。
也許這就是你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正當兩人交談之際,蕭煜突然眉頭緊皺,
捂住胸口倒了下去。"蕭煜!"寧陌離本能地想要去扶他,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年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我的心臟...自小...便不好..."蕭煜艱難地解釋,眼中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我不想死..."就在這時,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寧陌離體內涌出,
如同一條無形的紐帶連接著他和蕭煜。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蕭煜生命的流逝,
以及那股牽引著他的力量。寧陌離眼前一陣恍惚,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
低頭看到的是自己的雙手——不再是虛無的魂體,而是真實的血肉之軀。
他感受著胸腔中微弱的心跳,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占據了蕭煜的身體!"這是...重生?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老者急匆匆推門而入:"小公子,該準備出發了。
陛下已命南越使團即刻啟程,前往北國參加新君登基大典。"南越?北國?
寧陌離猛然意識到,他不僅重生了,還跨越了時空,來到了另一個國度,
而他即將回到曾經奪走他生命的地方。命運似乎給了他一個復仇的機會。
寧陌離——現在是蕭煜了——冷笑一聲:"告訴父親,我這就準備。"窗外,秋風蕭瑟,
落葉紛飛。這一世,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2 身份反轉南越使團浩浩蕩蕩的車隊行駛在通往北國都城的官道上。
身居華麗馬車內的寧陌離——現在是蕭煜了——輕輕撫摸著胸口。
那里跳動著蕭煜原本就有缺陷的心臟,仿佛在提醒他這副軀體的脆弱。
通過這幾日與馬車外侍從的交談,他已經了解了自己的新身份——南越王的次子,
備受寵愛的小王子。而這次隨使團出訪,是他十六年來第一次離開南越國境。
"小公子看起來心事重重?"對面端坐的南越使團首領,也是蕭煜的二叔蕭戰詢問道。
寧陌離回神,按著蕭煜原有的性格溫和笑道:"二叔,我只是好奇北國會是什么樣子。
"蕭戰點點頭:"北國與我南越截然不同。他們崇尚武力,民風彪悍。
新登基的女帝更是手段狠辣,年紀輕輕就能奪得王位,非等閑之輩。""女帝?
"寧陌離心中一動,"北國什么時候改由女子繼位了?"蕭戰面露驚訝:"小公子不知道?
北國自先帝猝死后,便由他唯一的女兒繼位。因為先帝生前曾立下遺詔,
王位只傳給司家血脈。"司家?寧陌離身體一僵,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二叔,這位女帝,可是姓司?
"蕭戰不解地看著他:"是啊,司家的獨女,名喚司雪凝。
據說她與其母司徽柔長得極為相似。"司徽柔的女兒!寧陌離呼吸一滯。在原來的時間線中,
司徽柔并未有過子嗣。她是如何有了這個女兒的?難道是他死后...思及此,
一股無名怒火在胸中燃起。司徽柔殺了他之后,竟然還與他人育有子嗣,并將北國拱手相讓。
馬車繼續向前,寧陌離的心卻越發沉重。他突然意識到,三十年后的北國已經變了模樣。
曾經熟悉的人事恐怕早已物是人非。就在胡思亂想間,車隊被攔了下來。"前方是什么情況?
"蕭戰掀開車簾問道。一名侍衛匆匆來報:"大人,前方有一支北國的隊伍,
似乎是迎接我們的。"蕭戰臉色一喜:"看來是陛下派人來接我們了,這是給足了面子啊。
"寧陌離深吸一口氣,整理衣冠,跟隨蕭戰下了馬車。遠處塵土飛揚,一支鐵騎正疾馳而來。
為首之人身著玄色鎧甲,英姿颯爽,赫然是一位女將軍。那女將軍勒馬停在兩人面前,
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龐。"南越使臣可是蕭大人?"她聲音清冽,
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寧陌離身上,停頓了一瞬。蕭戰拱手行禮:"正是在下。
不知將軍如何稱呼?"女將軍翻身下馬,英姿勃發:"本將楚臨,奉陛下之命前來迎接諸位。
"寧陌離敏銳地捕捉到楚臨看向自己時那一閃而過的異色,心中暗自警惕。
楚臨繼續道:"陛下聽聞南越小王子也隨團出訪,特意命我多帶了一輛軟轎,
以防小王子舟車勞頓。"蕭戰欣然應允:"有勞將軍。"寧陌離本想拒絕,
蕭戰卻已做了決定,他只能順從地走向那頂軟轎。登上軟轎的瞬間,
他發現內部裝飾精致華美,遠超尋常規格。更令他驚訝的是,轎內放置了一個小木盒,
里面竟有一枚玉佩——正是當年他送給司徽柔的信物!寧陌離心跳加速,拿起玉佩仔細端詳,
確是無疑。就連背面他親手刻下的"一生一世"四字都清晰可見。這是巧合嗎?
還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收起玉佩,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那位女將軍楚臨正策馬而行,恰好轉頭與他目光相接,隨即微微頷首,
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寧陌離心頭蔓延。重生一世,
他本想隱姓埋名,待時機成熟再報當年之仇。可如今看來,似乎有人早已知曉他的存在,
甚至...在等著他。他摩挲著那枚玉佩,心中冷笑。無論是誰在等他,這一次,
他不會再輕易付出真心,也不會再愚蠢地相信任何人。他要讓司徽柔的女兒血債血償。
3 舊人重逢北國都城依舊是寧陌離記憶中的模樣,城墻高聳,旌旗獵獵。
只是當年那些熟悉的面孔,恐怕已成了一抔黃土。使團被安排在驛館休整,
明日才會覲見新帝。寧陌離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巍峨的皇宮,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三十年前,他就是在那里被判處死刑,被最愛的人親手推入地獄。"小公子。
"身后傳來蕭戰的聲音,"我剛收到消息,今晚宮中設宴,邀請我們赴宴。
"寧陌離點頭:"知道了,二叔。
"蕭戰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小公子近日似乎與往常不同,是不是身體不適?
"寧陌離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與原主有所差異,
連忙露出蕭煜慣有的天真笑容:"二叔多慮了,我只是第一次出遠門,有些興奮罷了。
"蕭戰這才放心離去。待所有人退下,寧陌離取出那枚玉佩,冷笑一聲。
他早已派人暗中打探,得知這玉佩的確是出自宮中,而且是女帝御賜。
司雪凝為何會將這枚玉佩送給他?她是如何得知這玉佩與他有關的?夜幕降臨時,
寧陌離換上了精心準備的南越華服,隨使團前往皇宮。宮中早已燈火通明,笙歌陣陣。
使團被引入一座裝飾奢華的大殿,殿中已有不少北國權貴。寧陌離目光一掃,
發現大殿正上方的龍椅上空無一人,看來女帝尚未到場。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場每一個人,
尋找可能與自己過往有關的蛛絲馬跡。突然,殿門大開,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陛下駕到!
"所有人立即躬身行禮。寧陌離也隨之彎腰,目光卻悄悄抬起,
想要一睹這位司徽柔的女兒究竟長什么模樣。一道玄色身影緩步而入,
身后跟著數名侍女和那位女將軍楚臨。待那身影走近,
寧陌離終于看清了女帝的容顏——一張與司徽柔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寧陌離呼吸一滯,
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看到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縈又恨之入骨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
司雪凝比司徽柔多了幾分英氣,少了幾分柔弱,眉宇間的堅毅更是司徽柔所不具備的。
女帝登上龍椅,目光在殿中掃過,最后落在南越使團身上。"南越使者遠道而來,朕心甚慰。
"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蕭戰上前施禮:"臣南越使臣蕭戰,恭賀陛下登基,
愿兩國友好往來,萬世和平。"司雪凝微微頷首,
目光卻移向了寧陌離:"這位想必就是南越小王子蕭煜了?
"寧陌離不卑不亢地行禮:"臣蕭煜,見過陛下。""免禮。"司雪凝示意他起身,
眼中閃過一絲審視,"早聞小王子聰慧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寧陌離心中警惕,
面上卻不動聲色:"陛下過獎了。"司雪凝嘴角微微上揚:"聽聞小王子精通樂理,
不知可否為朕奏一曲?"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寧陌離。
這顯然是女帝對南越使團的特殊禮遇。蕭戰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連忙道:"小王子確有些許琴藝,若能為陛下獻奏,乃是他的榮幸。
"寧陌離微微一笑:"陛下盛情,不敢推辭。"宮人很快取來一張古琴,置于殿中。
寧陌離坐下,指尖輕撫琴弦。蕭煜確實精通琴藝,這具身體保留著彈琴的技巧。他稍一沉思,
便決定彈奏一首自己生前常彈的曲子——《陌上離歌》。這是他親自創作的曲子,
只在司徽柔面前彈奏過。若司雪凝與司徽柔有所聯系,或許能從中看出端倪。琴音響起,
如泣如訴,仿佛訴說著一段凄美的離別。殿中眾人無不為之動容。寧陌離余光掃向司雪凝,
驚訝地發現她臉上的平靜已被打破,眼中竟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更令他意外的是,
站在女帝身后的楚臨,眼中也流露出復雜的情緒。曲畢,殿中一片寂靜,
隨后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司雪凝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好一曲《陌上離歌》,
小王子琴技高超,令朕陶醉。"寧陌離心頭一震——她竟知道曲名!這首曲子是他親自命名,
世間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除非...他抬眼看向女帝,
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小王子似乎很驚訝?
"寧陌離強自鎮定:"只是沒想到陛下竟識得此曲。
"司雪凝輕聲道:"此曲乃先帝生前最愛,朕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曉。"先帝?司徽柔?
寧陌離心中更加困惑。司徽柔何時會彈琴了?而且還會彈他的曲子?正當他思索間,
司雪凝又道:"明日早朝后,朕想單獨與小王子一敘,不知可否?
"蕭戰聞言大喜:"陛下厚愛,小王子自當從命。"寧陌離面露微笑,心中卻是警鈴大作。
女帝顯然知道些什么,而且似乎刻意接近他。這是陷阱?還是巧合?宴會結束后,
寧陌離剛回到驛館,就見一名侍女悄然而至,遞上一封信函。"小王子,
這是我家主人讓我交給你的。"寧陌離接過信,問道:"你家主人是?
"侍女微微一笑:"您看了信就知道了。"說完便悄然離去。寧陌離警惕地打開信封,
里面只有一行字:"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離人"這是他與司徽柔之間的暗號!
寧陌離手指微顫,腦中一片混亂。信中署名"離人",正是司徽柔對他的稱呼,
取自他名字中的"離"字。難道...司徽柔還活著?4 隱忍試探清晨,宮中早朝剛散,
寧陌離便被引入一座僻靜的宮殿。殿內陳設簡樸典雅,與皇宮其他地方的奢華大不相同。
殿中一角擺放著一架古琴,琴上落了薄薄的灰,似乎已久未彈奏。
"這是母親生前常住的地方。"司雪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已經換下了隆重的朝服,
一襲素白長裙,倒更像個尋常女子。寧陌離轉身,恭敬行禮:"陛下。
"司雪凝揮手示意他免禮,自顧自地走到窗前:"知道朕為何請你來此嗎?
"寧陌離心中警惕,面上卻是一派天真:"想必是陛下有事相詢。"司雪凝轉頭看他,
目光深邃:"昨夜那首《陌上離歌》,你是從何處學來的?"來了!寧陌離心中一凜,
早有準備地答道:"是家父的舊譜,我自小習之。"司雪凝輕笑一聲:"是嗎?
"她走到那架古琴前,拂去灰塵,素手輕撫琴弦:"那你可知,這首曲子的作者是誰?
"寧陌離謹慎地回答:"家父未曾提及。"司雪凝突然轉向他,
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那你可知,這首曲子的最后一段,本應如何收尾?"寧陌離心中一緊。
昨夜他彈奏時,確實省略了最后一段,因為那一段是他專為司徽柔譜寫的情話,
外人從未聽過。見他不答,司雪凝輕嘆一聲,坐到琴前,纖纖玉指輕撫琴弦。
一段婉轉凄美的旋律隨即流淌而出,正是《陌上離歌》的最后一段!
寧陌離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驚訝得幾乎忘記了呼吸。她是如何知曉的?曲畢,
司雪凝幽幽道:"我母親常說,這首曲子是她此生聽過最美的情書,
也是她此生犯下最大的錯誤。"寧陌離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勉強鎮定道:"陛下此言何意?
"司雪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玉佩:"認得此物嗎?
"寧陌離故作迷惑:"似乎是陛下派人置于轎中迎接臣的那枚?
"司雪凝將玉佩遞到他面前:"拿著它,告訴朕有何感覺。"寧陌離猶豫片刻,伸手接過。
玉佩入手溫潤,仿佛有靈性一般,讓他恍惚間回到了三十年前贈予司徽柔的那一刻。
"這是...一件很好的玉器。"他謹慎地評價。司雪凝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僅此而已嗎?
"寧陌離知道自己正在被試探,決定先發制人:"陛下似乎對臣過分關注,不知是何用意?
"司雪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道:"你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
"寧陌離心中一凜。司雪凝繼續道:"朕聽聞南越小王子從小體弱多病,性情溫和,
不諳世事。可你的眼神,卻透著遠超年齡的警惕與沉穩。"被看穿了?
寧陌離不動聲色:"陛下過譽了,臣只是受家父教導,懂得在外應有的禮儀。
"司雪凝突然話鋒一轉:"你可知我母親生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寧陌離微微搖頭。
"她希望能在九泉之下,向一個人當面懺悔。"司雪凝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
"一個被她親手送上斷頭臺的人。"寧陌離心跳加速,
但面上依舊平靜:"陛下說的是...""寧陌離。"司雪凝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我母親一生最愛,也最后悔傷害的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寧陌離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強自壓下心中的波瀾,
反問:"陛下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司雪凝不答,轉而問道:"你覺得,
如果那個寧陌離還活著,會原諒我母親嗎?"寧陌離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恕臣直言,
背叛之罪,只怕難以原諒。""是啊。"司雪凝輕嘆,"我母親生前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她終其一生,都活在自責與悔恨中。"寧陌離心中微動,
忍不住問:"據聞司相國功勛卓著,位極人臣,何來悔恨之說?
"司雪凝苦笑:"世人只見她權傾朝野,卻不知她夜不能寐,常常在夢中呼喚那個人的名字。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她臨終前對我說,她此生最大的罪過,
就是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寧陌離心中震動,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輕信。
這或許是女帝設下的又一個陷阱。"臣斗膽問一句,"他緩緩道,"陛下今日告訴我這些,
究竟是為何?"司雪凝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他。"寧陌離心中一緊。
"昨晚你彈《陌上離歌》時的神情,與母親描述中的他如出一轍。"司雪凝繼續道,
"而且..."她忽然停住,似乎在猶豫是否要繼續說下去。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楚臨快步走入,見到兩人后行禮道:"陛下,邊境急報。
"司雪凝眉頭一皺:"何事?"楚臨瞥了寧陌離一眼,低聲道:"西北金狼國有異動,
疑似集結兵力。"司雪凝神色一凝:"朕知道了。"她轉向寧陌離,"今日就到這里吧,
改日再敘。"寧陌離恭敬告退,心中卻波濤洶涌。離開宮殿后,他發現楚臨竟跟了上來。
"小王子請留步。"楚臨叫住他。寧陌離停下腳步:"將軍有何指教?"楚臨四下看了看,
確定無人后,壓低聲音道:"王子殿下若有興趣,不妨今晚去城東的月華樓,
或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寧陌離疑惑:"什么答案?
"楚臨神秘一笑:"關于那枚玉佩的來歷,以及...一個三十年前的故事。"說完,
她拱手告辭,留下一臉震驚的寧陌離。這些人究竟知道多少?他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寧陌離緊握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查清真相,
搞明白司徽柔究竟有沒有真的后悔,以及...那封神秘信函的來源。
5 真相漸現夜幕降臨,寧陌離換上一身普通布衣,悄然離開驛館,前往城東的月華樓。
月華樓坐落在一條僻靜的小巷深處,外表不起眼,卻隱約透出幾分雅致。推門而入,
里面別有洞天,雅座錯落有致,琴聲悠揚,只是客人寥寥。寧陌離剛踏入樓內,
一位老者便迎上前來,打量了他一眼后,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位公子想必是蕭煜小王子吧?
樓上雅間已備好,請隨老朽來。"寧陌離暗自警惕,卻仍跟隨老者上了二樓。推開雅間門,
屋內空無一人,只擺了一桌酒菜,窗邊立著一架古琴。"公子稍坐,人很快就到。
"老者說完便退了出去。寧陌離環視四周,確認無異常后才坐下。
他刻意選擇了背靠墻壁的位置,以防有人偷襲。不多時,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楚臨。寧陌離眉頭微皺:"原來是將軍相邀。
"楚臨微微一笑:"小王子不必緊張,今日約你來此,確是有要事相告。
"她在寧陌離對面坐下,為兩人斟滿酒后,舉杯道:"先干一杯?
"寧陌離拒絕:"我酒量不佳,恕難從命。將軍有話不妨直說。"楚臨放下酒杯,
神色忽然變得嚴肅:"我知道你是誰。"寧陌離心頭一緊,但面上不顯:"將軍此言何意?
"楚臨直視著他的眼睛:"寧陌離,北國大將軍,三十年前被判謀反罪,斬首示眾。
"寧陌離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將軍似乎對先朝舊事頗有研究。
"楚臨不為所動:"你不必再偽裝。從你踏入北國境內的那一刻起,
你的一舉一動就已經暴露了你的身份。""哦?"寧陌離冷笑,"那敢問將軍,我是何身份?
"楚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這是司徽柔臨終前留下的。
原本應該在她死后燒掉,但我一直保存著。"寧陌離微微怔住,
但仍不為所動:"這與我何干?"楚臨將信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寧陌離猶豫片刻,
還是拿起了信。展開一看,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娟秀字跡:"陌離,若你能看到此信,
必是上天垂憐,讓我有機會對你說一聲對不起。當年之事,實非我本意,而是奉先帝之命,
迫不得已為之。我知你恨我,這一生怕是無法得你原諒。若有來世,但愿你我還能相見,
屆時,我定當赴死謝罪。——徽柔"寧陌離手指微顫,一時說不出話來。楚臨看著他的反應,
輕聲道:"信中所言非虛。當年司徽柔奉先帝之命接近你,本是為了探聽軍中機密。
但她后來真的愛上了你,卻已無法回頭。"寧陌離冷笑:"好一個無法回頭,
直接送我上斷頭臺!"楚臨搖頭:"你可知道,若她不那樣做,死的就不僅是你一人,
還有整個寧氏家族?"寧陌離一滯。"當時先帝早已起了疑心,你的家人都在監視之下。
司徽柔知道,如果她不親手結束這一切,等待你的將是更殘酷的折磨,
而你的家人也難逃一死。"寧陌離眼中閃過痛苦之色:"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楚臨點頭:"我自幼由司徽柔撫養長大,她將我視如己出,所有心事都對我講過。
她一生未再嫁,獨自撫養女兒,日日以淚洗面,就為了贖她欠你的罪。"寧陌離沉默片刻,
還是搖頭:"你怎知我就是寧陌離?這不過是一個荒謬的猜測。
"楚臨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因為司徽柔曾說過,寧陌離若有機會轉世,必會回來報仇。
而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看到你彈奏《陌上離歌》時的神情,我就確定了。"寧陌離心中苦笑,
卻仍不打算承認。楚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再糾纏這個問題:"無論你承認與否,
我今晚找你,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寧陌離挑眉:"什么秘密?""司雪凝,
不是司徽柔親生的。"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寧陌離心頭:"什么?
"楚臨低聲道:"司雪凝是司徽柔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她母親被先帝寵信,
為了鞏固地位,就謊稱這是她與先帝所生。"寧陌離眉頭緊皺:"那她的生父生母是誰?
"楚臨目光復雜地看著他:"生母不詳,但生父...極有可能是你。"寧陌離如遭雷擊,
一時說不出話來。"當年司徽柔隨軍出征,
在一座被焚毀的村莊里發現了剛出生不久的司雪凝。根據村民描述,
那孩子的母親是被你軍中一個副將擄走的女子。"寧陌離回憶起三十年前,
確有一名副將曾擄走一名敵軍女眷,但他當時并未過問。難道那女子懷的是他的孩子?
"這怎么可能?"寧陌離不敢相信,"就算那副將擄走了什么人,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楚臨從袖中取出一物:"司徽柔在司雪凝襁褓中發現了這個。"那是一塊殘缺的令牌,
上面清晰地刻著"寧"字。寧陌離臉色大變。這令牌是他賞賜給部下的信物,
而那副將確實有一枚。"你是說...司雪凝可能是..."寧陌離聲音有些發顫。
楚臨點頭:"現在你明白為何司徽柔要收養她了吧?
她一直將司雪凝視為你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傾盡全力撫養她長大。"寧陌離站起身來,
來回踱步,腦中思緒萬千。如果司雪凝真是他的血脈,
那他此行的報仇計劃豈不是要...不,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很可能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將軍為何告訴我這些?"寧陌離警惕地問。
楚臨嘆息一聲:"司徽柔死前托付我照顧司雪凝。這些年來,我眼看著她長大,
深知她非同一般的聰慧與善良。如今你重現人世,我只擔心你因仇恨而傷害她。
"寧陌離冷笑:"你倒看得起我,竟以為我能傷得了一國之君?
"楚臨神色肅然:"我不知你如何重生,但既然能奪舍重生,想必也有非凡手段。
陛下對你的身份已有懷疑,否則不會特意接近你。我今日冒險告訴你這些,
就是希望你能放下過去的恩怨。"寧陌離沉默良久,
終于緩緩道:"我需要時間驗證你所言的真偽。"楚臨點頭:"這是自然。三日后宮中設宴,
到時會有一個人出現,她能證明我所言非虛。"寧陌離挑眉:"誰?
"楚臨嘴角微微上揚:"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離開月華樓,寧陌離心中思緒萬千。
如果楚臨所言屬實,那司徽柔并非他想象中那樣冷血無情,司雪凝也可能是他的血脈。
但這一切也可能是精心布置的騙局,目的是讓他放松警惕。究竟是真是假?三日后,
或許就能見分曉了。走在靜謐的街道上,寧陌離抬頭望天,一輪明月高懸,恍如當年。
"司徽柔..."他輕聲呢喃,心中滋味復雜。6 危機降臨三日后的宮宴還未到,
寧陌離便接到了一個不速之客。驛館的小院內,
一個身著粗布衣衫的老婦人靜靜地站在梨樹下。當寧陌離走近時,老婦人轉過身來,
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依稀可見當年風華的臉。"小王子..."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
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寧陌離心中一動:"老人家是...?"老婦人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竟是當年司徽柔戴過的一支青玉發釵!"老身李嬤嬤,
當年伺候司相國的貼身婢女。"她深深行了一禮,"請小王子屏退左右,老身有要事相告。
"寧陌離揮手示意侍從退下,將老婦人引入室內。"嬤嬤有何要事?"寧陌離直截了當地問。
李嬤嬤看了他許久,嘆息道:"老身一眼就認出來了,你與他真的很像。
"寧陌離心中一凜:"嬤嬤此言何意?"李嬤嬤并未回答,
而是拿出一封信:"這是夫人臨終前交給老身的,囑咐若有一日見到與寧將軍相似的人,
便將此信交付。"寧陌離接過信,拆開一看,臉色驟變。
信中詳細描述了當年寧陌離被處決后的一系列事情,
包括司徽柔如何在戰場上發現嬰兒司雪凝,如何推測出她可能是寧陌離的血脈,
以及她為何要撫養這個孩子長大。更讓寧陌離震驚的是,
信中還提到了一個秘密——司徽柔早就知道寧陌離是被冤枉的,但她不得不執行先帝的命令,
因為那時寧氏全族的性命都捏在先帝手中。"夫人這些年活在悔恨中,日日為寧將軍守靈,
直到去世那日,都在呼喚著將軍的名字。"李嬤嬤眼中噙著淚水,"若將軍在天有靈,
應該能看到夫人的懺悔。"寧陌離手中的信微微顫抖,
腦中回想起司徽柔當年送他上斷頭臺時那冷漠的眼神,與信中描述的悔恨痛苦形成鮮明對比。
"這些...都是真的?"他聲音有些沙啞。李嬤嬤點頭:"千真萬確。夫人死后,
老身本應將一切秘密帶入棺材。但當我看到小王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上天有意安排這次相逢。
"寧陌離沉默良久,終于抬頭問道:"嬤嬤可知,三日后宮宴上會有何人出現?
"李嬤嬤面露驚訝:"小王子如何知曉?""楚臨告訴我的。"李嬤嬤恍然:"原來如此。
那人是夫人多年前派出尋找寧將軍下落的密探,最近剛剛回京。
據說他在南疆找到了一些線索,證明寧將軍的魂魄可能未散。
"寧陌離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找我的下落?""是啊。"李嬤嬤嘆息,
"夫人一直不相信寧將軍就這樣死了。她總說,以寧將軍的本事,一定會找到重生的方法。
所以她派出許多人尋找線索,希望有朝一日能與將軍重逢,當面請罪。
"寧陌離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一時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隨后一名侍衛匆匆跑來:"小王子!不好了!金狼國突襲邊境,
陛下已經下令召集文武百官議事,特命我等前來請小王子一同前往!
"寧陌離眉頭緊皺:"金狼國?"李嬤嬤臉色大變:"不好!一定是太師設的局!""太師?
"寧陌離一驚,"何人?""趙太師,當年逼迫夫人陷害將軍的人之一。"李嬤嬤急促道,
"他一直對陛下不滿,覬覦帝位多時。這次金狼國來犯,恐怕與他有關!
"寧陌離心中警鈴大作:"我這就去宮中。嬤嬤留在此處,不要出門。
"說完他快步走出門外,隨侍衛趕往皇宮。半路上,寧陌離突然發現不對勁。
這支"侍衛"帶領的方向并非通往皇宮,而是城外。"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寧陌離冷聲問道。為首的侍衛獰笑一聲:"小王子果然聰明。不過可惜,你今日難逃一死!
"說著,所有侍衛都亮出了兵刃,將寧陌離團團圍住。寧陌離冷笑:"原來是早有預謀。
誰派你們來的?""知道了又如何?你今日必死無疑!"侍衛揮刀向他砍來。
寧陌離雖然借用蕭煜的身體,但他生前乃是一代戰將,身手不凡。他靈活閃避,
抓住時機奪過一人手中的刀,迅速反擊。幾招過后,兩名侍衛已經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面露懼色,但仍不退縮。就在危急時刻,一匹駿馬疾馳而來,馬上人影一閃,
幾道寒光劃過,剩余的侍衛全部應聲倒地。寧陌離抬頭看去,竟是楚臨!"果然如我所料,
趙太師已經開始行動了。"楚臨翻身下馬,走到寧陌離面前,"小王子無恙吧?
"寧陌離搖頭:"我沒事。金狼國來犯是真的嗎?"楚臨面色凝重:"千真萬確。
但更糟的是,京城內部已經開始出現動亂。趙太師勾結金狼國,意圖廢黜陛下,另立傀儡。
""司雪凝呢?"寧陌離脫口而出。楚臨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思:"陛下目前安全,
但情況不妙。我來找你,是陛下的意思。她說...需要你的幫助。"寧陌離一怔,
隨即哂笑:"她需要我幫什么?"楚臨正色道:"陛下說,若你真是寧陌離,
就該知道北宮地牢下的秘密通道。那是我軍唯一能夠安全撤離的路徑。"寧陌離心中一震。
北宮地牢的秘密通道確實是他當年修建的,但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司雪凝怎會知曉?
"事關重大,容不得多疑。"楚臨拉過一匹馬,"我們現在就去皇宮。"寧陌離點頭,
翻身上馬,與楚臨一同疾馳而去。皇宮外已是一片混亂,士兵四處奔走,火光沖天。
兩人避開主要道路,從一條隱蔽小徑進入皇宮。"陛下在哪?"寧陌離低聲問。"北宮密室。
"楚臨回答,"只有我知道她的藏身之處。"兩人穿過重重宮闕,終于來到北宮。
楚臨帶領寧陌離進入一間不起眼的側殿,推開一處暗門,露出向下的臺階。"這里通往密室。
"楚臨低聲道。寧陌離點頭,順著臺階往下,來到一間石室前。楚臨敲了特定的節奏,
門從里面打開,露出司雪凝的臉。"你們總算來了。"司雪凝面露疲憊,但雙眼依舊明亮。
寧陌離進入密室,看到里面還有幾名親信大臣和侍衛。
司雪凝直接開門見山:"趙太師已控制了大半個皇宮,外面的援軍一時難以進城。
我們必須啟用秘密通道撤離。"寧陌離看著她:"你怎知那條通道?
"司雪凝深深看了他一眼:"母親告訴我的。她說那是寧將軍留下的后路,
只在危急時刻才能使用。"寧陌離沉默片刻,點頭道:"從這里往西,
第三間囚室的墻壁上有一塊與眾不同的石磚,按下去就能開啟密道。
"司雪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果然如此。楚臨,你帶領大家準備一下,
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小王子說。"待所有人退下,密室中只剩下寧陌離和司雪凝兩人。
司雪凝深吸一口氣,直視寧陌離的眼睛:"現在,你還要否認你的身份嗎?寧陌離。
"寧陌離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你又如何確定我就是寧陌離?
"司雪凝輕聲道:"因為只有寧陌離知道那條密道的確切位置。而且..."她頓了頓,
"我從小就能在夢中看到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與你極為相似。"寧陌離心中微動,
但仍保持沉默。司雪凝嘆息一聲:"我知道你恨我母親,也許也恨我。但現在,
我需要你的幫助,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國家。
"她的眼中流露出真誠的懇求:"無論你有什么目的回來,請先幫我度過這次危機。
之后...你想如何處置我,我都甘愿承受。"寧陌離看著她那張與司徽柔相似的臉龐,
心中百感交集。如果楚臨和李嬤嬤所言非虛,那這個女子很可能是他的血脈。而如今,
她正面臨死亡威脅。"趙太師的叛亂,你早有察覺?"寧陌離問道。
司雪凝點頭:"有所察覺,但沒想到行動這么快。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你的存在,
擔心我會找到證據洗清你的冤屈,動搖他們的地位。
"寧陌離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趙太師...當年也參與了對我的陷害?
"司雪凝苦笑:"他是主謀之一。母親生前曾試圖為你平反,卻被他們阻撓。
我登基后繼續調查,這才引起他們的警覺。"寧陌離陷入沉思。如果一切屬實,
那他的仇人不是司徽柔,而是趙太師等人。司徽柔和司雪凝,反而是在為他討回公道。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的仇恨出現了動搖。"好,我幫你。"寧陌離終于開口,
"不過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司雪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多謝。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打斗聲,隨后是楚臨的大喊:"陛下!叛軍找到這里了!
"寧陌離和司雪凝對視一眼,同時沖向密室門口。危機,已經降臨!7 誤解加深密室外,
楚臨正與數名叛軍激戰,她身手不凡,但寡不敵眾,已經負了傷。寧陌離眼疾手快,
抄起一旁的劍,沖上前去協助。雖然蕭煜的身體不如他生前強健,
但多年的戰斗經驗讓他依然應對自如。幾招之間,兩名叛軍倒地,剩下的人見狀后退幾步。
"撤!"寧陌離大喊,"按原計劃走密道!"楚臨點頭,帶領眾人快速向地牢方向撤退。
司雪凝被兩名侍衛護在中間,寧陌離殿后。來到地牢第三間囚室,
寧陌離迅速找到那塊特殊的石磚,用力按下。石壁緩緩移開,露出一條幽暗的通道。
"快進去!"寧陌離催促道。眾人魚貫而入,寧陌離最后一個進入,將機關復位,
石門隨即關閉。通道內漆黑一片,只有楚臨手中的火把提供些許光亮。"這條路通向哪里?
"司雪凝低聲問。寧陌離在前方帶路:"城外的一座廢棄寺廟。當年我修建此道,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眾人在幽暗的通道中前行,空氣潮濕而沉悶,偶有水滴聲打破寂靜。
"陛下,前面似乎有動靜。"一名侍衛突然低聲警示。所有人立即停下腳步,屏息聆聽。
隱約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似乎有人在通道中等待著他們。"怎么會有人?"楚臨臉色一變,
"這條密道除了我們,沒人知道才對。"寧陌離眉頭緊鎖:"有內奸。"眾人對視一眼,
都明白情況不妙。"怎么辦?"司雪凝看向寧陌離。
寧陌離思索片刻:"這條通道有一個分支,通向城北。不過那邊可能已經被金狼國占領。
""別無選擇了。"司雪凝果斷決定,"走分支路線。"寧陌離帶領眾人向右轉,
沿著一條更加狹窄的通道前行。但沒走多遠,前方又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我們被包圍了。
"楚臨神色凝重。寧陌離環顧四周,突然指向通道頂部:"那里有個氣窗,通向地面。
我們可以從那里出去。"楚臨點點頭,立即安排人手搭成人梯。眾人依次爬出氣窗,
來到地面。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竟然出現在一座宅院中。"這是...御史大夫何公的府邸?
"一名大臣驚訝道。楚臨警惕地看著四周:"要小心,何大人與趙太師交好。
"寧陌離剛想說話,院中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什么人!"一聲厲喝傳來。
眾人立即嚴陣以待,卻見一位白發老者在幾名家丁的陪同下走來。"陛下?
"老者驚訝地看著司雪凝,隨即行禮,"老臣何謙,拜見陛下。
"司雪凝謹慎地點頭:"何愛卿。"何謙面露憂色:"陛下為何會出現在老臣府中?
"司雪凝簡短解釋了當前的局勢,何謙聽后臉色大變。"那賊子竟敢謀反!"何謙怒道,
"陛下放心,老臣府中安全,可暫避于此。
"楚臨懷疑地看著他:"何大人與趙太師交往甚密,為何會幫我們?
"何謙苦笑:"表面交好,實則提防。老臣早看出趙太師野心勃勃,
只是沒想到他竟敢勾結外敵。"就在眾人將信將疑之際,何謙忽然看向寧陌離,
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位是..."司雪凝介紹道:"南越小王子蕭煜。
"何謙盯著寧陌離看了許久,忽然低聲自語:"像,
真像..."寧陌離心中一凜:"何大人認識什么人?"何謙回神,勉強笑道:"老眼昏花,
看錯了。小王子面容與故人相似,讓老夫恍惚了。"寧陌離不動聲色,卻暗自警惕。
這位何大人明顯認出了什么,但他究竟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何謙安排眾人進入內宅休息,
還派人送來食物和藥物。楚臨處理好傷口,來到寧陌離身邊低聲道:"我不太信任何大人。
"寧陌離點頭:"我也是。但目前別無選擇,只能暫住于此。"楚臨猶豫片刻,
又道:"我們中必有內奸,否則叛軍不可能知道密道。"寧陌離環視四周,
在場的除了楚臨、司雪凝,還有三名大臣和五名侍衛。"先別聲張,"寧陌離輕聲道,
"等時機合適再調查。"夜深時分,寧陌離獨自一人來到院中,抬頭望月。他心中思緒萬千,
今日所見所聞已經動搖了他復仇的決心。如果司徽柔真的是被迫陷害他,
那他這一路的恨意又該何去何從?就在他出神之際,何謙悄然來到他身后。
"小王子還未休息?"寧陌離轉身,看著這位老者:"何大人。
"何謙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小王子知道嗎,三十年前,有一位將軍也喜歡這樣望月。
"寧陌離心頭一緊,但面上不顯:"哦?何人?""寧陌離。"何謙緩緩道出這個名字,
"當年北國最年輕有為的將領,卻因莫須有的罪名被處決。"寧陌離沉默不語。
何謙嘆息一聲:"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當時我身為御史,卻無力阻止那場冤案。
"寧陌離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何大人當時也在朝中?"何謙點頭:"不僅在朝中,
還是秘密調查此案的人之一。只可惜,等我查明真相,寧將軍已經遇害。
"寧陌離眉頭微皺:"真相是什么?""寧將軍是被人陷害的。"何謙神色凝重,
"當年先帝忌憚寧氏家族勢大,命趙太師設計陷害。而司徽柔被迫成為棋子,
不得不配合演出那場戲,否則寧氏滿門都將滅族。
"寧陌離冷笑:"一個巧言令色的說辭罷了。若她真心不愿,大可與我同死。
"何謙搖頭:"若她選擇同死,寧氏家族仍會被滅。她之所以配合,就是為了保全寧氏血脈。
"寧陌離一怔:"寧氏血脈?"何謙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司雪凝,不是司徽柔親生的。
她是寧將軍與一名女子所生,被司徽柔從戰場上救回。司徽柔撫養她長大,
就是為了保全寧氏最后的血脈。"這與楚臨所言相符,寧陌離心中的疑慮更深。
"何大人為何告訴我這些?"何謙意味深長地笑道:"因為我看得出,小王子與寧將軍神似。
若是寧將軍有機會轉世,必定會是小王子這般模樣。"寧陌離心中一凜,但仍保持沉默。
何謙不再追問,只是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這是當年寧將軍的令牌,老夫一直保存著。
今日送給小王子,或許對你有用。"寧陌離接過令牌,認出這確實是自己生前的物件。
"多謝。"他低聲道。何謙正色道:"不管小王子是誰,老夫只希望能幫陛下度過此劫。
趙太師勾結金狼國,實乃大逆不道,必須阻止。"寧陌離點頭:"我會盡力相助。
"何謙滿意地笑了:"好。明日一早,我會派人聯絡城中忠于陛下的力量。
趙太師雖然控制了皇宮,但民心所向,依然是陛下。"寧陌離剛想回應,
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騷動。"不好!"何謙臉色大變,"有人來了!"果然,
片刻后便聽到府外傳來喊聲:"何大人,開門!奉太師之命搜查叛黨!
"何謙急道:"他們找來了!小王子速去通知陛下,從后門離開。老夫去拖住他們。
"寧陌離點頭,剛要轉身,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們如何知道我們在這里?
除非..."何謙神情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聰明。不過晚了!"說著,
他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寧陌離!寧陌離早有防備,迅速閃身避開,
同時一腳踢向何謙腹部。何謙悶哼一聲倒退幾步,冷笑道:"寧陌離,三十年的恩怨,
今日終于可以了結了!"寧陌離眼中寒光閃爍:"原來你也是參與陷害我的人!
"何謙獰笑:"當年若不是你死得太快,哪里輪得到司徽柔獨占功勞?
這次趙太師讓我負責對付你,我一定要親手了結你!"寧陌離心中一片冰冷。
原來何謙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方才那番話不過是試探。"想殺我,你還不夠格!
"寧陌離冷聲道。何謙不再多言,揮刀再次攻來。兩人在月下纏斗,何謙年紀雖大,
但身手不減當年,寧陌離倚仗蕭煜的身體,一時竟難以取勝。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
府外的喊聲越來越近,大門已經被攻破。何謙趁機大喊:"在這里!寧陌離在這里!
"話音剛落,數名士兵沖入院中。寧陌離知道不妙,轉身就往內宅跑去,
打算提醒司雪凝等人。然而剛到內宅門口,他就看到司雪凝和楚臨已經被人制住,
而制住他們的人中,赫然有一名之前和他們一同逃出的侍衛!"果然有內奸!
"寧陌離心中一凜。那侍衛冷笑著看向他:"寧陌離,你果然還活著!
"楚臨掙扎著想要擺脫束縛,卻被按得更緊。
司雪凝則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寧陌離:"你...真的是寧陌離?"寧陌離沒有否認,
只是冷冷地看著背叛的侍衛:"是誰派你來的?"侍衛傲然道:"自然是太師大人。
他早就懷疑你的身份,所以讓我一路跟著,果然沒錯。"就在這時,
一群士兵從后面包抄過來,將寧陌離團團圍住。"投降吧,寧陌離!"何謙走上前來,
"這次,你必死無疑!"寧陌離環視四周,知道今日難以脫身。就在他思考對策時,
司雪凝突然開口:"放了他們!"她聲音堅定,"你們要的是我,
只要你們放了小王子和楚將軍,我愿意跟你們走。"何謙冷笑:"陛下說笑了。
趙太師的命令是一個不留。"司雪凝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突然用力一掙,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再不放人,我就自刎于此!
沒有我,趙太師的計劃也會落空!"何謙臉色一變:"陛下不要沖動!
"司雪凝冷笑:"三息之內,不放人,我就死在這里!"何謙猶豫片刻,
終于咬牙道:"放了楚將軍和蕭煜!"士兵們遲疑不決,
何謙怒喝:"還不快按陛下的意思辦!"楚臨和寧陌離的束縛被解開,
但士兵們仍將他們團團圍住。"現在,讓他們走。"司雪凝命令道,劍刃緊貼著自己的脖頸。
何謙沉默片刻,終于讓開一條路:"放他們走!"楚臨看向司雪凝,
眼中滿是不舍:"陛下..."司雪凝微微搖頭:"快走!去找援兵!
"寧陌離深深看了司雪凝一眼,心中百感交集。這個可能是他親生女兒的女子,
正在為他和楚臨犧牲自己。"我會回來救你。"他低聲道。司雪凝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微微點頭。寧陌離和楚臨趁機快速離開,消失在夜色中。何謙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讓他們走吧,反正也逃不遠。"他轉向司雪凝:"陛下,趙太師有請。
"司雪凝將劍丟下,平靜地道:"帶路吧。"她心中已有定計。無論如何,
她都要保護那個可能是她父親的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8 身世之謎寧陌離和楚臨趁著夜色逃出城,躲進了郊外的一片樹林。"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楚臨喘息著問道。寧陌離眉頭緊鎖:"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想辦法救出司雪凝。
"楚臨看著他:"你終于不否認自己的身份了?"寧陌離沉默片刻,
點了點頭:"我是寧陌離。"楚臨并不驚訝:"我早就猜到了。但我不明白,
你是如何重生的?"寧陌離簡單地解釋了自己死后魂魄附在蕭煜身上的經歷。楚臨聽完,
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這么說,你回來是為了復仇?"寧陌離苦笑:"本是如此。但現在,
我不確定了。"楚臨問道:"因為知道了司徽柔是被迫的?"寧陌離搖頭:"不僅如此。
還因為司雪凝...可能是我的血脈。"楚臨點頭:"這一點幾乎可以確定。
司徽柔生前多次提及,司雪凝身上有一個胎記,與寧氏家族世代相傳的胎記一模一樣。
"寧陌離心頭一震:"什么胎記?""右肩上的一個梅花形狀的胎記。"楚臨答道,
"寧氏家族的男丁都有這個標記。"寧陌離呼吸一滯。這個胎記確實是寧氏家族的特征,
他自己右肩上就有一個。"那么...她真的是我的女兒?"寧陌離聲音有些發顫。
楚臨肯定地點頭:"毫無疑問。司徽柔當年發現她時,她還是個嬰兒,
身邊有一塊帶有'寧'字的令牌碎片。"寧陌離陷入沉思。如果司雪凝真是他的女兒,
那他不僅不能繼續仇恨,還必須想辦法救她。"我們得找幫手。"寧陌離決定道。
楚臨想了想:"城外駐扎著忠于陛下的邊軍,由左將軍蕭遠統領。我們可以去尋求他的幫助。
"寧陌離點頭:"好,立刻出發。"兩人連夜趕路,
天亮時分來到距離京城三十里的一座小鎮。這里是邊軍的駐地,鎮上戒備森嚴。
楚臨出示自己的令牌,很快被帶到了軍營中央的帳篷。"楚將軍!
"一位身材魁梧的將領站起身,神色驚訝,"你怎么來了?京城發生了什么事?
"楚臨簡單地說明了情況:"蕭將軍,陛下已被趙太師扣押,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蕭遠臉色一變:"太師竟敢謀反!"他看向寧陌離,詢問道:"這位是?"楚臨猶豫片刻,
決定實話實說:"南越小王子蕭煜...也是寧陌離將軍。"蕭遠大驚:"什么?!
寧陌離將軍?!"寧陌離點頭:"正是在下。"蕭遠上下打量他,
神色復雜:"將軍...真的是您?"寧陌離問道:"你認識我?
"蕭遠單膝跪地:"末將的父親曾是將軍麾下校尉,常在家中提起將軍的英勇。
將軍蒙冤而死,是我北國的千古遺憾。"寧陌離扶起他:"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們需要你的兵力解救陛下。"蕭遠猶豫道:"只是...趙太師勾結金狼國,兵力雄厚。
我這五千邊軍恐怕難以撼動。"楚臨道:"不需要正面交鋒。我們只需要聲勢,
配合城內的策應。"寧陌離補充:"而且,還有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秘密。
"他從懷中取出何謙給他的令牌:"這是我當年的令牌。憑此物,可以召集當年寧氏舊部。
雖然三十年過去,但忠心耿耿者必然還有。"蕭遠眼前一亮:"此計甚妙!據我所知,
寧將軍當年的舊部雖然被分散各地,但仍有不少人在軍中任職。若能召集他們,再配合我軍,
或有一戰之力。"就這樣,一個計劃逐漸成形。蕭遠派人秘密聯絡各地的寧氏舊部,
同時楚臨負責與城內的忠臣勾連。寧陌離則開始研究如何進入皇宮救出司雪凝。三天后,
各方準備就緒。蕭遠的五千邊軍已經悄然移動到距京城僅五里的地方,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寧氏舊部也陸續趕來,短短幾日便聚集了近兩千人。"將軍,"蕭遠來報,
"城內的忠臣已經做好準備,只待我們行動,他們就會里應外合。"寧陌離點頭:"很好。
行動就定在明晚。"當晚,寧陌離獨自坐在營帳中,思緒萬千。三十年前,他死得冤枉,
滿腔的恨意讓他重回人世。如今,真相漸漸浮出水面,他的仇恨也開始動搖。
司徽柔真的是被迫的嗎?她是否像所有人說的那樣,這些年一直活在痛苦與悔恨中?
正當他沉思之際,營帳門簾被掀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李嬤嬤!"李嬤嬤?
"寧陌離驚訝地站起身,"你怎么來了?"李嬤嬤看上去疲憊不堪,
但眼中卻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寧將軍...真的是你!"寧陌離點頭:"是我。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李嬤嬤嘆息道:"楚將軍離開前告訴了我你們的去向。
我這幾日一直躲藏,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出城。"寧陌離連忙扶她坐下:"城內情況如何?
陛下可安好?"李嬤嬤神色凝重:"陛下被關在皇宮的清心殿中,趙太師派人嚴加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