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宮我，周如蘭，十六歲入宮，封為貴人。記得那日，父親在書房里對我說：“蘭兒，
周家世代忠良，如今你入宮為妃，是家族的榮耀。“母親則含著淚，
將一枚白玉鐲子戴在我腕上：“宮中不比家里，萬事小心。“入宮那日，天很藍，
朱紅的宮墻高得仿佛要刺破蒼穹。我穿著嶄新的宮裝，跟在嬤嬤身后，穿過一道道宮門。
每過一道門，身后的世界就離我遠一分。“周貴人，這就是您的寢宮——蘭香閣。
“領路的嬤嬤恭敬地說。我抬頭望去，只見一座精致的小院，門前種著幾株蘭花，正合我名。
我心中一喜，看來皇上還記得我名字的寓意。“多謝嬤嬤。“我福了福身，
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嬤嬤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周貴人客氣了。
老奴姓李，日后有事盡管吩咐。“入宮第三日，按規矩要去拜見皇后娘娘。我早早起床，
精心梳妝。鏡中的少女眉目如畫，一襲淡紫色宮裝襯得肌膚如雪。我抿了抿唇上的胭脂，
心跳如鼓。“小主今日真美。“我的貼身宮女翠兒笑著說。“別胡說。“我嗔怪道，
卻忍不住又照了照鏡子。鳳儀宮中，嬪妃們已到齊了大半。我按品級站在后排，
悄悄打量著這些將來的“姐妹“。最前方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想必就是皇后了。
“新入宮的周貴人，上前來讓本宮瞧瞧。“皇后溫和的聲音傳來。
我連忙上前行禮：“臣妾周如蘭，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抬起頭來。
“我緩緩抬頭，對上皇后審視的目光。她約莫三十出頭，容貌端莊，眉宇間透著威嚴。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皇后笑了笑，“皇上眼光一向不錯。“我臉頰微熱，
低頭道：“娘娘謬贊了。““周妹妹初來乍到，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本宮。“皇后說著，
目光掃過眾人，“你們也要多照顧新人。““是，娘娘。“眾嬪妃齊聲應道。起身時，
我察覺到幾道不善的目光。尤其是站在皇后右側的那位妃子，看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回宮路上，翠兒小聲告訴我：“那位是淑妃娘娘，最得圣寵，小主要小心些。“我點點頭，
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我入宮只為家族榮耀，又不與人爭寵，何須擔心？
2 御花園偶遇入宮半月，我仍未得見天顏。每日除了向皇后請安，
便是待在蘭香閣中讀書繡花。這日春光明媚，我帶著翠兒去御花園散步。園中百花盛開，
我一時興起，讓翠兒取來古琴，在亭中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琴聲悠揚，我沉浸其中，
竟未察覺有人靠近。“好一曲《春江花月夜》，不知是哪位愛妃有此雅興？
“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我驚得手指一顫，琴音戛然而止。抬頭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站在亭外，身后跟著幾個太監。我慌忙跪下：“臣妾周如蘭，
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平身。“皇上走近幾步，“你就是周尚書的女兒？
抬起頭來。“我緩緩抬頭，第一次看清了這位天下至尊的面容。他約莫三十五六歲，
眉目俊朗，目光如炬，不怒自威。“果然如周愛卿所說，才貌雙全。“皇上笑道，
“琴藝是跟誰學的？““回皇上，臣妾自幼跟隨母親學習。“我輕聲回答。
“難怪有大家風范。“皇上點點頭，“朕記得你入宮已有半月，可還習慣？““托皇上洪福，
一切都好。“皇上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又問了幾個關于詩詞的問題，我都一一作答。
臨走時，他說：“今晚朕去你宮中用膳。“我驚喜萬分，連忙行禮：“臣妾恭候圣駕。
“皇上走后，我才發現后背已被汗水浸濕。翠兒興奮地說：“小主，您要得寵了！
“我搖搖頭：“別胡說，只是尋常用膳罷了。“然而當晚，皇上不僅用了膳，還留宿蘭香閣。
第二日清晨，圣旨便到了：晉封我為蘭嬪，賜珠寶綢緞若干。一時間，我成了后宮新貴。
每日請安時，嬪妃們的態度明顯熱絡了許多，唯有淑妃，看我的眼神愈發冰冷。
3 暗流涌動得寵的滋味，起初是甜的。皇上常來蘭香閣，有時批閱奏折到深夜，
我便在一旁研墨添茶。他喜歡我的安靜懂事，說我“不似旁人那般聒噪“。然而好景不長。
一個月后，皇上突然不再來了。我派翠兒打聽，才知是淑妃在皇上面前說了什么。“小主，
外面都在傳...“翠兒欲言又止。“傳什么？“我放下手中的繡繃。
“說小主您...您與侍衛有私情。“我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碎成幾片：“胡說八道！誰傳的這種混賬話？“翠兒嚇得跪下：“奴婢不知，
只是聽御膳房的小宮女說的。“我氣得渾身發抖。這種謠言一旦傳到皇上耳中，
后果不堪設想。第二天請安時，淑妃故意當著眾人的面說：“蘭嬪妹妹近日氣色不佳，
可是夜里沒休息好？聽說蘭香閣夜夜笙歌呢。“我強忍怒氣：“淑妃姐姐說笑了，
妹妹一向早睡早起。““是嗎？“淑妃挑眉，“那為何有宮女看見有男子深夜出入蘭香閣？
“皇后皺眉：“淑妃，此話當真？“淑妃故作驚訝：“娘娘不知道嗎？宮里都傳遍了。
“她轉向我，“蘭嬪妹妹，姐姐也是關心你，若是有人污你清白，定要嚴懲不貸。
“我跪下來，聲音發顫：“皇后娘娘明鑒，臣妾清清白白，絕無此事。定是有人惡意中傷。
“皇后沉吟片刻：“此事關系重大，本宮會查個水落石出。在此之前，蘭嬪先在宮中靜思，
暫時不必來請安了。“這等于變相的禁足。我含淚謝恩，心中一片冰涼。回到蘭香閣，
我徹夜難眠。是誰要陷害我？淑妃？還是其他嫉妒我得寵的嬪妃？幾日后，翠兒打聽到，
那個所謂的“目擊宮女“竟是淑妃宮中的。我恍然大悟，卻無可奈何。沒有證據，
如何能指認淑妃？4 毒計禁足半月后，皇上突然召見我。我精心打扮，
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御書房。皇上正在批閱奏折，見我進來，頭也不抬：“蘭嬪，
知道朕為何召你嗎？“我跪下：“臣妾不知，請皇上明示。““有人告發你私通侍衛，
你可認罪？“我如遭雷擊，連連叩頭：“皇上明鑒，臣妾冤枉！臣妾對皇上忠心耿耿，
絕無二心！“皇上終于抬頭，眼神冰冷：“那這封信是怎么回事？“他扔下一封信箋。
我顫抖著拾起，只見上面寫滿了露骨的情話，落款赫然是我的名字。但字跡根本不是我的！
“這不是臣妾寫的！有人偽造！“我急得眼淚直流。“那這玉佩呢？“皇上又扔出一物。
那是我入宮時母親給的白玉鐲子，不知何時碎了一半，變成了玉佩大小。
“這...這是臣妾母親所賜，一直收在妝奩中...““從侍衛身上搜出來的。
“皇上冷冷道，“蘭嬪，朕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回報？“我癱坐在地，知道再辯解也是徒勞。
有人設了一個完美的局，而我毫無還手之力。“傳朕旨意，蘭嬪行為不端，即日起廢為庶人，
打入冷宮！“5 冷宮冷宮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怕。破敗的院落，漏風的屋子，發霉的被褥。
每日只有一頓冷飯，連熱水都是奢望。我被扒去了華服，換上粗布衣裳。
曾經伺候我的宮女太監全被調走，只剩下一個年邁的嬤嬤每日送飯。第一個月，
我日日以淚洗面。想不通為何會落到這般境地。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錯！第二個月，我病倒了。
高燒不退，無人問津。我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就在那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喝了吧，能退熱。“一只蒼老的手遞來一碗藥。我勉強抬頭，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她穿著破舊但整潔的衣裳，眼神出奇地清明。“您是...？““老身姓陳，
是先帝時的妃子，在這住了二十年了。“她扶我起來，喂我喝藥。藥很苦，但喝下去后，
我確實感覺好多了。“謝謝您。“我虛弱地說。陳婆婆搖搖頭：“冷宮里的人要互相照應。
你年紀輕輕就進來，必是遭人陷害。“我鼻子一酸，將事情原委道出。陳婆婆聽完，
長嘆一聲：“淑妃...可是姓林？“我驚訝地點頭：“您怎么知道？““二十年前，
也有個林家的女兒入宮為妃，手段狠辣，害死了不少人。“陳婆婆眼中閃過回憶的光芒，
“看來林家女子，都擅長此道。““我該怎么辦？“我無助地問。
陳婆婆定定地看著我：“你想報仇嗎？“我愣住了。報仇？我從未想過。
從小讀的是《女誡》《列女傳》，學的都是溫良恭儉讓。但此刻，想起淑妃得意的笑容，
想起皇上冷漠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我胸中燃起。“想。“我聽見自己說，
聲音嘶啞卻堅定。陳婆婆笑了：“好，那老身教你。在這深宮中，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你選哪條路？“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請婆婆教我...如何吃人。
“從那天起，我開始跟陳婆婆學習。她教我識毒辨藥，教我察言觀色，
甚至教我模仿他人筆跡。“淑妃能偽造你的情書，你也能偽造她的。“陳婆婆說，
“但要記住，偽造的東西永遠有破綻，關鍵是要選對時機。“她還告訴我許多宮廷秘聞，
先帝時的嬪妃爭斗，當今皇后的弱點，甚至...皇上的喜好。“皇上最討厭什么？“我問。
“背叛。“陳婆婆意味深長地說，“所以他才會那么輕易相信你私通侍衛的謠言。
“我若有所思。轉眼半年過去，我已不再是那個天真的周如蘭。冷宮的苦難磨去了我的軟弱，
陳婆婆的教導給了我鋒利的爪牙。一天夜里，陳婆婆突然說：“時機快到了。““什么時機？
“我問。“皇后病重，淑妃即將封后。“陳婆婆低聲道，“若讓她登上后位，
你就永無翻身之日。“我心頭一震：“那我該怎么辦？
“陳婆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明日是淑妃生辰，皇上會去她宮中。
這是老身仿造的淑妃筆跡，你設法讓人送到皇上手中。“我打開信，
只見上面寫著對皇上的諸多不滿，甚至有大逆不道之言。“這...太危險了。
“我手有些抖。陳婆婆冷笑：“你以為淑妃害你時，考慮過危險嗎？“我深吸一口氣，
將信收好：“我明白了。“第二天，我賄賂了送飯的嬤嬤，
讓她將信夾在淑妃宮中一個宮女要取的物品中。那宮女不識字，定會直接將信呈給淑妃。
果然，傍晚時分，冷宮外傳來喧嘩聲。我趴在門縫上，看見一隊侍衛匆匆經過。
“出什么事了？“我問路過的太監。那太監幸災樂禍地說：“淑妃娘娘觸怒龍顏，
被打入大牢了！聽說是寫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信...“我退回屋內，心跳如雷。第一步，
成了。陳婆婆說得對，在這深宮中，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我選擇了前者。而我的復仇，
才剛剛開始。6 轉機淑妃入獄的消息像一陣風，吹遍了整個皇宮。
冷宮外不時傳來宮女太監們的竊竊私語，我趴在破舊的窗欞邊，貪婪地捕捉著每一個字眼。
“聽說淑妃娘娘在御前失儀，大罵皇上...““何止啊，
我聽說她在信中詛咒皇室...““噓，小聲點，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陳婆婆的計策見效了，
那封偽造的信件直戳皇上最痛恨的背叛之心。“別高興得太早。
“陳婆婆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枯瘦的手搭在我肩上，“淑妃在宮中經營多年，黨羽眾多，
不會這么容易倒下。“我轉身扶她坐下：“婆婆教訓得是。““接下來，你要做好準備。
“陳婆婆咳嗽兩聲，從懷中掏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這是我這些年在冷宮記錄的各宮秘事，
或許對你有用。“我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
只見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某年某月某妃與某侍衛私通，
某年某月某嬪流產真相...觸目驚心。“這...“我手指微微發抖。“記住這些，
但不要輕易使用。“陳婆婆目光炯炯，“后宮就像一盤棋，每一顆棋子都要用在關鍵時刻。
“我鄭重點頭，將冊子貼身收好。三天后的清晨，冷宮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我警覺地站起身，只見一隊宮女太監簇擁著一位嬤嬤走了進來。“周庶人，皇后娘娘召見。
“嬤嬤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心頭一跳，看向陳婆婆。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容我換身衣裳。“我說。嬤嬤冷笑：“一個庶人，還講究什么？快些走吧，別讓娘娘久等。
“我只好跟著他們離開。走出冷宮大門時，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半年不見天日，
我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鳳儀宮依舊金碧輝煌，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香。
皇后半倚在鳳榻上，臉色蠟黃，與半年前那個雍容華貴的國母判若兩人。
“臣...罪婦參見皇后娘娘。“我跪下行禮。“起來吧。“皇后的聲音虛弱但溫和，
“看座。“我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坐在宮女搬來的矮凳上。“知道本宮為何召你嗎？
“皇后問。我搖頭：“罪婦不知。“皇后嘆了口氣：“淑妃的事，你聽說了吧？
““略有耳聞。““那封信，是你做的吧？“皇后突然直視我的眼睛。我心跳驟停，
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怎么會知道？“娘娘明鑒，罪婦身在冷宮，如何能做這等事？
“我強自鎮定。皇后卻笑了：“不必害怕。本宮不是來問罪的，相反，本宮要謝你。
“我愕然抬頭。“這些年，淑妃在本宮飲食中下毒，本宮竟毫無察覺。
“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直到前日太醫診斷，才知本宮病重非偶然。“我倒吸一口冷氣。
難怪皇后病得如此蹊蹺！“那封信雖是偽造，卻幫了本宮一個大忙。
“皇后示意宮女端來一碗藥，慢慢飲下，“皇上現在終于看清了淑妃的真面目。
“我恍然大悟。原來皇后與淑妃早有嫌隙，我誤打誤撞成了皇后的棋子。
“娘娘需要罪婦做什么？“我直接問道。皇后滿意地點頭：“聰明。本宮要你重獲圣寵，
替本宮盯著后宮。““可罪婦仍是戴罪之身...““這個容易。
“皇后從枕下取出一道懿旨，“本宮已查明，當初所謂你私通侍衛一事，純屬淑妃構陷。
皇上一時氣昏了頭，未及細查。“我雙手接過懿旨，只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恢復我蘭嬪位份，
并賜住新修繕的蘭芷軒。“謝娘娘恩典！“我激動地跪下磕頭。“別急著謝。
“皇后示意我起身，“淑妃雖入獄，但其黨羽仍在。你此番復出，必會遭人嫉恨。
“我堅定地說：“罪婦...不，臣妾定不負娘娘所托。“皇后疲憊地閉上眼睛：“去吧。
三日后是皇上萬壽節，本宮已安排你在獻藝名單上。“我恭敬告退，心中已有了盤算。
走出鳳儀宮，陽光照在我手中的懿旨上，那金燦燦的字跡仿佛在宣告：周如蘭回來了。
7 復寵蘭芷軒比從前的蘭香閣還要精致三分。我撫摸著嶄新的家具擺設，恍如隔世。
“小主，熱水備好了。“一個陌生宮女在門外輕聲稟報。我這才想起，
皇后給我指派了新的宮女太監。深吸一口氣，我挺直腰板：“進來吧。“四個宮女魚貫而入，
為首的年紀稍長，面容端莊：“奴婢青柳，奉皇后娘娘之命伺候小主。“我打量著她，
想起陳婆婆的教導——新來的下人，先要立威。“青柳是吧？
“我慢條斯理地摘下手腕上的玉鐲，“本嬪不喜歡人多，留下你一個伺候沐浴即可。
“其他宮女識趣地退下。青柳接過玉鐲，恭敬地站在一旁。“這鐲子賞你了。“我淡淡地說。
青柳一驚，連忙跪下：“奴婢不敢當。““收下吧。“我盯著她的眼睛，“只要你忠心，
本嬪不會虧待你。若敢有二心...““奴婢誓死效忠小主！“青柳伏地叩首。
我滿意地點頭。恩威并施，這是陳婆婆教我的第一課。沐浴更衣后，
我對著銅鏡細細描畫妝容。半年冷宮生活讓我消瘦不少，卻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風韻。
我特意選了件淡青色宮裝，襯得肌膚如雪，又不失端莊。“小主，這是皇后娘娘送來的曲譜。
“青柳呈上一卷竹簡。我展開一看，是《霓裳羽衣曲》的改編版本，難度適中卻足夠驚艷。
“娘娘有心了。“我微微一笑。皇后這是要我在皇上面前一鳴驚人啊。三日轉瞬即逝。
萬壽節這天，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太和殿前搭起了華麗的戲臺。我坐在嬪妃席位的末排，
低調卻不失存在感。幾位從前相識的嬪妃見了我，表情各異，有驚訝，有嫉妒，也有討好。
“蘭嬪妹妹，多日不見，清減了不少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回頭，
看見李貴人假惺惺的笑臉。半年前就是她最先傳播我與侍衛有染的謠言。“托姐姐的福，
在冷宮修身養性，獲益良多。“我意有所指地回答。李貴人臉色一變，訕訕地走開了。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立刻跪拜行禮。我偷偷抬眼，
看見皇上身著明黃龍袍，威嚴依舊，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疲憊。
淑妃的事顯然影響了他的心情。宴席開始后，各宮嬪妃輪番上前獻藝。輪到我的時候，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從冷宮復出的蘭嬪，能有什么表現。
我抱著古琴走上戲臺，盈盈一拜：“臣妾獻上一曲《霓裳羽衣曲》，恭祝皇上萬壽無疆。
“琴聲響起，我全神貫注地彈奏。這首曲子我練了整整三天，指法已臻完美。
琴音時而如清泉淙淙，時而如珠玉落盤，最后在一段激昂的旋律中戛然而止。余音繞梁，
滿座寂然。“好！“皇上突然拍案叫絕，“蘭嬪琴藝精進不少啊。
“我羞澀地低頭：“謝皇上夸獎。““上前來，讓朕好好看看你。“皇上招手。我緩步上前，
在距離御案三步處停下，盈盈下拜。“抬起頭來。“我緩緩抬頭，
眼中含著恰到好處的淚光：“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皇上嘆了口氣：“是朕冤枉你了。
皇后都跟朕說了，是淑妃設計陷害你。““臣妾不敢怨皇上。“我聲音哽咽，
“只恨自己年輕不懂事，惹皇上生氣。“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連我自己都快信了。
皇上果然動容，親手扶我起來：“愛妃受苦了。傳朕旨意，晉蘭嬪為蘭妃，賜南海明珠十斛，
綢緞百匹。“滿座嘩然。從嬪直接晉為妃，這是多大的榮寵！我余光瞥見李貴人臉色慘白，
幾乎要昏過去。“謝皇上恩典。“我再次下拜，心中卻異常冷靜。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宴席結束后，皇上竟親自送我回宮。踏入蘭芷軒時，他環顧四周，
滿意地點頭：“這地方配得上愛妃。““只要皇上喜歡，臣妾住哪里都好。“我為他斟茶，
故意讓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冷宮里冬日凍傷的痕跡。皇上果然注意到了，
握住我的手：“這是...““不礙事的。“我急忙抽回手，強顏歡笑，
“是臣妾不小心...“皇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來人，傳太醫！
再讓內務府送最好的玉容膏來！“那晚，皇上留宿蘭芷軒。云雨過后，他沉沉睡去，
而我睜眼到天明，腦海中全是陳婆婆的叮囑：“復寵容易固寵難。皇上現在對你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