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窗玻璃蜿蜒而下,宛如一道道透明的裂痕,將林序與外界的世界割裂開來。
他坐在書桌前,臺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他,將他的影子拉長,投在灰白的墻面上。
那影子邊緣微微模糊,恰似被水洇開的墨跡,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文稿上。出版社的截稿日期如同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迫在眉睫。
然而,今晚他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腦海中不斷閃過一些莫名的畫面,
心緒也愈發煩躁不安。“啪嗒。”一滴水珠毫無征兆地從天花板墜落,
重重地砸在桌面的稿紙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林序皺眉抬頭,目光在天花板上掃視。
天花板干燥完好,沒有任何漏雨的痕跡,可那滴水珠卻又真實地存在。就在他疑惑之際,
他不經意間瞥見自己的影子,在那一瞬間,竟詭異地蠕動了一下!他猛地僵住,
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死死地盯著墻面。然而,影子又恢復了安靜如常,
仿佛剛才的異動只是他的錯覺。但那轉瞬即逝的畫面,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底悄然蔓延。凌晨三點,寂靜的夜被林序的一聲驚呼打破。
他從噩夢中驚醒,額頭滿是冷汗,胸口劇烈起伏。在夢里,他的影子仿佛擁有了生命,
站在床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那聲音像是從深水里浮上來的,模糊不清,
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讓他不寒而栗。他起身去廚房倒水,腳步虛浮地走在走廊上。
經過走廊時,余光不經意間瞥見墻上的裂縫。那裂縫從他搬進這棟老式公寓時就存在,
房東曾敷衍地說“老房子都這樣”,他便也沒放在心上。但此刻,裂縫卻顯得格外刺眼,
邊緣甚至滲出一種粘稠的黑暗,仿佛有什么東西藏在里面,正在緩緩呼吸。鬼使神差地,
林序走進廚房,拿起水果刀,又回到裂縫前。他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用力撬開了裂縫。
石灰簌簌落下,露出藏在墻體內的東西——一本巴掌大的兒童日記本,
封面印著褪色的卡通兔子,那兔子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扭曲。他翻開扉頁,
泛黃的紙頁上寫著一行被反復涂改的鉛筆字:“我知道影子是誰殺的。”字跡稚嫩,
卻讓林序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盯著那行字,這分明是他自己的筆跡!
可他卻對這件事毫無記憶,仿佛這段記憶被人從他腦海中硬生生地抹去了。次日清晨,
小區里炸開了鍋。隔壁單元的獨居老人王伯猝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小區。
林序站在圍觀人群邊緣,看著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抬出蒙著白布的擔架。
就在尸體被搬上車的瞬間,他清晰地看到——老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沒有跟隨身體移動。
它像一攤瀝青般滯留在原地,隨后緩緩縮進下水道柵欄的縫隙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看什么呢?”物業大姐拍了拍他肩膀,將他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剛才……影子……”林序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姐描述自己看到的詭異一幕。大姐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空蕩蕩的地面,
一臉疑惑地說:“哪有什么影子?今天陰天,連太陽都沒有。”林序張了張嘴,
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心中的疑惑和恐懼愈發強烈,那些關于影子的異常現象,
究竟意味著什么?當晚,林序回到家中,發現門縫下有一個牛皮紙信封。他撿起信封,
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剪報報道的是二十年前小鎮孤兒院火災,
配圖中焦黑的建筑前站著一排孩子,每個人的腳下都沒有影子,那場景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剪報背面,是一個沾著污漬的手印。林序下意識比對了自己的右手——掌紋的走向,
指節的弧度,分毫不差。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被卷入巨大謎團的感覺將他緊緊包圍。
二十年前的孤兒院火災,和他又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聯系?窗外,雨又下了起來,
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林序在凌晨四點再次驚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在夢里,他站在一片漆黑的湖邊,四周寂靜得可怕。水面平靜如鏡,卻映不出他的倒影。
遠處有個小女孩背對著他,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宛如剛從水中爬出。“哥哥,
你記得我了嗎?”她的聲音像隔著厚重的玻璃,模糊不清,卻又帶著一絲期待和哀怨。
林序想走近,腳下卻傳來粘稠的阻力——他的影子像瀝青一樣纏住了他的腳踝,
將他拖向更深的水底。他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那種絕望和恐懼讓他在夢中拼命呼喊。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著,眼神中滿是驚恐。窗外,雨已經停了,
但空氣里仍彌漫著潮濕的霉味,仿佛還殘留著夢境中的陰森氣息。
床頭柜上的日記本靜靜躺著,仿佛在無聲地召喚他,等待他再次翻開,探尋其中隱藏的真相。
林序決定去找那個聾啞畫家蘇芮。蘇芮住在城郊一棟改建的老倉庫里,周圍荒草叢生,
顯得格外冷清。倉庫門口掛著褪色的招牌“無聲畫室”,字跡斑駁,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林序推開門,一股顏料和松節油的氣味撲面而來。屋內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滿墻的油畫映入眼簾,每一幅畫的都是人像,但所有人的影子都被刻意拉長、扭曲,
有些甚至脫離了本體,像獨立的怪物般盤踞在角落。
那些扭曲的影子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不為人知的故事,透著一股詭異而神秘的氛圍。
蘇芮背對著他,正在畫布上涂抹暗紅色的顏料,專注而投入。她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
緩緩轉身,用手語比劃著:“你的影子很吵。”林序愣住,一臉茫然地問道:“什么意思?
”蘇芮指向他的腳下。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他的影子比正常情況淡得多,
邊緣不斷泛起細微的波紋,像即將消散的煙霧。那影子仿佛不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而是一個獨立的、不穩定的存在。她遞給他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他們都說影子是光的缺失,但我知道——影子是秘密的重量。
”那字跡工整而有力,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深意。在心理診所的檔案室里,
林序小心翼翼地翻找著二十年前的病例記錄。泛黃的紙張在他手中輕輕翻動,
每一頁都仿佛承載著一段塵封的往事。“7號患者:女,12歲,火災幸存者。
主訴‘影子在說話’,并聲稱‘其他孩子的影子被吃掉了’……”他輕聲念著病歷上的內容,
心中的疑惑和震驚愈發強烈。這些描述與他所經歷的詭異現象如此相似,
難道這一切真的不是巧合?病歷的最后一頁被撕去,
只留下殘角上的一個墨水印——和日記本扉頁上被涂改的筆跡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仿佛離真相又近了一步,卻又陷入了更深的謎團之中。就在這時,
陳醫生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
目光中透著一絲審視:“你對這些舊檔案感興趣?”林序合上文件夾,
強裝鎮定地說:“只是好奇。”陳醫生笑了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白大褂口袋里的藥瓶,
那笑容里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有時候,記憶比疾病更危險。
”這句話讓林序心中一緊,他總覺得陳醫生知道些什么,卻又不肯透露。當晚,
林序接到物業電話——樓下便利店老板失蹤了。他趕到時,警車的藍光在雨中閃爍,
紅藍交織的光線給現場增添了一絲緊張和詭異的氛圍。貨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
仿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打斗。但最詭異的是,監控錄像顯示,
老板是在沒有任何人進入的情況下,突然被自己的影子纏住脖頸,硬生生拖進了儲藏室。
而當警察打開儲藏室門時,里面只有地板上的一灘水漬,
和一張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購物小票。林序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那灘水漬,
發現水漬中浮著一根長發——和他夢里的小女孩發色完全相同。這個發現讓他不寒而栗,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處注視著他,而他正一步步陷入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林序偷偷將便利店的那根長發夾進日記本里,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一絲線索。當晚,
浴室的水龍頭開始漏水。滴答。滴答。那滴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仿佛是時間的倒計時。他擰緊閥門,可水滴聲仍在繼續。聲音的來源不是管道,
而是鏡子——水珠從鏡面內部滲出,沿著他的倒影輪廓滑落,像眼淚一樣墜入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