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川啊，這個……那個……”
朋友小心翼翼的上前，仿佛面前是一顆定時炸彈伸出手想要去安慰他，卻在剛剛觸碰到謝云川的肩膀時，就被猛地彈開。
“我不相信！”謝云川站起身，“我不相信她會如此狠心、如此絕情！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我要去找她！將事情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
朋友的手還懸在半空中，謝云川人卻已經跑出去老遠了，只剩下他悲愴的余音還在走廊中回蕩。
沈星昭狠狠嘆了一口氣：“都還愣著干嘛？跟上去啊！”
就謝云川現在這副癲狂的模樣，別還沒找到人呢，自己就先出事了。
另一邊的謝云川油門幾乎要踩到底了，風馳電掣的趕到溫書意家里，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仿佛被洗劫過一樣。
任何和他們兩個有關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曾經一起挑選的窗簾、一起買的沙發靠墊、甚至是冰箱上特制的冰箱貼合照，全部都不翼而飛。
“書意……”謝云川的聲音顫抖得像被拋棄的小狗。
他踉踉蹌蹌地走向書桌，那里孤零零地躺著一個筆記本，封面上貼著一張便利貼：【給云川】。
謝云川翻開本子，在看到第一頁的內容時，當即就紅了眼眶。
【云川，當你看到這個留言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到達了另一個陌生的國家。都說緣分天定，但你和我，或許真的是沒有緣分吧。就像我的畫一樣——飛鳥與海，注定無法相交。我本想自私的希望你不要幸福，但我想到這里，還是會忍不住的心痛。所以，我會大方的祝你幸福，再見了，我的天使。】
謝云川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他原本還在埋怨溫書意心狠，可看完這番話，他只覺得心痛，他的心也痛的快要死掉了。
“不！”
謝云川發出一聲足以震碎玻璃的悲鳴，踉蹌著退后幾步，正好跪在了客廳中央那幅《飛鳥與海》的畫作前。
這幅溫書意的代表作，此刻成了他們愛情的最佳隱喻——孤獨的飛鳥，永遠無法觸及深邃的大海。
等沈星昭等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謝云川跪倒在地，似乎已經哭暈了過去。
“……昭姐，這怎么辦？”
沈星昭走過去，用腳尖戳了戳謝云川：“你來看看還有沒有氣，不行直接去醫院吧。”
話音剛落，謝云川突然仰起頭。
“書意！你就是個傻瓜！你怎么能這么傻……我愛你這件事你竟然都看不清嗎？”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揚高了八度，“你怎么能這么狠心的就選擇離我而去。明明我們已經離幸福那么近了，可是現在卻又那么遠……”
沈星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謝云川，你上次跟書意見面還發生了些什么事？”
朋友們木著臉，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謝云川捂著心口依然跪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有一個朋友環視一圈，忍不住撇撇嘴：“不行謝哥你就再找一個吧。天涯何處無……我靠！”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沈星昭抬腳就是一踹，又扭頭對另一邊的蹲著的蘑菇開始噴灑毒液。
“謝云川，你現在能不能先把眼淚鼻涕擦擦？就算溫書意真的跟你分手……”
誰知道聽見這話，謝云川猛地站起身，義正言辭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書意她會這么狠心的就離開我，這一定是她對我的考驗，她一定正在某個地方，暗中看著我的表現！”
話音未落，沈星昭抬手就是一巴掌。
剛才被踹了一腳的朋友眨眨眼，捂著自己的屁股往后又躲了躲。
“考驗考驗考驗，你以為她是你嗎？啊？考官哥。不行你擺個攤去賣燒烤也行，就你這樣說不定明天就能上市了！”
謝云川捂著臉，表情從震驚逐漸轉為委屈：“星昭，你怎么能……”
“我怎么能？”沈星昭打斷他，她終于也忍不住捂著自己的心口，“我就是能！雖然溫書意那家伙也不正常，但是你現在能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她這回是真的傷心了！明白嗎？！你現在應該馬上付諸行動，去找她、去道歉，努力挽回她。人又沒死在這哭喪給誰看呢？”
她指著空蕩蕩的公寓：“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里！她把所有和你有關的東西都帶走了！這像是考驗嗎？這分明就是斬立決！”
看著謝云川終于愿意用自己的大腦思考了，沈星昭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終于勸完一個，還有另一個腦子打結的等著她呢。
朋友看了看沈星昭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謝云川，猶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川，雖然我們和你才是好兄弟，但是這事你還是得聽昭姐的。不然的話，你就真的要失去溫書意了。”
謝云川的目光落在《飛鳥與海》上，畫中的飛鳥孤獨地翱翔在海天之間，永遠無法降落。
他突然想起溫書意曾經說過的話.
‘云川，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是那只飛鳥，永遠在飛翔，卻不肯真正降落在我身邊。’
“你好好想想吧。”朋友最后說道，跟著其他人離開了公寓，留下謝云川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
謝云川緩緩走到畫前，伸手觸摸畫布上飛鳥的輪廓。一滴淚水砸在他的手背上。
“書意……”他輕聲說，“我真是個混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