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秋不能死,她有大用處,唯有她能讓鎮國公府上下都看不出一絲一毫端倪。”晏懷卿把心一橫:“她的易容術足可以假亂真?!?/p>
穆青眼神一亮,他明白晏懷卿的想法了,葉染秋頂替溫令儀活在秦國公府里,確實能讓他們更方便行事!
“走,老夫去看看這丫頭要做什么?!蹦虑嗥鹕硗庾?。
晏懷卿立刻跟上來,到了院子門外,穆青看著鎮國公府的家丁都堵在門口,冷哼:“還真是護犢子?!?/p>
晏懷卿能說什么?今日這一遭簡直比死都難受,可他必須要把事情周全過去。
許進不許出,二人進門的時候沒人阻攔。
晏懷卿到了外間見父親和岳父彼此虎視眈眈,葉大人額頭全是冷汗,再看溫慕陽沖著自己來了,二話不說撲通就給鎮國公跪下,磕頭在地:“小婿知錯了,岳父大人,看在您外孫剛剛落地的薄面上,容小婿把事處理好?!?/p>
溫慕陽氣得梗住了,混賬東西,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溫長安看著晏懷卿,若非此事需有個解決的章程,一腳踹死這個狗東西都不解恨。
穆青沒跟外間的人說話,直接去了里間。
韓嬤嬤斷喝一聲:“為老不尊!女眷內室,你都不吭一聲就進來?”
隔著幔帳,溫令儀都知道是穆青露面了,因這人常年和毒藥為伴,身上的藥毒味對她來說十分刺鼻。
溫夫人認得穆青,不等她說話,晏老夫人和晏夫人都迎過去了,喲,就說自己的女兒不會隨便給人用毒,這一家子人都認得穆青,府里豢養這么一個敗類,沒一個好東西!
換好了干凈衣物的溫令儀讓碧桃打起幔帳。
打量著穆青。
都說人無三尺高,肚內藏把刀,這話用來形容穆青最合適,若不是須發皆白,身量跟八九孩童差不多,青布袍子有些泛白,露出的手關節突出的非常厲害,曾經師父說過這是骨損的毛病,要多溫補五臟,舒展筋骨,寧心靜守,方能補充先天不足之本元。
但穆青反其道而行,這些年來還能活著,三十年后還活著,真是禍害遺千年。
“這是灼心丹。”穆青都沒診脈,看了一眼葉染秋就知道她所中之毒了。
晏老夫人趕緊問:“可能解毒?”
穆青抬頭看溫令儀。
溫令儀出聲便是孺慕之情:“師叔,沒想到在京城還能遇見您,好久沒見到您了,可好?”
“解藥呢?”穆青懶得跟溫令儀寒暄。
溫令儀故作驚訝:“師叔當年贈我灼心丹時,沒有給過解藥啊。”
“用了多少?”穆青又問。
溫令儀拿過來空瓶子直接扔過去:“喏,師叔您看?!?/p>
“全用了?”
饒是穆青也脊背發寒,他太知道灼心丹的厲害了,若不及時解毒,周身血液都會逆流,血不歸心,神就散了,周身血管都會破裂。
溫令儀點頭:“徒侄沒深淺。”
這是沒深淺?這是要殺人!
穆青轉身就走,葉夫人跪在門口:“求您救救我的女兒。”
“閃開!耽誤了救人的時辰,活不成?!蹦虑圊吡巳~夫人一腳,靈巧的從旁邊跳出去,看都沒看一眼外間的人,直奔大門去。
“許進不許出?!睖丶业募叶r住了去路。
穆青剛要動手,韓嬤嬤先一步出聲:“讓穆神醫出去,自己人?!?/p>
這聲音不高不低,都能聽到。
穆青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一個罐子,從密室里取出來一塊比他還高的冰塊,往身后也一背,大步流星往這邊來。
葉染秋被安置在冰塊上,身體的溫度總算降了下來,溫令儀看到穆青腰間的罐子,驚訝的問:“師叔,是要用蠱蟲嗎?那葉小姐以后都的被您控制著,您真想要這樣的藥人呀?!?/p>
葉夫人聽到蠱蟲二字嚇得亡魂皆冒,撲過來護著葉染秋:“不行,不行,我的女兒要被你們害死了。”
穆青慢條斯理的取下來裝著蠱蟲的罐子,看了眼葉夫人:“若不用蠱蟲瀉掉灼心丹的毒,她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暴斃而亡。”
葉夫人滑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猛地看向了溫夫人和溫令儀,跪著爬過來一個勁兒的磕頭:“我說,我全都說,是晏懷卿先招惹了我的女兒,早在跟溫小姐議親之前就私訂了終身,我們阻攔不住,女兒一門心思等晏懷卿娶她進門,去年八月懷了身孕,晏懷卿把我的女兒接去了青柳巷?!?/p>
溫夫人回頭看溫令儀,見女兒面色平靜無波,心里卻疼得猶如刀絞。
“臨盆之時,你可在場?”溫令儀問。
葉夫人眼淚止不住:“我去的時候晚了一步,孩子被他們處理掉了,我就回去想要跟老爺商量對策,結果人就被抓到這里來了?!?/p>
“當時誰在場?”溫令儀問。
葉夫人回頭指著晏夫人:“是她帶著府里的婆子和穩婆接生的,前日臨盆,本是不足月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就動了胎氣?!?/p>
當然是為了提前生出來好換走自己親生的孩子,溫令儀抬頭看晏夫人:“母親,你有什么說的?”
晏夫人拿了帕子抹眼淚:“令儀啊,家有不孝子,我不對,慈母多敗兒啊?!?/p>
“野種呢?”溫令儀不急不緩的問。
晏夫人抹著眼淚的動作一頓,才說:“早產了幾日,是個死胎?!?/p>
溫令儀轉過頭叫了一聲娘親。
溫夫人立刻過去把女兒擁入懷里:“我的兒,不哭,不哭,你想做什么都成,爹娘給你撐腰?!?/p>
溫令儀知道爹娘一定是沖著和離來的,不過離開秦國公府還怎么報仇呢?今日到了這個程度,趁機回去娘家是大事。
“太后懿旨!”
屋子里的人都趕緊出來接旨,跟著宣旨太監一起來的還有溫家老夫人,當朝超一品誥命夫人。
溫老夫人見了自家人,頭一句便問:“我的儀姐兒可好?”
“母親,儀姐兒傷心的厲害,這其中多齷齪?!睖胤蛉朔鲋拍福吐曊f。
溫老夫人眼神不善的掃了在場眾人,邁步往溫令儀的屋子里來,宣旨太監跟在身后。
進了門,溫令儀已經下地,站在床前。
“祖母。”溫令儀幾步過來就要跪倒磕頭。
溫老夫人扶住她:“身體要緊,不需這些禮數。”
“溫氏令儀,無需跪下接旨?!毙继O打開懿旨,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太后制曰:哀家承天地之眷佑,荷祖宗之洪庥,統御六宮,母儀天下。茲念天地生養之德,人倫孝慈之本,特頒懿旨,以昭圣德。
查自古禮法,女既適人,當守夫家之規。然生育大事,關乎宗嗣綿延,母子安康。今聞鎮國公嫡女溫令儀臨蓐,其夫外室之事橫生枝節,鎮國公府欲接溫令儀歸本家調養,乃人之常情,亦慈親之至愿。哀家體念母女天倫,骨肉至親,特允溫令儀,可返歸本家調養一月,以全孝慈之道。
此旨既頒,各宜恪遵。若有刁難阻撓者,以違逆孝道論處。愿天下母女得享天倫之樂,嬰孩俱沐祥和之氣。欽哉!
溫令儀眼含熱淚雙手接過圣旨。
宣旨太監俯身柔聲:“溫小姐無需悲泣,太后讓奴才給您帶個話兒,事急從緩,事緩則圓?!?/p>
溫令儀連連點頭:“勞煩公公替小女在太后面前致謝,大恩如天?!?/p>
“好,好好,外面太后準備了軟轎,此地不宜久留。”宣旨太監說罷,拂塵一甩立在旁邊,護佑之意不言而喻。
溫令儀吩咐林嬤嬤收拾行李,取了幕籬把自己遮個嚴嚴實實,溫家上下簇擁著往外走,溫夫人小聲問:“令儀啊,孩子不帶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