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儀不敢睡,也幸好如今身上干凈了許多,不用林嬤嬤她們夜半過來伺候,否則這么大一個人躺在床上,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藏著才好。
“你想不想練功?”裴祈安問。
溫令儀只想讓這個人快走,最好和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你師父來京,我要問問她,你明明可以練功,為何不學自保的本事。”裴祈安說罷,伸出手精準的捉住了溫令儀的手,把人拉過來躺在他身邊:“別亂折騰,我睡一會兒就走。”
溫令儀哪里用他叮囑?躺在床上一聲不吭,看得出來這個人攆不走,不然早就攆他滾蛋了。
不知道是太累還是被溫養了經脈后,太容易入睡,溫令儀睡夢中聽到林嬤嬤的聲音,嚇得一下坐了起來。
“哎喲喲,小姐,嚇死老奴了。”林嬤嬤確實被嚇得不輕,一只手扶著床沿,不然都得坐在地上。
溫令儀確定床上沒有多余的人,伸出手摸了摸裴祈安睡過的地方竟還溫熱,腦子一陣空白,抬頭果然見他像是被掛在床頂上了似的,并且,還在對她笑!
登徒子三個字差點兒罵出來,溫令儀轉過頭:“嬤嬤,我夢到晏家人闖了進來,心里頭害怕。”
林嬤嬤嘆了口氣:“小姐這夢也是應景兒。”
“晏家來人了?”溫令儀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裴祈安從溫令儀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還是有點兒滿意的。
林嬤嬤取來換身的衣裳:“來了,不過只有奶娘帶著小少爺過來,說孩子不能離開娘親太久。”
溫令儀聽到這話,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只是那笑意冰冷。
“小姐,稚子何辜,更何況是親生骨肉呢。”林嬤嬤柔聲勸慰:“這天底下,除了父母和兒女,誰都靠不住,特別是枕邊人,不經事難分是人是鬼。”
溫令儀怕裴祈安堅持不住,只能說:“嬤嬤,我想吃肉粥,衣服放下,回頭再換也不遲。”
“哎。”林嬤嬤最愿意聽小姐說愿意吃什么了,坐月子的人,不吃好可不行。
林嬤嬤轉身剛走出去,溫令儀趕緊放下幔帳,看裴祈安輕飄飄落在床上,只能壓低聲音:“你怎么還在啊!這青天白日的,你在我房里,可是不讓我活了。”
“你現在的身體,不青天白日又能如何?”裴祈安抬起手點了點溫令儀的鼻子尖兒:“記住了,你要敢留晏懷卿過夜,我們之間的合作就中止。”
溫令儀點頭:“好,我記住了。”
裴祈安下床就往外走。
溫令儀驚了:“裴祈安!”
裴祈安回頭沖溫令儀一笑:“何事?”
溫令儀有一種上不來氣的感覺,捶著胸口:“你就這么大搖大擺出去嗎?”
裴祈安點了點頭,出門一縱身越過花墻,到了客院。
溫令儀額頭冷汗都下來了,事已至此只能聽天由命,裴祈安剛走,碧桃和海棠就端著熱水過來伺候小姐洗漱更衣了。
林嬤嬤提著食盒回來的時候,溫令儀已穿戴整齊的等著了。
用了一小碗肉粥,喝了滋補湯,這些天總覺得身體乏累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小姐,夫人問要不要見晏家的奶娘和小主子。”海棠小聲嘀咕:“真是夠不要臉了,大人不見,還沒滿月的孩子就要被指派出來。”
溫令儀漱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不見。”
海棠雖不忍心,可小姐是最重要的,小主子也重要,可晏家人都不心疼,只能說晏家人骨子里就薄涼的很,用小主子拿捏小姐,其心可誅。
林嬤嬤倒沒說什么,收拾了桌子,帶著碧桃和桃紅坐在外間做繡活兒,進了七月,轉眼就起涼風的,京城的秋天來的總是早一些。
坐月子不能久坐,不能久臥,溫令儀心里清楚得很,身體若不養好了,吃虧的只能是自己,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裴祈安的話,伸出手摸了摸后腰的地方,揚聲:“海棠。”
海棠趕緊進來:“小姐,怎么了?”
“你看看我后腰這里。”溫令儀背轉身過去。
海棠掀開衣裳,嚇得一哆嗦:“小姐,這腰上怎么有好幾道疤?”
溫令儀心里冷笑,這還用問?每個月十四這一晚,雷打不動都要同房的晏懷卿,打得就是放血的主意!
晏懷卿親口說從來沒有碰過自己,那同房的人是誰呢?
溫令儀突然很想知道那個聽命晏懷卿,作踐自己的縮頭烏龜,到底是誰了。
打從奶娘抱著孩子過來,就住在溫夫人的院子邊兒,溫夫人如此安排是為了讓女兒好好坐月子,這樣的話傳回秦國公府也說不出什么來。
只是,溫令儀三天都沒看孩子一眼,這讓晏懷卿坐不住了。
世上哪有母親不疼愛自己孩子的?溫令儀竟是這樣一個冷硬心腸的人嗎?
“世子,天成子到京城,已去了鎮國公府。”下人回來稟報。
晏懷卿一愣,他知道溫令儀為何要回去溫家了,原來是見到穆青,去找幫手了。
客院。
穆青正坐研究半邊月的毒方,他說是給秦國公三代人解毒,其實是在用三代人的不同表現,來推衍半邊月的毒方,兩年時間,總算有了點兒眉目。
“先生,天成子到鎮國公府了。”晏懷卿急匆匆過來,剛坐下就說。
穆青頭都沒抬:“師兄來看他的愛徒,尋常事。”
“不,先生,我懷疑是溫令儀要對付你。”晏懷卿說出心里的擔憂。
穆青抬頭看晏懷卿:“世子,老朽再怎么說也是她的師叔,對付我這話從何說起?我害過他?”
“這個。”晏懷卿想說確實害過,可這話又不能說。
穆青低頭繼續研究毒方:“你知道我對她動手了,她可不知道,所以別如驚弓之鳥一般,再怎么說你們是夫妻,就算是師兄來了,還能管到你們房里的事?”
晏懷卿心里略安。
穆青有些煩躁,這毒方已經有了十六張,可總是不對。
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來,抬頭看晏懷卿:“滿月之后把人接回來,先讓她過幾天蜜里調油的日子,等她放松警惕,師兄也不會久留京城,再動手也不遲。”
“先生,上次十五,我們都極難熬,下個十五她不回來的話,可如何是好?”晏懷卿一籌莫展,祖父那邊追的太緊了。
穆青才不在乎他們是不是毒發時候多難熬,這次毒發沒有溫令儀的血壓制,明顯讓他看到了更多不同之處,他還很期待下次毒發呢。
“世子,你別為難老朽,老朽沒有去鎮國公府給溫令儀放血的本事。”穆青挑眉:“若不然,世子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