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賜婚風(fēng)波永和十六年的春分,沈妙容跪在青石板上,
聽著宣旨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穿透垂花門。"......特賜婚靖王蕭執(zhí),
擇吉日完婚......"海棠花撲簌簌落在杏色裙裾,她盯著袖口銀線繡的合歡花,
想起昨夜父親書房漏出的只言片語。黨爭、兵權(quán)、制衡,這些詞像蛛網(wǎng)纏住她的呼吸。
原來世家貴女的姻緣,不過是帝王朱筆批下的籌碼。"姑娘快接旨呀。
"貼身丫鬟碧桃輕輕扯她衣袖。沈妙容俯身叩拜,額頭抵在冰涼的石面。
金絲楠木托盤上的圣旨燙得灼眼,她忽然想起三年前上元燈會,
朱雀大街上驚鴻一瞥的玄色身影。那人立在萬千燈火里,
腰間白玉螭紋佩與她的銀簪碰出清響。"靖王殿下到——"鎏金銅鶴香爐騰起裊裊青煙,
沈妙容攥緊帕子抬頭,正撞進一雙寒潭似的眸子。蕭執(zhí)披著墨狐大氅斜倚轎輦,
蒼白面容在日光下近乎透明,唯有眼尾那顆朱砂痣紅得刺目。"王妃倒是心急。
"他掩唇輕咳,腕間佛珠滑落半截,"聽聞沈?qū)④娮蛉赵谟?....."話音未落,
沈妙容已提著裙裾起身。鬢邊珍珠步搖撞出細碎聲響,
她將圣旨往蕭執(zhí)懷中一擲:"殿下若嫌沈家是燙手山芋,現(xiàn)在去求陛下收回成命還來得及。
"滿院仆從嚇得跪倒一片。蕭執(zhí)卻低笑起來,指尖掠過她袖口合歡紋:"王妃可知,
本王最喜帶刺的花。"第二章 洞房驚變大婚當夜,龍鳳喜燭爆開燈花。
沈妙容攥著銀簪縮在床角,聽見門外侍衛(wèi)低聲稟報:"殿下又吐血了,正在書房服藥。
"她垂眸看著鴛鴦錦被上撒帳的桂圓,忽然想起母親臨行前的叮囑:"靖王久病纏身,
你切莫......"吱呀一聲,蕭執(zhí)推門而入。喜服領(lǐng)口微敞,露出鎖骨處猙獰的舊疤。
他腳步虛浮地走近,帶著淡淡藥香的身軀驟然壓下。"別動。"沈妙容將銀簪抵在他喉間,
"我知道殿下沒病。"蕭執(zhí)低笑時喉結(jié)震動,簪尖在肌膚上劃出細痕:"王妃如何得知?
""那日你咳得帕子都染血了,可扶轎輦時指節(jié)力道......"話音戛然而止,
蕭執(zhí)已扣住她手腕反壓在枕上。喜冠珠簾嘩啦散開,他眼底病氣褪盡,露出狼似的精光。
"沈家女果然聰慧。"溫?zé)釟庀⒎鬟^耳垂,"那王妃可猜得到,本王為何要裝病十年?
"窗外忽起驚雷,沈妙容望著他眼尾朱砂痣,突然想起幼時隨父親戍邊,
曾在亂軍中發(fā)現(xiàn)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那人蜷縮在尸堆里,也是用這樣淬毒的眼神看她。
"你是......"她瞳孔驟縮。蕭執(zhí)咬開她頸間盤扣:"現(xiàn)在才認出夫君,該罰。
"第三章 佛珠纏心(上)梅雨季的清晨,沈妙容趴在軒窗邊數(shù)檐角銅鈴。
自那夜戳破蕭執(zhí)偽裝已過半月,王府上下仍按部就班地熬著湯藥,
連她晨起梳頭用的玉梳都浸過安神香。"王妃,該給殿下送參湯了。"碧桃捧著剔紅漆盤,
盤中青瓷碗冒著熱氣。沈妙容撥弄腕間新添的翡翠鐲,這是蕭執(zhí)昨日從宮中帶回的。
他說是太后賞賜,可那內(nèi)壁刻著的"長樂未央",分明是前朝宮廷的樣式。
書房門開時帶起一陣風(fēng),蕭執(zhí)披著雪色中衣正在批閱密函,腕間沉香佛珠撞在硯臺上。
沈妙容盯著他鎖骨處未愈的咬痕,那是她三日前被他哄著嘗梅子酒時留下的。
"王爺該喝藥了。"她故意將瓷碗往案頭重重一放。蕭執(zhí)筆尖未停,
蘸著朱砂在輿圖上勾畫:"北狄使團下月抵京,王妃覺得他們走哪條驛道合適?
"沈妙容瞳孔微縮。父親曾在漠北繳獲過北狄密探的輿圖,與眼前這張竟分毫不差。
她突然按住蕭執(zhí)執(zhí)筆的手:"王爺可知漠北有種毒草叫赤閻羅?"佛珠突然發(fā)出細微裂響,
蕭執(zhí)反手將她拽入懷中。朱砂筆在輿圖上拖出殷紅長痕,
他含著她的耳垂輕笑:"王妃這幾日翻遍醫(yī)書,就為查這個?"窗外驚雷炸響,
沈妙容突然咬住他手腕。佛珠應(yīng)聲而散,十八顆沉香木珠滾落滿地,
每顆內(nèi)芯都嵌著米粒大小的血紅玉石。"赤閻羅研磨成粉,遇血則融。
"她指尖發(fā)顫地撫過他腕間青紫脈紋,"你用十年陽壽換皇帝安心?
"第四章 雨夜同衾(下)蕭執(zhí)將人按在冰涼的紫檀案上,朱砂輿圖染紅她月白襦裙。
他眼底翻涌著沈妙容看不懂的情緒,像雪原下滾燙的巖漿。
"那年你父親從尸山血海里扒出我時,我正嚼著赤閻羅。"他扯開衣襟,
心口猙獰的舊疤如蜈蚣蜿蜒,"先帝的暗衛(wèi)要滅口,是你用銀簪挑開我牙關(guān)。
"沈妙容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的漠北。她偷溜出營帳撿雪狐,卻在死人堆里發(fā)現(xiàn)個漂亮少年。
那人渾身是傷卻死咬著毒草,她情急之下用簪子撬開他染血的唇。
"所以這些年你刻意接近沈家...""是想要你。"蕭執(zhí)撕開她腰間絳帶,
"從你在我胸口系上止血布那刻開始。"暴雨沖刷著琉璃瓦,
沈妙容在顛簸中攥緊染血的輿圖。蕭執(zhí)將嗚咽都吞進口中,他們像兩柄相擊的劍,
在疼痛中淬出火星。她終于看清他溫柔皮囊下的獠牙,也看清自己早已墜入精心編織的網(wǎng)。
五更天時,蕭執(zhí)抱著昏睡的沈妙容穿過回廊。暗衛(wèi)跪在雨幕中稟報:"北狄三王子混入使團,
昨夜在醉仙樓見了戶部侍郎。""把王妃院里那株西府海棠移走。"蕭執(zhí)將懷中人裹緊些,
"她聞不得夜合花香。"第五章 壽宴殺機太后千秋宴當夜,
沈妙容戴著九尾鳳釵踏入崇華殿。蕭執(zhí)病懨懨地倚在她肩頭,
指尖卻在她掌心劃著北狄文字——小心樂師。"靖王妃這手紅玉鐲,瞧著像是前朝古物?
"崔貴妃突然發(fā)難,滿殿珠翠都望過來。沈妙容撫著蕭執(zhí)今晨親手戴上的鐲子,
笑得天真:"娘娘說笑了,這是妾身用東珠與西域商人換的。"她借著斟酒動作,
將解憂花粉撒入崔貴妃杯中。三聲羯鼓響,異變陡生。舞姬袖中寒光乍現(xiàn),直撲御座而來。
沈妙容被蕭執(zhí)護在懷中旋轉(zhuǎn),聽見利刃刺入血肉的悶響。"別怕。"蕭執(zhí)吻去她眼尾淚珠,
手中染血的玉箸已穿透刺客咽喉。他裝病十年,此刻卻當著百官顯露武功,
沈妙容突然明白這是怎樣的豪賭。"陛下!靖王妃袖中藏毒!
"御醫(yī)指著地上融化的金盞驚呼。沈妙容看著不知何時被塞入袖袋的藥粉,
想起離府時崔貴妃侍女撞她的那一下。蕭執(zhí)突然劇烈咳嗽,烏血濺在九龍柱上。
他踉蹌著跪地:"臣愿以性命作保..."話音未落,沈妙容已奪過銀針扎向他心口要穴。
"赤閻羅之毒藏于佛珠,王爺為護圣駕強催內(nèi)力,此刻毒入肺腑。
"她扯開蕭執(zhí)衣襟露出猙獰舊疤,"陛下若不信,可驗王爺腕間脈象。"滿殿嘩然中,
皇帝盯著蕭執(zhí)鎖骨處的狼圖騰——那是北狄王族的印記。沈妙容伏地叩首,
露出后頸嫣紅的守宮砂。她與蕭執(zhí)十指相扣,將彼此性命押在帝王的多疑與愧疚之上。
第六章 紅燭映誓靖王府地牢,沈妙容將赤閻羅解藥喂進蕭執(zhí)口中。他腕間鐵鏈嘩啦作響,
人卻笑得饜足:"王妃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差點要了夫君性命。
""陛下既默許你保留暗衛(wèi),便是認了你這混血皇子。"沈妙容為他包扎傷口,
"只是那避子湯...""倒進荷花池了。"蕭執(zhí)扯開她素色披風(fēng),露出里頭正紅牡丹肚兜,
"我怎舍得讓你飲那虎狼之藥?
"沈妙容咬他肩膀:"你早知陛下會試探...""但不知王妃愿與我共赴黃泉。
"蕭執(zhí)抱她坐在刑具架上,咬開金箔裹著的藥丸,"赤閻羅需以情毒為引,
王妃可愿..."未盡的話語淹沒在喘息里。沈妙容在劇痛與歡愉中顫栗,
終于看清他腰間白玉螭紋佩與她銀簪上的刻痕嚴絲合縫。十二年光陰流轉(zhuǎn),
原來命運早將紅線纏在他們腕間。五更梆子響時,蕭執(zhí)為昏睡的沈妙容系上銀鈴腳鏈。
窗外細雨打濕他未束的長發(fā),他對暗處吩咐:"把北狄三王子的人頭裝進禮盒,
送去崔貴妃母家。"蟬翼紗帳內(nèi),沈妙容夢囈著往他懷里鉆。蕭執(zhí)撫過她小腹,
那里正孕育著打敗皇權(quán)的秘密。他笑著吻她濕潤的眼睫,
將血腥謀劃都釀成枕邊纏綿的桃花酒。第七章 胭脂虎符暮色浸透雕花窗時,
沈妙容正在描摹一副百子圖。羊毫筆尖突然頓在"榴開百子"的祥云紋上,
她盯著宣紙邊緣暈開的朱砂,想起今晨太醫(yī)令閃爍的眼神。"王妃,西郊別院送來血燕。
"碧桃捧著描金食盒進來,袖口沾著星點泥漬,"說是王爺特意...""擱著吧。
"沈妙容截斷她的話,腕間翡翠鐲突然撞上案角。清脆裂響中,玉鐲斷成兩截,
露出內(nèi)芯暗藏的銀絲——這是蕭執(zhí)大婚夜送她的驗毒器。食盒開啟的剎那,
血腥氣混著龍涎香撲面而來。沈妙容用銀簪挑起猩紅燕窩,
看著絨毛在燭火下泛出詭異的藍光。這不是血燕,是北狄巫醫(yī)煉制的噬心蠱,專克懷孕婦人。
"更衣。"她碾碎蠱蟲輕笑,"本宮該去會會那位月牙公主。
"馬車碾過宵禁的梆子聲停在醉仙樓后巷時,三樓雅間正傳出胡笳悲鳴。
沈妙容扶著五個月孕肚踏上木梯,腰間禁步鈴鐺隨著步伐響成攝魂的曲調(diào)。雕花門開處,
眉心綴著月牙胎記的異族女子正在撫琴。她赤足踩著白虎皮,
腳踝銀鈴與沈妙容的禁步共振:"靖王妃果然如傳說中膽大,竟敢孤身赴約。
""不及公主豁達。"沈妙容將食盒擲在琴案,"連親兄長的眼珠子都舍得挖來煉蠱。
"胡笳弦斷,北狄公主指尖暴起青光。沈妙容旋身避開毒針,禁步鈴鐺突然炸開,
淬毒的銀針如暴雨回射。卻在觸及公主面門時被玄鐵扇截住,
蕭執(zhí)裹著夜露的氣息將她卷入懷中。"王妃這招請君入甕,險些賠上本王的世子。
"他咬著她耳垂低語,手中卻將公主咽喉按在斷弦上。沈妙容感覺腹中胎動劇烈,
忽然明白他震怒的緣由——那食盒里的蠱蟲,原該在今夜子時鉆入她的心脈。
第八章 雪魄冰心臘月十八的雪下得綿密,沈妙容在陣痛中攥緊鴛鴦?wù)怼?/p>
產(chǎn)房四角燃著安魂香,卻壓不住她嗅到的血腥氣——那不是產(chǎn)婆手上的羊水,
是刀刃舔血的味道。"王妃含住參片。"接生嬤嬤皺紋里藏著陰笑,
"老奴當年伺候過蕭執(zhí)殿下的母妃..."沈妙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腕間銀鈴狂震,
藏在鈴舌中的赤閻羅花粉簌簌飄落。老婦慘叫著眼眶爆裂,袖中滑落的彎刀插進青磚三寸。
"漠北的傀儡術(shù)不過如此。"她扶著床柱起身,染血的襦裙逶迤如戰(zhàn)旗。
腹中雙生子仿佛感知危機,胎動震得案上銅盆鏗然作響。密室機關(guān)啟動的瞬間,
十二扇屏風(fēng)彈出淬毒弩箭。沈妙容在箭雨中護住腹部,銀簪突然被胎血催得發(fā)燙。
簪頭旋出暗格時,她終于看清蕭執(zhí)刻在內(nèi)壁的小篆——"冰蟾在左,虎符在右"。"碧桃!
"她將染血的虎符擲向心腹,"去地宮第三密室,掀了那尊鎏金佛像!"子時三刻,
北狄死士撞破產(chǎn)房木門。沈妙容抱著啼哭的嬰孩坐在血泊里,腳邊散落著七竅流血的刺客。
她哼著漠北小調(diào),將銀簪緩緩刺入長子心口——狼圖騰浮現(xiàn)的剎那,冰蟾清嘯穿透風(fēng)雪。
"蕭執(zhí)..."她望著破窗而入的玄甲身影輕笑,"你兒子比你會挑時辰。
"第九章 雙生符契(下)第九章 弒凰詔(3284字)崇華殿的喪鐘響到第四十九聲時,
沈妙容正在給次子喂解毒湯。藥碗映出殿外森森劍戟,
她卻想起三日前那個雪夜——蕭執(zhí)背上的箭傷深可見骨,遞來的冰蟾卻裹在染血的襁褓里。
"娘娘,崔貴妃帶著玉璽往玄武門去了!"暗衛(wèi)跪地時喉間插著淬毒柳葉刀,遺言混著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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