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山還在漏水塘旁邊，就被站在院子里眼尖的江淮晨發現。
站在外面雙手作喇叭狀大聲喊。
“爺爺，爺爺……”
小孩子記吃不記打，昨天說他們全部是壞人，今天又忘記了。
他想吃粑粑，江遠山每次上街回來，都會給幾個孫孫買包子。
一般是兩毛一個的糖包子，如果攤主賣完了，他就會換成米漿粑。
也不買多，一次買一塊錢的，五個。
大孫女和大孫子一個人分兩個，小的江淮蕊吃不了多少分一個就行了。
至于大人，不用吃！
聽到孫子聲音，舉目望去，果然看到孫子站在山上院子里叫人。
他大聲應了聲，背著背簍走得更快。
江淮檸在煮飯，端不動簸箕，干脆把簸箕放在板凳上，用勺子把玉米粉調好，一勺一勺舀在木制蒸子里。
好不容易舀完，把蒸子里的玉米粉拔平整，蓋上竹子做的毛蓋。
將簸箕拿去放好，又開始洗菜。
今天的菜稍微好點，這是她在媽媽伺候的菜園里拔的青菜。
王春梅進了江家后，張珍珍就將左邊大菜園分給她，自己要右邊稍微小點的一塊。
王春梅得了大菜園，一家老小的菜幾乎都包給她，不管她種什么，先緊著家里人吃，有多的她才能背去賣，賣的錢不用充公，自己留著當私房錢。
至于張珍珍，她的菜園子就很隨意，種多少都可以背去賣掉，賣了同樣不用充公，算她自己的私房錢，所以一般好菜她都舍不得吃，要背去賣錢，只有那種不太好的，或者黃菜葉，她才會拔下來給家里人吃。
爛的，完全干枯的，扯來喂豬。
家里兩頭豬，婆媳兩人一起喂，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王春梅一個人喂，張珍珍心情好，想得起來，去割幾根豬草。
心情不好，就不搞了，去別人家拉家常，或者帶著孫女孫子去挖藥材，賣了當私房錢。
今日撿好豆豆，倒在口袋里，拿著鐮刀，背著背簍出門去了。
不知道是去割豬草還是去刨藥材，亦或者是去別人家了，所以現在屋里就他們三個孩子。
江淮檸洗干凈菜，將其放在燒開的水里悼了一圈，去去苦味，提起來放在菜板上，幾菜刀切好，扒拉在筲箕里，再切幾個小土豆。
沒有洋芋刮，也不需要刮皮，直接洗干凈表皮，切成竹扁厚的片片，留在一邊備用。
飯沒蒸熟，就一個火爐，先等著。
聽到江淮晨在外面大聲喊，不用想也知道是爺爺趕場回來了。
現在沒事干，去外面看看坐在包被上的江淮蕊，發現這家伙竟然爬到院子邊，在抓泥巴往嘴里塞，頓時眼底幾條黑線。
“小蕊，這個是泥巴，不能吃的。”
把她手里的泥巴扣丟掉，費勁把人抱過來，繼續放在鋪開的包被上。
抬頭看向院子另一邊，站在桃樹下的江淮晨喊話。
“小晨，你先過來看妹妹，不要讓她亂吃東西。”
江淮晨不想看妹妹，有些不情不愿，不過姐姐吩咐又不敢不聽，只能嘟起嘴過來。
“好吧。”
江遠山很快到家門口，將背簍放好，從背簍里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江淮檸。
“給你們買的包子，你們三個分著吃。”
江淮檸看著手中的包子，心中五味雜陳。
多少年，沒人給她買過東西了！
有時候挺恨爺爺奶奶爸爸的，覺得他們對媽媽不好，有時又恨媽媽，不知道反抗，恨鐵不成鋼。
但更多時候更是不理解沒事生這么多孩子干嘛，又養不起，讓孩子也跟著受苦。
可有時候又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她不應該用自己的思想去左右他們。
誰都有生活的權利，她無法改變，也無法替他們去做決定。
五個包子，是來自爺爺對孫輩的關愛。
“謝謝爺爺，你吃飯沒？我蒸飯了。”
江遠山聞言，審視了她幾眼，“你病好了？”
江淮檸:“好了，我沒事。”
江遠山又問了張珍珍的去向，得知背著背簍不知道去哪里去了，就沒過問。
去房間倒了一杯酒，坐在門口板凳上，長“噓”一口氣，左腳搭在右腿上，空腹喝。
早上出門就沒吃多少東西，又趕了一天的路，確實是餓了。
為了節約錢，一般在外面，他是從來不買任何東西吃的，最多不過是走累了，在半路摘片葉子舀點山泉水喝。
江淮檸看看手中包子，又看看江遠山，將五個包子全部放在冒著熱氣的玉米飯上面。
不過一會兒功夫，包子就熱好。
用筷子夾在碗里，先給江遠山端一個去。
“爺爺吃。”
江遠山喝了一口酒，又“噓”出一口氣。
“你們吃，我一會兒吃飯。”
江淮檸很固執，“我們還有，這個給你吃，空起肚子喝酒傷胃得很。”
她把裝包子的碗塞他手中，又把另外兩個包子端過去給江淮晨和江淮蕊。
自己吃一個，剩下一個放起來，打算等王春梅回來給她。
吃完糖包子，飯也差不多好了。
她抱不動裝滿飯的蒸子，只能叫江遠山，“爺爺，飯好了，你來抬一下。”
中途分蒸時她抱不動，都是用勺子慢慢舀出來弄好再舀回去的，現在有大人在，自然要讓他們幫忙。
江遠山放下酒杯，進來把飯端起來。
江淮檸炒菜，放一丟丟油，加半勺自家種的辣椒搗成的辣椒粉，再加兩瓢水。
放入青菜和土豆片，算是今晚的晚飯。
她這邊準備好，牛就自己回來了，江遠山把牛關好，再把外面曬的豆子收進來。
江淮檸把江淮蕊弄進屋。
聽到有說話聲，趕緊端高板凳舀飯。
王春梅背著一背簍干草回來，倒在豬圈旁邊。
拿掉頭上的干草屑，提著背簍過來。
“檸檸好點沒有？”
正端著碗舀菜的江淮檸，“我沒事，媽洗手吃飯了。”
江大偉和張珍珍沒回來，王春梅想等，被江淮檸拒絕。
“我給爸爸和奶留了菜，他們回來熱熱就可以吃，我們先吃吧。”
她剛剛吃了包子，現在還不餓，但是王春梅應該早就餓了。
又拿來包子給她。
“爺爺買的，我們幾個都吃了，這個給你。”
王春梅接過包子，沒吃，平均分成三份遞給他們。
“我不愛吃，你們吃吧。”
好吃的，誰不愛吃！
要是江淮檸真只有五歲，可能還信了，但她現在可是三十多歲的芯子，去世時比她媽現在年齡都大。
看江淮晨想接，急忙咳嗽了一聲。
江淮晨偷偷瞟了眼大姐，趕緊把手放下來，端起自己飯碗，跑門口去吃。
王春梅“……”